葛里芬今天去了一趟餐廳。

　　今天他順利的拐騙兩大一小的食材、利用老闆給的移動鑰匙（沒有想到連他的車子都能一起移動）在最佳賞味期限內抵達餐廳、開展新的對接管道，並從新的對接人那得到了優渥的報酬。一切順利的不可思議。

　　就當葛里芬以為他的小小副業終於有點進展時，在暗巷裡試探的腦袋卻用短短三分鐘打消他的念頭。

　　那是條子。而且是便衣刑警。

　　身為一名職業的連環殺手，對於警察的敏感度必須磨成反射。閒話家常的表面看來甚是鬼祟、大衣腰間的些微凸起放的不是對講機就是標準配槍，還有，一般人要對餐廳感興趣的話會在前門觀望，而非後門。

　　這裡出現條子全然不是意外。大可不談裡面兜售著人肉、惡魔食材諸此也許可以用惡魔魔法輕易掩蓋過去的事，進入餐廳裡用餐的顧客及人類員工三天兩頭成為失蹤或死亡人口本身就是一件張揚過度的問題場所。

　　就算姑且是這間餐廳的分包商之一，葛里芬認為自己沒有為此承擔共同責任的義務及抱負，如果可以他絕對會選擇拍拍屁股走人，可惜事與願違（從這裡開始才是他的衰鬼日常）。他的計程車恰好就停在條子正前方的停車格中，而他的外套裡也恰好攜帶了一把德里克941、兩個備用彈匣及兩把折疊刀，恰好從餐廳走出來。

　　所有要素或成了他會被當場上銬逮捕的結論。

　　葛里芬無奈的嘆了口氣，兜兜轉轉後只好再返回後廚，尋思繞到前門出去能否順利逃過一劫。

——給我聽著！你這個面目可憎的邪靈啊！

　　那男人的聲線激烈昂揚地顫抖著尾音，像是強壓著什麼油然而生的恐懼，又像是即將見證主全知全能的威嚴能將面前的怪物給鎮壓後驅除。

　　「你這腐化的靈魂！墮落的地獄走狗！你或許能對主的羔羊造成威脅。但現在……主將力量賦予給了我們，我們就是羊群的牧羊人，知恥吧！畏懼光明的惡魔啊！」

　　那高達七英尺一英寸的藍色惡魔四手背在身後，讓自己巨大的陰影一次壟罩住面前的兩名驅魔師。他沉重緩慢的呼吸聲在陰暗的室內顯得更加壓迫，導致那喋喋不休的人類語速更為著急了，幾乎變成電台廣播中的廣告尾段免責聲明。

　　死白色的燈光忽明忽滅，一陣不知道哪裡吹起的風讓吊燈發出瘆人的咿呀聲搖晃，那滿頭大汗的金髮驅魔人猛然回頭，緊盯離他們不遠的門把兀自下壓、推開——一名有著雜亂捲髮的人類供應商就這樣不小心介入了這場私密的驅魔儀式。

▀▄▄▄▌▖哦，更多　▄▏的人類。▔

更多ˍ‒―▃▂的人類，很好。▔▃▝━ˍ

　　沒有五官的四手供應商依舊未動，只是發出一串節奏不連貫的異音，混合著昆蟲振翅的嗡鳴和不明生物的喀喀聲。佈滿詭異血跡的面部陡然裂出一弧上揚的口子，朝到訪者露出裏頭密集且森然的利齒。

　　第二名驅魔師猛然抹了把滿是冷汗的額角，將黑髮向後攏，接著上前抓住剛推開門的不速之客：「你已經被這個場所的邪靈給汙染了！千萬別輕視此地的萬丈深淵！讓神的代理人幫助你驅走這不潔不敬的黑暗氣息吧！」

　　待他說完，兩名驅魔人交換了一個眼神，同時從懷裡掏出一個纏有十字架鍊子的瓶子。扭開瓶蓋的動作一鼓作氣，接著就分別朝一人一魔面部潑灑而去。

　　「我帶來主的正義，壓垮你所有的惡！」

　　ErR%R的軍大衣領口濕了一大片，所謂的聖水浸潤他頸部的繃帶，暈出底下自針孔痕跡流淌出的血色。

　　四手惡魔依然無動於衷，他伸出舌頭舔了舔臉上的聖水，只有些微的滋滋聲伴隨微乎其微的煙氣騰起，一切都在啞然無聲的環境裡更加令驅魔師無助。

　　葛里芬是看到了兩人一惡魔的對峙，但在後門發生的爭端如家常便飯，所以說習慣成自然還是挺不妙的。葛里芬正想要視而不見純粹路過時，被黑髮驅魔人偷了個全，非但被一把擒住了手臂還被潑的半身濕透。

　　葛里芬抹了抹臉，這名為「正義」的液體看來不是純粹的受洗水，摸起來又黏又滑，也許摻了點油？葛里芬把眼上的聖油抹個乾淨，只能非自願性的開始對這一腳栽入的無妄之災進行簡單的分析。

　　兩個奇裝異服的人類——手上拿著十字架跟那些感覺只會出現在電影中的神棍道具；一個惡魔——葛里芬見過他，他是常跟Butcher一起行動的供應商之一，特色是四隻手、人高馬大，顯然主的正義對其毫無殺傷力；整間餐廳數之不盡的惡魔——都不在這，所以這兩名可悲的人類才會把聖水浪費在同樣身為人類的他身上。

　　葛里芬深深的嘆了口氣，這兩個白痴以為抓著另一個人類來威脅惡魔能有什麼成效？

　　他把被聖油無辜波及而更是狼狽不堪的頭髮用手向後抓，對著那一邊露出詭譎笑容一邊品嚐聖油的惡魔問道：「是你的貨嗎？還是『將成為』你的貨？」

　　儘管知道他不會說話，但試試總是無妨。

　　ErR%R認得這個人類供應商。

　　雖一人一魔先前並未正式打過照面，不過對方身上那不新鮮的氣味讓四手惡魔略有印象。

　　很難去怪罪一個先天以掠奪與煽誘為目標導向的種族，對眼前的人類是否被契約纏身萬般敏感。這個基礎點上，ErR%R擁有相仿野生動物的強烈直覺。不擅言詞的四手非人未能擁有一條狡詐的銀舌頭，因而從未擁有過任何人類的靈魂契約。

　　但這不妨礙他感覺這個人類身上的不對勁。

　　過去他的同伴身上曾經沾上這股氣味兩次，ErR%R還記得同伴掌爪上的酸蝕傷口和皮革外套的氣味。

　　「―▃▂貨？不，貨品都給Butcher拿去轉交給接頭人了。」多謝前自然人同夥的慘痛付出，如今的大蜥蜴已能夠在兩次嘗試以內，成功將這段對話送入人類供應商的的腦海。

　　ErR%R一改先前一動不動的待機姿態，他慢慢彎下身逼近金髮驅魔人的面頰，如大型動物般嗅了嗅。他喉嚨滾動，震顫著人類語言學家也陌生的呼嚕，如蠕蟲在乾燥紙板上爬滾的沙沙聲讓驅魔人後頸起了一片雞皮疙瘩。

　　「你是什麼名字？人類供應商，我想我的同伴遇過你。」ErR%R偏過頭，一邊分心著聆聽面前驅魔人的動脈跳動，一邊將自己的好奇心拋給和自己同樣身為供應商的人類。「他說你冷淡、對什麼事都不在乎的樣子，同時感覺不太像人類。」

　　「不潔的東西！我、我命令你退後！」並未聽懂惡魔語言的驅魔人緊張地後退一步與ErR%R拉開距離，又從口袋掏出一小瓶高濃度的聖油，可惜這次他手指顫抖得厲害，嘗試了好幾次都沒能轉開那該死的瓶蓋。

　　「賽斯！先搞定那個人類」被喚作賽斯的黑髮驅魔人全身一陣緊繃，他捏緊自己脖子上的十字架項鍊就開始急促地默念著聖禱詞。

「你們要靠著主，倚賴他的大能大力，穿戴神所賜的全副軍裝，就能抵擋魔鬼的詭計。因我們並不是與屬血氣的爭戰，而是與那些執政的、掌權的、管轄這幽暗世界的，以及天空屬靈氣的惡魔爭戰……。」 * Ephesians 6:10-13

　　接著賽斯拽下他的十字架項鍊，眼看就要往人類供應商的額頭壓下去。

　　葛里芬頓時不知道該為哪件事情感到意外——四手惡魔會講話、四手惡魔認得他、一臉被逼著上工的前自然人社畜曾和另一個惡魔討論他、還是都已經在這節骨眼了四手惡魔還在自顧自的的閒話家常。

　　行吧。面對惡魔，那些人類玩意連撓癢都算不上，搞不好在體感上更讓人類本身困擾。不同於在場兩名人類對惡魔近乎恐慌的表現，葛里芬泰然自若，「葛里芬。然後我想你的同伴說的沒錯⋯⋯至少不像他們。」

　　此話一出，兩名驅魔人雙雙愣住。直到黑髮驅魔人巍巍顫顫地一句「他跟惡魔在溝通」，葛里芬才豁然開朗——四手惡魔不是不會說話，而是某種讓特定對象理解他語言的能力、或者限制。有點用處的情報增加了。

　　但這下可好，他現在正式成為惡魔的同夥。

　　葛里芬聳了聳肩，萬分無奈，眼看賽斯摘下十字架項鍊就要撲向他，然而他們實在不該在敵人面前討論戰術——起碼葛里芬不認為有人在得到前情提要後還閃不過那個整體幅度太大的滑稽之舉。他擒住賽斯的手腕，向外一扭，項鍊隨著男人的慘叫應聲墜地。

　　葛里芬沒有給賽斯太多的時間體驗疼痛，迅速將他的手扣在身後，從後側踢擊膝蓋後把人壓制在地。

　　簡單粗暴的壓制方式讓葛里芬完全限制賽斯的行動，甚至還空了一隻手出來。這個時候只需在拿出兜裡的折疊刀往驅魔人的氣管或太陽穴一送，事情就解決了——可惜，依然是事與願違。

　　直觀的解決方式在加入「條子隨時可能衝進來」的前提便窒礙難行。葛里芬自詡是一名職業的連環殺手，但絕沒有想直面挑戰警察的意思。

　　於是葛里芬沒有進一步的動作，在確保黑髮驅魔人還專心致志的在用饒舌對付惡魔後，開始思考如何利用惡魔幫助他逃過不管是宗教上還是法律上的劫難。

　　尋思片刻，他拿出他的表演道具。

　　「嘿。惡魔。」一人一惡魔同時回頭，真諷刺。「抱歉，無意冒犯，我還不知道你的名字。」

　　葛里芬用刀身拍了拍賽斯的頸部，示意終於發覺夥伴危難的驅魔人別輕舉妄動，「這些傢伙跟前陣子的死耗子一樣，是餐廳『不該出現』的不速之客。也許我們該在被其他惡魔——尤其老闆——發現之前『搞定』他們？」

　　面對新朋友——葛里芬的問句，四手惡魔挑開領口的領片，利爪點了點掛在一團繃帶上的＂肉類供應商：ErR%R＂，那沾血又潮濕的小張名牌。

　　直接受雇於餐廳的供應商確實聽聞過前段時間闖入內部的不速之客。當時他送來第二批貨品的時間遲了些，導致錯失直面那生物的機會。他那晚沒少被他的同伴咆哮諸如：別跟我說你之前就看過那鬼東西卻又剛好沒 提醒 過我！、怎麼每次需要你那塊頭和肌肉的時候都可以憑空消失像個整晚沒收到半毛小費的服務生！？

　　談到前陣子的事件，為了試圖表現出和對方的共鳴（即使他魔當時並不在那裡），ErR%R語氣平板且僵硬：「該死的眼睛加倍飛天義大利麵，帶著分手不到兩天就帶著新歡來嘲諷你的酸言酸語程度的腐蝕在餐廳把邁爾斯當成他的快樂兒童餐，什麼狗屁保全……」

　　惡魔一字一句複誦同伴當時對入侵者的評論。違反人類換氣節奏的長句子自他怪異的發聲方式輸入中年人類的腦海。

　　或許他太喜歡和人類朋友說話了。

　　金髮的驅魔人此時終於扭開濃縮聖油的瓶蓋，泛著金光的聖液再度潑上惡魔的門面。下個瞬間ErR%R眼疾手快折斷了對方捏著打火機的手臂，如同弄斷一根小樹枝。

「啊啊啊啊——」

　　驅魔人刺耳的慘叫後是四手惡魔更為尖銳的高亢嘯聲，後者錯雜的利齒深深沒入前者的頸部，而惡魔其餘三條手臂發力，狂躁又毫無章法的拍擊著意圖傷害自己的人類。頂上的懸燈閃爍不明，每一次熄滅又亮起，嗜血的野獸就更加殘暴。

　　ErR%R討厭能燒傷自己的火，也討厭殘留在體表的灼痛，更討厭人類總是待自己如異類的傷害性舉動。

　　早在第一擊落下，驅魔人便當場斃命。惡魔卻彷彿一頭受了什麼刺激的野生動物，反覆拋摔撕咬著失去生命跡象的軀體。四肢零落在地，灰白腦漿迸飛，而臟器成了糊在地面上的一攤血肉布丁。

　　「不！！！伊森！你這個怪物……！」

　　親眼目睹夥伴被大卸八塊，賽斯雙目血紅，悲憤嘶吼著掙扎，這一動引來不依不饒搗毀伊森屍體的野獸全部注意力。惡魔轉過來的半張面頰被聖油侵蝕，細胞和組織的結構不斷壞死著融化，由受損軟組織構成的黏稠膿液滴答滑落。

　　疼痛和排斥感如一段不和諧的乾澀雜音，讓周遭一切包含理智皆褪色著失真斷訊。

　　待惡魔面部的傷勢癒合如初，驅魔人無首的上身早給自己吃空了大半。

　　ErR%R轉動他不存在的眼神與葛里芬對視，爾後沒頭沒尾的冷靜道：「抱歉，該你的這份肉被我浪費了。」姿態低伏進食的獸重新直起身，回歸一開始的仿人站姿，將四手背於後腰，長著倒刺的尾巴也收好在腳邊。

　　滿室新鮮血氣襯得對方身上的不對勁氣味更明顯了。ErR%R的好奇心促使他想繼續完成方才被打斷的對話，「你聞起來很特殊，像一袋不新鮮的肉，離了冷藏卻也沒持續腐化。」

　　「葛里芬，我可以把剩下的帶回去嗎？」惡魔用下巴指了指地上那顆死不瞑目的深色頭顱。

　　首先，他從來沒有注意過四手惡魔有別員工名牌；其次，那張名牌像是被丟入血池攪和過的模樣，上頭的字體早就模糊不清；再者，當他好不容易辨識出那短短5個字母組成的名字，他卻不知道該怎麼唸——是直接唸Error、逐字拆著唸、還是只有惡魔才讀懂的亂碼。

　　所以葛里芬選擇規避唸出他名字的機會。

　　四手惡魔還沒給葛里芬習慣魔音穿腦的違和感，僵硬又沒平仄起伏的訊息大量轟炸入腦，暈眩的不適讓他用持刀的手按住腦袋，沒能去解析那一長串電報到底在說什麼，只自顧的認為四手惡魔應該把這項惱人的技能拿去應付這兩名驅魔師，而不是同路人。

　　抬起眼，臉融化半張的惡魔正在撕咬著食物。

　　沒錯，葛里芬會將其形容為撕咬。就像釣客往往知悉大白鯊往往不是為了進食而攻擊人類，純粹是出於好奇、頂級獵食者的狩獵本能、及大顯遠強於人的先天優勢。四手惡魔與其説在進食，更像貓在玩著沒氣了的死耗子，又扔又摔，成就清掃人員的惡夢。倒是葛里芬這裡比較麻煩⋯⋯見到這慘絕人寰的畫面，名為塞斯的驅魔人竟不是緊閉呼吸噤聲，而是用哭泣及怒吼去大力彰顯自己的存在，這讓葛里芬調整了壓制的姿勢，用膝蓋抵住驅魔人的關節，好讓他不馬上送頭。

　　葛里芬有時覺得自己不懂人類。他們通常拚了命想要活下去，卻往往敗於這種脫序且爛俗的情節。

　　所以如塞斯所願，接下來輪到他了。

　　「沒事，接著。」葛里芬聳了聳肩，識相的聽從惡魔的要求，起身後不忘拉起在地上無法動彈多時的金髮驅魔人，還從背後推他一把，讓他從容赴義。

　　這才是人類面對生命應有的態度。

　　不知成份的油性液體及鮮血潑濺於他的皮革外套上，不自然斑塊讓葛里芬清楚，他得報銷近期第三件皮革外套。考量到安全性，他只能將外套給脫下，並將之作為吸水性不佳的毛巾擦拭臉部。

　　「我不清楚。我殺了很多人，也許這是原因。」葛里芬隨口回應——他說的是事實，但不是主因，這是他迴避「說謊」的方式。手掛著看來沉甸甸的外套，他走向一旁供人休息的矮几旁，將他認為目前最有可能導致意外的物品扔在上頭，才又若無其事的走了回來，繼續對話。

　　「當然，他們隨你處置。」他們只是獲得本該有的下場，路人甲如他頂多只是加速進程的「催化劑」。

　　「然後，如果你有興趣的話，」葛里芬繼續補述，他無意阿諛奉承，可他不想錯過一舉兩得的大好機會，「後門出去右邊數來第二個小巷裡，也有兩位對餐廳有害的『不速之客』。也許你想將他們帶回去給你的伙伴？」

　　殺害複數同族的人類並不如想像中的少見，但不排斥與惡魔閒話家常的連續殺人魔就不太常見了。

　　「謝謝。」ErR%R脖頸間的發聲部位震鳴，響出音階混濁的節奏，惡魔短暫且不自然的抽動了下頸部的肌肉，促使他看起來像是快速朝左右各歪一下頭。

　　他方才吃的太急，有些噎。

　　惡魔的一個掌心就能完全覆蓋淪為食材的驅魔人頭顱，無法細微控制的尖爪刺進屍身的眼眶和耳孔後提起，惡魔供應商就這樣將白給的午餐收進魔法空間。

　　關起空間魔法前ErR%R頓了頓，指尖一併，捏出一條還晃著吊牌的駝色羊毛圍巾，接著只跨出一步就逼近到人類供應商面前。

　　「人類、脆弱、給葛里芬，我的朋友。」惡魔自顧自地如固定一條絞索，將圍巾纏繞在外套報廢的人類脖子上。

　　「是的，我將會去。」ErR%R聽聞情報後揚起面部，對準葛里芬所說的方位，「我的夥伴，是該餓了。」惡魔腳步輕巧，頭也不回地推開後門門扉，朝對一齣即將上映的血腥悲劇全然未察的兩名便衣刑警而去。

　　可當渾身濺紅的四手供應商快速邁步歸來，他今日新認識的人類供應商卻早已不知去向。

那名人類朋友的氣味已經消失在這附近了。ErR%R舔了舔自己還在滴血的手背，他走向方才葛里芬放下什麼東西的矮几，仔細觀察後在雕花刻痕裡發現一支孤零零的打火機。

　　四手惡魔的人類產物收藏品又意外新增了一項，且這特別具有紀念意義——來自他一位活生生人類朋友的臨別贈禮。

　　ErR%R事後堅信這次的人類社交大獲成功，且無論同居魔如何唱衰自己，他都要練習如何流暢地使用這份禮物。

　　畢竟惡魔可沒漏聞那一絲夾揉雜在皮革外衣裡的菸草氣息。

　　四手惡魔前腳才剛走出後門，葛里芬後腳就跟著從前門離開。在餐廳內部，他的狼狽被惡魔嘲笑、不齒，以及嫌惡，但葛里芬是一如既往的採取漠視及戰略撤退。畢竟這群惡魔始終都在說著風涼話，被迫頂替他們被驅魔人洗禮他事後想想也是挺無辜。

　　他從前門彎彎繞繞一會兒，確認那兩名鬼祟的條子已不在原處，才小心翼翼的走向他的計程車。一旁陰暗無限蔓延的巷口，燈光得以勉強照應的巷口被點點血跡裝飾，隨著光線淡出拖曳出一條鮮紅，告知來人去向。

　　葛里芬只是給了一眼，隨即像個冷漠的都會人一樣冷漠的斂起視線，繞過車前上駕駛座——會影響餐廳門面的餐廳內部自然有專人處理，他不必擔心會被以目擊者的身份傳喚，惡魔總是能用一些蹩腳謊言說服人類。

　　而笑話是：人類真的會信。

　　上車後，葛里芬把沈甸甸的外套扔到副駕，連同四手惡魔方才纏上的圍巾一起。

　　他一度認為四手惡魔會順手將他一起殺了（畢竟他前一秒才理所當然的嗜殺兩名人類），但得到的卻是冠上友好的禮物。先不論惡魔在替他披上的過程多次調整而沾的滿是鮮血，那看起來就像一條普通圍巾。

　　而圍巾上鑲著一個小名牌，作工及字跡稍嫌簡陋，饒是葛里芬自己也花了半分鐘中去確認上面刻的是他的名字⋯⋯所以他現在跟四手惡魔有了同款名牌，也順利的從如零售小農的身份正式升格為餐廳員工。

　　面對這收了不是，扔了包準出事的禮物，葛里芬只是深深喟嘆，啟動車子引擎，然後得出一個結論：

　　如果有另外一間惡魔餐廳，他要跳槽。

我得到……全企大家最喜愛的殺人犯 （在葛中耳畔細細耳語

感謝葛中的邀約！本以為社交障礙的大蜥蜴在此企劃應該是只能和前自然人繼續當餐廳二傻，未意料到居然還能讓他擁有一位嶄新ㄉ人類朋朋……

特別喜歡叔簡單幾句就讓大蜥蜴乖乖去給自己加餐。抱歉了警察大人們，感謝你們的盡忠職守，但這個人類是惡魔的新朋友，暫時沒有辦法讓你們逮捕他 （ㄟ囉一口一個把腦袋咬下

順帶一提ㄟ囉送的圍巾是出自於叔叔聞起來有夠不新鮮，還被聖水聖油二重唱潑的濕上加黏。外頭氣溫如此寒涼，希望他的新人類朋朋不會像中古世紀的人類那樣受涼即投胎

最後感謝企劃事件給這邊極佳的發揮空間，惡魔ｘ驅魔人ｘ人類真是好好看，下一次有機會中人還來。請葛叔做好準備抓緊扶手，現在全餐廳只有兩魔一人擁有的名牌即將發揮作用，這裡等不及看三人組又會擦出什麼荒唐火花？？？

愛葛中，嘻嘻

幹我看到神仙打架
這個好可愛那個也好可愛我好生氣我沒辦法好好講感想操媽的我的神聖青花魚啊我好喜歡
大蜥蜴不行、大蜥蜴不可以玩食物（抓著噴水瓶的手激烈顫抖）

氣死我了好可愛哦操（講幾次

泰勒到底要害叔叔折損幾件外套（怎麼先回這個

我喜歡泰勒中無能醜皺（怎麼把這裡當三人組聊天室

看他們會互動幾次（叔：不要了

Raven0x666:
我邀了所以我得到全企最可愛的誒囉 （超大聲
我真的超愛兩位（一起告白？）的人設所以可以讓叔叔跟二位各自成為朋友我真的何德何能可以結企（叔叔：）
本篇殺人魔都沒殺人純粹出一張嘴有夠爛，真的好愛誒囉對人類的予取予求都有在聽還友善答應，我真的好愛誒囉一邊殘殺人類一邊用自己的方式關心他的新朋友，讓新朋友有夠皮皮剉
而且真的好喜歡禮物的認知差異 一直輕鬆折斷人類ㄉ誒囉送圍巾保暖真的好好，以及叔叔只是覺得滿身是油留著打火機很危險，居然被誒囉撿去且錯當回禮，我真的好想說誒囉中簡直就是寫字跟想梗的天才，我崇拜的看你一次控三角然後傻傻的讓叔叔在旁邊隔岸觀火
我隨時抓好扶手準備被攻擊 來攻擊叔叔（叔：

名牌三人組必須整整齊齊誰也躲不掉 （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