紐約市民大道上依舊熱鬧非凡，熙攘的人潮如潮水般湧動，來自世界各地的觀光客匆匆穿梭，舉著相機捕捉這座城市的活力。

廣場中央，一群街頭藝人各自佔據著自己的表演舞台，戲耍、歌聲、吉他、鼓點聲此起彼伏，音樂混雜著人們的笑聲與車水馬龍的喧囂。

靠近噴泉邊，有一名表演者正拉著小提琴， 旋律清晰地穿過人群的嘈雜，吸引了不少人的注意力。

雙胞胎穿梭在人群間，腳步在靠近提琴聲時放慢了下來。

「哦——《匈牙利舞曲第5號》，真是個適合在好天氣演奏的曲子。」

「...」今天他用普通的口罩代替面具，倉澄對這首曲子有印象，他的雙胞胎哥哥以前也演奏過，雖然只是一個微不足道的回憶。

——而他們並沒有在人群中錯過那個魔術師的身影。

明雪沒有立刻上前搭話，而是像個好聽眾一樣，待一曲結束，表演者向人行禮幫小提琴調音，明雪這時才開口：

「午安，西拉斯·蒙哥馬利——先生。」他還記得之前那些路人提過他的名字，或許那是藝名？

蘇荷微微側了側頭，似乎是對明雪的稱謂有些意外，但他的反應沒有浮出水面。而是溫聲地答：

「西拉斯·蒙哥馬利——這個名字您居然聽過，實在讓我有些受寵若驚。畢竟，這個名字的響亮也不過侷限魔術界。就像提到潘恩與泰勒的演出，1981年代經久不衰的娛樂標誌，但放在如今——大概也只有對魔術稍有涉獵的人才會記得。」

他輕輕點頭致意，目光掃過調音中的小提琴手。

「不過，與這位演奏家相比，我的舞臺恐怕缺少一點那種純粹的藝術氣息。…這點上，我們只是各有所長。」他的目光又落在明雪和倉澄身上。繼續緩緩地說道：「至於您提到我的名字……很有趣，我記得我們上次並未交換過姓名，而您如今卻知道我的名字。是您對魔術也感興趣，還是只是碰巧聽說過？這樣感性的場合，竟也能引來如此博學理性的觀眾。」

「你太謙虛了，之前表演時可是有很多觀眾喊出你的名字呢。」所以他便記住了。

「這是本名嗎？還是僅為魔術師身份下所使用的藝名呢？」

「噢...藝術的本質往往藏於人類對感官的反應，偶爾看看這些充滿情感的表演，說不定能激發一些有趣的想法，或許理性與感性本來就不該被分得那麼清楚，就以這位小提琴家為例，感性驅動了他的演奏，而理性則為旋律賦予了結構與平衡。」

「所以，這樣的場合，對我來說既是學習，也是享受。」

「之前說過我們還會再見面的，對吧？這次看到你停在這裡，我也很好奇究竟是什麼吸引了我們的魔術大師？」

「西拉斯·蒙哥馬利是專屬舞台的名字，屬於聚光燈下的身份。」稍稍停頓後，他補充道：「而在街頭，蘇荷顯得更自然些。名字在不同場合有不同的意義，我只是恰好選擇了適合當下的那一個。」

「魔術大師稱呼太過了。既然這場表演能吸引您學習，我想我停下來，也算合情合理。呵呵…是我唐突了，藝術無需理由，偶爾隨性些反而更有趣。吸引這個詞用得很準確，您不也是被這樣的表演吸引住了嗎？」

「不過，看來不止我和您被吸引住。」他稍微側了側身，將注意力放到一旁的倉澄身上：「這場表演的節奏和情感都頗具感染力，您怎麼看？是否也有打動您的地方？」

「唔嗯...所以現在應該稱你為蘇荷，是吧？」

倉澄愣了一下，他的目光微微掃過明雪，像是在確認你是否在對他提問。

「...還好。」他不知道該怎麼回答這個問題，只能說出當下最直觀的感受。

「您的評價總是很謹慎，這份含蓄本身便是一種值得欣賞的特質，能夠說出還好本身已是一種態度。」經過兩次相處，蘇荷似是大抵對兩人的模式有些理解。他沒有追問為何要先以目光詢問明雪，或許是兄弟不言而喻的信任…也或者有其他緣由。總之，他先是回覆倉澄，轉而對明雪繼續說道：「不過，我似乎還未知道兩位的名字。若不介意，能否告訴我，怎麼稱呼您們比較合適？」

「嗯…西拉斯和蘇荷都只是我根據場合所使用的代稱，實際上，我更喜歡清原宗芳這個名字。」

「哦？你是日僑？」眼前人的面容的確是亞洲臉孔，蘇荷的英文沒有其他口音，不難猜測對方是混血兒或亞裔。

「鮒 明雪，日裔美國人，我們23歲，年紀應該比你小。」

「鮒 倉澄。」兩人在介紹自己時，不管是英文還是名字的日文發音都非常標準，兩者完全不混雜他國的口音。

「是。」同意了對方的觀點。繼續說： 「兩位的發音很純正，名字也很好記。鮒先生們，看來我們或許有不少文化背景可以交流。我年長二位一歲，這樣說來，倒也勉強算得上是二位的兄長了。」

「聽來，兩位的日語沒有絲毫生疏，這樣的流利是因為從小在兩地往返生活，還是家中對語言極為重視？」對兩人於名字發音的讚賞。

「說到文化，總不免讓人聯想到個人的喜好。每個人心中或許都有熱愛之物。就像我對魔術的喜愛，明雪先生對研究的專注。不知倉澄先生，您的喜好又是什麼？」

「——首先，我想我已能排除音樂。」

「我們從小就在美國長大，不過家人非常重視母語教育，如果你想用日文對話也完全沒問題唷——」

「......」喜好？這對他來說並不是一個容易回答的問題，他的生活幾乎完全圍繞著明雪和那些不可描述之物身上，個人的喜好這種東西對他而言幾乎不存在，或者說，他從未有機會去思考過。

「......沒什麼特別的。」他的語氣帶著一點不確定，似乎在懷疑自己是否真的沒有喜好，又或者不確定這樣的回答是否合適。

「你不是挺喜歡小動物的嗎？」

「只是隨便看看而已......」他有些不自在的低頭，耳根卻稍稍泛紅，顯然不是完全否認。

「還有，這傢伙還挺會做飯的哦？尤其是燉肉...」

「...那是因為你總是不好好吃飯。」他的聲音低得幾乎聽不見，但又透著某種無奈。

「所以，你更希望我們叫你清原 宗芳嗎？這麼說來...宗芳你的名字還真多呢，感覺就像個擁有多重身分的偵探一樣！我要不要也幫自己取個小名呢？比如說阿契爾之類的——」

「如此重視教育，能讓二位在文化與語言間游刃有餘，這份心血與傳承想來不容易，兩位長輩的用心，的確值得尊敬。」

「即使只是隨便看看，也說明牠們能吸引您的目光。倉澄先生。這樣的細微處，正是讓生活更有趣的地方。看來，明雪先生對您的興趣很了解呢。不過，我想小動物的吸引力，可能比您自己意識到的還要多一些。」

「烹飪的背後，或許更多是一份對彼此的關懷。倉澄先生是個很可靠的弟弟。燉肉看似平凡，卻能傳遞許多未說出口的話。若有機會，倉澄先生的燉肉我也想試試，希望往後能有這個契機。」

「名字的確不少，但身份未必複雜，場合合適就行。至於阿契爾，明雪先生若真心喜歡，就試著用吧。不過，倉澄先生或許需要一段適應期嗎？」

「哦、你也覺得這名字不錯吧？」人家沒有這麼說。

「倉澄也取一個吧？可以叫...格拉米！」

「你愛用自己用吧。」知道明雪也只是在隨便說說，沒有要接這個玩笑的意思。

「...如果您不嫌棄的話。」但他不確定口味是否合對方就是了。

「聽來，倉澄先生似乎默許了明雪先生的取名呢。或許哪一天，格拉米這名字能在偶然的時機派上用場。」沒有對取名是否不錯給出答案，只是對二人的互動做出回覆。

「若二位方便，不如交換聯繫方式吧？這樣也好保持聯絡。來時知會我一聲。至於廚具，我就住在附近的Airbnb，地方雖小，但廚房倒還算寬敞，老闆那邊不用擔心，是我朋友，性格很好，不會介意，若需要使用，隨時告訴我便可。倉澄先生料理時，明雪先生會幫忙嗎，還是說會在旁指揮？」他拿出手機，似乎打算和兩人交換聯絡方式。

… 「除了您擅長的燉肉。倉澄先生，我還很喜歡餃子，尤其是現包現煮。如果需要什麼食材，請儘管告訴我，我可以負責採購；或者，您採購完後將帳單給我也行。」

「哦...倉澄不太喜歡讓我進廚房～他覺得我很礙事。」

「因為明雪你總是喜歡加一些奇怪的東西。」例如加了咖啡粉和能量飲料的跟特製蔬菜湯、或是納豆果醬三明治...聽起來就像個科學災難。

「餃子...我沒做過，我會嘗試看看。」

「沒問題，不過我平常不太會馬上接電話，但語音留言或是訊息我都會看。」兩人也拿出手機，接著輸入彼此的號碼。

「沒做過也沒關係，第一次試做也別有一番風味。提前感謝倉澄先生的用心，說不定往後這道料理會變成您的拿手菜之一。」

「好的，平時聯絡時會以明雪先生方便為主。明雪先生的作息大概比較忙碌？那訊息確實比較合適。如果我沒及時接到您的電話，稍後會回撥，訊息也是一樣的。」

… 「看了這麼久表演，感覺還挺特別的…讓人感到些許懷念。時間也差不多了，兩位要不要一起去吃點東西？還是二位另有安排，要先行一步呢。」

「......」

「吃飯的話下次再說吧，我們還有地方要去，就不打擾你了～」

點點頭回應。

「好的，鮒先生們，改日再敘。祝二位接下來行程順利。下次再會時，或許又是另一番光景。我很期待明雪先生的新見聞，也期待倉澄先生的手藝。」微微抬手，向二人送別。

再度感謝交流，下次可以一起吃燉肉跟餃子了 ！

我來把寶貝餵飽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