薇薇安一整天都沒有收到關於約會的邀約。

當然她知道利葉很忙，然而之前利葉甚至會提前安排好事情，只為了能把今天整天空下來，或至少會提前跟自己討論晚上要去哪。但今天一早利葉跟每天都一模一樣地與她共進早餐、送她出門後約好下班要來接她，便開車去工作了。

她有點納悶利葉是不是忘記了，明明利葉從未忘記過生活中大大小小的事情。

比如她說過喜歡的布丁或甜食，利葉很清楚不同的店家是幾點開，要提前多久預定。她可能隨口提過想吃、但隔天就忘得一乾二淨的美食，總會在三天內出現在家裡的餐桌上。

或是記得兩個人交往了幾天，某次利葉自稱「不過是亂說」的日數，她後來發現那其實是謊言，學長原來是真的有在算他們相戀的天數。她舉著手機日數計算器的網頁給利葉看，又再問了一次利葉。

「這種事，並不是每個人都需要記得那麼清楚。」利葉沒有被戳破的尷尬，雖然內心有一瞬間認為自己應該為說了謊而道歉，但他清楚那不是薇薇安願意聽到的，所以只是露出一個溫和的笑。

「想記是我自己的想法，或是妳乾脆當成愛好也可以，所以妳沒有在記也沒關係。我不介意，更不會因為這樣受傷——妳什麼時候見過我受傷？」利葉說的全是實話，講到後來忍不住露出一個有點無奈又覺得好笑的表情。

「小薇、薇薇安。」他頓了一下，決定喊她的全名，望著她的眼神很認真，薇薇安似乎感受到他的慎重，「交往三年、五年、還是十年，到底是多久、妳記不記得，這些說真的都無所謂。」

如果這些對學長無所謂，那什麼才是重要的？

利葉的天賦不是讀心術，可是此刻卻好像完全掌握她的心思，他把她抱進懷裡，撫過她後腦勺的那隻手，一如既往地溫柔。

「妳開心才是最重要的，不是答應我了嗎？」他當年的告白就是承諾。

利葉那時這麼說了，薇薇安在想，所以可能是他因此不再去記日子了嗎？

薇薇安等待著利葉出現，當熟悉的車子停在路旁，降下副駕駛的窗戶，見到那張明明早上才見過、但今天卻無比想念的臉，薇薇安快步奔向副駕上了車。

「怎麼突然跑那麼快？」利葉看著笑得燦爛但卻透著傻氣的女孩，一瞬間內心被擊中，又忍不住疑惑。

「因為看到你呀！」薇薇安迫不及待地繫上安全帶，她抓緊汽車發動前利葉還沒將視線移開的片刻，望著他的眼睛詢問：「學長，你沒有什麼想跟我說的嗎？」

「不是學長。」他笑著糾正，沒有回答她的問題。

「利葉！」薇薇安著急地喊了他的名字，都這種時候了怎麼還要這樣捉弄她？

「薇薇安。」利葉單手握住她激動時會不斷揮舞的雙手，似乎從她的反應推斷出她此刻在想什麼，便一字一句像是在安撫地說：「我都記得，我沒有忘記，而且我整天都在想妳。」

「學長之前會請假，今天還是出門工作了，而且你都沒有跟我講我們要做什麼。」

「我今天不是去上班，沒說是因為……」利葉罕見地露出一個不好意思的表情，有一瞬間閃過猶豫，但仍續道：「我去做妳上次說想吃的甜點了，我不太想讓妳看到狼狽的過程，如果沒成功至少我還能準備別的東西一起慶祝，才不會辜負妳的期待。」他是廚房殺手這件事，經過四年雖有改進，但顯然進步有限，平時就算了，這種日子他不想讓薇薇安看到失敗的模樣。

完全不在預想內的答案讓薇薇安驚訝地瞪大雙眼，難怪感覺上車後隱約聞到一絲甜味，原來不是她的錯覺。「我真的以為學長不記得，或是故意假裝忘記。」

「不管是不是裝出來的，我怎麼捨得不記得，然後看妳一臉失望呢？」利葉無奈地說，「我只是不曉得妳會想到那裡。」但薇薇安見到他一連串的反應就足以讓他猜出，他好像還是讓薇薇安為此煩惱了。

正當他這麼想的時候，薇薇安朝他露出一個大大的笑容，像是冬日裡的陽光一樣溫暖，「沒關係呀，我現在很開心！就像你說的、」

「妳開心最重要。」他補上了後半句。

「那利葉、利葉，在出發之前，你還沒跟我講那句。」

「四週年快樂，小薇，我愛妳。」

🌿🐈

利薇四週年快樂

從交往的那天到現在，是第五年幫你們慶祝了

從我也跟利葉一樣在學，然後看著利葉也出社會找工作，如今很穩定地和薇薇安生活在一起，有種跟著原創孩子一起成長的感覺，說起來就好像利葉是跟我相仿的朋友一樣，看著他認真地用自己的方式去學習如何愛人，也希望他能夠幸福快樂

有時候會害怕利葉嚴以律己的那一面太沉重，好像會把這對情侶整體歡樂的基調給破壞，但又希望能忠實呈現利葉的樣貌，一直在拿捏要寫出多少

我在想他在薇薇安面前，肯定也是百般斟酌，並不是薇薇安不能夠讓他放鬆做自己，只是因為他性格向來如此，我也相信他們之間的戀愛並不是在一起之後就會全然改變自己的個性，而是在原有的基礎上，因為彼此相處的過程，而產生些微的調整

什麼對利葉是最重要的？

在寫這段的時候，我覺得最直覺的答案好像是「我們在一起是最重要的」

然而最先冒出來的反應卻是：「妳在這裡就是最重要的」這裡是哪裡，是利葉身邊嗎，還是只要利葉目光所及之處就好，哪怕不是他身旁

利葉以自己的方式重新詮釋了四年前他告白時的話，當時他是說以後薇薇安不會再有惡夢，四年過去他認為這份承諾應該改成他會讓薇薇安開心，沒有比這更重要的事情

「妳不是答應我了嗎」其實薇薇安大概沒有答應過利葉什麼「在這份交往中最重要的是自己要開心，其他都不重要」這種事，但利葉用四年前他告白，而薇薇安同意的那一刻當作承諾

這大概是只有他自己一個人知道的狡猾

自己最想寫的其中一段大概就是利葉捨不得看薇薇安的部分，其實從小到大不管是我自己還是身邊的朋友多少都玩過這爛梗

明明是很在乎的人，但為了幫對方慶祝還是會裝作不記得對方生日或是重要的日子，等到對方沒有防備的時刻再給一個大驚喜

但利葉不是這種類型的人，他能想像薇薇安會因此失落。已經連續度過了前幾年的紀念日，突然又裝作忘記，不管他演技好壞、薇薇安能不能看穿，他都不希望有傷人的一絲可能，這大概是他的一種執著，也許也勉強能算是一種溫柔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