波濤起興之時
【 限定交流 with reporter_dario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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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沒想到會是你們……」在酒館的私人包廂等候許久,阿諾德終於等到兄長所言的「幫手」,卻在抬頭見到對面兩人的臉時一楞,呆呆地舉起手,招呼道:「好久不見。」

  「好久不見。」海爾頷首,牽起跟隨過來的男友的手,坐到阿諾德對面的座位上,順手挪出一個位置讓達里安放置隨身物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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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致的情況……你們應該聽說了?」阿諾德將散滿桌面的資料重新整理成一堆,挑出比較重要的幾張紙,排列在海爾和達里安面前。

  一枚彩色的、刻著鯨魚的硬幣的照片,幾份「兌換所」的營業資訊與買家與賣家身分的簡易調查,殘餘聖水的檢驗分析報告,以及最後的失蹤人口名單。

  「大概知道。」海爾點頭,視線掠過前面幾份資料,然後緊盯著失蹤名單。
  一頭藍髮的青年隨著海爾的步伐,將隨身物品放置在男友整理的位置後一同入坐在阿諾德對面的座位。

  一聽聞海爾要復出執行任務時,達里安便一股腦的到老闆面前申請一同執行任務。他也不太確定自己的勇氣是哪裡來的,總之在冰冷刺骨駭人的死寂氣氛下堅持了一段時間,成功得到參與調查的機會。

  「有稍微聽說了,下一步要準備做什麼?」青年傾身向前查看桌面上的文件,查看是否有自己在獨自準備時遺漏的部分。
  「我本來想試著取得這個硬幣。」所謂不入虎穴焉得虎子,雖然膽小,但阿諾德自認還有為調查與驅魔獻身的覺悟,他的指尖磨過相片,留下淡淡的指痕,眼神落寞,「但是調查了近期的交易地點,都沒有收穫。」

  「你們應該也聽說了,這次的事情我哥……家主大人不會出手。」親暱的稱呼才脫口,馬上硬生生被吞回去,阿諾德握緊拳頭,情緒顯而易見地低迷,「除非我們找到更明確的線索。」

  「我理解。」海爾仍是面無表情,關於合作夥伴的原則,他還是知道的,況且這次的任務能算是LUCY給他和阿諾德的考核,達里安只能算是臨時擠進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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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說來慚愧,調查這麼長一段時間,能用的情報和手段幾乎都用了,我手頭也只剩下這個……」說著,阿諾德從包裡掏出一份被謹慎包裝著的資料,戰戰兢兢地放在桌上,「這個地方……我擔心大家去調查之後會和那些人一樣,所以一直沒有深入。」
▋I ▋大海培育計畫
9 months ago @Edit 9 months ago
  達里安只是默默聽著,偶爾應和著點頭。LUCY的作風他也不是不清楚,嚴格的考核可以說是家常便飯,尤其是對前方和他身邊的這兩位驅魔師。身為旗下員工,他能做的也只能盡力的幫助別扯後腿。

  「如果沒有其他方法,也只能從這裡著手了吧。」青年好奇地盯著被仔細包裝的資料,思索到底是什麼樣的殺手鐧被留到最後。「打開來看看?先理解那些驅魔人到底是什麼原因而失蹤,也許會有利於後續調查。」
  阿諾德揭開資料袋的封口,面色凝重地,緩慢將袋子傾斜,倒出內容物。

啪。短促的一聲,外殼有些刮痕的錄音帶從袋中滾落,後面伴隨幾朵破碎的、被做成押花收藏起來的花朵,阿諾德拉出還卡在袋子裡的厚紙,攤開來,是一張地圖。

  「這是我的小組的調查人員在案發現場附近拾獲的錄音帶,根據內容,我們還原出來的路徑是這樣的。」阿諾德指向地圖上的藍線,再將指尖壓上地圖上畫記的叉,「推估當事人是在這個地點消失的。」

  「在各地都有相似的案件,我和其他地區的同僚交換過資訊,發現在特定範圍內,受害者會帶著相似的物品,可能是該地的情報組織的信物。」展示地圖過後,阿諾德將印滿文字的紙放在旁邊,上面列著各地受害者的遺落物與可能的出處,其中一欄標記著「埃米花店」,是目前與最多受害者接觸過的地方。
  「我……不知道這麼做好不好。」直接暴露自己的身分,循著前人走過的、十之八九是陷阱的路線,怎麼想都很不智,阿諾德緊皺著眉頭,「可是我找不到其他突破口了。」
  青年看著從資料袋抽出的內容,當看見有些熟悉的店名還以為只是重名巧合,直到再三與地圖比對後發現真的是他所認識那個同校學妹的家庭店鋪。

  「這間店鋪,我認識他們家的女兒埃米,曾經跟我是同校的學妹。」達里安指著那處被標記的名字,「但…我記得她好像對這些一無所知…不過那也是幾年前的事情了,現在不曉得怎麼樣,我記得我有她的社交帳號。」

  青年掏出手機,快速點開某個相機圖案的APP,亮出一個少女的社交軟體頁面。「看她近期的文章說家裡花店變得繁忙…搞不好跟這件事有關聯。」
  「這麼巧?」似乎是太詫異,阿諾德的眉頭瞬間鬆開,一雙眼睛瞪得圓圓的,看著達里安開出來的社交軟體頁面。

  世界無奇不有,這點巧合好像也不是太離奇,至少發現很久以前認識的人其實和自己待在同一個其他人不知道的圈子這件事還挺合理的。

  「……你要告訴她嗎?關於這件事的消息。」沉默許久的海爾也終於開口,眉宇間充斥著化不開的糾結,如果這樣的巧合發生在他身上,他肯定會很為難,一邊是來自合作夥伴的保密壓力,一邊是認識的人的安危。

  阿諾德也有些沮喪,比著噤聲的手勢,表示明說肯定是不行的,但敲打探聽一下還可以。
  達里安皺起眉頭,這件事情確實有些兩難,但眼前的任務不能不完成,而對方是否真的牽扯其中也無從得知。

  「但我也不曉得她是否牽扯在內,但從她口中打探一下花店目前的經營狀態或是古怪之處應該沒問題…吧?」青年也不是太有把握,若對方其實也是牽扯其中的一環,那他們暴露的機會就很危險。

  「那、問嗎?」達里安指著手機,徵求在場兩人的意見。
  「唔唔唔唔……」阿諾德皺著臉,很是糾結。

  「還不能跟她確認身分。」海爾果斷否定掉開門見山的選項,將視線移向那張寫著花店名稱的表格,若有所思,「我們……可以先確認其他事情是否屬實,幸運的話,也許能問出額外的訊息。」

  「我同意。」在祭出最後的資料的那刻,阿諾德已有放手一搏的打算,不反對冒點險,但還是得謹慎,「這樣吧……那個,問問看她們家最近有沒有賣得特別好的花?」

  尤其是帳面數字大得可疑,大於一般賣花業績的那種,肯定就是從中交易了其他不能明說的東西。

  「順利的話,也可以試著問問和她們有長期交易關係的顧客有誰。」海爾附和,也加上自己的見解,「說不定我們的目標就在裡面。」
  「好主意,會在花店行動的話代號應該都是花種比較不會起疑,我來問她看看。」達里安拿起手機開始打字,刪刪減減最後用了想送給伴侶花為由詢問最近花店是否有賣的特別好的品項。

  「我先留言給她了,稍微等一會吧,先看看除了這裡還有沒有其他地方可以入手?」達里安開啟手機的通知聲,確保不會漏接重要的訊息。雖然欺騙學妹有些過意不去,但這可是人命關天的事情,相信善良的她會理解的。
  「我有個猜想……但是因為沒有關鍵的證物,沒辦法進行。」阿諾德癟著嘴,整個人像洩了氣的皮球似的,他抬起手指向剛才的硬幣照片,「如果可以調查那個的話,我有幾個可能和它有關的消息。」

  「明天開始,我會努力幫忙找找看。」海爾捏了捏鬢髮,剛才還能一派輕鬆,現在倒是真有點苦惱和焦急,他們這次沒有任何過往能依賴的助力,無論是LUCY還是亞當,都不會毫無理由地協助他們,維林也極可能站在札克那邊,無法提供太多幫助。

  「除了這個地方,這幾天……那個……」阿諾德結結巴巴的,臉上滿是羞愧,「我有想過去碰碰運氣,但是不知道是不是運氣太差,一直沒有在交易地點蹲到人,我想一直停在這裡也不行,所以也有到這個地方的外圍轉轉,看看環境……」
  「我也會幫忙多注意下。」沒有其他外力協助,達里安能做的就是多注意多幫忙找找,發揮他記者的工作能力。「那、你有在附近看到什麼不太尋常的…」

  話還沒說完,響亮的鈴聲打斷青年。達里安迅速的拿起手機查看,對話視窗中傳來了幾張花朵的照片。照片中看起來並沒有什麼特別,反倒是背景的海報引起他的注意:

『持久盛開、全年生長』標語下方是一種有白色、紫色、粉紅、桃紅四種顏色的花朵。但海報卻不是平常的大小,而是像一張廣告被張貼在櫃檯旁。

  「你們看這個,我的直覺告訴我這張海報有問題。」青年將手機圖片點開分享給兩人,雖然直覺這兩個字毫無根據,但這是他們目前僅有的線索之一。
  「其實……那裡看不出什麼異狀。」阿諾德扳著手指細數該地外圍的狀況,沒有可疑的圖標或警告牌、稍稍深入一些也沒有打鬥的痕跡,往來的人極少,就像是已經死透的廢棄城區,進去的人也不是必定有去無回,「我可能還遺漏了什麼條件。」

  「既然這樣,我們再整理一遍目前有的線索,就動身去那個地方深入調查?」海爾望向阿諾德,似乎在徵求對方的同意,如果只有他一個人,他不會選擇這麼犯險,但有阿諾德配合,他相信他們一群人不會有事的,「我們速戰速決。」

  「這……好吧。」基於對老友的信任,阿諾德猶豫一會便也答應了。

  「持久盛開、全年生長……」阿諾德瞇著眼,讀出廣告詞,似乎還在識別被放得太大而有點糊掉的花種,「這是……天使花?」
  好歹負責過後勤,對於常用的裝飾花,阿諾德算是略知一二,天使之名,配上持久盛開和全年生長,實在耐人尋味。

  「這種花……確實可以全年開放。」當然,在他們所在的地區,需要精心照料才能防止這種花在冬日凋敝,阿諾德搓著手指,嘀咕著:「但如果天使指的是人,那就另當別論了。」

  持久盛開、全年生長,放在物色人這種事情上,豈不是在說「請為我找一個不會輕易死掉的、無論被如何對待都不會抵抗的對象」?

  「……」海爾臉色越來越難看,好歹有將近十年的驅魔工作經驗,不會不理解這種暗號,不管那些商品是被擄來的還是該設施培育出來的,給人的觀感都一樣糟糕。
  戴環者們又被俗稱為「天使」,以天使花作為販售暗號極有可能。「確實,如果指的其實是戴環者們…」達里安沒有把話說明,總之先將圖片儲存並轉傳給兩位夥伴,當前的每一份線索都很珍貴。

  「搞不好要配戴物件或是手勢作為暗號,相互確認過是自己人才有可能展開交易。」過去參與調查的案件也有不少需要透過物件作為身分認證的,光是他們自己就是用手勢來相互確認身分。「嗯,若只剩下這條路就只能做足準備去行動。」無論是作為一同作戰的夥伴或海爾的男友,這種涉險的行動自然也要一同出入,絕不會像過去只是畏畏縮縮的躲在角落嘔吐。
  討論的空閒,達里安開始與他的學妹有一搭沒一搭的聊著,說不定能夠從對話之間撈出蛛絲馬跡。「嗯…不太確定有沒有關聯,但學妹說他的父母最近跟一個海洋博物館接了長期合作的案子,但她總是被留下來顧店,也許我們也可以查看看。」

  青年依循著學妹給的名稱,在網路上搜尋到該博物館創始人的相關資料:五年前由著名海洋生物學家柯爾先生建立,致力推廣保護海洋生態,現在又成立海洋瀕危生物復育計畫,宣揚即將利用現代生物技術將瀕危物種進行人工培育後重新野放並進行追蹤,達到保育復育的效果,可謂現代的「海洋之父」。
  養成良好的習慣,阿諾德和海爾在收到圖片時迅速備份。

  話題持續,談到辨識身分用的物件與手勢暗號,饒是兩個經驗豐富的驅魔人也對此沒有頭緒,如果有那枚硬幣,興許能當作門票,安全進入某些一般人不該通行的場所……

  阿諾德咬著下唇,痛苦地揉臉搔頭,內心焦躁顯露無遺,直到聽到海洋瀕危生物復育計劃,他瞳孔驟然縮起,愣愣地看著達里安展示的資料,也終於鬆開扒住頭皮的手。

  「怎麼了?」注意到阿諾德的異狀,海爾挑眉,忍不住擔心。

  「我、我好像,有看過這個……」回過神來,阿諾德連忙起身翻找背包。
  「我本來以為……這個涉及到的是另一個事件。」從包裡拎出一個小巧的裝飾品,阿諾德同時操作工作用的手機,點入通訊軟體,展示出和VII的聊天紀錄。

  不出意料,紀錄裡都在交付任務、通知何時該去哪裡領取道具,最後的記錄正好就在討論阿諾德拿出的新證物——一枚瀕危鯨豚造型的裝飾品,據說是復育計劃的限量紀念品。
  「哦?」達里安仔細查看裝飾品上的文字與手機來回對照,確實出自於這間博物館。「看來這兩者是有關聯的,有點頭緒太好了!」青年誠心誠意遠端感謝這位好久沒見的學妹,能夠讓他們的調查有新的線索。

  「也許可以往這間博物館後面的相關產業調查看看,包括合作廠商和投資人什麼的。」達里安先將這間博物館的官網釘選在自己的書籤中,以利日後快速查照內容。

  「那、我們要先從哪裡落手比較好?先整理剛才提到的可疑地區的線索?你們覺得呢?」作為一個記者和他的個人興趣,從書面資料著手是他下意識的選擇,但達里安沒忘記這是個團體戰鬥,將視線落在兩人身上。
  「這個裝飾……其實有一個小秘密。」阿諾德開啟手機的手電筒,將螢幕朝下放在桌上,接著提著那個小裝飾慢慢靠近光源、尋找正確的角度,接著就在某個瞬間,那個墜飾發生神奇的變化。

  彷彿吸足了光線,半透明的裝飾品也呈現出像在自主發光的樣子,不知道裡面有什麼奇妙的構造,讓它產生猶如海波的紋路,而在那鯨豚類生物的頭上慢慢浮現出帶著稜角的、像是由珊瑚枝構成的環。

  遠看就像隻戴著光環的魚。

  「我還無法肯定……但我想過,那個現代生物技術,可能不只是用在保育海洋上……」阿諾德垂著雙眸,雖然他並不想相信這種離奇的事,但他身邊就有個擅長醫學會改造人體的例子,無法完全否認這種可能性。
  「我們再確認一下資料,中午過後就出發吧……去那個地方一探究竟。」獲得新資訊,正好也能重新再理過手頭的線索,阿諾德點頭,將先前收下去的資料也一併再放回桌上。
  飾品因為光線而變化的那刻,達里安不自覺地發出驚呼。作為飾品,的確設計非常優秀,但如果是作為暗號,這暗示的就非常明顯了。

  「這種檯面下的科技通常都發展迅速的可怕…搞不好真有此可能性…」達里安無法否定這些可能,世界上無奇不有,更何況只要扯上利益,那些唯利是圖的人什麼都有可能做。

  青年點頭附和,跟著一起把阿諾德重新拿上的資料平整攤開在桌上,確保他們不會遺漏任何線索。
  「博物館在這裡、花店在這裡……最近那個計劃主持人舉辦的義賣會是在這裡。」將追加的重要地點都劃記到地圖上,阿諾德闔上筆蓋,沿著花店劃理想路線到交易地點,然後反覆敲打桌面,應是在估算路程時間。

  「你有什麼頭緒?」海爾沒看出個所以然,轉而開始思考硬幣與裝飾品的關聯性。

  「唔……我只是在想,如果我是其他人……」阿諾德轉動著筆桿,「當天就要完成調查的話,從花店購買交易情報之後,最快半個小時就能抵達交易地點,如果沒有約定的交易時間的話……難道有人長期留守在那個區域?而且……能馬上得知有人要過去交易的事、還有交易人的基本資訊?」

  否則半個小時內,迅速接到消息,再從總部趕到距離頗遠的交易地,也太不划算,而且容易被別有用心的驅魔人監視並掌握行跡。
  「是我的做法太保守了嗎?」如果他早點從這條線切入,說不定就能更早掌握到有力的線索,儘管後果未知,阿諾德頗是懊惱,「可是……」

  該地有人駐守,可不是什麼好消息,比純粹用來交易或是蹲守擄人的場所還要糟糕,畢竟敵在暗我在明,他可真沒辦法估算裡面藏了多少人,以及那些人留守的地方底下又藏有什麼駭人的東西。
  「唔……搞不好他們認物品不認人?畢竟這種『商品』的客戶群多半是有頭有臉或是背景雄厚,不可能每次交易都親自到訪吧?」達里安提出他的猜想,「就像在市場買菜,菜是擺好了等人來買之類的。」

  「不過有人長期留守的機率蠻高的,如果多次造訪反而容易引起懷疑。」青年也陷入了苦惱之中,眼下最好的情況是一次搞定,但他也拿不準這場對弈的勝率有多少。
  「你說的很有可能。」海爾輕拍達里安的肩膀,轉頭望進戀人的雙眼,「這樣的話,那些去調查的人會更顯眼。」

  只是被派去完成交易的下人肯定會知道流程,不會徘徊和四處觀察,相較之下,來砸場的驅魔人的行跡就明顯不同,即使拿著交易信物也很容易被識破。

  「這樣的話,合理推論,他們應該會預留空間觀察來交易的人?」雖然不曉得是用什麼方式。阿諾德撓著下巴,陷入沉思,「我們……好像也只有兩條路可以選。」

  海爾點點頭,幫忙接上:「直接迎戰,或是假裝成他們的同夥。」

  「嗯。」阿諾德輕聲應和,兩眼不斷轉動,「你覺得……怎麼做比較好?」
  「這次是你指揮,我不方便指手劃腳。」將最終選擇權扔回阿諾德身上,分清楚責任,海爾才闡述自己的想法,「我認為……將計就計對我們比較有利,只要做好撤退的準備。如果要偽裝成他們的同夥,我們還需要更多交易的細節。」
  得到戀人的附和,達里安在心中翹起驕傲的小尾巴,滿足的讚賞自己真優秀後重新將視線放回現實。

  「我也同意將計就計的方式,偽裝成同夥所需耗費的時間成本以目前來看有點太高,而且極有可能因為暴露而導致打草驚蛇,不如一開始就以相似的受害者的身分接近才更有可能讓他們放下戒心。」

  至少戰力是他們目前能夠掌握的最有力籌碼,只是敵手又有多少準備不得而知,歸納好作戰計畫以及靈活的撤退肯定是勝利的關鍵,青年是這麼想的。「如果執行將計就計法,我們肯定還需要人手接應我們撤退。」
  「那就將計就計吧。」阿諾德露出釋然的笑容,從善如流,既然是團隊行動,選擇隊友們更有把握的做法,勝過讓他當個一意孤行的隊長,「我馬上連絡家裡,讓他們調一些人手過來……」

  「你哥哥那邊……沒問題嗎?」海爾問道,他可沒有忘記這次任務是沒辦法向札克的任一身分申請支援的。

  「沒問題!沒問題!」阿諾德飛快打字,順便也啟動大概是家庭頻道的東西,匯報目前的情況並請求支援,趁著空閒才轉頭向海爾解釋:「我們現在最需要的是確保這件事會成功,這樣我才能和家人……還有家主大人交代。」

  「好吧。」凡事都有代價,既然阿諾德敢擔保,海爾自然不會多嘴插手他們家族的事。
  「人力調配至少要一個小時,和我們抵達那邊的時間差不多,我會請他們待在外圍,如果我們任務成功,可以先確保沒有漏網之魚……還會有一部份的人在暗中協助我們,確保在任何緊急狀況下,我們都能順利逃生……」

  假設家族派來的人力不夠的話,他還有張肯定會保護他的保命牌,雖然他能料想,那個人對除了他以外的兩位隊友大概不會太仁慈。

  「你們……還需要補充什麼裝備嗎?如果不用的話,我們現在就出發?」
  達里安看了一眼自己的行囊,作為必要的武器都在身上了。自從正式的加入驅魔這份工作後,那把小槍絕不離身,就算他的目的跟同夥不大相同,主打逃跑且活著帶紀錄回歸。畢竟什麼時候會遭遇襲擊都不得而知,又加上他的工作場合都是出入案發場所,誰也保不准會不會有殘留的邪物。

  「我身上該帶都有,聖水在出發前也……」說到這裡,青年才意識到這次的目標並不是不可名狀,而是那些普通、以自私利益為上的人類。「嗯、反正有槍有刀。」但本人主打協助以及活著,大抵不能算上是一個戰力。

  青年轉頭看向海爾,不確定他還有沒有想要準備的東西。
  「幫他準備幾個投擲網和黏液彈。」海爾想了想,指向旁邊投來視線的達里安,決定再為只能打輔助戰的戀人多添幾層保險,「我也要一些黏液彈,你會帶信號彈吧?」

  「黏液彈啊……好,我等一下拿給你們,一個人30發夠嗎?」阿諾德迅速記下,與海爾確認過後,再添上投擲陷阱網的數量,「信號彈會帶的,不到緊急的情況……也不會使用,希望不要用到啦哈哈哈……」

  「達里安,你等一下走在我和阿諾德中間。」和阿諾德說完話,海爾轉頭囑咐達里安,「我們的目標不是殺人……這次你把聖水彈換成黏液彈,如果真的有我來不及反應的情況,你可以瞄準那些人的臉或腳,應該能干擾他們,追兵太多你就丟網子。」

  打在臉上,爆開的黏液會阻礙呼吸和視野,砸中腳邊,能有效減慢敵方的速度,移動過快很可能滑倒,殺傷力不強,但無恥至極。
  轉眼間,也到收拾好裝備並出發的時刻,阿諾德領著兩個隊友走酒館的秘密通道,在距離正門有段距離的街角上車,到了車上,阿諾德也才交付海爾要求的那些彈藥。
  達里安點頭應聲,聽見阿諾德打哈哈的語氣,忍不住跟著思考萬一真需要用上信號彈的下場……肯定很慘、是死是活都很慘的那種。

  希望可以平安脫身而且不用到信號彈,拜託拜託。



  跟著隊伍移動上了接駁車,達里安接到彈藥的第一時間就進行更換,並把陷阱網放在自己最方便取得的位置,確保自己有自保和干擾敵手的手段。

  「還有什麼要注意的嗎?」青年進行最後確認,等會下車馬上就是備戰狀態,可沒有多餘的時間讓他發問。
  車輛後座的空間還算寬敞,阿諾德點了一盞不影響駕駛的燈,在其餘兩人面前攤開一張地圖。

  「等一下我們會從這裡繞路過去,大概走這個路線……唔,達里安你只要跟著海爾就好了。」知道隊伍裡有人經驗不足,阿諾德便給出相對簡易的指令,「盡量走在隱蔽的地方、不要交談,如果有狀況……就用暗號,我站在最後面,會看到的。」

  其他事項也很基本,保命、安全離開最重要,其他需要臨場反應的事會由隊長下指令,包含達里安若想傳暗號給站在最前面的海爾,也會由阿諾德解讀後以命令轉述。

  不算太長的車程裡,三人做著各自的、最後能努力的準備,阿諾德默念著家訓自我激勵,海爾則是氣定神閒地望著窗外,大概在想像演練待會的情況。

  時間飛快流逝,一眨眼,已經抵達此次行動的起點。
  「了解。」儘管屬於需要被照顧的那方,達里安還是盡量將路線記在腦中,能夠多自己完成的事項還是自己完成,就能給隊伍失敗率降低那麼一分。

  剩餘的車程上,達里安則是盯著海爾放空,有海爾在總是讓他格外放心,至少知道自己並不是孤立無援。

  經驗不足的小菜雞跟著兩人一同下車,按照排布好的跟在海爾後方,繃緊神經免得出了差錯。
  繞路的過程意外地和平,除去路程有點長,海爾好像也有些急躁,腳步偏快,有時得回頭拉著達里安前進,才能維持隊伍物理意義上的緊密度。

  到了任務區域,阿諾德並未特別下指示,一隊人只管前進,路上如阿諾德描述的,一片死寂,像是無人居住的、廢棄的區域,大部分建築不是磚瓦脫落,就是稍有被侵蝕的裂痕和孔洞,並從那些小縫裡生出小植株。

  越往深處,越是靜得讓人不安,只能聽見一行三人的腳步聲,海爾還勉強能壓低腳下的音量,阿諾德則是偶爾會磕出一些小聲響。
噠噠噠噠噠噠噠……

  忽有急促的踩踏聲閃過,倏忽即逝,海爾下意識停下腳步,伸手將達里安拉近。

噠噠噠噠噠噠噠噠噠噠……

  不是錯覺,它越來越大聲,伴隨著幾乎要與風的呼嘯聲融合的驚呼與喘息。
  達里安剛開始還有些緊張,但一路無事讓他逐漸放鬆緊繃的心情,專注在跟上戀人有些過快的腳步。不知道是不是剛復出所以有些急躁?青年在心裡思考著。

  完全能夠用死寂來形容的任務地區,腳步聲都顯得震耳欲聾,儘管達里安努力放輕自己的腳步,但踩在砂礫上發出的聲響依然清晰,讓他的心情跟著焦躁起來。

  還未反應過來,青年先被伴侶拉近距離,正想打手勢詢問便也聽見了除了他們之外的腳步聲。功能不多的達里安立刻傳達手勢給隊長阿諾德,至少通風報信要先傳出去。
▋I ▋玫瑰與蛾與墮天使
9 months ago @Edit 9 months ago
  「停。」作為在場唯一能發聲且發號施令的人,阿諾德當機立斷,扛下整隊的存亡壓力,讓前面兩個人就這麼停下來,與此同時將一手放在腰間,另外一手放在包裡,緊抓著某個物體。

  「後退!」

  幾乎在阿諾德下指令的同時,海爾護著達里安,兩人緊貼著退後,只見一個身影跌跌撞撞地從側邊高起的平台上躍下,狼狽地打滾,一路翻滾直到因著慣性撞到行進方向上的牆,阿諾德眼明手快,舉槍打下緊隨其後的其他影子,一連擊倒三人,騷動才終於停止。

  解決掉疑似是追兵的人,阿諾德將槍口轉向滾得滿身都是泥土、正暈頭轉向的人,那人搖搖晃晃地坐起身,看著指向自己的槍口,害怕而無措地顫抖著,雙手扒在頸上那詭異的項圈,用乾啞的嗓音懇求:「救……救救我……拜託……」
  他看起來沒有武器,是被那些人追趕著逃來此處的,語氣和神情裡滿是絕望。
  突如其來的遇戰讓達里安不自覺摒住呼吸,一直到暫時平息後才敢在海爾身邊大吐一口氣。

  對方的姿態比起交易人,更像是從哪裡逃出的受害者。但經驗不夠富足的達里安也不敢胡亂下定義,因此也只是跟著把手放在槍枝上,這樣至少萬一對方突然發狂也還能替隊友支援。

『要、看看嗎?受害者?』不敢發出聲音的青年只敢對著海爾用口型問話,爾後又想到本次任務中的交易內容,用手比了比頭頂畫了個圈,試圖想表達猜測這人的身份。
  阿諾德朝著海爾比劃「注意」的手勢,接著緩緩放下槍,走向那個全身髒兮兮的人,一掌抓住對方那明顯太過瘦小纖細的手臂,將人拽起。

  身體有一部份受過不可名狀影響,即使不檢查其他特徵,海爾多少也能感應到,現在被老友拉起來的這個人是個戴環者,恐怕還是商品,卻想不透為何平時富有愛心的老友此時對著受害者擺出嚴肅凶狠的樣子,只能先安撫達里安,悄悄打出「我知道」的手勢。

  「我……不想死……救救我……」

  任憑那人哭嚎哀求,阿諾德仍是一張冷臉,眼神裡甚至顯露出強烈的厭惡。

「他看起來是無辜的,我們帶著他?」海爾忍不住為瑟瑟發抖的受害者求情,高速比手劃腳,雖然這麼做肯定會妨礙到他們的行動,但要他見死不救更不可能。
  阿諾德收緊抓人的那隻手,轉頭與海爾面對面,舉起另外一隻手,指一下被抓住的人,然後打出簡短的暗號——

是圈套。
  看到阿諾德反饋的手勢讓達里安一驚,如果這是圈套,那剛才的追捕就只是一場為了演給外來者看的一場戲?而周邊一定還有更多埋伏在等待。想到這裡,青年緊緊握住掛扣在腰間的小槍。

「現在、怎麼辦?」達里安再度用手勢溝通,就算是圈套,這麼大動靜也早就暴露他們的位置和行為,是要將計就計的加入這齣戲,還是要將這人先處理了?

  不管怎麼說,丟著不管肯定是不行的。至少也得弄暈放在一邊或是限制行動…達里安的腦袋瓜胡思亂想,最後決定等待隊長下達指令,他想這麼多也沒用。
  「你們看著旁邊,不要讓任何人靠近這裡,沒有我的指令不准擅自行動。」阿諾德神色自若,看起來還握有底牌,給完指令,他撇頭,嘴唇小幅度地動著,似乎在向逃跑的戴環者低語什麼,但是在旁的兩人聽不見。

  只見那戴環者先是驚恐,接著緊緊抓住阿諾德,瘋狂點頭,像在抓住某種轉瞬就會消失的事物,有氣無力地喊叫:「我什麼都會說……我不想再做這些事了……」

  「聽話,你先放開我。」阿諾德抽出手來,剛才的接觸已經讓他確認對方身上的確沒有武器、也幾乎沒有能與他們戰鬥的體能,但那個項圈的存在,會讓這個人成為隊伍裡的大麻煩。

  「我能解開這個項圈,如果你想救你的同伴、對抗那些傷害你們的人,就配合我。」這次,阿諾德刻意用兩個隊友都能聽見的音量說話。
  「好……」意會到阿諾德的用意,戴環者也不掙扎,坦然地站著,抵抗顫抖的本能,昂起頭,露出脆弱的脖子。

  項圈的構造不算太複雜,遠比阿諾德想像的還要簡約,裝滿壓力感測器、一旦重壓就會釋放電流的外殼,防止被暴力拆卸,內裝一條釋放電流的線路,接上被層層包裹的電池,另一側的插槽嵌著一塊積體電路,大概是用於接受訊號和偵測位置所用。

  阿諾德三兩下卸掉項圈的外殼,準確切斷電源,接著將那塊積體電路扯出來,扔在地上踩個粉碎,「好了,現在這個東西傷害不了你,他們也找不到你了。」

  「你們,去守在那個路口,接下來不管誰從那裡經過,把他們全部都擊倒。」處理掉項圈,阿諾德緊接著下達指令,彷彿那個路口接下來就會衝出人似的,非常果決。
▋I ▋大海培育計畫
9 months ago @Edit 9 months ago
  接收到隊長的指令,青年握著腰間的武器,注意附近能夠藏匿人的掩體。見阿諾德神色自若、掌控全局的模樣,達里安不禁有些感慨,幾個月前他們還曾經是一同在訓練場中被不可名狀嚇到尖叫的夥伴,如今都能獨自當好一個隊長了。

  但接下來戴環者與阿諾德的舉動則是讓達里安看得心裡忍不住泛起笑意,尤其是指揮他們倆的畫面。雖然知曉將計就計是他們的計畫,但如此頤指氣使般的阿諾德還是第一次見,感覺有些新鮮。

  但該做的正事還是要做,這可不是兒戲。青年向隊長點頭致意,跟著海爾一前一後去往指定路口進行守備。
▋I ▋玫瑰與蛾與墮天使
9 months ago @Edit 9 months ago
砰!
  咚、咚咚咚……

  海爾剛找好定點,以一塊橫放的舊廣告板當作掩體,正要探頭觀察時,周圍霎時變得熱鬧起來,此起彼落的聲響,讓他一時摸不清敵人的動向,只能專注在阿諾德指示的那條小道上。

噠噠噠……
噠噠噠噠噠噠噠……
砰咚咚。

  幾道黑影從另一個方向的道路竄過,緊接著傳來疑似摔倒的聲響,急促的腳步聲於是轉了方向,折返並轉向兩人蹲守的道路上,一開始僅有一人,後續接著一整串,而且看那些人的神情,有好像是正被某種東西追趕著的恐懼、還有一部份是想追回重要的物品的焦慮。

  海爾開出第一槍,輕鬆拿下第一位,後續若能徒手拿下的,便用格鬥的方式處理,跑得太快的才會繼續打黏液彈。
  達里安開始有點不太確定這份劇本是怎麼寫的,周邊大量的腳步聲讓他不禁懷疑這些人剛剛是都跟樹一樣紮根在原地所以完全沒有聲音?明明看起來跟死城沒兩樣的地方突然熱鬧非凡。

  主打輔助的青年將手中的槍瞄準那些迅速回頭的,無法快速判定對方到底是因為什麼原因奔走,但拖延敵方行動好讓隊友接手處理絕對沒錯,手上的黏液彈火藥能省一點是一點。
  「撤退!跟上!」

  海爾氣勢正旺,絲毫沒有將要被擊倒的跡象,隊伍也還未陷入困境,儘管對於突然的撤退指令困惑無比,海爾還是配合,反手再敲暈一個敵人,接著一個轉身抓住達里安,奔向阿諾德。

  幾人用全速在奔跑,脫逃的戴環者大口汲取著氧氣,沒有餘暇顧及周遭環境,阿諾德與海爾也保持沉默,專注在閃避障礙、偶爾擊倒竄出的人。

  穿過一條條的小徑、轉過數個彎,海爾已經幾乎要迷失方向,幸好腳程還夠快,能追上阿諾德,而在過程裡,他乾脆也扛起達里安,以免戀人跟不上而迷失在這片迷宮中。

  四周的喧囂在隊伍撤退時緩緩推進到高潮,時近時遠的碰撞聲更渲染出不安的氛圍,伴隨著喝斥和打鬥聲。
▋I ▋玫瑰與蛾與墮天使
9 months ago @Edit 9 months ago
  阿諾德似乎刻意繞了遠路,理由海爾尚不明瞭,但他們確實平安地抵達外圍,最後的突圍也不困難,甚至不必他們出手。

  當海爾忙著舉槍時,一旁忽地飛出東西來,砸倒守備的人,場面頓時一片混亂,他還來不及反應,便看到那群人倒地,而面前多出一個之前沒看到的、全身黑漆漆的人影。

  也是個久違不見的面孔,或許對達里安而言,那並不是段美好的回憶──布雷克高大的身姿站在倒下的人群之上,並未穿著在訓練場時常備的鹿面具,他瞪著黏在阿諾德身上的戴環者,眼底閃爍野性兇惡的光。

  他接下來的行動讓海爾看傻了眼,只見布雷克箭步向前,不管三七二十一把那位還喘不過氣的戴環者扯下來、扔到一旁去,彷彿為堵住阿諾德接下來的話,急匆匆地將一大袋東西塞到阿諾德手裡,讓對方查看。
  當一聲巨響砸倒敵人,莫名有些熟悉的黑色身影走出,達里安下意識的驚恐,隨後又因為想到現在至少是同夥而安定下來。

  但對方突然把不知道該成為人質還是受害者丟出去時使青年再度受到驚嚇,小跑兩步到戴環者的身邊確認安危。

  不確定隊長的安排,達里安也不敢輕舉妄動,等待隊長的指令發布與下一步安排。
  「喂,不可以這樣。」阿諾德拍打一下布雷克的頭,像在訓狗似的,被拍打的「狗」倒也不對「飼主」惱火,只是伸手把阿諾德周圍能黏人的縫隙都封鎖,隔絕其他人的入侵,並繼續瞪著被推到旁邊去的戴環者。

  海爾表情越來越迷惑,好歹是多年交情,他當然知道眼前這兩個人有點什麼,但也沒見過這種場面,於是只能跟著達里安,在另一側扶起逃亡的戴環者。

  「你們顧著他,等一下還要帶他回去向家主大人報告。」除了默認眼下的局面,阿諾德也別無他法,「剩下的事情我們回去的路上慢慢說?重要的東西都拿到了,這次的目標已經達成,後續留在現場的人會收拾。」

  雖然對兩位從頭到尾什麼都沒有調查到、只有稍稍打鬥就馬上撤退的隊員,大概會很難想像是在什麼時候又是怎麼完成此次任務的。
  「……結束了?」達里安終究是忍不住脫口發出疑問,整趟行動所消耗的時間幾乎可以用迅雷不及掩耳形容,論實際上做了什麼也就是撿到了受害者和處理了幾個追兵,這就結束了?

  達里安手裡扶著戴環者,十分困惑的看著海爾,眼睛眨呀眨的想著能不能在戀人眼裡讀到點什麼。

  感覺自己錯過一個世紀,有沒有點前情提要啊?
  海爾眼裡滿是同樣的困惑和疑問,就這樣和達里安一來一回地眨眼,讓中間的戴環者顯得更像個電燈泡。

  「怎麼回事?」既然已經離開敵營範圍,海爾便自主解除噤聲令,向阿諾德發問。

  「詳細情況……要解釋清楚需要一點時間。」阿諾德歪著頭,臉上浮出一絲苦笑,「剛才如果沒有被提醒,我恐怕也會上當呢。」

  背後是誰的功勞或許並不難猜,阿諾德意有所指地摸摸黏在自己身上的黑色高個子的頭,再舉起剛才從布雷克手裡接來的大袋子。

  「他們好像對我們以外的其他人沒有戒備,我也沒想到事情會這麼順利。」聽從建議多派點人手過來接應、暗中從另外一條線行動真是個正確的選擇,阿諾德不禁慶幸。
  「上當?」青年想起在戴環者出現時,阿諾德給予兩人的暗號,也許站在距離外的人更能看清真相,才造成了這番局面。不過現在聽起來,他們這支小隊感覺像是充當了誘餌的感覺。

  「是我們大搖大擺太顯眼了嗎?雖然這確實也是我們的本意…」規劃的作戰計畫就是將計就計再反將一軍,只是沒想到反將一軍的部分交給增派的兵力閃電般的搞定了,真是驚人。

  看著那個袋子,達里安突然有點好奇,「那是什麼?」
  「唔,大概就是那樣吧,既然要將計就計,那就只能看情況應變啦。」慶幸過後,阿諾德有些後怕,雖然此時說得輕鬆,但他決定行動時可真無法想那麼多,更不會料到目標會用這種手段綁架驅魔人。

  不是一開始就硬碰硬,而是演一齣逼真的戲,單兵深入、對自己的能力有驕傲的驅魔人十之八九會中計,剩下的那一點點如果沒有其他助力,恐怕也在劫難逃。

  「這個啊,是很重要的東西。」阿諾德將手伸進袋子裡撈撈,意思意思地掏出幾個小物件展示,有該組織成員出入用的識別卡片、一些硬碟和記憶卡,還有幾本紙本資料,應該是交易紀錄。

  「回去車上再看吧,我們還需要檢查裡面的情報。」
  「不愧是隊長,指揮有方!」算是大致搞懂來龍去脈,達里安忍不住讚賞阿諾德,隊長這種職位果然不是人人都能當的。

  看著阿諾德從袋子掏出的東西,大略知道此地的貴重財寶大概都集中在這袋子裡了,不禁讚嘆躲在暗處支援的人力,抄家的速度快到不行。

  青年跟著隊伍重新回到車上,稍微清點自己的黏液彈大約還剩一半,應該還行。隨後便把注意力重新放回袋子,等待隊長把裡頭的東西拿出來清點檢查。
  「嘿嘿……謝謝。」脫離險境,又難得收到正面評價,阿諾德表情也終於柔和下來,微笑著領隊、附帶拖著身上黏著的黑色生物,有序而迅速地回到車上。

  回頭看一眼戰場,再望向隊長遠去的背影,海爾若有所思,興許是有所感嘆,在這幾個月裡,有許多事情都改變了——以他無法料想的程度。

  不知不覺間,他身邊的人,家人、戀人、認識多年的朋友,全都已陷進他曾想劃清界線的團體,如今似乎成了再也無法分開的命運共同體,或輕或重地相互影響。

  「一起看吧,有點多呢……」搬著袋子上車,也終於卸下渾身背負的重量,阿諾德抹抹汗,將袋子裡能直觀解讀的資料分給海爾、達里安,以及回程時順勢擠上車的布雷克,戴環者則縮在一個小角落休息,摸著脖子,似乎還不敢相信自己真的就這麼得到自由了。
  「硬碟不知道有沒有上鎖,那一部分我再和家主大人協調如何處理。」分完手頭的資料,還是得回歸正題,隊長給出了新一輪的指示,「現在先幫我整理完這些資料吧,之後應該還有很多要處理的事。」

  海爾點頭,默默開始翻閱資料。
  達里安接過分給自己的那疊資料,看了看正好是與先前討論中提到的海洋博物館相關內容。

  資料內容是有關於合作流程和交易方案,其中就有提到以義賣會名義實際上是高價競標戴環者的真相,利用三成真七分假的方式舉辦這類活動,才得以每一年穩定舉行。而其中也有列出歷年參與義賣會活動成員,上頭的名字不是有權便是有勢,義賣會活動的面向是給上層社會人士參與。

  青年在微微晃動的車程中邊看邊皺眉,除了是對計畫的不滿外,還有那些被關押的「商品名單」,一個個編號代碼後面都是一條生命,卻被標上明碼價格等待售出,像極了砧板上的魚肉羔羊。

  「總之這裡是有關博物館和義賣會的事情,應該可以跟我們之前討論過的紀念商品找出關聯,你們的呢?」
  「我這裡是計劃進度和研究資料。」詳細的也看不懂,只能從體徵和其他疑似是健康檢查項目的指數來判斷,海爾拉著嘴角,心道專業的東西果然還是交由專業來判斷比較好,便打著要把資料全丟給LUCY的算盤,剛轉頭要接著問阿諾德,卻在看到對方的眼神時愣了。

  如果不是已經幾個月沒見,彼此相較於以往都產生不小的變化,海爾真的會懷疑自己的這位老朋友今天是不是吃錯了藥。

  帶隊時那有別於以往的果斷不少的態度,以及此時此刻那個明顯帶著怒氣的狠戾眼神,根本不是過去那個膽小懦弱、總是低著頭又猶豫不決的阿諾德身上該有的。

  「是他們的據點和相關合作機構的資料。」阿諾德手指拂過紙面、輕輕顫動著,聲音輕柔,卻非常低沉,而且冰冷的讓人發毛,「他們用來控制這些地方的把柄,好像也在備註裡。」
  看著阿諾德的臉色陰沉,顯然這些資料的重要性非同小可,他們能做的就是盡可能的剷除這些邪惡的苗頭。

  「……看來這個案件比想像中的還大,我們今天把這個據點抄了帶走資料,其他地方也會有所警覺吧。」達里安若有所思,一旦開了頭,這就像是一場時間競速賽。
  「說得也是……」阿諾德的眉頭鬆開了些,卻無意間捏皺手裡的資料,又將要墜進思緒時,旁邊的布雷克及時伸手打斷。

  「抱歉,我又開始胡思亂想了。」阿諾德重新綻開笑容,笑裡滿是苦澀,見狀,布雷克一拍阿諾德的肩膀,開始比劃,阿諾德眨眨眼,認真讀取著對方的訊息,即時翻譯出來:「你說……既然這樣,那就連著弄掉他們附屬的情報機構?這種事情……真的能做到嗎?」

  「做了也沒有損失。」海爾點頭,難得肯定這類暴力解決問題的辦法,「他們遲早會發現這件事,如果成功,還能打亂他們的步調,更早拿下整個組織。」
  「先把周邊的枝葉拆除,才能更好移動樹幹。」達里安湊到海爾身邊附和點頭,將延伸的附屬組織剷除,也能同等的削弱中央勢力,是他們現在人力資源較少的好選擇,更何況現在已經比剛才多了幾個助力。

  「那就交給隊長繼續規劃下一步,要從哪邊下手?」達里安眼神望去那張寫有合作夥伴的資料,密密麻麻地羅列不知道要從哪裡開始比較好。
  「先解決近的吧?」阿諾德答得遲疑,要說更遠的,他也想不到,說不定到最後還是得勞煩兄長乃至於整個家族幫他收拾殘局。

  「這個……和這個……」拿起那份文件,阿諾德指出最接近此次目標區域、往來頻繁的情報站和機關,包含出發前提過的花店,「要先截斷他們的消息,但好像……光是分散注意力還不夠。」

  有把柄在手,再配合一些手段,是能軟硬兼施設法讓立場搖擺的情報組織配合,不配合的也只能收攤,但阿諾德參與這類工作至今未曾做過如此大膽的舉動,這種髒事向來都是兄長幫忙處理的。

  「不如,把他們的把柄放出去……這麼做的話,他們應該也會對計劃主持人失去信任吧?這時候我們再出來表示能幫忙收拾……」海爾冷靜地提議。

  「太冒險了吧!」阿諾德抱頭,他可不敢保證這事情一旦揭出來,他會有辦法收拾。
  「對啊太冒險了吧!」同樣是保守類型的達里安跟著露出驚恐表情,「雖然威逼利誘是個好方法,但萬一傳出去的把柄又惹出禍,我們能收拾的了嗎?況且也不知道這些把柄會不會對某些人的安危造成威脅,如果傷害到無辜的人就不好了。」

  雖然沒有指特定人物,但想到如果這些人之中如果牽扯到他認識的人,會影響到他們日後的生存就無法完全狠下心。

  「不過我們也可以把這些組織稍微分類看看?能夠平和以條件策反機率的高跟低,來決定要怎麼處理這些組織。」
  「好吧。」海爾乾巴巴地回應,臉上是沒有顯出沮喪,只是陷入新一輪的沉默。

  若是以前,他只管闖,後面總有其他人幫他收拾,所以他從來沒想過無法收場這種問題。

  「那就用這種折衷的辦法吧。」阿諾德乾笑著嘗試緩和氣氛,轉過話題:「唔,像這個,如果我們能保證他們的利益不會受損,或許策反機率會比較高?」

  阿諾德迅速指出幾家主要因為被威脅而提供協助的機構,有將重要活動人物當作人質的、還有欠債被迫妥協的。

  「如果直接把他們的把柄抖出去,大概不用等到他們反抗,就會先被處理掉……我們得想辦法從這種威脅下保護他們。」
  雖然戀人沒有做出其他反應,但達里安依然湊過去挽住對方的手臂,像是在給予無聲的支持。

  「嗯,只要跟我方相比起來是更安全更有利益的,應該都沒什麼大問題。」達里安看著隊長指出的幾個組織,看見了裡頭包含學妹花店的部分。

  「學妹那間花店,就我所知只有她父母跟她一家三口,經營位置比較郊區一些,但交通上還是比較便利,作為城市內的情報交換站點確實低調適合…」達里安看著阿諾德手裡的資料,後頭的註記果然是用孩子的性命作為威脅。「如果我們可以保證他們的安全,肯定就沒問題。」
  海爾輕輕回應達里安的支持,握住那依舊比自己纖細小巧的手,浮躁的心情似乎也穩定了些,悄悄將視線從窗外移回紙上。

  「你打算直接和他們談判嗎?」接續前言,海爾也只能詢問在場唯一有決定權、可能也是唯一有能力解決問題的人。

  「我想……只是有重要的人被威脅的話,我們只要和那個需要保護的人打好關係,就能夠和背後的人進行更進一步的溝通吧?」後續是否該留、需要財力物力的事,就得請示家族了,如果只是欠債的,談判起來應該更容易,阿諾德心裡打著算盤,「達里安,那個花店的女兒是你的學妹的話……你和她關係怎麼樣?」

  「方便的話,牽個線?」

  最好的結果是他們都能直接和營運情報站的人接洽,方便實施後面的計劃,但假設對方有戒心,也只能盼望對方看在被握住的軟肋,出來和他們對話。
  「普通但絕對不差,埃米是個樂觀又開朗的人,在學校的時候很受大家喜歡…說實在的,我感覺她的家人把她保護得很好、非常好的那種,所以才能夠好像不擔心任何事情的活著。」達里安拿出手機再次找到埃米的對話框。

  「我也見過她的父母幾次,學校有活動的時候他們都會帶著花來,很關注埃米在學校的活動,看起來…很怕女兒不見的樣子。」青年回想著過去在學校的事情,那時候還以為是家長過保護,但配合著現在調查到的事情,也許是真的擔心女兒的安危。

  「那、我們是把她約出來聊?還是到花店找她們?」達理安注視著兩人,等待一個建議。
  「嗯,我能夠理解那種家庭。」阿諾德的臉上顯出幾分真誠的同理。

  屏除要求他成為獨當一面的驅魔人這點,他的家族對他的關心也不少,要論處境,或許也比兄長幸福的多,儘管受到的責備也多,但他一直都是被謹慎地保護著的。

  「關於我們的消息應該暫時被截斷了。」回歸正題,阿諾德分析目前的態勢,「他們本部的人不會知道關於我們的訊息和長相,如果留在現場的人收拾得夠乾淨,可以掐斷所有會讓他們找到我們的線索。」

  「所以……只要像普通朋友約出來稍微聚聚就好,我們過去也可以,臨時邀約的話,是不是會打擾到她們?」
  「嗯…不打擾牠們營業時間的話,我約個傍晚在附近的小餐館好了,這樣看起來也不會太奇怪。」達里安迅速地找了餐廳地點並傳送邀約,雖然以學長身分約學妹吃個飯看起來怪有其他含意的。

  但這是攸關性命和她全家人的安全!顧不上那麼多了!

  不知道是不是正好花店沒什麼客人,手機訊息已讀的快速,回覆也快上許多。「學妹答應了!沒問題!」
  「那現在就做準備吧。」確定目標地點,阿諾德轉頭向司機交代新的地點,再將焦點拉回討論,「我們……現在已經確認她確實什麼都不知情了,接下來……」

  「應不應該告訴她實情嗎?」海爾接過餘下的話,「如果是我,我絕對不會讓原本不知情的人知道太多。」

  就像他曾經想阻止達里安不讓對方越陷越深一樣,儘管到頭來還是失敗,他們兩個都已經陷進無法脫身的境地了。

  「我倒是覺得……她就這樣一直被蒙在鼓裡的話,太可憐了,這樣真的能保護她嗎?」阿諾德面露愁色,「不知道自己正在遭遇什麼,就不會受到傷害嗎?這樣不是……對她太不公平了?」
  「我也覺得,她應該要有知情的權利?一直在父母的保護之下也不是辦法…」達里安陷入沉思,但海爾說的也沒錯,普通人知道得越少越好,總是有人說不知情的人最幸福…

  「或是、我們可以給她選擇權?留一封ㄒㄧ…一捲錄音帶給她之類的,由她選擇要不要打開來聽,或是直接處理掉。」青年下意識地想用紙質留下紀錄,但這一切無法用文字表達,必須要用聲音才能留下。「這樣…應該不會違反什麼條約吧?」
  「這件事情……恐怕沒有那麼簡單。」阿諾德揉了揉臉,面部肌肉愈發僵硬,「條約的話,最終都是為了完成任務,我會替你們寫報告的,不用擔心,但是這件事情涉及的層面很廣……」

  如果只是不可言說的、終要孤立之事,那倒還好說,可這中間還牽涉了科技倫理和人口交易。

  「如果外界要追究的話,以你們的能力,不會讓他們被牽涉到案子裡吧?」

  「該做的處理……我們當然會想辦法。」阿諾德表情依舊為難,噘著嘴,撇頭道:「可是,這種事情,也不一定能瞞一輩子。」

  當事人若要追究,然後發現自己的父母曾涉入這種勾當,哪怕是被迫的,該做何感想?何況那還是個被保護得很好、應該很愛家人的善良的女孩子。
  達里安跟著陷入思考,臉像酸梅一樣皺起來,整個人癱倒在椅背上。如果換作是他,從他人的口中聽見父母這樣的作為肯定不好受,但這件事不可能瞞過一輩子,終會有紙包不住火的一天……。

  「我…傾向至少把她的身份和身為這個種族的危險性告訴她,至少要讓她懂得避開危險,畢竟父母不可能保護她一輩子。」青年撇撇嘴,充新撐起身體坐正,「至於父母牽扯的案件內容…留給她的父母自己說吧,至少如果是我,我希望是親自問他們得到答案。」

  「就、可能說、嗯…她父母目前的合作商不太光彩?稍微委婉一點什麼的…」身為新聞工作業者和曾經的部落格經營者,達里安此時此刻覺得自己擁有的詞彙量還是不夠多。
  「如果她是那種身分……應該多少能察覺到自己身上那些不尋常的徵兆吧?」海爾轉過頭,在頭上比出圓環,給出另外一種猜想,「讓她對自己的情況多了解一點也不是不好,剩下的事情還是別知道太多比較好。」

  「也許我們可以先告訴她……她的父母正面臨威脅,再觀察她的反應?」饒是經常和各種類型的人打交道,阿諾德也拿不定主意,畢竟他自己沒經歷過像這樣突然真相大白、被衝擊到的階段,無法預估對方的反應會有多大。

  「她想知道更多的話,至少讓她有點心理準備,我們再告訴她,會比較好吧?」
  達里安多次點頭表達同意,畢竟目前沒有更好的方式了,只能在這兩者中取得最好的平衡。「那就這麼辦吧,我想一想要怎麼開口…」

  總歸是唯一認識牽線的人,第一個開口的責任自然落在他身上,許久未見劈頭就是衝擊滿滿的資訊量,怎麼想他都有點良心不安。

  「嗯…她的身份、她需要小心的事情、她的父母現在面臨有一點危險的情況…大致上是這些吧…?」青年數著手指清點需要告知的內容,像極了做報告的大學生。
  「嗯,先這樣吧。」

  海爾對目前的決議也沒有意見,只是輕拍達里安的肩膀,笨拙地為戀人打氣,阿諾德則點頭道:「那介紹我們也交給你囉?其他需要補充的地方我會視情況幫忙接上的!」

  「我也會幫忙。」海爾柔和一笑,想藉此讓達里安放下心來,「有難以啟齒的地方,就把話題丟給我們。」

  有達里安開話題當橋樑,至少他們說話的可信度會高一些吧?

  無論如何,隨著戰略討論的進行,一行人離餐廳越來越近,也幾乎沒有時間預演各種情況了。
  有了戀人的打氣和其餘人的鼓勵,達里安感覺心裡放鬆不少,至少知道自己不是孤軍奮戰。一行人抵達餐廳門口,遠處一位帶著紅粉色系帽子的女孩大聲呼喊,吸引注意。

  「學長!好久不見!這是你說的朋友們嗎?」褐色短髮女孩就像社交軟體上的一樣開朗,絲毫沒有因為有陌生人而怯場。

  「對、想說順路剛好到附近,想起你住在這裡就約個吃飯…之類的…之前還說要請你幫我介紹花呢,剛好請你吃頓飯。」達里安感覺自己還是不會講話,都是長了張嘴怎麼到他這裡感覺詞不達意的。「要不先進去再聊?」

  「學長怎麼這麼好!那我今天不客氣囉!」埃米一蹦一跳的跟著服務生的帶領率先走入餐廳,達里安拉著海爾,確認後方的人都跟上了才一起進去。
  海爾沿路緊貼著達里安,阿諾德則是在一段距離外,剛下車時還囑託屬下給救回來的戴環者買份外帶,就此先分頭行動,以免帶著走又惹來什麼風波。

  「妳好。」見到達里安提及的當事人,海爾不冷不熱地頷首致意。

  「妳好,不好意思臨時來打擾了……」阿諾德相對起來熱情了些,揮著手打招呼,或許是有老實的外表加成,笑起來滿是無辜和憨厚感,「聽說妳們家有賣花……我最近也需要訂花,所以想來打聽一下。」

  順理成章地交代或許不需要的會出現在這裡的理由,阿諾德用眼神示意前面二人趕快跟進餐廳裡,回頭又用手勢交代布雷克坐在稍微有段距離的其他桌。
▋I ▋大海培育計畫
8 months ago @Edit 8 months ago
  「沒問題!交給我就對了!埃米花店絕對幫客人挑選最適合的花束。」女孩樂觀的模樣好似沒有任何煩惱,自己找了個合適的位置坐下,自己先拿起菜單查看。

  達里安跟著找了位置入座,也抽了一份菜單塞到海爾手中,讓他先看。「我先…介紹一下,總之這位是海爾,我的…男朋友。」青年頓了一會,突然間要介紹還怪害羞的,馬上接著下一個介紹,「這位是我的朋友,阿諾德,剛好也想買買花所以一起來吃飯。」
  可能是為附和達里安說的話,也可能是出於私心,當自己被介紹時,海爾抬頭挺胸,還往達里安靠近一些。

  「那真是太好了,我最近真的很煩惱呢。」阿諾德毫不尷尬地接過話題,延續開場時的自白,當真搬出聽起來挺像樣的理由:「我哥要辦婚禮了,我還在找能幫忙場佈和提供捧花的店家呢。」

  此話一出,海爾一口氣噎在喉嚨,差點喘不過來,想起那段在花園的奇遇,雖然他現在已經能坦然接受自家弟弟和合作夥伴交往的事實,但一時還真沒想起當時定的婚期快到了這回事。

  偏偏在此時,阿諾德還趁著對話的空隙瘋狂使眼色,暗示達里安找個適合的節點切入正題。
  「真的?那真是恭喜你們,不過沒想到在學校死氣沉沉的學長也能交男友了,真是不容易啊。」埃米調皮地揶揄達里安,惹的後者尷尬的想找個洞鑽,但還有正事要辦,隊長的暗號只差沒有給到臉上了。

  「那個、埃米你一直都,戴著帽子嗎?」達里安注意到從進入餐廳後,女孩也依然沒有把帽子拿下,青年搜索過去的回憶以及今日翻閱社群軟體時,似乎都沒有取掉帽子的照片。

  「欸?啊、個人習慣啦,我覺得戴帽子有安全感。」女孩打哈哈的回應,順勢調整了自己的帽緣。「從很小的時候就一直帶著,拿掉反而不太習慣。」
  「……那個、所以你、知道…」達里安不知道該怎麼隱晦的形容光圈,乾脆拿了桌上的紙巾和原子筆,畫了一個天使的圖案,推到女孩面前。「這個嗎?」

  「……學長是擔心我嗎?」女孩沒有正面回應,笑瞇瞇的表情還掛在臉上,但也自主的放輕音量,不像剛才。「好像很多人都很關心這件事,我也知道的,所以一直都帶著帽子。」
  「謝謝。」海爾神色如常,一邊深呼吸,一邊輕輕地為感覺快尷尬死的戀人拍背,千言萬語堆在肚裡,也不知道該先說哪句比較妥當,只能反過來用眼神向阿諾德求救。

  「這樣啊。」阿諾德彎起雙眼,一掃開場時的傻氣,語氣變得不如剛才歡樂,多添幾分慎重感,「妳知道這方面的事,那便再好不過了。」

  「我們有很重要的事情要說。」抓準時機轉過話題,阿諾德應對從容,此時看起來倒真像是擺脫了一段時間前的懦弱,成為了手腕高明的驅魔人,「這件事情和妳的父母有關,或許也會關係到妳往後的生活。」
  「對、你、可以把我們當作呃…私家偵探那一類的?」達里安在拍背之下重新順了呼吸,思考了使用措辭好讓自己一行人看起來不會這麼奇怪。「平常沒事做點調查,像警察那樣…最近的案子我發現跟你們家有點關係。」

  女孩沉思了一會,不曉得是在消化訊息或思考真偽,爾後才重新開口:「我最近、的確覺得花店氣氛怪怪的,之前不是跟學長說接了長期訂單嗎?但只要有相關的客戶上門,我都會被支出去,瞎子都能看出事情不對,問他們也不說。」埃米輕輕嘆了口氣。

  「而且自從長期訂單之後,他們好少笑、我們家也好少一起去旅遊了,到底怎麼了?」女孩愁眉苦臉的,即便是服務生端上前菜也無心食用。
  「說來話長。」阿諾德臉上顯出幾分惋惜,但結合剛才的表現,實在難辨是真是假,「妳說的那些客戶……恐怕在威脅妳的父母,他們為了保護妳,當然不能讓妳知道那些事的詳情,更不能讓妳和那些人見面。」

  「先開動吧。」海爾趁此時插句話,不知道是不是為了打散過於僵硬的氣氛,而不合時宜地將焦點拉回飯局,「事情就像他們說的那樣,後續還有很多事……我不建議妳太深入。」
  「那、為什麼是找我談這些事,不是先找我父母?」女孩拿起叉子把食物送進嘴中,她可以理解案件有其保密性,但至於為什麼先約了她談這件事讓她十分好奇。

  「因為…怕直接跟你父母談的話會容易被誤會,所以想說先找你跟你說明一下。」達理安也拿了餐具,交給海爾一份,一起開動。「抱歉、找你出來是談這種事情。」

  「沒關係,我才覺得學長突然聯絡我說要買花感覺有點怪,這頓餐就當作是賠禮了。」埃米重拾笑容,她知道這種時候更應該積極面對困難,而不是沉迷在低沉的氣氛之中。「所以,是有我能幫上忙的地方,對嗎?如果你們真的有能力保護我們家的安全,我做力所能及的事情配合你們。」
  「唔,也是有一些其他的考量啦。」能不能現在就說出口,就是另一回事了,阿諾德玩著叉子,吃得心不在焉,「妳能這麼快進入情況,真是太好了。」

  他所設想的哪些需要費心的情況都沒有發生,已經是慶幸,也感慨這個女孩的懂事。

  「保護你們的方法……當然有。」阿諾德點頭保證,「我……會再請人試著聯繫妳的父母,但是在事情解決之前,希望妳能對身邊的事謹慎一點。」

  「他的意思是妳得保護好自己。」海爾緊接其後補上,「那些人用於威脅妳的父母的籌碼……就是妳。」
  「畢竟來花店的客人各式各樣,偶爾也會遇見熱心的人,告訴我要保護自己。」埃米將吸管放進奶茶中,冰涼的液體緩慢的下降,表情卻在聽完話語一愣,「……我?」

  「對…就、因為你的身份…有點特殊,所以…嗯。」達里安不太曉得該用什麼樣的情緒面對這種話題,只好往嘴裡塞兩口還熱騰的飯菜。「你的父母因為很關心你,所以才這麼做的。」

  女孩默不作聲,盯著餐桌,嘆了口氣才讓嘴離開一直咬著的吸管。「我該怎麼保護我自己…才能不讓他們受傷…我好像一直都在讓他們保護我,從小就是……有時候還真討厭自己是這種人,只會給身邊愛的人帶來傷害。」
  「妳千萬別這麼說。」對於唾棄自己很無用的發言,阿諾德心有戚戚焉,才更是無法放任話題往那個方向發展,「妳能出現在這裡,對我們來說已經是幫大忙了……」

  「妳能對這件事有所警覺,就已經是在幫助妳的父母了。」海爾點頭附和,「這次的事情我們會想辦法解決,往後妳得對自己的身份更小心點。」

  「我……短時間內也不方便直接去找妳的父母對談,如果方便的話,能不能幫我一個小忙呢?」阿諾德放下餐具,轉頭翻找口袋,掏出一張記著電話號碼的紙片,放到埃米的手邊,「請把這個交給妳的父母,跟他們說如果遇到過不去的問題,可以打這個電話。」

  「嗯,也順便告訴他們我剛才說的生意吧。」指的是婚禮那回事,大概是想藉此緩和氣氛吧,「其他的細節……就看妳是想主動和妳的父母溝通,還是讓我們說了。」
  「對、如果你有不好意思開口的,也可以找我,我能幫你聯絡。」達里安跟著釋出善意,希望能夠幫到認識的人更多一些。

  看著幾個大男生為了這件事慌忙,原本還被烏雲籠罩的女孩忍不住笑了出來,收下了那張紙片,小心翼翼的塞進包包中,「沒問題,我會轉告給爸媽的,謝謝你們。」

  「嗯……我先把紙片給他們試試看,我也…不想強迫他們,他們已經為了我付出太多,從出生的醫藥費到今日的花店,每一件事情都是為了保護我,如果這是他們的理由,我想我們一家人應該要一起面對……希望啦、嘿嘿。」女孩自己打哈哈讓稍微嚴肅的氣氛活絡起來,至少事情有發芽的轉機而不是走向枯萎的死局。
  「啊、生意當然沒問題!交給我、我也有接過幾次婚禮花束與佈置的訂單,設計捧花也難不倒我的!」女孩一下子來了氣勢,這是她力所能及的事情。「你們真的能夠幫到我父母,婚禮這種事情就當作是我給予的一點回禮和心意吧。」
  「嗯。」看著女孩的反應,阿諾德頓時也開朗起來,表情那是雨過天晴,「這幾天我會先派人觀察,確保那些人不會下手。」

  「那就——祝合作愉快?」為解決事件起了個好的開頭,阿諾德此時拿出萬分的誠意,舉起裝著普通飲品、甚至不是酒精的杯子致意。
▋I ▋大海培育計畫
8 months ago @Edit 8 months ago
  「合~作愉快!」埃米舉起自己的奶茶一同致意:「就麻煩你們照顧了。」

  一旁的達里安也默默舉起杯子加入,整個表情像是鬆了一口氣,不管是這樁事件或是認識之人的安危,感覺跨過一個坎的青年也朝著自己戀人露出微笑,「太好了。」

  無論如何,第一關順利的完成了,繼續朝下一個關卡邁進吧。
  「嗯,太好了。」海爾最後一個舉杯,受到氣氛的感染,表情也柔軟了下來。

這只是起點。誰都無法料想到,掀起的波濤將帶起暗流中多少不為人知的事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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拉線
謝謝大海中陪我慢速交流……能把主線組合在一起跑好開心
結果繼拐走達里安之後,我家這群男人好像又要把原本生活很平凡的人帶向不歸路……感覺有夠抱歉,埃米小天使人好好被一群男人圍著說嚴肅過頭的事情也不慌亂還這麼乾脆要和家人一起承擔……
我才是感謝飛蛾中可以一起慢速交流真的好喜歡這種交流步調
沒關係我家本來就是一群平凡人緩慢被拉進泥潭的走向(…)埃米真的超級樂觀開朗骰子也都有夠小天使…能夠得到你們家(?)的幫助也是讓她們的生活更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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