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終於坐到火車上了！」如江祐然所說的那樣，她坐在靠窗。往上看著還在替她放行囊的男人，她是有點埋怨，但也確實因為前兩晚的恩愛感到甜蜜。

「欸，你想好怎麼補償我了嗎？都這樣了我還是來出勤唷！」趁著江祐然坐下，春雪軍馬上靠過去，捏了捏男人仍然嚴謹地帶著手套的指尖。

每一次只要春雪軍靠上來，江祐然的思緒就會全在她身上，她這些舉動都會讓他不由自主地想歪，只是憑藉著與春雪軍的熟識，他知道她肯定不是那個意思，這裡可是真正的公共場合！
「你想的話，座椅可以放平，會比較好休息。」江祐然有特別安排，雖然是同一節大車廂，但他還是盡可能的淨空了他們四周的座位。
「如果還是很累，妳第一天就先待在房間裡吧！」「剛開始只是先向當地的居民確認情報而已，我去處理就好。」即使再偏僻，樞密院還是有地方駐點提供給他們。
「不過補償……」他思考了一下，那破地方估計是沒有什麼好觀光的，男人沒什麼創意，思考了半晌……
「那是還要的意思嗎？」他在她耳邊低聲，一把捉住手背上肆虐的小手，指腹在她的手上婆娑，帶著調戲的意味。

「不是……那根本都是你在要，我、我就說了我全身痠痛！」春雪軍不懂，為什麼江祐然可以頂著那張純真無害的臉，還講這種不害臊的話！而且為了保持車廂安靜（還有他們的話題……），春雪軍聲音壓得極低，幾乎貼在男人耳廓說話。

「我要的是其他的補償！」她捏了江祐然一下，「你這大色狼！滿腦子都是那些……」

自從江祐然意外的發現一提到這些，她的臉就會瞬間紅撲撲的像熟透的蘋果後，他就特別喜歡逗她。真的是……很可愛。
「我在要？妳確定？」
「那昨夜是誰邊哭著邊說著還要的？」他將頭靠著她，配合的小聲回應。

他不否認自己滿腦子都那些的指控，
「……」
「那妳要什麼補償？」「下一次休假一起去兜風？我安排行程。」他每一次安排的行程跟她的喜好好像都有些差距，
「但妳可以許願想去哪裡。」同時他也想著也許戒指可以在那時候給她，攢在口袋中遲遲未送出的戒指，反而成了他的某些信念。

「——！」春雪軍自認不是講不贏就會動手動腳的女人，但她還是咬了一口江祐然。

「嗯……雖然跟你一起去哪裡都好，但我想去海邊，也想去博物館，還有……」春雪軍還在一一數著想出行的地方，就先嗅到一股詭異的果香甜味，伴隨著不尋常的腳步聲。

列車早已行駛一段時間，照理說有位置的人都坐好了。
雖然敬獻祭前後的人潮也使得購買站票的人不少，可是穿行的人並不是此處的工作人員。僅僅只是一眼，她便看見對方那雙非人而鮮紅的眼眸——

這個血族完全沒有要隱瞞身分的意思吧？！
同時，她也知道自己的動靜過大，肯定會引起對方的注意。她只好率先做出防禦姿態，一把將坐在靠走道的江祐然往自己懷裡扯過，抽出隨身攜待的銀刀。

江祐然被那一口逗著輕笑出聲。

在聽著春雪軍的話的當下，他也注意到那不尋常的氣味，特別突兀地蓋過了她平常使用的香味。

而她每一次下意識的舉動都會讓他愣神，
oO(還真想保護他呀？明明她自己才是真正重要的那個。)
江祐然握著她的手，邊安撫著彼此有些騷動的內心，邊女人手上的銀刀給卸下。
「沒事的，把這給我，妳拿這個。」將自己腰間的槍遞給了她。
經常出勤的江祐然對這樣的場景並不陌生，他只是有些後悔因為私心把她帶來淌這渾水。雖然他們出勤時也會經歷類似事件，但每一次他都會燃起這樣的想法。

希望自己可以派上用場。

喀噠、喀達——
高跟皮鞋踩踏著自認為悠揚的旋律。

今個兒，她是來找人泡茶的。
在某日心血來潮回到了丹奧鎮，發現不僅被管制，還有一大堆可疑的痕跡，甚至有些糟糕的傳聞。

聽說自己可愛的小盆栽意外地落入了樞密院的手裡，不為其他，她知道東西還在院裡，但現在她就是心血來潮想會一會這些人。
「哼哼……」
好不容易才跟茱莉安娜申請到了胡鬧許可證，還被交代僅能在這火車上，真快憋死她。

拿著斧頭會了會不少周圍的人類，偶爾品嘗一下血氣的鮮甜，這才悠悠地晃到了目標車廂。
在與車廂內的女人瞥上眼後，她隨即勾起甜美的笑容。
「啊！被發現了。」抄起斧頭一路慢慢砍過去。相比人類更為優越的血族，凡妮莎徹底的利用了優勢，幾乎讓車廂的人類們無還手之力。

「你！」春雪軍還來不及把武器換回來，戰鬥一觸即發。

這傻子！
她立即將槍準對向發動攻擊的血族，利刃劃破空氣聲響的方向讓她更好掌握方位，未等江祐然向前牽制，春雪軍率先往她破綻極大的頭部擊發數槍。

「噢！哇喔！」「好險 。」

凡妮莎對於女孩的槍法表示讚賞，換成是年輕血族這幾槍全打在精準的位置上不死肯定也是重傷。只是但在面對已經活上千年的血族來說，什麼大風大浪沒見過，優越的上等種族活乏了有時就想來尋求些刺激。

凡妮莎以為自己躲過了，但耳邊傳來一陣溫熱，周圍的甜氣變得更加的濃厚，被彈道擦過的瞬間，讓她愣了一會。

也讓她不自覺的收起了玩樂的心態。
「如螻蟻般的生物……」
她有些焦躁，用著非常人的方式揮舞著手上的重武器，只是沒想到先被眼前的男人擋了下來。

一把小小的銀刀擋下了血族揮舞的武器，見對方很顫了一下，兩手在利刃相接的瞬間借力使力改變的武器的軌跡，硬生生地彈開了。
「唔……」劇烈的衝擊力還是讓他的手腕顫動著，後座力讓他向後退了兩步。
「妳再後退點，去下節車廂找個掩體還是什麼。」江祐然知道眼前的血族跟以往遇上的很不相同，他甚至在短暫的兵刃交接就知道那壓倒性的種族優勢勢必會非常棘手。

他沒有把握，哪怕抽出一旁準備好的聖水、更犀利的兵刃，眼前血族的表情還是自信的太過刺眼了。
「這裡不安全。」他無視了位階，朝著她下著指令。

「喂！別無視我啊！」凡妮莎隨手揮著，短暫的每一下確實被眼前的人類擋住了，但藉由對方承受衝擊的模樣，她也清楚知道這樣男孩肯定撐不久。

這讓她有些餘裕地盯著女孩，她最喜歡人類的八卦了！很顯然，也許可能會因為她而上演什麼有趣的劇情，一時間幾乎忘記了她來的主要目的是為了何事。

「不行！」
「我不能放你一個人——」儘管對方只有一人，但血族的戰力從來就不是尋常人能比的。而眼前那正嘶啞著的女性血族，其鏗鏘有力的腳步聲，踏響整個車廂，嶄新的木製地板被踩得碰碰作響。

「妳說！」春雪軍扯著嗓子，無力地用槍指著那雙不滿的雙眼，她能看見準心正隨著自己的手顫抖。在一片混亂中，她沒記得還剩幾發子彈。

「妳說，妳要什麼，我弄給妳。」她正盤算著，畢竟血族不可能毫無緣由的攻擊車廂——單純愉快的殺戮？不無可能，但她必須先排除這個可能性，才有交涉的空間。

「春雪軍！」江祐然被拒絕的瞬間倒是有些火氣，巨大的衝擊力幾乎快令他握不出刀，沒辦法分神再與她爭執，他知道自己再接估計也沒幾下了。

眼前的雖然因為她的話頓了一下，但流暢的攻擊動作沒有意思的阻滯，依舊沒有停止對男人的攻擊，時不時地加入一些柄擊，還能聽見眼前的男人悶哼卻又強忍著不後退。

「唔、」他不可能後退，眼下即使她要交涉，他也得騰出空間。

凡妮莎覺得很有趣，眼前的男孩還真的沒有後退半步，堅定的眼神還蓋過了恐懼，這男的，有病吧？趁著手熱，她一下下的重擊打得他節節敗退，連手上的刀都已經握不穩了，在打個幾下估計也能送這對苦命鴛鴦上西天。

「我不要什……」啊！對了！盆栽。殺紅眼的凡妮莎此時才想起自己要道通行證的主因，

「盆栽！」她忍不住大吼，眼下也未能控制住力道，那一下重重劈去的瞬間，她聽見了男孩手腕的清脆的骨頭聲，一雙手拼命顫抖著，只要再一下，男孩就會被她劈腸剖肚。

噹啷——
oO(最後一下……)江祐然感覺自己的手疼得快要廢了。

幾次揮舞的動作下，他發現眼前的血族攻擊模式單一，簡單、直接、暴力，只是在絕對的戰力面前，他們沒有任何反駁之力，哪怕是短暫兵刃相接，他也不敢再請春雪軍多開幾槍，只要牠想，他們都會死。

「丹奧鎮，那邊間的人類去哪了？」「就是……那個比較角落，一個女人帶著一個小孩……」牠的話讓江祐然沒有辦法思考，他只能想著要是攻擊朝著春雪軍去，那他怎麼辦……

「——妳先停手，我才聽得清楚妳說什麼。」她盡可能耐著冷淡的聲音，但眼神清楚的表達她對男人的擔憂。自肉體發出的清澈聲響，詔告江祐然承受的一切，春雪軍不願再看心愛之人受傷。

她簡直要在內心裡把這個血族用銀刀劃個百下、千下——死亡，甚至是對她的恩賜。她應該把這該死的血族送去研究所……
「妳得說清楚，那鎮上沒幾個男人，都是女人跟小孩。」
「必須有名字，我才知道他是誰，又是被送去哪裡了。」她一邊談判的同時，還在伺機觀察四周的狀況。火車依舊行駛、其他乘客早已逃竄到邊緣，她應該能做點什麼……

「停手？」凡妮莎隨即笑了出來，「我是來找樂子的，樂子跟目的都要達到。」

為了表示自己的目的，凡妮莎加重了力道，男孩手上的銀刀最後承受不住劇烈的壓力而被砍飛，一瞬間改變了揮擊的軌跡，血液從男孩的身上濺出，甚至灑在了她的身上。

凡妮莎隨即因為血味而舔了舔手上的血漬。
眼前的人類跟預想的一樣香甜可口。這也是她遲遲沒有鬆手的原因。
「忘了叫什麼了……」「那應該是一間小診所！」此時才想起之前她與那家人類的相遇全是因為傷而受到了那家人的治療與款待，
「只是診所內的人不見了，還封了樞密院的封條！」其實她只是想起對那人類的允諾，得護他們世代。感覺才過沒多久，就搞丟了他們一家子。

武器在離開手的瞬間，江祐然雖然盡可能地避開要害，但利刃依舊朝著他的方向毫不遲疑地落下。
「唔……」這一瞬間他還愣了一會，看著自己體內的血液噴濺的瞬間他還有些恍神，，只是下一秒在聽見春雪軍的聲音的一刻，用力地踩踏的地板盡可能讓自己站穩。
「媽的！」重心向下，隨手扯上一開始進車廂裡放置一旁地上的行李箱，勉強著最後一絲清明，直直地朝著那畜生的方向扔。

也許是出其不意或是什麼，那生物確實瞬間被阻礙了動作，也許沒有向後倒，但手握著的長斧在那一瞬間沒有拿穩而哆嗦了下。
「FXXK！」牠本來還在思考著要怎麼表達，有些巨大的物體便朝著她扔來，最哭的是還正在她揮舞武器的空檔，讓她還當真向後踉蹌了幾步。

江祐然並不知曉究竟發生什麼，只是捉住了空檔後，向後朝著春雪軍的方向跑去，
「跑！快跑！」腎上腺素的激發讓他幾乎忘了自己身上究竟被砍上了多大的一口子，但他歪歪扭扭的身子還是會讓他意識到傷口嚴重性。

火車通道並不大，轉瞬間搶到的先機得好好把握住。一旁的行李放置區的行李讓他順勢又朝著畜生的方向扔了幾個，甚至推著行李箱就往走道的方向進行阻擋。

「你、們、要、去、哪？」
凡妮莎當然不會放過到口的獵物，尤其是眼前兩人的血液純度頗高，也許豢養起來，待他們孕育後代，還會有用之不盡的佳餚等著享受。

而眼前的混亂讓她幾乎沒辦法思考，看著人越跑越遠，而她還在被該死的行李箱擋著。
「你媽的！我一定會追到你們天涯海角……」上頭的凡妮莎眼裡只有獵物。為了留下人，她最後沒能控制力道，手上的大斧頭 直直朝著他們倆的方向扔去。

江祐然反應過來了，但並不能控制受傷而拖沓的身體，情急之下便用身子擋住了槍線，最後斧頭擊中了他的左腿，隨著衝擊瞬間朝著前面倒去。

碰！！！他摔倒在地上。

會、會死嗎？
江祐然下意識的思考著，胸口上的血液早已浸染了他的襯衫，痛覺慢慢地爬上他的思緒。
抬眼看向春雪軍蒼白的面容，不想。
「快跑，不要回頭。」「春雪軍。」
他知道她並不會聽他的，但是在他最後闔眼前，還是對她發出了懇求。

未等春雪軍回答，血族的行為簡直沒有要談判的意思。她聽隨江祐然的指示，迅速移動至另一節車廂，此處的人們早已躲藏起來，看著狼狽的他們，也沒有人膽敢出來，春雪軍還能聽見有人在祈求神。

「——祐然！」聽到聲響便立即回頭，映入眼簾的，是她心愛的男人命懸一線，春雪軍覺得自己的脖頸也被緊緊絞著，胸口泛著一片麻疼。江祐然渾身是血，在她眼前倒下。

「……」現在她會跟著江祐然出勤，遇到的事情也都沒有那麼嚴重，嚴格說起來也並非第一線，所以從來沒有意識到，他們面對的生物是如何的強大。這瞬間，大腦忍不住閃過以往所有與男人有關的記憶——

——以前的每一次，他是怎麼回來的？

我還沒有補償你、還沒有為以前的所有事情好好道歉，也沒有讓你感受到幸福，你他媽的不能死！江祐然！
「既然妳是來找人的……」
「那我就下令全部消滅，反正都是血族養的畜生。」這個梁子結的可大了。春雪軍雙手拔出一旁的斧頭，很重，重得她雙手都在顫抖，但她怒火中燒，恨不得立刻就把眼前的血族劈成兩半。

凡妮莎嘖著嘴將路徑上的阻饒物盡數踢開，小小自尊不容許她彎腰去移，這種場子求的就是一種體面，絕對的體面。
「別擔心，我已經決定好了。」「會把你們一網打盡。」凡妮莎沒有理會她的嗆聲，倒是自顧自地開始說著自己的決定。
「那男孩還沒死，只要妳求我，說不定我還可以餵點血給他喝。」
「然後你們就可以一起待在我的花園。」
「妳應該知道吧？」「那個什麼血清羅……」

「別過來！妳別想動他！」眼看那血族彷彿當她不存在似的一步步踏過來，春雪軍忍無可忍。
她舉起手中鋒利的斧頭，高高舉起時甚至能聽見刀鋒劃過空氣的破風聲。準備落下時，卻一動不動，斧頭像是被固定在空中，她驚訝的回過頭——

有些年紀、保養得很好的、蒼白的手，悄無聲息地握住了斧頭的柄肩處。擄獲的方式，彷彿掐住春雪軍的瘦弱的頸子，讓她不由得呼吸一滯。


「血清羅醯胺。」她接著凡妮莎的話說。
「拖得太久了。問到沒有？」茱莉安娜隨手使力，便把雌性人類雙手都拿不太動的斧頭抽開，彷彿拿回孩子的玩具那般，「瞧妳，把這裡都弄得一團糟了。」

居然還有另外一個血族？！
等待她跟江祐然的下場是什麼？被吸乾嗎？！
春雪軍跪趴在江祐然身上，看上去像是試圖做出最終且無力的防禦。實際上，她仍然沒有放棄，依舊摸索著江祐然身上其他藏匿武器的位置。

「痾‥…」凡妮莎有些心虛，她確實玩脫了。
「我剛有問，但我沒問到。」擺了擺手，也不是真的很在意。茱莉安娜總是會吸引她所有的注意力。

她開始臨時抱佛腳，要一舉達成一開始說好的任務。
「喂！妳知道嗎？丹奧鎮角落那診所，那小鎮就一間大醫院，一間小診所！」

oO（什麼鬼？這傢伙根本就沒聽她說話吧！是吧！）當這個像流氓一樣的血族靠過來時，春雪軍還是把江祐然往自己懷裡環得更緊了一些。

「妳對那盆栽也是挺上心的。」茱莉安娜多少有些醋意，雖然並不應該有。凡妮莎那時從自己的族群脫身而出，渾身是傷，確實是那個叫凱拉的女人救助了她。
「妳一定要帶回那個盆栽嗎？」既然人類已經收容他，應該不必擔心。但茱莉安娜還是確認了一下凡妮莎的意思。

隨著短暫的時間出走的意識緩緩回歸，身上傳來的痛楚讓他不禁蹙眉，提著對她的牽掛，還是讓他提起沉重的眼皮。
「拿著。」偷偷的將藏在暗袋裡聖水瓶、還有多備在後口袋裡的小槍彈夾，一同交給了她。
凡妮莎注意力都在茱莉安娜的身上，沒有空注意眼下的兩個人類，即便是真有了什麼差池，她也有把握可以解決。
「欸！？也不是。」
「我只是路過發現那兒被封了，還有很多針管，還有血味……傳聞說被樞密院帶走了。」場景怎麼看都很不妙。
「我只是想還掉這筆。」

「祐、祐然……」
「你、你……」她顫抖的手沒有接過男人遞來的武器備品，而是小心翼翼地捧著他的臉頰。說認真的，現在的情況，這兩個血族幾乎可以為所欲為，她只在乎能不能夠救活江祐然，又或者，在他生命的最後時刻，能不能把想說的話都說完……

——不夠、不夠！還不夠！說一輩子都不夠！
「不要、不可以離開我……」春雪軍想要嚎啕大哭，但不想驚動血族，甚至壓低了聲音，在男人耳邊呢喃，深怕這只是他淺意識所做的、能夠保護她的行為。
「你還有很多事情要跟我一起過的。」她與江祐然十指交扣，掌心間全是從愛人身上淌下的鮮血，以及她剛才摸索到的銀環，「你還要對我求婚！」

火車隆隆的雜音，以及窗外一片足以蓋過血腥氣息的油耗、廢棄的味道，讓茱莉安娜想離開此處。但既然都來了，找到盆栽帶回去也無妨。

凡妮莎口中的否定有幾分心虛，反倒讓茱莉安娜篤定自己的想法——她要帶盆栽回家飼養。但不得不說，凡妮莎不論是養盆栽還是寵物，都挺有一套的。
確實是茱莉安娜見過最會飼養及照顧農作物的血族……

「那，帶回去之後？」
「妳要負責照顧。」她立刻把任務切割，沒忘記起初凡妮莎心血來潮，養了一整個村莊，直到那些村民開始種植針對攻擊她們的大蒜才讓茱莉安娜正視她這份興趣，「並且，妳還要替他找食物。排泄、散步、基本的教育也是問題，那可不單單只是一株普通的盆栽。」血族冰冷的語氣彷彿在討論飼養一隻寵物。

江祐然忍不住笑了出來，這樣算哭著說不能沒有我了嗎？他想起之前跟她那最後被毀的約會，近日總感覺什麼都改變了，卻也什麼都沒變。
「沒事的，我們還要開車去兜風，我答應妳了。」蹙著眉頭，他還是努力露出安心的笑容。

凡妮莎挑眉，深知為何茱莉安娜多問了幾句。
「知道，我又不是笨蛋。」凡妮莎覺得這個不信任感對她來說可是侮辱。
「妳的眷族借我幾隻，就可以了！」凡妮莎尚未將根深蒂固的家族觀念拔除，眷族在宅邸僅有地位較高的血族得以飼養。那概念大概就差在手養跟籠養！？

這時凡妮莎才將注意力拉回到春雪軍的眼前，她老是跟眼前的女孩牛頭不對馬嘴，看似在溝通，卻也沒能講上個幾句。

直直的走上前去，咬破了自己的手指，
「好了！走開。」凡妮莎一腳踢開了還緊緊抱著男孩的女孩，

「妳這樣會妨礙我。」周圍又開始被果香甜味給覆蓋，一把扯著男孩的頭髮，讓他面朝自己，順手在他嘴裡滴上了幾滴血液。這樣應該是不會死了吧……
「好了，應該可以帶走了。」

在這一切凡妮莎都感覺自己處理的差不多後，列車的廣播音緩緩的響起。

『各位民眾注意，我們列車即將到站，樞密院以及軍方都已經包圍了整個月台，那幾匹血族再有通天的本領也殺不出去。』

「……」凡妮莎看向茱莉安娜。

「都行，妳想怎麼做都好。」拉過凡妮莎的手，為她親吻剛才咬破的指尖，舔舐，享受血液互斥的快感。真是的，還是這麼莽撞。
「但是，這兩個妳應該是帶不回去了。」她們都很樂於收藏有至純血液的人類，若是能夠再提出精華，飲用後能夠令血族強身健體。有些香甜的血液甚至被用來作為香氛用途。

「雖然很可惜，但下次吧。」往前跨過人類，親吻掉凡妮莎頰上的血漬，「家裡還有很多等著妳餵的人類。」隨後與凡妮莎一同往車廂尾部前進，消失得無影無蹤。

在茱莉安娜開口說著這兩個人帶不走後，她也只能嘖嘴表示同意。
「你們倆要乖乖待在樞密院等我哦！」凡妮莎臨走前還不忘下通牒，對於春雪軍的反應視而不見，落下自以為體貼的小叮嚀。

隨即才三兩下跑到茱莉安娜的身邊，還覺得自己的愛人在某些時候有點太犯規了！
「我才沒有很常餵人類！」
「他們都吃老鼠。」凡妮莎反駁，她這個只是怕珍貴的盆栽隨手折了很可惜！

畢竟這種情況幾乎是可遇不可求，純度高的人類們正巧是情侶，之後交配出來世世代代肯定香甜！？光想就很欠抓來培育。

嘴上嚷嚷著，三兩下跟上女人的步伐離去。
完全忘了她本來的目的……

「阿祐、阿祐！」沒想到血族會把血液隨意供讓出來，她只能祈禱這個血族並不飢餓，否則噬血毒蛋白會殺了他。這下江祐然起碼可以撐到醫院。雖然不知道為什麼她要這麼做，但確實讓春雪軍鬆了一口氣。

「再等等，支援就要到了。」她讓江祐然枕在自己的腿上，淡藍色的制服染上一片鮮紅，江祐然喘著氣，從眼睛的表現來看，他正處在意識模糊的情況。

「再等等……」直到趕來支援的人員包圍住他們，並施以治療時，春雪軍都沒有放開過江祐然。

迷迷糊糊間，瀰漫的盡是春雪軍的香氣，還有她不停喚著自己的聲音，直到最後他的意識緩緩地遠去……
「別哭了！」伸手撫上她的頰側，在那小臉上染上了自己的血液，他勾著淺淺的笑容，他感覺自己很久沒這麼笑了。
「嗯……」他最後聽著她的聲音緩緩的闔上了雙眼。
江祐然覺得這一切恍如夢，似乎該說是惡夢，但他骨子底卻又覺得似乎沒這麼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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