THREE 會為了無法理解的理由用刀刃割開、刺穿，將眼球挖離原處，用鑄鐵去融燒，輕易的將骨骼碾碎。
聖職者和驅魔人便是這樣的存在。
但是，我讓烏拉諾斯不要再和這類人類接觸時，她看了看我，停頓片刻後說了一句。
「你討厭聖職者和驅魔師嗎？」
「什麼是『討厭』？」我歪著頭詢問，這其實不算是一個嶄新的詞彙，作為教學材料的影片及書籍中，人類總是反覆的提及這個概念。
烏拉諾斯沒有繼續說話，我可以感受到她的遲疑。那時我還不能很清楚的去界定各種感受，人類的情感組成很複雜，即便是同一個單詞，可能因為不同的理由而有所改變囊括的範疇，會有強度上的變化，也會因為橫跨的時空長短而被稀釋或濃縮。
我想這與人類的心很脆弱這點有關。人類的心能輕易被撕成碎片，而每一塊碎片又都能獨立的擁有情感，所以他們總是有很多情緒混雜交織，密密麻麻的去建構他們「自己」。相比之下，惡魔在這一塊顯得直白許多。
但我沒有見過其他惡魔。
而我實際誕生於世的時間，對惡魔那看不見盡頭的壽命來說，只能是微不可測，我想我也不能代表我那無緣的同族們。
所以在烏拉諾斯思考的時間裡，我就只是看著她。
我看著她，看著光芒中散溢的塵埃閃爍而下，成為漫漫時光流逝的證明。
她為「我」而思考這件事本身，就像從舌根回升的甜味，淺薄空盈，明明沒有魔力，卻讓身體宛若飄浮空中。
如同湖面的暈開的漣漪，輕觸流溪那掠過指間的捉摸不透，抬起時留存肌膚的濕潤。
我突然有種，希望時間停留此刻的想法。
不論是女孩低垂的眼眸、柔軟的嘴唇、散落耳畔的髮絲，還是那任光渲染金暈的黑髮、棉白織物遮掩的曲線、因冬日泛紅的指尖。
自誕生起，「飢餓」的感覺總是如影隨形，伴隨著每一次的呼吸。但只要待在烏拉諾斯身邊，「寧靜」便會如期而至。
我認為這樣的感受是「喜悅」又或是「滿足」。
因此我想待在烏拉諾斯身邊。
「渴望」對人類而言並不一定有特定的指向情緒，但對我而言，「渴望」的終點是「喜歡」。
而我所學習到的事物裡，歧視、仇恨、傷害、痛楚、悲劇。
以及「以神之名」。
有關驅魔人與聖職者就沒什麼能稱得上「正面」的詞彙。
即便我不特別提起，烏拉諾斯也知道的吧。那些毫無理由的疼痛、獨斷的裁決，一如那繁雜的情緒，人類是極為矛盾的生物，而任由信仰憑依的人類更是如此惡劣的存在。
等待的時間比想像的長，於是我跪到她身前，右肩觸碰到金屬製成的假肢，臉頰蹭在她置於雙腿間的掌心中。那是一雙白皙且柔嫩的手，很久很久以前，在我最開始見到烏拉諾斯時，那上頭佈滿傷痕，細碎的石子與玻璃嵌入其中，在過去因協助家事產生的陳舊疤痕上留下新的傷口。
後來到來的驅魔人在其他地方增添了新的痕跡。
但我都修好了。
變得白淨無瑕的肌膚，填補失去的部分，只保留了我們契約的代價。
如果行走不便，我可以抱著她，就算測不準距離，我可以親手將東西放入她的掌心。
我對「不喜歡」與「討厭」早有了初步且具體的認知，但這不妨礙我仍想知道烏拉諾斯的答案。
不過烏拉諾斯沒有告訴我她思考過後到底得出了怎麼樣的結論。這件事沒了後續，雖然不妨礙我們有個美好的午後，卻阻止不了烏拉諾斯繼續跟那些人見面。
我是真的不喜歡且討厭驅魔人及聖職者。
他們底下的傢伙也一樣。
比如眼前這個。
「主人不希望被打擾談話，身為契約惡魔應該要有自覺吧?」
街道上行走的人類在不知何時消失無蹤，這是驅魔人的老把戲了，我不是第一次見到，也知道怎麼打破，之所以我還沒動手把對方頭扭下來，純粹是因為烏拉諾斯不允許。
當然，就算我動手了，烏拉諾斯也沒有什麼手段能懲罰我，只是我百分之百會失去今晚看電影的機會。
換作之前幾任驅魔人我還能用點其他方法讓他們放我離開，但眼前這個不適用。
因為他不是人類。
我沒有回覆對方的話語，很多時候這對我不想進行下去的交流非常有用，知趣的傢伙會主動停止交流，但顯然不適用驅魔人的狗。
那些滔滔不絕簡直要淹沒這個空間。
「⋯⋯說夠了沒？」在對方講到他和家人三個禮拜前吃了什麼、又都做什麼工作時，我想為了拯救我的耳朵，我勢必得開口。
無聊的小手段。
「還沒。」對方聳肩，不似驅魔人穿著的寬大黑袍與兜帽遮蓋大部分的特徵，我只能從聲音知道對方應該是個年輕男性，但很多資料都能偽裝，知道沒有用處，我也不怎麼感興趣。
「跟你不一樣，我非常聽話。」魔術一樣的轉出一張木椅，他跨坐在木椅上，雙手環抱置於椅背上，「所以主人們結束前只能請你聽我分享我的日常生活了。」
說到這，他稍微停頓。
「或是你想自己想些新話題？我也是蠻樂意的。」
「⋯⋯」
事後我和烏拉諾斯抱怨了這件事，聒噪的驅魔人整整浪費我兩個半小時這件事。
烏拉諾斯聽完全部過程，讓我意外的，她笑了，雖然很短暫，但足夠我釋懷這被扔進水溝的時間。
然後她問我。
「邊界餐廳。」
「你想去嗎？」
烏拉諾斯經常詢問我的想法，即便不論何處，我都會待在她身邊也一樣。
我喜歡這種感覺。
所以我回答我想去。
「那我再聯絡舒爾茨，請他帶我們去。」
我突然又不想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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兄弟你不是說不第一人稱了嗎結果還連三篇切換視角好可怕好天才你是神經病吧（褒西納瓦在進行自我剖析的時候總顯得虛無縹緲，但在提及烏拉諾斯的時候卻堅定無比，我喜歡看一個惡魔所有思緒全被人類牽動的模樣，即使她無法理解，卻總是給烏拉諾斯提供的情緒冠以正向；看到聒噪的驅魔人走狗的不耐煩＆離開烏拉諾斯身邊的煩躁真的超級可愛，我真的愛看西納瓦乖巧只是為了看電影，以及答應餐廳參訪只是因為喜歡烏拉諾斯問她意見，唉純愛戰士應聲倒地
謝謝謝謝我愛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