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𝘞𝘦𝘥𝘯𝘦𝘴𝘥𝘢𝘺, 𝟥𝟢 𝘑𝘢𝘯𝘶𝘢𝘳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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寫不出任何東西。
或者說,已經有好一陣子寫不出能用的東西,所以有了這個地方,用來寫出點什麼。
寫點什麼,比如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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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
⠀⠀⠀⠀⠀⠀⠀⠀⠀⠀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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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
⠀⠀⠀⠀⠀⠀⠀⠀⠀文⠀⠀⠀⠀⠀⠀⠀⠀⠀⠀⠀⠀⠀⠀⠀
⠀⠀⠀⠀⠀⠀⠀⠀⠀⠀字
⠀⠀⠀⠀⠀⠀⠀⠀⠀⠀⠀⠀⠀⠀⠀⠀⠀⠀⠀⠀⠀⠀⠀⠀
⠀⠀⠀⠀⠀⠀⠀⠀是⠀⠀⠀什⠀⠀⠀⠀⠀⠀⠀⠀⠀⠀⠀⠀⠀⠀⠀⠀
⠀⠀⠀⠀
⠀⠀⠀⠀⠀⠀⠀⠀⠀⠀⠀⠀⠀⠀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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音節組成單字組成句子組成對話組成情節組成故事就像多足的節肢動物只有單節就無法存活。一切都太抽象了。漂浮的每片字符都來自不同圖畫,即使把缺口嵌入相似的缺口也只會落下裂痕,分開帶來隔閡,傷痕卻來自緊密,人總是拼不到一塊,但文字可以。
之前是可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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現在它們湊在一起展現空洞,最後的修飾仰賴讀者完成──他們總是比作家擁有才能。好?無趣?喜歡?冷漠是最糟的,價值是附加的,合理性會有追求邏輯的人完成,即使空白也能找出藝術性的價值,無序也是一種秩序。或許領悟和自暴自棄是同樣的感覺。
日記很好,那是只為自己寫的東西,作為閱讀自己的讀者或許能從文字裡找到意義,即使意義總讓人感到厭煩。
復健?我當是這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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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人稱會有些尷尬,
第二人稱會感到寂寞,
第三人稱或許能順利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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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開始寫起第三人稱的日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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放空腦袋,不去思考意義邏輯音節通順或是引人注意,只要寫就好。
寫就好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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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寫
⠀⠀⠀⠀⠀⠀⠀⠀⠀⠀寫
⠀⠀⠀⠀⠀⠀⠀⠀寫
⠀⠀⠀⠀⠀⠀⠀⠀寫
⠀⠀⠀⠀⠀⠀寫
⠀⠀⠀⠀⠀⠀⠀⠀寫
⠀⠀⠀⠀⠀⠀⠀⠀。
⠀⠀寫越多就對這個字越陌生。
⠀⠀它從以前就這麼像條蟲子的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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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擁有才能,我的好友,
⠀⠀⠀我比任何人都相信這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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友人留下的錄音機發出輕柔又陳舊的聲音,代表又一輪23分鐘即將過去,磁帶彼端的鬼魂再一次運轉到這端:
『只是才能和社會性往往不同時存在。當然,我認為你只是有些纖細,感受力豐富是受人喜愛的,對作家會是優點,嗯,我會是你永遠的朋友,也為你祈禱不是唯一一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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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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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按下停止,讓播放鍵跳起。
磁帶終於停止運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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𝘔𝘰𝘯𝘥𝘢𝘺,𝟦 𝘍𝘦𝘣𝘳𝘶𝘢𝘳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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錄音帶換了一面。
逆時針轉動的磁帶捲動發出聲音,答,答,答,像有誰的鞋跟敲扣著地板,任何東西放久了都會擅自粗糙起來,久未活動的骨頭,沒前進的時間,不呼吸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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幽靈踩著不平滑的鞋走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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答。
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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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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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久不見,我的好友,猜猜距離上次分別後過了多久?一年?兩年?嗯……依你耐不住寂寞的個性,我猜六小時是極限。』
是六年。他將厚重的窗簾拉開一條縫,黃昏的血色滲透進來,燒灼腳邊的陰影,他嫌刺眼而鬆開手,恰好在一片漆黑裡聽見他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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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別擔心,無論多久,
⠀⠀⠀⠀⠀我一直都在這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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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為了我們的友誼長存,請務必善待愛波小姐,嬌弱的女士需要更多的愛與照顧。記得,每三個小時一次全身保養,準備清潔液,棉籤,溫柔和紳士風度。有心就做得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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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生終究出了一言難盡的差錯,他怎麼會和稱呼錄音機為愛波小姐的人是朋友?或者該反過來──他別無選擇,他卻是選擇了他,
他們有時候難分彼此卻實在差太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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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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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答
⠀⠀⠀⠀⠀⠀⠀⠀⠀。
⠀⠀⠀⠀⠀⠀答
⠀⠀⠀⠀⠀⠀。
⠀⠀⠀⠀⠀⠀⠀⠀⠀⠀⠀答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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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早安,
⠀⠀⠀⠀⠀⠀⠀⠀午安,
⠀⠀⠀⠀⠀⠀⠀⠀或者晚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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𝘛𝘶𝘦𝘴𝘥𝘢𝘺,5 𝘍𝘦𝘣𝘳𝘶𝘢𝘳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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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以為關掉了,其實沒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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ʎɐpı̣ɹℲ,15 𝘍𝘦𝘣𝘳𝘶𝘢𝘳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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純礦物油。
70%酒精。
軟毛刷。
兩個男性和一個女孩──
看來隔壁空屋即將獲得嶄新的臟器維持運作。他從採買清單上抬起頭,難得出門採買愛波小姐的保養品,不巧就和他們打到照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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或許是兄妹?較矮的那個男性看起來和他差不多年紀,很年輕,大約二十歲左右,他讓女孩坐在手臂上,一邊摸著她的頭,一邊對她說話,態度親切又說不出的微妙。對了,那反應就像抱著隻小狗,即使無法溝通,人還是喜歡對小狗汪個幾聲。
另一個男性在離他們有幾步遠的地方,沉著張臉把行李箱從計程車後座拖出來。那似乎是他們全部的行李。
那女孩背對著他,身體很小,看起來應該不到十歲,她一句話都沒有回應,三人如果不是兄妹,他可能目擊了一場犯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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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幸會,親愛的鄰居先生,今天真是個好日子。安娜小姐和我提過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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抱著女孩的男性隨著聲音忽然出現在面前,狹長的眼睛瞇成彎勾似的弧線。那張臉實在是靠得太近,加上房東名諱的威懾力,他不由得後退兩步,說,我不認識你。
男性笑了笑,他的同伴看起來開始不耐煩了,行李箱重重著陸發出不太溫柔的聲響,但一點都沒有停止節外生枝的效果。
比起摔東西倒是阻止他啊。他想。
太久沒和人聊天(這算聊天?),除了「走開」以外的台詞的早在被搭話的當下從腦海裡一哄而散,只是現在的他已經能意識到這麼說或許不是個好主意。
「我沒有冒犯的意思,只是很好奇,你是知道二樓的故事還選擇住在那裡的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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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方空出一隻手,食指往斜上方指去,像是要他看某架剛好飛過頭頂的飛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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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知道那裡沒有飛機,只有一扇被簾子遮得嚴實的玻璃窗,窗上有不少刮痕,在日光下像是白色的纖維。後面是他那位在二樓的小房間。
「聽說前一位住客砸破房間裡的每一面螢幕和鏡子,吃掉玻璃,然後從二樓跳下去,在一樓炸開滿地骨頭和碎片。」
男性還在笑,但被描述出的畫面讓他很不舒服,玻璃彷彿從嘴裡滑進喉嚨,碎片在胃裡翻攪。他可能皺了眉,聲音很乾燥:她說得挺詳細的。
「作為商人她擁有罕見的誠信,也或許是遠見?每個下跌的人都會讓房價下跌,篩選客戶也是替房屋保值的必要維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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顯然你是知道的。男性愉快地下了結論,但話題好像還不能結束。
「我很好奇你的理由,勇氣?信仰?探險家精神?」
被抱著的女孩忽然也將頭轉過來,露出一隻顏色太鮮豔的眼睛,有毒的幼蟲會有那樣的顏色,但人的孩子恐怕是虹膜變色片的效果。給小孩子戴這種東西?
「朋友。」女孩睜著毒蟲似的鮮豔眼睛盯著他,感覺充滿期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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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辦法結束的交談讓他渾身不舒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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忍受不了寂寞卻排斥和人接觸,就像飢餓卻選擇不吃東西,厭食會讓生命從喉嚨離開。孤獨也是。
原因?理由?哪來那麼多問題。壓抑著反胃感,他的臉色肯定也和那位拖著行李箱的男性一樣沉重,為了結束煎熬的時間,最後他只能勉強開口:
「便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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𝘛𝘶𝘦𝘴𝘥𝘢𝘺,𝟣𝟫 𝘍𝘦𝘣𝘳𝘶𝘢𝘳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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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愛波小姐喜歡太陽,可惜只承受得了月光,陰影和乾燥有助於她生存,潮濕對她有害,即使如此水分仍不可或缺,相對濕度40%左右會是最舒適的環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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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沾上灰塵時,軟布、毛刷和綿籤會有幫助,少量的酒精可以處理輕微污染。酸性、鹼性和油性物質都會對她造成傷害,礦物油只在皮膚太乾燥時使用,記得,挑個不含香精的牌子,少量塗抹後擦拭乾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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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顯而易見的,生活和存活對她而言都不太容易,愛波小姐的缺陷與生俱來,而缺陷和特別往往有相同的含義,只是認知的順序不同,想來你比我更了解──開玩笑的,嗯,或許也不完全是開玩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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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就像我的家人,希望你也能溫柔對待她。你是我的朋友,她會樂意保護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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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起來,好友,我想你接著需要了解如何與淑女相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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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嘿,這和你之前提的工具根本不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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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次聽的時候他會腹誹被解壓縮的工具量,在數不清的迴轉後他只會把手伸往停止鍵。作為人生裡遭遇的女性都一言難盡的男性(比如敬愛的房東和編輯),面對所謂的淑女,東方俗語裡的敬而遠之才是正確的禮儀,彼此尊重,活人沒事別去談論她們。至於面對錄音機──
他不知道,他沒有和其他錄音機相處的經驗。誰都不該有才對。
磁帶停止運轉,持續的腳步聲終於停止。他取出愛波小姐身體裡的黑色錄音帶,半透明的塑膠殼還帶著些溫度,表面光亮如新,標籤貼紙卻已經泛起淺淡的黃,奇異筆的字跡似乎比上次看見時更暈開了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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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201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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無論如何,他認命地將手伸往櫃子,打算摸出幾天前補充的保養用品,卻不小心碰倒不在計畫內的玻璃瓶。這東西他還沒想好該收在哪裡。
那名抱著小女孩的可疑鄰居介紹自己經營除蟲公司,給了他一個更可疑的茶色玻璃瓶,很小,差不多拇指大,說是試用品。除蟲公司能有什麼試用品?殺蟲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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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個容易長蟲的房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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除蟲公司的工作人員滿臉笑容地如此評價住家時到底在想什麼?好耶業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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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共五隻眼睛看著他,為了盡快結束對話,代價是試用品也跟回了家。
連標籤都沒有。他把瓶子對著燈光搖晃,裡面有根細管,內側翻動的深色是液體也或許是液體的影子。
暫時不想處理,於是瓶子和錄音帶一起被暫時放在書桌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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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拿起了軟毛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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應該是軟毛刷才對。我嘗試理解,思考許久該如何表達,最後只搞懂想再久也無法明白,或許有些狀況本質上就無法以時間兌換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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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紅色。羽毛。腐爛的味道。哪裡來的?我不太確定該怎麼表達,我只是拿起了軟毛刷才對,對,應該只是這樣,那時我用右手拿起刷子,左手伸往錄音機接著他的眼前就充滿了紅色以及更多的紅色紅色紅色紅色紅色紅色紅色還有紅色他嘗試理解自己的手為什麼是紅的,那些紅色暗沉又濃稠,像沉積在墨水瓶底幾乎乾涸的墨,爬滿本該握著把手的指掌將皮膚沾得緊繃,他試著移動僵硬的手,五指張開,收起,過分軟爛的觸感陷進指甲裡,於是他才注意到手掌裡有一團肉色滑動。腐爛的肉,腐爛的內臟,上面牽著血管,不整齊的斷面裡滾出紅色的凍狀物,稀疏的羽毛像濕透的紙巾碎塊沾黏表面,或許是鳥類的臟器。為什麼會有?感覺很痛,胃酸翻湧上來,他不由得看向愛波小姐,就像他總是會下意識朝著友人的聲音抬頭,即使知道那裡只有幽靈在過去說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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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聽見了宛如足音的轉動聲。答,答,答,彷彿腦子和房門都被扭轉得越來越緊,然後咖答一聲,有什麼像瓶蓋一樣被打開了,他聽見她用他的聲音輕柔地說:恊垽揑朁桭丆変橉堦捈搒嵼劅劅扅梫?攪涻婓朷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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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聲音領著他往前,他可能確實走了幾步,只記得後來聽見玻璃碎裂的聲音,腳底一痛,低頭只看到褐色的碎片,血色從腳邊滲出慢慢擴散,透出鐵銹的味道,和殺蟲劑差得很遠,卻沒比較好。
手上的眼前的鼻間縈繞的紅色消失無蹤,只剩下腳下的,象牙色的錄音機安靜地躺在軟布上。
他再次看向手心,發現手上拿著的是錄音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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𝘛𝘩𝘶𝘳𝘴𝘥𝘢𝘺,𝟣𝟫 Wɐɹɔ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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經歷難以形容的幻覺後,他對那台錄音機的心情變得有點複雜,每當想要碰觸,那些令人不適的觸覺就重新爬上指尖,散發不存在的鐵鏽味。
當時如果甩開手,不太堅固的錄音帶或許就會摔壞──每當想起這件事胃就一陣緊縮,相較之下,鄰居給的玻璃瓶裡似乎裝著血這件事就沒那麼被放在心上。不,他可能還是滿介意的,這是新流行詛咒還是惡作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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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很難不想起這個房間曾經發生過什麼,但日子一如往常,他沒有接著看見鬼魂,沒有發瘋,沒有突然想吃玻璃,身邊沒有發生特別的事,頂多是開始做起了夢。
夢裡他面對著門,背對著黃昏和窗,厚重的簾幕讓夕陽只能從接近地面的縫隙滲透進來,這是為了愛波小姐而裝設的防護,和夢境之外的房間一樣。
他站在和住處同樣擺設的空間,同樣的門前,沙沙──門鈴被按響,響起的卻是校園播音前的電子音階,有什麼正待在外頭,有人在雜音裡說話,這感覺很熟悉,似乎曾在哪裡遇過同樣的事情。他試著回想,想起的卻是自己其實沒有裝設門鈴。夢就停在這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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𝘚𝘢𝘵𝘶𝘳𝘥𝘢𝘺,𝟤𝟥 𝘔𝘢𝘳𝘤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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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又看見了同一個夢。
場景依然是房間,依然是夕陽落下的時候,熟透的紅色滿出窗子滲透到腳邊,他踩著自己的影子佇立門前,盯著那顆突出門板的貓眼,等待某件必然發生的事。
於是門鈴響了。
它又響了,擴音器發出廣播會有的雜音,模模糊糊地說著扭曲難辨的語言,既視感在碰觸不到的腦內刺痛,他聞到燒焦的氣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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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什麼待在門外,貼上了門,發出難以忽視的存在感。
他無法控制地將眼睛慢慢湊近突出的窺視孔,這時,身後傳來門被猛然打開的巨響,有什麼拉住了他的手,接著他聽見熟悉的聲音用熟悉的語氣說出了他熟悉的句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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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好了,你在這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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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很近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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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聲音讓他馬上回了頭,身後卻只有待在軟布上的愛波小姐。一片昏暗裡,黃昏從不知道什麼時候打開的簾子縫隙不斷傾瀉,夕陽的顏色彷彿在她身上燃燒,他聽著她用他的聲音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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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真慶幸你就是個不太理會周遭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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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應該在哪說過這句話,只是絕對不在錄音帶裡,然而夢裡的他那時只是惦記著愛波小姐和過剩的日照,雖然麻煩,但他太習慣這件事了。
她不能曬到太陽。他想拉上窗簾,然後就這麼醒了過來。接著,他想起那句話出自對方消失的那一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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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I ▋ 作家
7 months ago @Edit 7 months ag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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𝘍𝘳𝘪𝘥𝘢𝘺,𝟤𝟫 𝘞ɐɹɔ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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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說起點是人群聚集的禮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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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天學校起了火,濃煙高溫和夕陽的顏色逐步蔓延,卻異常地沒有人想起應該離開,於是校舍師生和不曉得哪裡來的大量訪客都在那天化為同一座灰燼,南也在同個時間消失了蹤影。
他想找他,卻不曉得該從何找起。他認得的人太少,活下來的也沒幾個,回想起來那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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