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亦
1 years ago @Edit 1 years ago
*
烈火蔓延。
高溫舔拭空氣,火舌一點一滴捲走生命的氣息,大火吞沒哀鳴低泣,他向前邁進的步伐不曾停下,那些垂死掙扎的號哭、試圖逃離死神而攀上褲腳的手掌皆換不得他的停留。
哨兵的精神體如他,安安靜靜地停在肩上,利爪刺穿肌膚,尖銳的鳥喙一一梳開牠的羽毛。
他在一扇大門前停下腳步。
曾需要重重關卡才能進入的房間,如今只剩下半邊門破爛不堪,長腿一跨,他直直朝映著火光的深處走去。
然後在最裡頭的房間裡,一身白衣染血的佇立身影映入眼簾,沉黑的雙眼撞進視線。
嚮導露出一抹疲憊的微笑,向後傾倒。
*
他勘勘接住倒下的身軀,溫熱液體濕濡掌心,滴滴答答砸落。
「你怎麼還在這。」嚮導眉間皺緊,掌心拍上他的臉頰推了推,以一種他說不清是輕撫或嫌棄軟綿力道。
他掃過嚮導一身大大小小的傷,避而不答,「你快死了。」他冷靜說道,像極了醫生對重症病人的最終宣告。
「對啊,半隻腳都在棺材裡了。」嚮導扯開難看的笑,大多是痛來的,他指向門口,「但也不孤單啦,有這麼多人一起。所以把我放下跟這垃圾場同歸於盡就好,快出去吧。」
嚮導捏住哨兵的臉,在那好看的臉龐上留下鮮明的紅痕。
「走出這裡,你就自由了。」
*
他沒說話,也沒起身。
「你想死。」
沉默片刻,哨兵冷聲開口,一手從口袋中摸出一根試劑。失血與失溫幾乎多走嚮導的視覺,但他能仍認出那根幾乎每日相伴的藥劑。
「你從哪裡……我記得我都、嘶啊——!」
乳白液體被推進體內的轉瞬間,比傷口更疼的痛苦席捲而來,宛若刀尖抵在神經上凌遲的痛苦擊破防備,哀鳴自喉間爭奪衝出,嚮導在哨兵懷裡放聲尖叫、身軀蜷縮,顫抖著哭泣。
哨兵冷眼旁觀,伸手拔出深插於嚮導腰間的利刃,本該鮮血直流的傷口卻在迅速癒合,肌肉攀上白骨,肌膚生於之上,破敗的身體正在重生。
在嚮導意識即將沉淪之際,哨兵攔腰將人抱起,朝出口走去。
「你想死……但我不想。」
阿亦
1 years ago @Edit 1 years ago
*
嚮導的精神體是一隻軟綿綿、毛絨絨的動物。
他總能在被研究或藥物逼近絕境時感受到牠輕柔的觸碰,蓬鬆的毛髮擦過鼻尖,暖洋洋的熱流也隨之流入他荒蕪的精神領地之中。
他感受得到小小軟軟的精神體,卻遲遲抓不住擁有者是誰。
直到某次他再度像個垃圾般被丟進房間,被藥物折磨至視力受影響的雙眼僅能模糊捕捉到一名男人走近了他,掌心握著一管乳白色的藥劑——一管令人痛不欲生,卻能使傷口迅速恢復的萬靈丹。
男人掀起他的衣裳,朝最猙獰的傷口下手注射。
無人開口的空間裡,某個聲音落入模糊的意識之間。
『吱。』
啊,哨兵在那刻勾起唇角,猛禽振翅高飛,發出數年來不曾有的高亢啼鳴。
抓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