靠在特意豎直的軟枕上,輕輕嘆了口氣,任胸口翻滾的莫名情緒兀自揮散在晨曦拂照的房中。
還記得她某次心血來潮,將當時仍嫌稚氣的面具男孩壓在膝上,曾如此問過他。
記憶中,那孩子不曾有過回答,只是一貫僵直著小子獨有的柔韌、溫暖的身軀,靜靜將臉半埋在她的腿上,褐色手掌揪緊了她希臘長裙的下擺。
如果自己當年不是只有滿腹的自以為是,或許就會發現那孩子在所有被她戲稱為「青澀」的動作之下,所埋藏的真心與企盼。
畢竟在那最後一晚,她在他眸中所見到的,並不只有掠奪的瘋狂與喧囂的恨意。
「唉~~」再度深嘆了一口氣,女人手指纏繞著披垂而下的髮絲,滿腦子的雜思雜想。
「不如......打電話給薩迪克吧,自從上次生日宴會之後,就一直沒能見上面呢~~」
一方面是因為她身體不適,另一方面,是她考慮到已消逝的國家與仍生存的國家之間的差別。
為了生存,哪有國家能停下腳步,甚至是向回走呢?即使是為了曾經有深深羈絆的故人也不行吧?
其實她一直明白自己並不是所謂的好母親,或者,好姊姊。
所有母親跟姊姊應該盡到的守護的責任,她沒一樣做得到。
當她再一次回到故土,再一次見到自己最牽掛的兩個人時,不禁有種奇妙的錯置感。
她以為在她走後,這被留下的兩人會彼此提攜照顧,發展出連她看了都會欣羨嫉妒的羈絆關係。
畢竟就她對薩迪克的了解與信任,她知道薩迪克絕不會負她所託。
所以她希望,在她再次回到天上之前,能見到這兩個人和樂相處的樣子。
【即使自己並不敢問他們之前曾經發生過什麼事......千百年的缺席終究是空白的遺憾】
女人在床上挪移著身子,直到搆著了放在床邊木櫃上的電話,照著兒子之前教的方法,撥起號碼。
還記得薩迪克知道自己已經懂得使用電話之後,曾大笑著塞給自己一張寫著電話號碼的紙條。
雖然接下紙條之後,不意外地瞧見了兒子朝薩迪克狠狠殺去的眼光。
電話在長久的嘟嘟聲後並未接通,於是女人只好留了言。
『小薩迪克嗎?我是姊姊。對不起唷,最近一直沒有跟你聯絡,因為姊姊身體不太舒服......啊,不過根本沒什麼事啦,可能是睡得太少的緣故吧?』
『所以睡飽了養足精神之後啊,姊姊就好想跟小薩迪克和小海格一起出去玩唷~~小薩迪克有空就來看看姊姊吧~~』
掛上電話,她想起了兒子最近幾天在進房間探視她時,目光中濃濃的擔憂。
而自己總是笑著安撫他自己沒問題,接著就趕他出去工作。
相反地,她希望能讓兒子綻放笑容【即使薩迪克也在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