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冷】

吉羅咬牙切齒地說。「冷死了，你之前明明說不會冷。」

賈娜．拉沃維克在暴風雪中穩步行走，她的步伐就像為她提供動力的發條一樣精確而有節奏。「我沒說錯，不冷。」她平靜地對身後雪堆中掙扎的狗頭人說道。

「你不會冷，是因為你全身都是鐵！我又不是！」

「我也不冷。」屍鬼裔武僧方薩德如此說著。並盤腿坐在前面山丘頂上的一塊巨石上，等待其他人追上來。

「那是因為你死了。」吉羅翻了白眼。

方薩德聳了聳肩，把肩上堆積的積雪抖掉。「如果你希望，我可以讓你也跟我一樣。」

「你看到什麼？」當賈娜．拉沃維克跟夥伴會合時問道。

方薩德展開身體，輕輕地從棲息處跳下來。「聖所內外無人看守。」

吉羅問：「你進去過嗎？」

「沒有。」方薩德微笑著說。「鮮血穹頂那次教會了我，在才華橫溢的陷阱匠說安全之前，不要進入任何古老不祥的聖所。」

「馬屁精。」吉羅笑道。「嘿嘿，至少那次只是毒藥。」

賈娜急切地抓住了方薩德的手臂。 「門口站著一對石雕冰女，左右各一個嗎？ 一個拿著伊瓦茲的奧丁符文，另一個拿著艾瓦茲的世界樹符文？」

方薩德對機關人神諭說：「正如你在異像中看到的那樣，」她說。「這是凱爾德門。」

賈娜水晶般的雙眸中燃起了火焰。 她說。「終於，如果拉瓦女神願意，我們今天就能了解是什麼困擾著沉眠中的世界之蛇，並找到方法來扭轉威脅自由城的黑暗浪潮。」說完，她開始跑起來，消失在山坡上。吉羅跌跌撞撞地跟在她後面，直到方薩德將他扛在肩上，用武僧般毫不費力的優雅與亡靈不知疲倦的耐力在雪地上奔跑。

聖所是座矮矮的灰色石頭堆，上面覆蓋著積雪，在無盡的白色遠景中形成一個黑色斑點。 其西面有一扇門可供入口。當三人走近時，他們看到了方薩德所描述的石頭哨兵。吉羅看了一眼賈娜。神諭雖然早已習慣自己看見的異象成為現實，但看到雕像的冷漠的臉孔與空洞的眼睛時，她似乎感到不安。

過了一會兒，吉羅咳了一聲。「我上了...？」

賈娜甩了甩頭。「小心點，」她說，在入口處做了一個掃過的手勢。

狗頭人小心翼翼地向前走去，他經驗豐富的目光審視著聖所周圍的積雪、雕刻的雕像、入口的拱門和聖所的外牆。 有一次，他停了下來，疑惑地回頭看了看來時的路，然後又探尋地環顧四周的天空。

「有什麼嗎？」方薩德在遠處喊著。吉羅心不在焉地搖搖頭，然後繼續前進，直到到達建築物本身。 他的動作又快又輕，用修長的手指在入口的石頭上劃過。他瞇起眼睛看著石頭地板幾分鐘，然後小心翼翼地跨過門檻。 賈娜向前邁出了一步，但在吉羅迅速舉起警告的手時停了下來。

他說：「雖然還沒東西試圖殺死我，但這不代表安全，我們走了好幾星期才來到這。你可以再冷靜幾分鐘，讓我好好處理我之所以在這裡的原因。」

說完，他就消失在聖所的黑暗內部。賈娜和方薩德在外面等著，機關人神諭不耐煩地發出呼呼聲和咔噠聲，而屍鬼裔武僧則掃視著周圍的山丘，尋找危險的跡象。 半小時後，吉羅「確認安全」的哨聲從裡面響起，兩人進入聖所。

「嗯，這很奇怪，」方薩德說。

「是啊，我們在外面的時候沒有看到那些燈光。」吉羅說道，他的眼睛在燈火的閃爍中閃閃發光。

「北方魔法？」

「你一無所知。」燈光說。

接著出現長時間的停頓—— 「呃……嗨？」賈娜說。

彩光蕩漾，化為修長高大，如精靈一般的人形。然後再次說話，聲音高亢而輕快，就像遠處管子裡吹奏的一首流浪的曲子。它說：「吾將為汝等省去冗長且無疑尷尬的解釋，汝等自世界中心的交會通路出行，在異象驅使之下，尋求問題解答。」

賈娜點點頭。「世界之蛇為何在夢中躁動？」

「還有，你是誰？你在這裡幹嘛？」吉羅說道。

方薩德嘶聲說：「別，祂可能就像個神靈，有自己的想法。也許我們只能問一件事情。」

光之生物大笑起來：「吾乃萊奧薩法——赫多根，凡人也稱吾等為『光精靈』，居住於極北之地許珀耳玻瑞亞的極光之下。吾等來迎接諸位，並傳達訊息的。」

「讚讚，所以是什麼？」吉羅說。

光精靈歪著頭，越過他們指向入口處。「跟隨寒冷。」

他們轉身看去。外面，暴風雪愈演愈烈。 確實，自從他們進來之後，風就變成了狂風。當他們回頭時，赫多根已經不見了。

方薩德皺眉說。「好吧，對我來說，這些指示不怎麼友善啊。這裡很冷。而外面更冷。當然我知道還有更冷的地方，但我沒看到——」

還不知道武僧究竟沒看到什麼，她就被一陣尖叫的風吹到空中，並帶到入口外的暴風雪中。吉羅和賈娜追了上去。一到外面，他們就看到了武僧與暴風雪激烈肉搏的奇怪景象。

賈娜陰沉地說：「是『風暴之靈』圖萊埃，一種由冰與空氣組成的邪惡生物，令整個北方大陸聞風喪膽。 我聽過這些怪物：它們的嚎叫使人發狂，凍寒的打擊甚至能粉碎鎧甲。」

「不過，我敢打賭他們不喜歡火，」吉羅說。

「你能把方薩德帶出來嗎？」

吉羅咧嘴一笑，二話不說，從背包裡抽出一條長繩，迅速將一端打成絞索。 並套在其中一位冰雕少女的頭上，拉緊它，將另一端綁在腰上，然後轉身走向圖萊埃。「我想我們會找到答案的，把我丟出去。」他低聲說。

賈娜憑藉她強大的機關四肢的力量，將狗頭人扔進了那生物的中心。 他撞到了方薩德身上，感覺他的幾根肋骨都裂開了。 冰碎片向他襲來，那東西令人發狂的嚎叫聲充斥著他的耳朵。 他用雙臂摟住武僧，緊緊地抱住她，賈娜拉著繩子，把他們從怪物手中拉了出來。

他們撲通一聲倒在了地上。接著兩人擊掌，賈娜的聲音隨之響起。「拉瓦，鍛造之火，黑暗中的光明！讓你的聖火穿透寒冷吧！」

一道火柱從天而降，將圖萊埃吞沒。周圍的雪都融化成滾燙的蒸汽，它發出痛苦的慘叫。

「看。」 賈娜一指，吉羅和方薩德看到圖萊埃逃離了火焰，飛向空中逃離山谷。

「啊。」方薩德說。

「跟著寒冷走，」吉羅說。

賈娜說：「不僅如此，我知道接下來的旅程會遇到誰了。我們遇到圖萊埃肯定不是巧合：它由主人派來，且正準備回主人身邊。」

吉羅凝視著。「誰？」

賈娜說：「玻瑞阿斯，朋友們，如果我們想要找到東西，看來得與北風神討價還價了。」

一陣長時間沉默後。方薩德說：「我們能先吃東西嗎？我餓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