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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錄了？」

「在錄了。」

「唉⋯⋯」

「嘆什麼氣？這可是我們難得能進行的定期聯絡呢，唉聲嘆氣的真不像你。」

「⋯⋯說是這麼說，哪有定期聯絡是像這樣隔著樓層打電話的？不覺得很多餘嗎？」

「有什麼辦法？要從流程上來說的話，是你的疏失喔。想跟我直接會面一般而言都得提前一週通知，院方才好加強警備。像你這種前一天才通知、今天就直接跑過來的人，能在樓下跟我這樣連線已經是特例中的特例囉。（笑聲）」

「⋯⋯該死的女巫（壓低音量的德語）。」

「我聽得懂喔，離離。還是要跟你再聲明一次，硬要精確來說的話，我的名字來源是『詛咒』而不是女──」

「好好好好好你講過幾百遍了，『巫咒』老師、兩千年後身上未解謎團最多的戴環者之一、『光輪圖書館』克拉夫曼閣下──」

「差不多。還可以再加一條『全歐最受歡迎電台主播排行榜第八名』。目前排名持平中。（笑聲）」

「我今天來不是來跟你講這些的⋯⋯話說回來，你什麼時候學德語了？」

「去年年底。」

「⋯⋯怪物天使。」

「我們都認識幾年了，沒必要現在還被噁心到吧？再說你可沒資格說我，吃掉星星的狼崽子（清脆而優雅的荷語）。」

「（咋舌）我不喜歡那個說法，這一段可以剪掉嗎（帶有德語腔調的荷語）？」

「（笑聲）你還是一如既往地很會逗人開心。」

「⋯⋯我沒那個意思，你開心就好。然後到底要不要讓我報告？」

「我從來都沒有阻止過你。」

「（長達二十秒的反覆深呼吸）⋯⋯好。城郊兒童設施發生的投信事件，驅除污染的處理已經有人做了，我只蒐集了一些環境照片，給你一份副本。」
（機械啟動的運轉聲）

「（遠離又靠近收音裝置的細響）噢，數位列印⋯⋯你裝成什麼溜進去的？」

「當然是記者。沒有記者拿底片相機工作的吧。」

「（翻動紙張的細響）口頭情報呢？」

「沒有更多了。」

「嗯⋯⋯連擅長洗禮的你都問不出來，那看來癥結點並不在這一層。」

「⋯⋯讓我問一個問題，從我們上一次見到面到現在這個期間內你受到了什麼刺激、還是說其實你一直以來都喜歡開這種地獄玩笑，只是我沒發現？」

「嗯──你平常不聽我的台，對吧？」

「（加重的呼吸聲）」

「（指甲輕敲金屬的聲音）要知道，人類──群眾──群體──大眾，對，大眾。由普通人所組成的世界、這個所謂的『大眾』被我們這些有心人士刻意地隔離在安全的認知環境裡，他們喜歡一些無傷大雅的刺激，那能讓他們感覺不那麼無聊。這本身很合理。」

「⋯⋯那跟你把洗禮拿出來說有什麼關聯性？」

「滿足了腦子裡的無聊後，向真正危險的情報伸手的人多少會減少一些──概括可以說得偏激一點：偶像崇拜現象在現代可以替代一部分的所謂『信仰心』。」

「⋯⋯（清喉嚨的聲音）」

「我在做的，不過就是將那些我所能觸及的空洞適度填充。是一種廣義的社會安全維持措施。」

「所以、結論？」

「要是你查查看我的電台節目評價，你會發現它規律地在話題榜單上移又下滑。靠的就是你剛才所說的『地獄玩笑』，即『具有爭議性且有一定機率觸怒部分群眾』的話題。」

「⋯⋯『人心斯如砂、輕柔觸握即可塑其形、成之己欲』。」

「正是如此。還有什麼要報告的嗎？」

「⋯⋯後續怎麼追蹤？」

「不用追蹤。你在這裡的期間我隨時能聯絡到你，要是有需要跑腿的事情我會再打給你。」
（機械再次啟動的運轉聲）

「⋯⋯好。」

「離離(Lily)。」

「⋯⋯什麼？」

「送你一份禮物，就當是我倆久久見一次的紀念。」

「⋯⋯少來了，我認識的雷卡勒才沒有這麼大方⋯⋯（倒抽一口氣）我操，你什麼意思？」

「我的樓層看不到你的情況，但你的發聲聽起來沒有很順暢，所以我做了一些比較壞的猜想。猜中了嗎？」

（長達約半分鐘的沉默，只錄到一些呼吸聲）

「──怪物天使。真是謝謝你的支援喔。」

「不用謝，你就收著吧。要是有空的話可以帶著去找守密人黑星，你們都是藝術家，應該能處得來。（笑聲）」

「我真的是謝謝你⋯⋯（嘆氣）」

「不客氣。接下來打算做什麼嗎？」

「還沒想。地頭蛇老師有什麼推薦？」

「市中心的大教堂？或這附近的博物館？我的認知裡，這附近遍地都是適合拍照的地方。尤其是婚紗攝影──沒有要拍也適合去踩踩點。」

「講得好像你都去過一樣。」

「（笑聲）⋯⋯不能跟你面對面聊真是遺憾，我還期待著能用最高解析度觀察你這直探人弱點的本事呢，離離。真是可惜。」

「呃，抱歉。」

「不用道歉。我之所以用洗禮一詞來打比方，也不完全只是玩笑──噢，時間差不多了，我們結束通話吧。」

「等等，你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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