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人語氣溫柔如昔:「如果不小心把你漂亮的耳朵削下來,姊姊會心疼的。」
突然他冷笑:「不覺得挺熟悉的嗎?這個場景。妳上次拿劍對準我的時候,還記得嗎?」
「嗯......記得唷,就是姊姊死掉那天嗎~~?」
女人嘴角的弧度,正如那帶血的新月,彷彿接下來響徹雲霄的,會是悲悽的狼號。
濃重的血腥與焦煙味像是結塊一般,鋪天蓋地,隨著塵封千年的記憶,直落而來。
--------------------------------------------------
他一路追趕那個廢物,清楚最終的目的地會在何處__海格被他拎在手上,小臉濺上的血液早已變為乾褐,安靜的不尋常,或許已是嚇到哭不出聲。
她見到自己的君主,那個曾經誓死會保護她萬事萬載的男人,狼狽地,出現在她的寢宮內。
女人撐著近日來有些發虛的雙腿,若無其事地起身,微笑。
明明是自己的君主,女人稱呼起來卻彷彿是在喚著自己幼小疼寵的孩子一般。
君*士*坦*丁*十*一*世披著滿身的血漬,在女人面前站定,握住她漸失溫度的手,說:「拜*占*庭,跟我一起走吧。」
「說什麼傻話呢,姊姊還能去哪裡?」女人自忖,自己還有離開的能力嗎?
果然是她的寢宮__他冷哼一聲。想帶著她逃嗎?不會這麼容易的!
「好久不見了!拜/占/庭!」他力揮彎刀,血花一圈在地面綻放,「看妳虛弱的連站都站不穩,我現在就殺了這個廢物帶妳走!」
【招手吩咐侍女將海格抱來身邊,仔細迅速掃描孩子周身,確定身上他沒有外傷】
「妳虛弱到,連那孩子都不能見,不是嗎?」壓抑的語氣裡最多的是痛苦:「把那個廢物交給我!就是他讓妳連自己的孩子都必須捨棄!跟我走,我會讓妳比現在更富強一千倍一萬倍!」
「我不會跟你走。」女人語氣清揉依舊,決絕之意卻滿溢字句之中:「姊姊是帝國,絕不屈於人下。」微笑的臉散發出來的亮度,就像是要一次燃盡生命似的。
女人笑容微斂,用身子隔開早已呆立在一旁的主君,提劍阻擋。
“鏘”!的一聲,女人暗暗咬緊牙關,勉力撐住這一擊。
刀鋒一斜順勢滑開,再次劈砍向她的君主。他沒有笑,也沒有說話。只有一個念頭:『要在來的及之前__』
女人輕靈斜身,再次擋在薩迪克與自己君王之間。握劍的手迅雷般刺出,直擊對方胸口要害。
身形一矮,劍鋒挑破了他的衣襟更在他胸口劃過一道血痕。
疼痛讓他嗜血的兇性更加殘暴,卻也更加冷靜。他抽出腰際另一把彎刀,舞出滿月似的,道道致命的清輝。小心的踱陣逼近她。
女人見薩迪克陣勢越行逼人,明白了對方今日不做個了斷,便不可能罷手的決心。不禁輕蹙眉頭,語氣中帶了平日裡絕難一見的急促:「陛下,這裡有我,您快走!」
一邊提高警覺與對方繞行對峙,一邊擺出預備攻擊的姿勢。
在心中稍稍惦了惦自己殘存的體力,順道做好奮戰至死的心裡準備。女人豁出一切地快活笑著,抓準了時機,反手一收一進,劍峰突破對方舞出的、防守攻擊性絕佳的刀陣。
急急退開。眼睛的劇痛沒有阻止他的意圖。「不過是一隻眼睛。要的話我可以摘下來給妳。」
「姊姊才不要你的眼睛,自己留好啦!」女人難得提高了音量,劍隨身轉,輕盈地避開彎刀詭異地刀勢。
忍住自肺腑衝上來的血氣,她騰空躍起,劍尖筆直朝下,破空衝著對方而去。
從婢女的手中掙脫,跑到靠近戰圈的附近......「呼..呼...媽..媽...」
奮力以雙刀隔擋,強大的力道將那柔軟輕盈的身軀震飛。
她一口溫熱的血就噴在他臉上,鋪天蓋地的血色之中,迎面而來的風壓讓他反射性的出刀__
緊緊抱住她冰涼的身軀,橫貫身軀的傷口大量的流出腥紅,他驚慌而徒勞的壓住傷口,試圖將流瀉一地的生命送回她體內。「不可以死!告訴我妳不會死!妳是沒那麼容易死的對吧?妳可是拜/占/庭啊__!!」他嘶吼。
「呵......」女人發出的微弱笑聲,和著源源湧出的血氣,消散在薩迪克悲痛欲絕的嘶號裡。
聚積最後一點力氣,早已放開寶劍的手艱難地舉起,輕搭在對方的肩上。
「薩迪......克,海......格、海格......」
「你照顧......他,好好相處,不能打......」
她深知自己最後的時刻已然來臨,焦距渙散間,嘴裡呢喃念著的,還是他此生最放不下的兩個人。
懷中空盪盪的。空氣卻充斥著她馨軟的芳香。她離開了__再也不可能出現,永久的逝去,是他親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