枯黃的麥穗和沒剩幾片葉子的枯林在滿是水漬污痕的玻璃窗外快速掠過。帶著決意離開的少年飛越蜚語與親緣鑄造的高牆，從荒蕪之地踏上另一個嶄新的旅程。

伊恩一共換了5輛巴士，在混亂難以追蹤的地方落腳，只為了逃離耳邊日以繼夜的低語。他總能在夢中看見莎倫流淚的眼睛，看見咆哮野獸舉起的酒瓶，看見以目光打量他們一家的男男女女蠕動的唇舌和唾沫。

時光無知無覺的在他的掙扎中流逝。
他以為他自由了。

他真的那麼以為，可是當伊恩躺在公寓沙發上睜開眼睛望著天花板上被電視到映出的彩色光影。他仍然覺得自己活在名為逃出生天的美夢中。一但夢醒，他又會回到那個總被烏雲霧霾籠罩的小鎮，在沒有未來的蟲蟻之屋被榨乾剩餘價值度過餘生。

靛藍色的眼睛掃視著起居室裡的擺飾，簡單實用的裝飾、一個裝飾華麗但沒有住客的魚缸，牆上掛了幾張簡單的合照，和穿著白袍的青年，和穿著襯衫的發福老頭。幾本生物醫學相關的書籍被堆疊在櫃子上，中間混雜著幾張寫滿凌亂字跡的紙籤。

他真的自由了嗎？
他一次又一次反問，沒有人能給他答案。

他的視線抽回到光線下的手掌，曾經柔弱的手不再稚嫩，但留下的傷口會伴隨一生。伊恩看著手上那些交錯的痕跡，交錯的深淺傷痕往下，手腕上曾經癒合的潰爛針傷又開始出現新的傷口。他長呼一口氣將手蓋在臉上，以此隔絕光線，隔絕現實。

……

…………

數月前某個平常日的晚上七點，門鎖被暴力撬開的聲音劃破寂靜。

伊恩的身體瞬間繃緊，在第一時間翻身躲入沙發後方，握住手邊的水果刀警戒。但當那熟悉的靴聲踏入室內時，他便知道了入侵者是誰。

漢克·雷諾特。

親緣上的父親，他人生中揮之不去的惡夢。伊恩壓抑著聲音大口喘息，那顆總是不能好好工作的心臟在此刻狂跳，不整的心律讓他呼吸困難。男人的到來讓他的夢境一瞬間碎裂，他再次出現在他生活裡，彷彿世界沒有任何改變，伊恩・雷諾特依舊是那個被強制壓在地上抽血的孩子。

唯一不同的是，這間房子裡沒有蟲子，沒有垃圾，沒有腐臭的披薩，只有空蕩蕩的桌子，和他斷裂過一次的過去。

「好久不見，小兔崽子。」漢克甩上門，臉上的笑容帶著酒精的顫抖，彷彿他只是來探望多年未見的親人。「你還活著，真是個奇蹟。」

伊恩沒回答，他的眼神冷漠，手裡依舊握著那柄水果刀，他想這或許是個機會，讓十六歲那年沒能做的了斷有一個結果。然而，男人接下來的話打破了他的所有權衡。

「我來這裡是想跟你聊聊莎倫，你應該還沒健忘到忘記把你生下來的女人。」漢克坐到他對面的沙發上，無視他的警戒和敵意，語氣輕描淡寫得像在討論天氣。「那個女人生了個孩子，就在兩年前。」

空氣凝固了幾秒，伊恩的瞳孔驟縮。
他當然還記得離開前母親腹部不正常的隆起，也記得門縫裡那些骯髒齷齪的欺辱和交易。母親神智不清的呢喃、羅馬領的外來者觸碰她的方式、坐在角落冷眼旁觀的失職父親。

他沒有問孩子怎麼來的，因為這根本不需要答案。
而漢克如今出現在這裡的原因也顯而易見——那個孩子的血沒有價值。

「如果你老實點，我可以照顧他們。」漢克用一種理所當然的口吻繼續說道，「自從你離開，那個瘋女人可過得不好，你不會想把她逼上絕路吧？哦，還有妹妹，和那個女人長得一模一樣。」

他在打商量，可他知道自己一開始就掌握了絕對優勢的籌碼。發黑泛黃的牙齒咧開一個滿是惡意的微笑。

「你和我不一樣，你長了良心，這就是你失敗的地方，小混球。」

伊恩的指甲緊扣進掌心，直到刺痛感讓他恢復冷靜。他知道漢克確實抓住了他的弱點，知道他無法在拋棄過一次母親後又一次無動於衷。

「你想要什麼？」伊恩冷冷地開口，他說服自己這只是一場交易，他已經脫出了暗無天日的泥沼，如今不過是一場對於自己未泯良心的補償。

「簡單，你的血。」漢克笑了，「不過別擔心，我不會像以前那樣讓你受苦……太多。」

……

…………

伊恩將手掌拿開，將男人的笑容從腦中揮散。幾張散落在矮桌旁的紙張吸引了他的注意力。上面有著幾個腳印，但不妨礙上頭的文字辨別。

整齊的印刷字體明確寫著血檢的報告結果，在左下欄用紅筆寫著重度貧血，供氧障礙，可能造成器官衰竭。伊恩將那張紙揉進垃圾桶裡。站起身從櫃子裡拿出裝在試管裡足夠假以亂真的假血漿。深紅色的黏稠液體在玻璃管內搖晃。眼瞼下的靛色眼睛在昏暗的室內光線裡晦暗不明。

他的血液沒有任何作用，不過是一群精神錯亂者冠以神聖名義的精神撫慰劑。儘管他的母親只有在接觸他的血液時能夠稍微平靜——伊恩不願去想其他可能。他將那排血漿放櫃子上，等待貪婪的野獸闖入奪取。只要他的計劃生效，即使後續依舊需要和野獸虛以委蛇，那也都在可控的範圍內。

沒有關係，就算失敗，也頂多是被打一頓。
莎倫的反應無法做假，所以不會有意外，就算被發現了是假貨，無法奏效的血液也能用安定劑替代。他多給的錢和藥不會讓她們無法無法生活。

他這麼想，可是藏於心底的不安始終難以消退，於是他退而求其次的將那排血漿放到了櫃子不起眼的角落。他希望它有用，又害怕它沒用。

矇著眼睛的人無法承受哪怕一次的意外跌跤，於是伊恩決定不做選擇，就像十六歲那年一樣。

他讓其他人做出選擇。

漢克在當晚如約而至。

一如繼往的的抽血結束後，老無賴驚喜地發現了櫃子上的那排血漿。他讚許伊恩的上道，從伊恩的皮夾裡抽走事先領好的紙鈔，大搖大擺地離開了他的住所。

伊恩猶豫了幾秒，伸出的手舉起又放下，他沒有叫住男人，沒有告訴他那是假的血漿。他告訴自己，那不是他的選擇，是漢克。

沒事的。他又一次說服自己。

人類的血液沒有特殊作用。既然沒有特殊作用，真品和假品又有什麼區別？他是真心這樣認為，真心覺得一切不過是精神病患的荒唐遊戲。

然而幾週後，漢克卻沒有在固定的時間闖入他家取血。
他第一次為沒見到那個生物學上的父親感到恐慌。

他最後在晨間新聞上看到了他們的消息。

「雷諾特夫婦死於家暴兇殺，場面血腥，精神異常的妻子在打鬥過程中被警方擊斃。」

世界彷彿在一瞬間暫停了運作，耳鳴的白噪音讓他頭痛欲裂的倒在地上翻滾。
他又聽見了那久違的嘲笑聲，儘管只有短短一幕，莎倫被打碼的死狀被清晰地烙印在他的腦中。

女人的屍體以一種詭異的姿勢倒在血泊中，四肢扭曲，顱骨破裂，警察們在現場封鎖線內搜查，記者的聲音冷靜地敘述這場災難。

伊恩緊盯著新聞畫面，手指不自覺地顫抖。

為什麼？
為什麼她會死？

他知道莎倫的病情，她的精神障礙在當地不是新聞，甚至領有殘障手冊。就算她殺了漢克，她也只該被拘捕，為什麼最後的結局是她被擊斃？他死死地瞪著新聞畫面，不放過任何細節，但被保護的刑事案件在公開電視上能取得的資訊寥寥無幾。

他只知道了一個名字，帶隊的警探是一個黑髮藍眸的削瘦男人，名字是瓦倫汀。

他真正的自由了。真正從無法選擇的泥沼中掙脫。

可他無法感覺到絲毫喜悅，從這一刻他才真正明白那些捆綁他的，從來不是他能夠掙脫的東西。

他又渾渾噩噩的過了幾年，沒有接受老師的推薦成為研究室助理，而是順著漢克的門路重新做起販血的生意。

無本生意多好賺，不用累死累活就有大把鈔票，還有很多神經病爭搶著送上門。

他滿不在乎地和他唯一的朋友說，表情懶散無所謂，轉頭就看見了老實又普通的朋友臉上擔憂的表情。

「別擔心，沒良心的混帳永遠長命百歲。」他笑著聳聳肩，像個混蛋一樣攤開手，拍了拍正式榮升住院醫生好友的肩膀，被嫌棄的拍掉後又被單方面的告知下個月要跟他一起搬到某個郊區小鎮去。

「整天黏著我，你女友不會覺得我們有一腿吧？」伊恩對他眨眨眼。黑髮的半亞裔冷漠的喝了口酒。「別擔心，她不至於和寵物計較。」

總之，搬個地方，對於伊恩來說毫無區別。反正聞著血香的鬃狗從不介意距離遠近，像是一群吸食古柯鹼吸到精神異常的毒蟲，為了貪一口白粉不介意橫跨數百公里。真正對他生活造成影響的是某一次被拖著到當地的兒童醫院幫忙當臨時義工。

他在那裡看到了一個黑髮的女孩，抱著白色的小狗坐在窗邊。耳鳴再一次在耳邊炸開，他看見熟悉的陰影瀰漫，但相比幼年收斂不少。諸多飛蟻隔著玻璃窗碰撞，直到身體炸裂依舊前仆後繼。小孩一動不動地看著，遲鈍得像沒有反應的娃娃。

那不可能，她應該死了。
她應該已經死了。

但是當那個小孩遲鈍的轉身，鑲嵌在臉上綠與黑的異色眼睛，卻又彷彿莎倫隔著時空再次看向自己。讓他一瞬血液逆流，手腳冰寒。

女人落淚的眼睛和孩童麻木的雙眼重疊在一起。熟悉的嘲笑聲又一次在耳際響起。

他確實是無法逃脫的，即使他一次又一次以為得到自由。
過去的陰影仍舊陰魂不散。

INFO :

1. 假血漿讓莎倫無法在發病的第一時間壓制，潛伏許久的不可名狀殺死了漢克和一名路過的郵差，最終在判定不可名狀無法驅逐的情況下，由驅魔人執行了射殺。

2. 妹妹凡尼莎沒有死在那場劫難，輕度自閉症保護她在污染環境中不受侵擾，但也造成了判斷困難。兩個月的觀察期後驅魔人判定沒有違害，將她交給了社福機構。

3. 這場災難的促成者之一安東尼神父，在事件後不知所蹤。根據後續驅魔人調查，他所提供的一切資訊皆為虛假。

神父...我就知道你有問題...

噢不……伊恩……這個悲慘的故事到了最後也沒有迎來希望……
這孩子只是想要自由，只是想要自己的生活，但是一切都被摧毀了，被漢克，被莎倫、也被伊恩自己……

他現在的開朗跟笑容是用這些換來的嗎？我不要你的血……我要你幸福快樂…

壞神父....伊恩qqq

moth111: 對....ㄚ.....這麼瘋必然不是等閒之輩，但多虧他所以有妹妹（媽媽：？

Project_Playing: 「我現在很快樂喔＾＾姊姊不用擔心。」（媽的流裡流氣）

漢克給他上的最後一課就是人要活得開心，首先沒有良心，所以他典當良心現在開開心心（至少他自己覺得是這樣）

雖然他比漢克多了一點點良心，但本質上還是精緻的利己主義者，所以還是會努力讓自己過得好的...!

lunasolar_: 「怎麼哭得這麼傷心呀，活到最後的就是贏家，為我開心吧。」

你怎麼可以在這麼短的時間內生出如此精彩的連載……？？？？？
這麼好看居然還只是前置我驚呆了……我最近文字組織能力不太好可能沒辦法像以前那樣每集留小論文了所以請容我把總感回在這裡（誰在乎啊）
你真是太會描寫失能家庭&不可名狀的荒謬帶來的陰影了……好喜歡你這篇從伊恩離家後開始描寫，但最後卻收在重回過往陰影的泥淖這點，孤寂卻清爽的自由→熱鬧卻黏稠的現實ㄉ過渡實在寫得太漂亮了
尤其是伊恩自己的行動（假血漿）成為母親死亡一事的導火線這點實在太地獄太讚了 （伊恩：^^？）但換個角度想母親其實也從死亡中獲得了解脫（儘管這不是伊恩的本意）這個編排真的好神……伊恩從父母的死中獲得了自由但卻無法感到高興這個情感描寫也讓伊恩這個角色更加立體了

我也很喜歡你在此之後插入一段與朋友的輕鬆互動讓人產生隨著時光流逝伊恩已經慢慢走出來的錯覺，但最後又透過妹妹將伊恩與讀者一起拉回現實……代入感超好……

看完伊恩的故事我忍不住好奇不知道伊恩遇上不用靠血也能讓因不可名狀而發瘋的人鎮定住的米勒會怎麼想呢（雖然米勒本人一離開就沒用了所以只是權宜之計）感覺好像嗅到一點交流的方向了…！

←看完後久久不能平復
我的老天(我的老天)

MirrorrorriM: 救命ㄚ小論文又出現了....!!!(滑跪過來捧好）謝謝ㄋ我也好喜歡那個地獄轉折（握手握手）甚至可以說是為了這個地獄轉折才努力寫完（靠腰）媽媽確實是解脫了，而且她應該在老爸拿回去的時候就知道那是假的，可是她沒有說，某種程度上她最大程度在她能做到的範圍為伊恩爭取自由了，雖然很災難但她不是一個壞媽媽，伊恩高興不起來大部分也是因為她。只有爸爸死掉他大概只會笑一聲矽賀

伊恩基本上把不可名狀當成一種群發性精神疾病，對唯物主義信仰超級堅定，所以看到米勒可以做到鎮定他會很震驚居然有人可以徒手治病到底怎麼做到的，難道是某種神奇音波（...)你想到什麼方向我也想知道....!最近好想放他出來玩，米勒來玩呀！！感覺他好像剛好是伊恩苦手的類型（搓搓手

ElsiealittleBite: 沒事的他現在是幸福快樂的伊恩！雖然還要繼續收父母輩留的爛攤子（妹妹：？

天啊媽媽原來知道是假的嗎……媽…… （莎倫：我不是你媽）爸爸矽賀超好笑XDDDDDD

&好ㄟ我要讓伊恩苦手我想讓伊恩苦手 （伊恩：滾^^）我的方向就只是想看伊恩對米勒的體質會有什麼想法這種程度，詳細還要再討論XDDD

啊⋯啊終於追到這了但 離開後還是能想起媽媽流淚的眼睛代表還是有掛念的吧，雖然不再見面但感覺多少都希望媽媽再活一陣子，甚至為此留老爸一條命但結果（尖叫）

惡夢始終揮之不去的氛圍好壓抑，物理上的離開老家了但還是在心裡一再詰問，老爸還真的追上來了彷彿惡夢的具象化，面對大人那種憤怒夾雜無力的讓人好緊張ToT

最後感覺疼痛慢慢平緩下來結果忽然出現妹妹又有種哇血液冷下來的感覺 哇（詞彙缺乏）

從前面追到這裡有種一切都是在一個個選擇下蝴蝶效應，想到伊恩在不相信怪力亂神的情況下給出假血導致附身的爆發就好胃痛，但推骨牌一樣有跡可循的劇情寫ㄉ好嚴謹好好看⋯這居然只是前置太豪華了感謝招待⋯

我⋯⋯我追的連載就這樣完結了嗎⋯⋯ （幹啊）收尾在這裡真的是讓人心中的不適感跟惆悵難以消退（是稱讚！）其實在伊恩決心逃離家中時就已經多少猜到他最終還是有可能再被拖回泥淖之中，但沒想到是用這種方式⋯⋯我好喜歡伊恩最終只是把假血漿放在櫃子裡而沒有主動將給漢克，明明他始終相信那些難以解釋的現象都是怪力亂神，卻還是無法主動做出決定，這種隱約透露出他人性脆弱面的描寫真是真實到好好看 而且就算漢克最後選擇不拿走，雖然莎倫或許會活下來，但也代表著伊恩還要持續被原生家庭給綑綁著，不論哪一種結局都會留有遺憾，雖然疼痛但或許這就是現實的醜陋吧TT最後出現的凡妮莎也是讓人又驚又怕（？）一直好在意伊恩旁邊的小妹妹們是誰，終於真相大白了！！

五篇前置就能將伊恩的過往如此清楚而細節地交代完，過程中的氛圍轉折和人物刻畫也都超級細膩你真的是好會說故事！！就算沒有刻意使用太陰鬱的字眼，五篇讀下來也都讓人無法不感到沈重，好像伊恩背負的一切也都壓在了自己身上一樣⋯⋯我也要大喊感謝招待好期待這樣的伊恩會和埃爾碰撞出什麼樣的火花

Antipillow: 緩慢地來滑壘感謝！！！先謝謝老害中看完這個落落長的前置！！ 感覺他的想念可能是夾雜著複雜的罪惡感ㄉ，所以可能他也沒那麼想想起來（但不是他能控制的哈哈（哈哈））他老爸大概就是那種不可選擇的人生 debuff 最後忍無可忍只能同歸於盡那種（嗯）要是沒死在意外可能也會哪天被伊恩謀殺ㄅ（...)

因為是前置所以有特別努力想寫出是因為哪些原因而累積成了後面的果實的感覺，有像骨牌的感受太好ㄌ謝大人！！！嘿嘿我才要感謝你來看！

eir_aitken: 我在想這個沒良心的人滿有可能甚至會利用一些悲慘故事來騙埃爾小天使的無償好處，但小天使已經夠慘了我會努力拴緊他ㄉ.......（掛在電線竿上）

＆對！！你看得好細哦開心！伊恩其實是個滿典型的膽小鬼，他討厭承諾和做決定，因為必須承擔其後產生後果的責任。所以雖然他想要自由，但他沒有殺漢克也沒有殺莎倫，想了一個有風險的解套方法，但最後他隱晦地讓漢克決定是否拿走和使用。沒料到的應該是會有這麼嚴重，超乎他預期的代價（這大概讓他有點 PTSD) 大概是狡猾男子的滑鐵盧（ㄣ...)

雖然是個沉重又濕濕黏黏的故事，謝謝尼看完還給我這麼細膩ㄉ心得 真的感激不盡！！！我也好期待伊恩和埃爾可以產生什麼有趣的對話或互動！感覺他們的殘缺和渴求超級相反好好笑，伊恩可能很想把便宜妹妹給埃爾（人家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