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祐然，女王已經下令徹查偏遠鄉鎮。沿著鐵路，那些城鎮都會被徹查，這代表軍隊已經介入……」話音未落，春雪軍長呼一口氣。他們遭遇襲擊，等到火車到站後，引發軒然大波，隸屬於女王的軍隊終於開始出動，甚至強硬的索要他們辛苦蒐集資料、研究的成果。

「算了，這都不重要。」她把江祐然蒼白的嘴唇沾濕，隨後枕到男人的手肘邊，摸了摸有些乾燥的肌膚，一路延伸，直到指節分明而寬大的手指。因為受了重傷，就連此處也顯得蒼白。

她來回摩娑著無名指的第一個指節。
「……你就趕快起來嘛，每次都讓我等。」就算這番咕噥著，也只有她自己知道。理智與希望互斥，讓春雪軍皺了眉頭，把難受通通嚥下。

不知道過了多久……

感覺全身都很沉重，強烈的疲憊感讓他很難集中精神，即使闔著眼睛清醒他也沒有力氣喚醒自己的身體。半夢半醒間他總是能感覺到周圍的人不停地在他耳邊囈語著，但他卻沒有辦法仔細去聽。

這段時間總是會有人握著他的手，在他的指間婆娑著，有時候他也會碰似乎是誰的頰側……

是誰……？
「……」嘗試動了動手指。

在江祐然昏迷的過程中總會有一些末梢神經的反應，楊子柊（他們可憐的同窗好友兼主治醫生）也說這些是正常現象。

因此在江祐然指尖顫動的時候，春雪軍並沒有想太多，反而是握住了他的手，細細地感受，代表對方仍然存活的脈絡，都讓她十分安心。

「對了，照片我先去拿回來了。」雖然被額外收了一筆錢，但春雪軍不在意，把那些相片做成相框，放在床頭與任何一切方便觀看的位置，「你被拍得好醜喔！趕快起來，我們再一起去拍……」

……沒想到反而被握住了，但他也沒有力氣再多做什麼反應。
「醜……妳……」他轉動著眼珠，乾澀的喉間發出的聲音有些支離破碎。

「阿祐？」
「你、你醒了？」雖然每天都在等江祐然甦醒，但醒來時還是有些措手不及，特別是醫生有說過預估的昏迷時間是一個月，沒想到第十三天就醒了！她趕緊起身，按下床頭的呼叫鈕。

「……要不要喝水？」

江祐然半瞇著眸，反射性的的閃避著光線。
「……嗯。」
他想說些什麼，但什麼也說不出口，只是點了點頭。躺在床上他一刻也不想動，身體的情況逐漸變得難以忍受，雙手及腳都被固定著，僅能透過知覺來感受依舊存在，為此鬆了一口氣。

一般情況都是由護士先行處理，但春雪軍的官階過高，還有這是以春官長的名義特設的病房，哪怕江祐然早早已經脫離險境轉至一般病房修養，主治醫師還是不可怠慢，就是得隨傳隨到。
「就跟妳說預估是一個月，妳每天想到就按一次！」楊子柊嘴上念歸念，他還是每一次都帶著一批護士前來，真發生了什麼事，就能馬上處理。

楊子柊走進來還是一如往常的景色，江祐然還躺著，就她跟他每天到這個病房裡蝦緊張。

「發生什麼了？」他掛著聽診器，下意識的朝著江祐然的胸口檢測。心率還算正常，一切風平浪靜。

「他剛剛說我很醜，你還是把他維生儀器拔掉好了。」想像中的美好甦醒場景沒有，還一開口就說他醜是怎樣！？

瞥了一眼春雪軍這幾天哭的死去活來，上班也罷，一下班又急匆匆的來當孟姜女，回家也只是為了洗澡，過會又來醫院待在病房，在楊子柊眼裡，她不是在上班就是在這兒按鈴(?)。
「呃……那我想他應該醒了，我確認一下。」因為有眼看。

忽視了拔儀器的氣話，從口袋中掏出醫用電筒在江祐然的瞳孔上照了照，還是對於生命體徵做初步確認。

他愣了一下，因為他在這一瞬間也發現江祐然是真醒了。雖然他是預估的是常人的時間，但江祐然還是快太多了吧？是跟報告上有攝入血族血液有關嗎？楊子柊不由得做起了連結。

「心率還算穩定，神識也還算正常，人應該是醒了沒錯，但一時半會應該還在緩，如果後續有發生痙攣或者不尋常地抽搐現象再通知我。」

「好了，不打擾你們刺眼給我看了，先這樣吧！」
「另外，多虧了妳的照顧，他現在的情況還不錯。」楊子柊拍了拍春雪軍的肩後，讓護士們針對各項儀器數值做了簡單的紀錄後便草草離開了。

江祐然微微的睜開了眼，那些話他全聽進耳裡了，但腦袋沒再動，隻字片語沒能在他腦海裡進入半分。
「唔嗯……」江祐然微微的轉過頭看向女聲的方向，視線有些模糊，但他知道這是誰。
「雪軍……」他也不知道說什麼，只是下意識就想喚她。
他記得過去發高燒時，無論他們關係如何差，她總是會出現在他的身邊，也許這是他遲遲放不下的主因，正當他想依賴點什麼時……她總是在。

「謝謝您呀！楊醫生，下次我會好好報答您的。」要不是最後一句，春雪軍恐怕是要手刀把那個聰明腦袋劈下去。不過也知道楊子柊這段時間都徹夜待命，多年的交情，她也沒在楊子柊的下屬面前表現太多戳他銳氣的事。

「醒啦？」春雪軍湊過去，把插著吸管的水湊到江祐然嘴邊，「喏，能喝嗎？」一邊看著男人還在恍神的眼眸，她感覺有些鼻酸，但也不算想哭。

「嗯……」
江祐然順著姿勢，喝了幾口水，乾澀的喉間受到了滋潤讓他不自覺的大口啜飲，終究還是過於勉強，讓他因為喝了太急而嗆了幾聲，而輕咳的同時他感覺自己的全身都在哀嚎。
「咳咳…… 」
嗆這一下讓他清醒了不少，但同時他也注意到自己幾乎是被固定在這張床上，腳被纏的死緊，雙手也被纏上了不少固定的器具，胸口更是他只要移動似乎就有撕扯的痛楚。
「哈啊……」瞥了一眼春雪軍，
「妳沒事。」

眼看江祐然咳嗽，春雪軍拿著面紙湊上前，為他安撫著劇烈起伏的身體。

「慢慢喝，別太急，你的身體還在恢復，這樣傷口容易動到。」那些怵目驚心的傷口，在換紗布的過程中春雪軍也沒少看見過，光想就頭皮發麻。

「你該擔心的不是我，混蛋，害我擔心那麼久。」江祐然這麼說是挺令人暖心的，但如此柔情似水、溫柔的話語，反倒讓他害羞得無所適從，也難以接話。因為不能擁抱，所以她小心翼翼地靠到男人肩頸。

「你沒事才是最重要的。」但她還是會找到那個血族，然後讓她付出永生為研究奉獻的代價。

盡可能的放慢呼吸，看著天花板有些失神。
好像還有很多事情需要處理，可他現在只能無力地躺在這床上。江祐然此時才意識到自己並非無所不能，哪怕他再努力，周圍的人對他的評價再高……

嘗試的握緊拳頭，傳來的只有痛覺以及微微顫動的手指。
「……」其實他不知道該跟她說些什麼，感覺有很多事情可以問，但卻不知道從哪裡問起，莫名的沮喪感總會充斥他的腦袋，但他卻尚未釐清原因。

過了多久了？他會一直躺著嗎？他是不是廢了？究竟發生了什麼？這一切是怎麼回事？為什麼他在這？他們不是還要去搭火車嗎？
對不起……

腦袋還尚未完全清醒，雖然想知道答案，但組織一句話現在似乎並不容易，連聽清周圍的話都得全神貫注。
連想聽她說話，也不知道從何開口，只是安靜的感受她的存在。

「怎麼了？」
「還是不舒服？不然我再把楊子柊叫回來？」春雪軍始終沒放開江祐然的手，又摸了摸他的臉頰，「你身上蠻多傷的，簡單的說你完好的部分剩右腳，好好休養、之後再復建，楊子柊說預計一年半左右回到崗位。」
「你別想著回去工作，為了我也好，你得好好休息。之後你還要對我求婚、規畫婚禮，可不要覺得我不敢操你。」眼看江祐然安安靜靜的，春雪軍又把水遞給他，「喏，你躺了十幾天，應該很渴，多喝點。」

一年半……
工作……
結婚……
他這麼沒用，還要跟他結婚嗎？

聽的七七八八，緩慢的輸入自己的腦海中，見人給他遞上水，他又緩緩地喝著，只是這一次他學乖了，盡可能地放慢，還有讓自己有緩慢吸收這些資訊的時間。
「妳、妳呢？」

「當然是正常上班，賺錢付醫療費，然後下班陪你復健啊！」
「你用盡全力保護了我，所以我也要對你很好、很好才行。」春雪軍湊過去親了親江祐然的臉頰，全然不在乎這些日子他無法清潔的身體，「我會讓你娶我的。」

為什麼……？是負責嗎？
還有復健……一年半那他肯定很嚴重吧？
緩慢地咀嚼著這些信息量，但卻只是更沉浸在自己的世界裡面無法自拔，一時間難以接受如此沒用的自己。

甚至跟過去負面的記憶產生了一定程度的連結，他不知道為何如此，但一瞬間一直以來建立的自信正在崩塌。他會成為累贅，而被替換。唯一慶幸的是，她沒事，也許他可以利用這點勒索她。
「謝謝妳。」他得趕緊好起來，不惜一切代價。腦海裡不由自主的想起了血清羅醯胺，甚至產生了某些程度的慾望。

「什麼啦？頭撞壞了？」春雪軍很訝異江祐然會向他道謝，他們之間的關係之深已經不太需要基本的禮儀，這是他與她之間的共識。
「你有沒有想吃什麼？我可以煮給你吃。雖然並不是馬上，但晚一點就可以了。」只當江祐然是剛甦醒還不清楚狀況，春雪軍把話題轉開，盡量不讓江祐然去想傷勢的問題。
「我還要幫你洗澡！」

春雪軍的話確實讓他放鬆不少，注意力盡可能的不放在令人難受的現實，後續要是真遇上了最差的情況，有心想去搞點禁藥也不是沒有門路。
「蛋炒飯……」有時腦海裡還是會閃過那日的果香甜味，但伴隨而來的記憶還是會使他心生憎惡。

「洗！？洗澡嗎？」江祐然微微瞪大了雙眼，打量了一下自己的情況，
「妳是說擦澡？」不自覺地想起小時候與她一同遇上落難小狗就急著幫牠洗澡，後續送到獸醫還被告誡了一番，結果因為他們熱心地幫助小狗還因此感冒多住了幾日的獸醫院。

他感覺自己跟之前那被包成粽子的小鬼87分像，差別在於他的全身幾乎不是縫線就是補丁固定……

「洗澡啦洗澡。我等等去問子柊看看到底能不能洗澡，你起碼該洗個頭。」她沒想到江祐然憶起的過往，反而是把那句蛋炒飯默默咀嚼了一番，「你現在能吃蛋炒飯嗎？」

「我先煮粥給你吃，明天再吃蛋炒飯，嗯？」語氣比起以往，更有一些俏皮、哄人的意思。

「……」江祐然聽見她的堅持，清楚的知道自己肯定已經拗不過她了，更別說他現在基本上就是個殘廢，殘廢是沒有人權的。
「唔嗯……」「妳決定好就好吧！」最後他還是乖乖點了點頭，只是光是他這身要如何移動在他的認知上就很有問題。
「那、那是還要再叫護士們來？」他十分確定，春雪軍肯定扛不動他，那小小身版那怕真扛得動80斤，那也是在重訓的情況下。

她要是想一個人幹，那他確信，他肯定自己未來將會躺在這床上不只一年半。

（I）單幹（P）請護士

「當然是我幫你洗啊，這種事哪需要找別人？」春雪軍對自己相當有自信，一點也沒覺得江祐然的傷勢是個問題。更別說，過了那麼多天，也該好一大半了吧？起碼止血了吧？嗯？

緩慢的腦袋裡努力地找出一條求生之道，但他就是把腦袋撞破了也沒想清楚該怎麼處理。
「可、可是……」江祐然努力的提出意見，但顯然春雪軍我行我素慣了，一點也沒注意到他的難處。

他既沒把握說服她，也沒辦法挪身去按頭上那個現在因為病床而遠的要命的鈴，更不可能乖乖妥協讓自己多躺上五年。
其實江祐然一開始就想講了，他連自己到底能不能吃粥都不知道。以前發燒照顧他時，這些是很管用，但現在好像該找更專業的來。
「那、那要怎麼洗？妳要把我扛到浴室嗎？目前這個……還要拔掉儀器？」選擇質疑。「這、這是可以碰水的嗎？」
質疑到後來腦袋也確實早就打結了。
「我、我會不會死掉……？」

「不要亂講有的沒的。」她現在對這些很敏感。
「我等等會把你放倒，用毛巾墊著脖子，讓你躺在淺淺的水盆上，先幫你洗頭，然後再看看其他地方怎麼辦。」春雪軍說完後覺得自己可真是聰明，「你不想要的話，我也可以只幫你擦澡啦。」

聽起來好像萬無一失，一時間他也沒找到什麼可以反駁的部分。
「好……」
「好吧！就按你說的做吧！」最後還是敵不過她，無奈地朝著她點了點頭。

——
事後發生了一連串的事蹟，這洗澡風波到後來越演越烈，江祐然當晚直接發高燒，甚至一度有回到加護病房進行觀察的程度，雖然砍傷的程度並沒有到肺，但其實也不遠了，而萬一後續要是呼吸道感染只會讓病人更加的難受。
「妳也是很異想天開……」楊子柊無奈的按著自己的太陽穴，嘗試讓自己放鬆些。

「他受了重傷，雖然幸運的是沒有太多器官受到傷害，但還在復原中的身體免疫系統沒有妳想的那麼好，更別說後續要事引起什麼併發症……」想到這楊子柊也感覺頭疼。
「我說，這種決定妳怎麼就不按鈴呢？」

「我怎麼知道嘛！他都醒來了，你也說他好了，我說要幫他洗頭、他、他就說他可以啊！」春雪軍在江祐然因高燒昏睡不醒後又哭得唏哩嘩啦，這次被楊子柊一陣數落，她也很委屈，但又無法反駁。

「你確定他會說可以？」楊子柊挑眉。
「唉……算了算了！你早點回去吧！他這幾天都會住在加護病房觀察了，妳就老實的回家吧！」前一陣子江祐然都住在加護病房直到危機解除，一天只有半小時至一個小時的探病時間。
「應該過幾天就會再轉回去了！」「下決定前妳可以考慮使用一下賴，我還沒有封鎖妳。」

「你封鎖我，我就去找你那個小護工，讓他只能待在我這值勤。」誰讓楊子柊越爬越高？還快爬到她頭上來了！春雪軍本來就不介意公私不分，可以看到楊子柊牙癢癢的就爽。

不過幫江祐然洗個頭也可以感冒，也太讓人意外了！這都什麼事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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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時光飛逝，來到江祐然修養得宜，終於被楊子柊放出院的日子。
雖然還需要復健很長一段時間，但這下起碼可以在熟悉的環境休養了。春雪軍下班後立刻趕到醫院，準備把江祐然接回家。

把休養處準備在（I）春家（P）江家

「祐然，我來接你回家囉！」踏著雀躍的步伐，女人出現在病房門口。舉手投足都顯示著她對今天的行程有多興奮！

「你看，我還幫你準備了喔！」一副趕快誇獎我的氣勢。（I）拐杖（P）輪椅

楊子柊讓已經好上大半的江祐然坐在床上，認真地叮囑著後續要怎麼照顧傷口，以及如何換藥，還有不能對於春雪軍的話照單全收。他徹底地意識到江祐然在春雪軍面前就是個廢物。
「聽到了嗎？你現在只是穩定了，但關節處都不能太勉強，剛拆線的部分也是，別太折騰了，讓你休息就回家好好休息。」
「我相信你也不想再回來躺著。」
「知道。」一旁的江祐然點頭，終於要遠離躺了一個月的破床，雖然感覺只是換個地方，雖然行動不便但還是能自由活動這一事還是讓他有點興奮。

楊子柊聽見女人的聲音便一點也不期待地轉頭看向她，
「來，填這個單子。」早早就備好了輔具租賃申請表。

「妳來啦？」不訝異春雪軍的出現，更不訝異她手上的好意，江祐然深知春雪軍的脾性，她只是眼光放比較遠。
他未來可以使用拐杖，當初洗澡也是怕他未來變得更臭。

楊子柊只是瞥了一眼，
「虧你坦的住這個，大難不死還要擔心賠在這。」小聲地跟將佑然咕噥著。
「囉嗦！」江祐然小聲回應著楊子柊，但還是笑著迎接春雪軍。

她當然注意到楊子柊那個小眼神，但今天心情大好的她一點也不在乎。

「當然阿，我要把我的寶貝接回家了！」雖然一樣是在江祐然家，但他早就準備好睡在那邊了。不過後者她還沒跟江祐然討論，只有簡單的江家二老說一聲而已。

說著也把楊子柊遞來的單子隨手簽上。

「我今天來就問三個問題，第一個，可以吃什麼東西？第二個，可以進行性行為嗎？第三個，可以洗澡嗎？」人類最原始的本能也不過如此，春雪軍面不改色的全問了一遍。

楊子柊挑眉，讓護士幫忙把江祐然移到把早已準備好的輪椅上，確認好表格填寫無誤後簽上自己的大名，讓其他人去辦理相關手續。
「基本上都可以吃了，只是還是希望避免重口跟辛辣的口味，真要吃，起碼再過一兩個禮拜。」
「你這問題給我帶來的嚴重的精神污染。」一瞬間他真的在替這兩個嘔心的情侶思考可行性，還覺得有點那啥，
「基本上做得到可以做（？），但還是建議不要太勉強，江祐然才剛拆線，雙手骨折處雖然好上了大半也只是大半，腳我就不贅述了，那個待傷口復原後，是要回來復健的。」「妳別把人操壞了。」

「換藥的部分我有請護士教你，也有讓江祐然學過了，傷口都不要碰水，目前剛拆線的地方也是，但過幾日穩定些就可以了。」
「記住，如果還有什麼你現在還沒想到的重大決策需要問，我的賴會是你的好選擇。」
「我怕當你打119還是送上救護車可能就來不及了。」

楊子柊接過春學軍手上的拐杖妥妥的固定在輪椅的背後。
「這個在過一兩個禮拜要用再用。」楊子柊的口中沒有停下過叮囑，像是老媽子一樣嘴上不饒人的看念叨。
「好了！趕緊回去吧！我近期都不想再看到你們了！」畢竟在醫院相見不是好事，「但約好的複診要記得！」

上午的陽光照射下來還是讓江祐然帶著莫名的好心情，他沒問春雪軍的工作如何了，也沒有問最後他落下的工作怎麼了，只是帶著淺淺的笑容。

也只能走一步算一步了！但一年半還是太久了。雖然這麼想，但起碼這一兩個月，江祐然想要有個短暫的假期，過會再煩惱。

「走吧？」

「好啊！你想吃什麼？」與主治醫生道別後，春雪軍看起來很興奮，也很開心江祐然終於能夠開始進行回到日常生活的復健。

「你最好做好準備……」

「都可以。」自從可以正常進食後，他每天都接受著春雪軍的愛心餐點。

他曾經認為女人也許會回頭繼續埋首於工作中，但春雪軍卻沒有，而是一到點便首在他身邊，讓他忍不住也對她產生了依賴，甚至讓他突然也改變了這樣的生活似乎也不錯的想法。

輪椅的配備幾乎是頂配，他可以利用上頭的電動設備移動。
「準備？」江祐然抬眼看向春雪軍，腦袋裡瞬間轉過超級多不好的消息，表情也倏然凝重。

「對啊，反正你接下來要休養，不如訂婚跟結婚的細節就交給你處理打理分配，怎麼樣？」春雪軍還抱著一些從醫院帶出來的行囊，自然而然的口氣，絲毫沒有察覺江祐然的擔憂。

「現階段我也不允許你回到崗位，我還想讓你退休在家就好。不過這個還是看你的意願，工作的部分你也不用擔心，我分給那些愛慕你的女生們了。」說完賊賊地笑了，「結果沒幾天她們就開始哀你的工作量很大，你是不是都偷藏幾手？」

江祐然眨了眨眼，面露著疑惑，倒也不是他不願意，只是她的口氣過於理所當然，就好像他們早早就說好了一樣。
「可、可是……」此時想起自己口袋的那枚銀戒早就因為意外而不見了，像是意味著他的失敗那般，他就更不敢開口了。
「好，我會負責打理。」但他點了點頭，這不是他想要的場景。
「但是工作上大部分我可以居家辦公處理，外派出行的話，目前可以先找下屬幫忙處理，子柊說一兩個月後可以行走（才沒有），我就可以處理了。」江祐然握緊了拳頭，他不想讓任何人頂替他的位置，他還記得那天那個姓許的男人。
「……」「我不想待在家。」

「你當然不會待在家啊。」
「你還要跟我一起去蜜月。」砰地一聲，後車廂被關上，那些讓人心煩的醫療用品也被關了進去。
「我可是把工作都扔給其他人了，你最好在這幾個月做足準備。我們會有很多很多蜜月。」她站到江祐然面前，擋住他的去路，絲毫沒有要為男人視線彎下身子的打算，但她依然捏住江祐然的手，把那枚本應不見的戒指放到他的掌心，「而且你還要幫我戴戒指。」
「在這段時間，自暴自棄我是不允許的喔？知道嗎？」她親了親男人變圓潤的臉頰，相當喜愛地揉了揉，「我會等你完全恢復，然後你要跟我求婚，要有訂婚跟結婚典禮。」

江祐然怔著看著掌心中的銀環，乍看之下似乎顯得單調的款式其實有著簡約大方的設計，細看還能在上頭看見細緻的紋理，這是他特別地訂製的，很快地認出是他以為遺失的戒指。

褐眸閃過一絲神采。
「我以為不見了。」

江祐然蹭了蹭她的手，趁著她親吻自己之際勾過了她的頸部，吻上那張唇。

這陣子焦躁的情緒盡數化成了舉動，惡狠狠的撬開了她的貝齒，逕自入侵著她的口腔，不由分說的擄住她的小舌糾纏著。

事到如今，人已經完全擺在他的眼前，那他也不再有所顧忌，一直以來特意隱藏的侵略性逐漸的蔓延。
「嗯……」「那妳也得做好準備。」她這輩子再也逃不出去了。

等待了許久，等到他清醒、等到他恢復到足以實現基礎日常生活，直到男人終於可以主動吻她，春雪軍享受著江祐然的一切，乖巧地任由侵略。
「我一直都做好準備啦！」她沒懂那層涵義。把拐杖給江祐然，耐心地等他上車，才將門關上。坐上主駕駛，為江祐然繫上安全帶。

……稀鬆平常的日子現在看來卻是那麼珍貴，就連望向窗外像是即將下雨的積雨雲都是如此美好。

「那，我們回家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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