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因是上週的家族聚餐,我在聚餐中說我哥小時候很賤,我一直被打,但大人都不知道,因為我我哥很聰明,他都在大人看不到的地方打我。
哥哥是個雙面人。
哥哥到大約上國中之後就不欺負我了。
然後,後來哥哥用行動證明了一切,現在很疼我,我也很喜歡哥哥。
所以大家聽到雙面人也只是笑笑,除了我爸。
我爸補了一句:「不只是以前,我現在也不相信他會打你。」
這句話當然讓我很受傷,但我爸作為一個中年男子,以前忙著顧家,他又能懂什麼呢?
跟諮商師聊完後,我就接受了這件事。
今天我媽在客廳,突然說起:他覺得我不該這樣形容哥哥,哥哥不是雙面人。我眾目睽睽講他雙面人,太超過了。雙面人是指那種裡外不一的壞人,哥哥不是壞人,我不應該這樣講他。
而且,我還說爸媽都不知道哥哥會打我。媽媽怎麼會不知道哥哥會打人。但是小孩子就是會打來打去啊,這很正常。
我媽聽了也不服氣,他說:「我怎麼會沒有處理,我一定有處理啊。
小時候堂姐跟我們住的時候,哥哥也一直打他啊。堂姐有跟我反應,我有叫哥哥跟他道歉。但是小男生就是很皮,就是會動手啊。我這樣就是有處理啊。」
(btw堂姐那時大約是個國高中生,而哥哥只是個幼稚園小屁孩,估計堂姐不敢還手是怕打了出事,而且堂姐很溫柔。)
我媽還補了一句:
「叫哥哥道歉完,哥哥會乖個幾天。但是過沒幾天又會打,我又叫哥哥道歉。堂姐還問說:『難道我要一直接受他的道歉嘛?』但你能怎麼辦?他就是小男生啊,小孩子就是會這樣打鬧啊。」
幹、我媽的「他有處理」的證明,甚至與我無關欸。
我現在要跟他講:我在氣他沒有好好保護我,讓我一直被打,但我媽一直在跟我說:小朋友就是會打人,我要接受。
我說堂姐比哥哥大,他被打可能沒事。但是我小哥哥兩歲,我會很痛。
我媽說:「小時候我幫哥哥洗澡的時候,有一次哥哥衣服脫掉,一個腳印在他胸口,那是表哥踹的。啊小朋友就是會打架啊,沒有小朋友不打鬧的。」
我氣瘋:「所以你要說的就是這些暴力就是會存在,暴力都是正常的嘛!!!」
我媽說:「你要希望一個沒有暴力的世界是不可能的。」
我:「所以你要說我挨打都是活該,我該乖乖忍受?」
我媽:「我沒有這樣講,為什麼你要曲解我的意思。你總是在曲解我的意思。」
我媽:「我今天只是要跟你講:你用了不好的詞彙去形容哥哥。你可以說哥哥很皮,但不可以說他雙面人,這樣不好。」
我直接氣到發瘋。
「我沒有辦法跟你講下去了,我一直要跟你說我的感受,你一直在否定我的感受,甚至跟我說這一切都是正常的。」
我媽說:「我也沒辦法跟你講,我一講什麼你就很激動。那至少我們今天有了共識。」
我滿頭問號:「什麼共識?」
我媽:「我們沒有共識這一點就是我們的共識。」
那一刻我真的好委屈好挫敗。
我在跟你說我小時候遇到的不公平,但你一直要跟我說我想太多了,被打很正常,哥哥現在對我很好,我不應該用這麼壞的詞彙形容哥哥。
我被打了不知道有沒有十年,但這一切都比不上我講哥哥一句「雙面人」。
諮商師說他有觀察到我不太懂我的情緒,我跟我的情緒有隔閡。
我一開始想說:哪有,我會哭會笑會生氣還會起笑。我對於情感的表達哪有問題?
然後在諮商的過程中,諮商師讓我發現:我時常選擇忽視我的感受,明明感覺到很委屈,但我不會辨認它。
今天的這個事件後,我才知道為什麼欸,幹!
因為我成長的過程當中,我的感覺、我的想法會一直被否定掉。
久而久之我也相信:我不應該那樣想,我沒有痛。
可是我又好痛,我充滿混亂。
我媽一直說他們都愛我,我也相信他們真的愛我。
但是在我因為被打而大哭的時候,沒有安慰我,沒有保護我,有的只是:「如果你繼續哭我就打你」的解決辦法。
如果是愛,應該要很開心地接受。
這是愛。
我想要愛,我應該要開心地接受。可是為什麼會這麼痛?
愛不應該痛的啊。
我自從去年回來以後就沒有正職,年底當然理所當然沒有年終獎金。
然後我媽談到了要包多少,我說我今年不打算包欸,因為我沒有年終獎金。
我媽說不能這樣,還是要包。
「不如這樣好了,你包1600給我,我包3600給你,你還是賺兩千。」
「蛤?我沒有年終啊,我的薪水又還沒下來,我上哪生4800(長輩*3)包給你們?」
「所以你要找一份正職啊,一直打工是沒有出路的。」我媽的語氣歡快地像是把幼鳥推下懸崖的老鷹,對於自己可以勇敢鞭策小孩成長而沾沾自喜。
我知道這些痛苦跟很多人比都顯得枝微末節,但我真的不喜歡。
被打跟二十年後還為了這鳥事哭到早上五點的人又不是你,我現在最不需要有人來跟我說:這真的沒有很痛,真的沒什麼,世界上有的是比這還痛的事。
能跟我講沒什麼的人,只有我自己。

青蛙,想哭就哭,想罵就罵,我們陪你。

你很棒!

過年後大家來聚一聚吧,一起聊聊

現在開始正式自己的感受跟委屈,你很棒。我們二月可以揪喝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