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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夏冬有著一張不太明顯的亞洲臉孔,但比亞洲臉孔更引人注目的還是他那雙亮得要失去界線的銀灰色眼瞳,以及他白得像是倒了罐漂白水的頭髮。幾乎等同白化症的白髮落到他的肩膀處,腦後的一撮頭髮被他綁成了半頭。
⠀⠀明明是這麼引人注目的外表,春夏冬的存在感卻低得不可思議。他像是一縷飄過身側的清風,只會感受到風拂過面頰,過去即忘。他似乎沒有上大學,而是旁聽生。他旁聽的科目相當雜亂,從心理學到社會學,從社會學到物理化學,再從物理化學到文學。他問春夏冬的興趣到底是什麼,而春夏冬回他:不知道。
⠀⠀「就是不知道,才旁聽了這麼多堂課。」
⠀⠀「但旁聽了也沒有找到自己的興趣?」
⠀⠀春夏冬點頭,又從口袋裡掏出那顆小小的石頭,拿在手上把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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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秋低頭看著那顆晶石。那顆透明的水晶在春夏冬的手心上翻滾,反覆映射出些微的彩色光芒。
⠀⠀「那是什麼水晶?」
⠀⠀「我不知道。」
⠀⠀春夏冬將水晶包進拳頭中。
⠀⠀「但這是我唯一的家人。」
⠀⠀少年語氣平靜,用不可動搖的真實如此說道。
⠀⠀千秋望著他黑色的皮革手套,嘴角勾起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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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是什麼水晶感應者之類的嗎?」
⠀⠀春夏冬搖搖頭,把水晶再次收進口袋。千秋倒也不急著問出答案,這麼快就得到解答的謎題會讓他覺得很可惜。於是他聳聳肩,把自己的筆記本推向春夏冬。
⠀⠀「這些是老師的板書。」
⠀⠀春夏冬微瞇起眼,低頭貼近紙上的墨水字。他的視力不好,據說是因為缺乏黑色素,就連一點點微小的光都會帶給他的眼睛過度的刺激。學習對他來說是件困難的事,他的學習步調也因此比他人慢上許多;不幸中的大幸是,他相對其他人來說聰慧許多。春夏冬悉心把筆記抄寫下來,千秋趁著這段短短的時間問了些容易讓人分心的問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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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是日本人嗎?」
⠀⠀「嗯。」春夏冬在紙上畫下句點。
⠀⠀「你英文蠻流利的。」他鍥而不捨地誇獎。
⠀⠀「你也是。」春夏冬又寫起了字。
⠀⠀「為什麼來這個大學念書?」
⠀⠀「這裡很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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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已經嘗試過很多次用類似的方式探出春夏冬的底細,但似乎問不出什麼來。與其說是春夏冬一絲不苟,他更像是沒什麼所謂。而也許正是因為沒什麼所謂,才會說出十分具真實性的敷衍。少年一點也不在乎他這種無禮的詢問方式,理由也不過是:「因為沒什麼好問的。」
⠀⠀「我還以為你會覺得我很沒禮貌。」
⠀⠀春夏冬幾乎要趴在桌面上的腦袋瓜轉了過來,挑起眉頭。
⠀⠀「你是。」他清冷的語調刺了過來,千秋卻是打哈哈笑了過去:「那真抱歉。」
⠀⠀「春夏冬,你跟家人一起住嗎?」
⠀⠀「不。」他慢慢抄下最後一行文字。「我一個人住。」
⠀⠀「那你的水晶呢?」
⠀⠀春夏冬用鼻子哼了一聲。
⠀⠀「那又不是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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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是矛盾,千秋想道。明明就說過水晶是自己的家人,卻又不將其當作是「家人。」
⠀⠀「春夏冬。」
⠀⠀他想繼續問下去,可春夏冬沒有望向他,而是用指尖按住自己記事本上的幾個字句。千秋的視線跟著他的指尖移動,看著他黑色的皮革手套抹過文字,替它們拖出長長的尾巴。
⠀⠀「糊掉了。」春夏冬說。
⠀⠀「不是你弄糊的嗎?」千秋回道,將自己的筆記本回收,看著春夏冬將記事本給闔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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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也不是第一次這麼做了,為什麼要一直做這種事?」
⠀⠀並非責難的詢問帶著濃厚的好奇。春夏冬總算望向他,銀白色的眼瞳倒映在千秋深邃的黑瞳之中。
⠀⠀他凝視著千秋,千秋有些訝異,卻也沒移開視線。白髮的青年靠得近了些,越來越近、越來越近,直到他能夠清楚看見春夏冬眼瞼上長長的睫毛,與蓋了些許粉底增添血色的面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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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不知道啊。
⠀⠀春夏冬低語,中性的嗓音擦過他的耳畔,像是樹葉互相摩擦的沙沙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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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誰會知道啊。」
⠀⠀千秋這麼回了他一句,臉上是興致盎然的笑容。
⠀⠀「你不打算告訴我答案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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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沒有義務這麼做。」
⠀⠀春夏冬低著頭抄寫一段新的板書,頭也不抬地回話。
⠀⠀彷彿剛剛的一切都是幻覺。千秋抹了抹自己的臉,回想剛剛數秒間發生的事。
⠀⠀謎底愈是難解,他就愈開心。於是他問了一個他一直都感到好奇的問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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