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往回憶》
——那是場意外。
真的,她只是想自保。
就算最後趕來的驅魔人跟她說,那不是她的錯,她依舊犯了錯。
latest #11
那把刀帶來了生父的消息,也伴隨著原生家庭的噩耗,更侵蝕她的收養家庭,像扔進魚池裡的電鰻,掀起不懷好意的騷動。
養父母從來不會半夜嘗試開她的房門,然而當那把刀入住她的房間時,她有時半夜會聽見細微的響動與一絲微弱的走漏光線,當她翻身坐起,卻聽見倉促的關門聲。
她不得已,只能將房門上鎖,而她依舊夜不能眠,她偶爾會聽見指甲在門板上來回撓動的刮門聲,以及一開始還算輕柔,到後面越發狂躁的轉門聲。
『喀喀喀喀喀!』
「......」好不容易熬到早上,她打開房門時,養母又十分正常地擔憂著她昨天是不是沒睡好,彷彿昨天晚上的噪音只是老鼠竄動。
「有一點。」她的身體微微往後挪避開了養母的關心,她的太陽穴隱隱作疼,她伸手鎖上門,跟著滿臉擔憂的養母下樓吃早餐。
她能感覺到那些「東西」隱匿在這棟房子裡,伺機而動。
其實如果這些異象沒有這麼迅速地發生,她會對養父的錄音半信半疑,但是異象發生的太過頻繁,使她不得不相信那些──恐水人、驅魔人、戴環者。
她的異常世界好像有了具體的解釋,儘管很荒謬,宛如小說情節。
那些魔蟲蟻般地蠶食著養父母的精神,直到某天她大學下課返家,打開房門看見了養母興高采烈地拿了發霉的糕點過來給她,跟她說這是她珍藏的煙燻起司,要她立刻吃一口,並且動作粗魯地抓住她的手腕,動作大的讓她恐懼。
「我不要吃......不要!」恐懼迅速竄上她的背脊,流下冷汗,諾伊使勁地掰開她的手,她喘了幾口氣,看著養母那張受傷的臉,她想起放在房間內的那把長刀。
「諾伊!諾伊!你要──浣犺鍘诲摢锛�」她轉頭上樓,在她身後的聲音突然變得畸形,那只是一瞬間,或許是她太過恐懼造成的幻覺。
藍髮的女子站在樓梯間,上樓的步伐猛然停頓,她轉頭瞪著養母,卻只看見養母站在原地,淺褐色的眼緊張地盯著她,並無異樣。
明明很正常,但她卻覺得異常,藍髮女子站在樓梯上,緊張地吞了吞口水:「我上樓拿東西。」
她能聽見自己的腳步聲,以及......養母的。
『他們等不及了。』
諾伊開門前她的腦子裡只填滿這句話,她已經持有這把刀半年了,她不曾將刀離鞘過。
她的心跳聲大得像擊鼓,汗水浸濕她的手心,她深吸了口氣,打開門並且立刻進房關門,她聽見腳步聲逐漸逼近。
「......救我、救我。」她拿起那把刀,黑色的瞳孔顫抖著,她把活下去的渴望寄託在一把不知道是否真能救她的刀子上,如果這一切是謊言──
情況已經不容許她繼續想下去。
「҉你҉在҉這҉做҉什҉麼҉呢҉,҉諾҉伊҉。҉」
「啊!」她嚇了一跳,反射性地抽出刀,身子往後拱起,刀鞘摔落在地上,她顫抖著拿著刀柄,正對著被陽光映亮臉龐的養母,她的養母露出一種她很陌生的笑容,她從沒看過養母笑得如此開心。
「҉我҉們҉想҉品҉嘗҉你҉會҉是҉什҉麼҉味҉道҉。҉」
然後她頭一歪,往前朝她撲了過來。
「啊啊啊啊!」諾伊大聲地尖叫,死亡離她如此近,只差一步就會親吻上她的唇瓣,藍髮女子哭泣著,尖叫著,身上壓來的重量是如此可怕。
──要死掉了、會死、一定會死,不想死......我不想死......
──為甚麼、不要、我還不想......
她在生澀的搏鬥中死命掙扎,睜著看不清的眼睛、喉嚨發出哀鳴,從下腹傳來的力量倏地支撐起她,搶過她的身體主導權。
她聽見不屬於自己的喊叫聲,帶著憤怒與髒話,她從頭到尾只記得自己握緊的東西──那把刀。
她的視野被染成了暗紅色,她的呼吸依舊過速,因為她發現那個東西,並沒有被這把刀殺死,而是被驅逐而已。
但是,這把刀──她......啊。
當她被養母抱著,而養母的體液浸濕了她的全身,她的身體止不住地發抖,難以置信的事實在她面前鋪展開來。
最難以置信的是,她在養母斷氣前一刻,她聽見那東西用養母的聲音笑了。
嘲笑著她的過錯。
「海倫!海倫!諾伊!......你....諾伊.....」凌亂的步伐聲伴隨著養父的臉,諾伊像被刺激到似的嚎啕大哭,然而當養父憤怒地衝過來掐住她的脖子,她的聲音便被迫吞了下去。
「這是怎麼回事?҉諾҉伊҉你҉這҉壞҉孩҉子҉」
她的手艱難地爬上養父的手臂,她眼淚鼻涕都流了出來,嘴巴被迫張開,她的長刀在她腿邊,泡在人類的血液中。
──不要、不要!
她像是一隻蟲子垂死般地掙扎,手指碰到了她的長刀。
「啊!」男人的大吼聲帶著憤怒,她淚眼模糊地感覺血液噴到了她的嘴唇、下顎,然後她暈了過去。
──要死了?要死了嗎......
她哭累似地闔上雙眼。
睡前第一次與不知道是否存在的神明祈禱。
──讓我活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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