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序】

「司，現在的年輕人都喜歡些什麼？」

從現場返回警視廳的路上，將因酒意而在路邊鬧事的小混混交給趕來的轄區派出所員警後，朝霧司才剛打開熱呼呼的罐裝黑咖啡，上司那句沒頭沒尾的疑問便隨著清脆的啵聲傳入他耳裡。

「耀前輩這是要送禮嗎？」

「嗯。」

語氣淡然到聽不出情緒起伏也不是一天兩天的事了，而服部耀那無人能懂的心思就算他試圖理解更只是徒勞無功，朝霧司選擇順著那稀鬆平常到只是在談論天氣好壞的口吻淡淡地接著問：「送禮對象是同性還是異性？」

服部耀就著杯緣啜飲了口咖啡：「異性。」

「年齡？」

「比我小。」

這番對話聽在不知情的刑警同伴耳裡，大概還會以為兩人是不是在談論目標對象的相關情報。

是親戚或朋友的小孩嗎——雖然無法理解，但仍試著推敲的習慣大概是刑警的本能。如果是能在工作空檔當作閒聊話題談起的對象，大概是親戚或朋友的小孩之類的吧，那麼，是生日禮物的可能性應該蠻高的？朝霧司抬手又喝了口咖啡。

「是情人節禮物喔。」

原來如此，是情人節——情人節禮物？？！

「咳、咳咳！」

本該流向食道的咖啡因過於突如其來的發言走錯了路，朝霧司一時咳到無法正常說話。

「司。」

「抱歉，咖啡……有點太燙了。」

「這樣啊。」

朝霧司不著痕跡地轉動手中的鋁罐，直到「特濃黑咖啡」的字樣被街燈打亮，他才確認兩人喝的確實是咖啡，而不是什麼含有酒精的飲品。

沉著冷靜而維持著撲克臉的他，從口袋掏出手帕，極其自然地擦去衣服以及嘴角沾上的咖啡，「如果是這樣的話，巧克力應該就會是首選了吧。」

「……」

「——但這樣太無趣了，所以耀前輩才會想聽聽其他第三者的意見？」

「嗯。」

朝霧司靈巧地將手帕翻了面，開始擦起剛才也受到波及的眼鏡，同時極力調整著差點就要亂了頻率的呼吸。他大概只差沒把「我看起來像是適合討論這類問題的對象嗎」的話問出口了。

如果是夏樹……他認為明天事主本人就會收到消息，驚喜就不驚喜了；而蒼生大概會大腦當機、直接愣在原地；秀前輩……跟夏樹會是差不多的情況吧。

耀前輩跟立花小姐正在交往的事，只要不是太過頓感的人都能察覺，畢竟耀前輩身上正出現肉眼可見的變化，像是衣物柔軟精有時候會是對方不曾使用過的、氣味較為柔軟的皂香，又或者是髮質比以前亮麗等，但既然當事人什麼都還沒有明說，他自然不會不解風情地過問。

「但我認為，如果是『她』的話，不管耀前輩送什麼，應該都會很高興吧。」

「這樣啊。司也這麼覺得啊。」

「也」？

「好了。回去後還有滿山的文書作業等著呢。」

以空罐扔進垃圾桶內的回聲為信號，朝霧司抱著「所以我不是第一個被問到的人」的微妙心情，跟在上司身後邁開了步伐。

超喜歡寫倒數的人類又來倒數ㄌ……雖然西洋情人節多是女方送男方為主流，但近年男生送女生好像也不少見，所以這次會是兩人為彼此準備驚喜的走向

｜06.俗話說，想抓住一個人的心，就要先抓住他的胃。而友軍亦然……？

「菅野君。」

「唔嗯？」

腮幫子鼓鼓的全塞滿食物的菅野夏樹活像是準備過冬的松鼠。這場早早便預定好的午餐會談，按日期來推算，他也早就預料到眼前的女孩是為何而來，但對方緊張到餐點上桌卻一口都沒動的模樣實在太有趣了，菅野夏樹便忍不住想捉弄一下，按捺著直到鬆軟Q彈的雙倍烤牛肉鮮蔬三明治被他吃到只剩三分之一，這才等到向來小心翼翼的律師小姐像是豁出去了般，氣勢滿滿地開了口。

「你知道服部先生喜歡什麼嗎？」

菅野夏樹吞下口中的三明治，「情人節禮物？」

立花凜凜花臉上一熱，推了下眼鏡後才開口：「是的。」

「說起耀前輩的喜好，凜凜花應該也知道吧？就是——」

「請提出抹茶跟紅豆之外的選項。」

嚴肅的態度與正經的口吻差點讓他以為自己所處的地點不是裝潢高雅的咖啡廳，而是偵訊室。

「啊哈哈，凜凜花這是想給耀前輩驚喜嗎？難度很高喔。」

「……所以我才來收集情報。」

「這樣啊。但如果是凜凜花的話，不管送什麼耀前輩都會很高興吧？」

「……你可以再點一份。」

一句話便表達出她無論如何都想掌握線索、增加友軍，戀愛中的女孩真可怕呢，菅野夏樹忍不住這麼想，但跟警視廳內那些花招百出搞得人仰馬翻，以至於辦公室氛圍比平時更為緊繃的女孩子相比，如此純粹到拙劣的賄賂方式反倒能贏得他的應援。

「哇！那我就不客氣了！」

菅野夏樹刻意用很慢、很慢的速度讀著菜單，眼角餘光不時瞥向面露著急但仍故作鎮定的凜凜花，這家以自製麵包聞名的咖啡廳，有著「被咖啡耽誤的麵包店」的別稱，他早就想來踩點了。選擇這間邀他來吃午餐大概是仔細摸透了他的喜好，面對這麼認真的女孩，菅野夏樹早就準備好了答案，只是免不了想吊一下對方的胃口。

雖然這件事被耀前輩知道的話，大概會很慘就是了。

「耀前輩他，口味上算是很道地日本人呢。無論是抹茶或紅豆，都是傳統日式點心常見的種類吧？」

菅野夏樹闔上菜單，他決定再點一份一樣的三明治。外帶給那個不曉得又跑去哪午睡的上司。

「就往這個方向試試看怎麼樣？最近的巧克力好像也蠻多結合傳統日式的創意口味喔。」

眼前的女孩眼睛一亮，像是心裡有了底，「我知道了，謝謝你，菅野君。」

「那，巧克力也有我的份嗎？」

「是100%的人情巧克力就是了。」

「那麼，耀前輩就是100%的本命巧克力囉？」

「這種事就不要再多問了……」

「啊哈哈。」

｜05.戀愛使人「茫」目

難得能準時下班的周末夜晚，穿梭於充滿甘美香氣街道的紅髮男人卻依舊眉頭深鎖。

但我認為，如果是『她』的話，不管耀前輩送什麼，應該都會很高興吧——接連問了兩個部下都得到相同答案，而服部耀自然是最明白的人。畢竟是個只是被摸摸腦袋就會開心的忍不住搖起尾巴的小狗狗。

但正因對方易於滿足，在這種時候反倒讓人費心。

將能試吃的攤位全走過一輪，苦的甜的含酒精的混了堅果的，舌尖上疊加的各種巧克力氣味徹底麻痺了他的味覺，服部耀此刻只想回家倒杯威士忌，什麼都不再多想地睡上一覺，但按他現在的情況，闔上眼怕不是會夢到巧克力大戰。

明明無論是怎樣的巧克力，花ちゃん應該都會很高興的，服部耀甚至不用閉上眼，就能輕易描繪出對方笑容雖淺，卻連眼角都會笑到瞇起來的可愛笑臉。但如果可以的話，他更希望看見她更多不同於愉悅的驚訝表情。

哈，簡直像是試圖討狗狗歡心的飼主，明明他一直以來都是被取悅的那方，自己究竟是在什麼時候產生如此轉變？戀愛還真是可怕呢。服部耀自嘲地想。

在熱情的攤位人員來招呼前，服部耀先一步離開了煙硝味濃厚的百貨公司美食街。就在他腳尖輕轉，正要向著歸家方向邁開腳步時，一縷極淡的茶香拉住了他的腳步。

循著幾乎要被殘存在鼻腔的甜膩氣味掩蓋過去的清香而行，一幢隱身於寧靜住宅街的日式甜點舖出現在他眼前。

「唉呀，這不是誠老師嗎？」

「嗯？是你啊，服部耀。」

「老師這是在為閉關執筆做準備嗎？」服部耀的目光落在對方滿滿兩大袋的紙袋上。

「嗯，可以這麼說吧。你又怎麼會出現在這裡？看起來……不像是執勤中。」

「今晚的月色蠻適合配酒喝，但在買酒途中不小心迷路了。」

都築誠也曾多次協助警方偵辦刑案，和服部耀雖談不上熟稔，但也有幾分交情。就他所知，服部耀可不是會為了月色配美酒這種浪漫事而特地出門一趟的人，還是在這種大冷天，而這任誰聽來都能輕易看穿的謊言，究竟是因為對象是他而刻意而為，還是今晚的不期而遇太過突然？但就算再怎麼突然，要能讓這凡事處變不驚的男人慌了手腳到如此地步，其中肯定有著更『特別』的理由——

「……看來我得修正一下。服部耀，沒想到你也有如此浪漫的一面。」

「唉呀，我姑且也是個普通人類喔。」

「看在今晚月色的份上，我就特別告訴你吧。這間日式甜點舖有個只在二月推出的限定甜點，你不妨就參考看看吧。」

「……那麼，我就先謝謝誠老師的建言了。」

｜04.時而苦澀，時而甘美

「這是您點的『一口生巧克力』，請慢用。」

凜凜花對傳統和菓子的印象只有甜、很甜，跟超級甜。搭配茶飲雖然能確實地中和甜味，但她大概是所謂的木舌頭吧，所謂「甜而不膩」的纖細感受並不存於她的字典裡，雖然並不排斥，但比起傳統道地的好滋味，她大概還是會選擇去投路邊的自動販賣機買一瓶充滿化工的心靈慰藉。

「不過，像這樣的一口大小真的是……蠻可愛的。」

光是傳統日式甜點結合巧克力內餡的創意就已足夠驚人，捏成蘋果造型的精緻練切團更是一舉擄獲了諸多女性消費者的芳心，但不過於膩人的口味才是讓它蟬連三年情人節巧克力排行榜榜首的主因。

一邊思考著送男性外觀如此小巧可愛的巧克力是否不太相襯，凜凜花一邊將生巧克力送入口中。

甜美的練切團一如凜凜花所記得的那樣，但在那令人畏懼的厚重甜膩感將佔據整個感官前，舌尖化開的苦甜巧克力卻完美地包裹了那份甜味，像極了時而讓人苦澀，卻比任何人都溫柔的紅髮男人。搭上店家精心挑選的櫻花煎茶，熱呼呼的茶湯帶出巧克力的甘苦香氣竄入鼻腔，而最後殘存在嘴中的花香尾韻，讓凜凜花看見了將至的春天。

眨眼瞬間，三個一組的日式生巧克力全融進她的胃袋。

「就這個了吧。」

凜凜花已開始期待起櫻花盛放的春天。

｜03.柔軟似你

新堂清志有個不為人知的小祕密。至今，那些綿軟可愛的秘密仍好好地存於不會被他人發現的療癒空間。

但今天，新堂清志卻面臨了最大危機。

那顆在柔軟的布偶山裡顯得格外突兀的紅色腦袋敲響了他的警鐘。但凡外出搶購季節或節日限定的限量玩偶必然會撞見熟人的詛咒，這回也絲毫沒有要放過他的意思，出現的還是那個洞察力敏銳到跟鬼一樣的搜查一課課長，新堂清志憑藉平時紮實的訓練，在對方察覺到他的視線而回頭的剎那閃入一旁的貨架中。

他在感受到那道狐疑目光穿透層層疊疊的娃娃射來時忍不住打了個寒顫，隨後在聽見女高中生們喧鬧著「那個叔叔應該是來買送給女朋友的禮物吧，真好欸」後，朝他的方向投來的視線才潛入人群中。

「可惡，怎麼偏偏是他……」

大概是身形頎長的男人來逛這種消費客群有八成都是女性的玩偶店實在太過引人注目，加上鄰近情人節的時刻令平日店內仍有不少人潮，虧得如此，他這次的觀察似乎沒有讓對方起疑心。

「話說回來，服部為什麼會出現在這裡？」

無視周遭充滿好奇的打量視線，服部耀像來公園散步似的悠悠哉哉地在店內走了一圈，腳步最後停在擺滿醜萌娃的櫃前。

從不出特殊設計的醜萌娃，大概是行銷部門總算想通了商業買賣的本質，今年難得搭上情人節的風潮而推出了醜萌娃的夥伴——雖美其名是「夥伴」，也只是毛色淡了幾個色階的粉色版本——但有諸多粉絲十分擅自的將之當成伴侶型的對偶，而造成瘋搶的熱潮，入店前他才看見店員忙著補貨上架的身影。

骨節分明的大掌先是抓起一隻醜萌娃的夥伴盯著看了好一陣子，隨後又揉又捏地讓新堂清志幾乎要能聽見娃娃可憐兮兮的求救聲，但對方微微勾起唇角輕笑出聲的柔軟側臉，比起惡作劇，那更像是一種將娃娃看成了誰而進行的寵溺行為。

——那無疑是戀愛中的男人才會有的表情。

直到紅髮男人心情極好地排隊結完帳走出店門，新堂清志都沒有從自己似乎是無意中窺見了對方沒有刻意隱瞞的小祕密的震驚中回神。

「……還是當作什麼都沒有看到吧。」

｜02.時而費心，時而苦惱

立花凜凜花遇上了她此生最大的難題。

「不，不對，這套好像也——」

撇除為了蒐集情報而進行的潛入搜查場合，這可以說是她不算長的人生中，少數針對服裝搭配煩惱到快把頭髮抓禿了的情況。

而在此之前完全沒有稱得上約會經驗的她，臨時抱佛腳地從書店抓了幾本暢銷排行榜中的時尚雜誌，但美感又豈是短短幾小時就能速成的技能，平常外出清一色都是簡單俐落、無需思考搭配問題的套裝，凜凜花開始為自己平時毫無女人味的作為深切懺悔。

不要放棄！凜凜花！她緊抓著穿衣鏡邊框，對著鏡中倒映加油打氣，無論是對上多刁鑽纏人的檢察官，最後不都找到突破口了嗎？只是簡單的服裝搭配，你可以的！

凜凜花深呼吸一口氣，旋身看見床上五顏六色的衣服早已堆成小山，忍不住雙膝一軟、跪倒在地。

她要收回前言。服裝搭配這門學問，可能比讀通六法全書困難多了。

凜凜花決定找有力的幫手協助。

她點開LIME，沒有意外的話，對方這個時間應該已經下班了。

——衣音子，你現在有空嗎？

訊息很快轉為已讀。

「原來如此，情人節約會啊——」

「這個拉長的尾音總覺得別有深意，是我的錯覺嗎？」

「哎呀，要知道光是那個滿腦子只有工作的凜凜花能和誰談戀愛就已經很不簡單了，像現在這樣找人商量約會戰服，那是多大的進步啊。」

螢幕上的京井衣音子笑得滿臉欣慰，凜凜花瞬間有種自己被當小孩子看待的錯覺。

「但我覺得現在的凜凜花很好喔，該怎麼說，剛認識你的時候，總有種這個人會隨時消失不見的、不穩定感？」

有著淘氣一面的友人有著比任何人都還要體貼而細膩的心，但凜凜花卻沒想到自己「那個時期」的情緒起伏，也被盡收眼底了。

伸手撥弄落在右頰上的髮絲以掩飾她的羞赧，凜凜花的視線飄忽不定，「這個，真的只能說幸好有遇到服部先生呢。」

「……凜凜花。」

「嗯？」

「你該不會到現在還在用姓氏稱呼服部先生吧？」

「是這樣沒錯……？畢竟也已經喊習慣了——」

「什麼！」衣音子的臉倏地放大，「喊名字可是有著非常非常非常特別的意涵。」

黑髮棕眼的女孩特別強調了三次，隨後豎起一根手指，「特別是在有年齡差距的情侶之間，互稱名字也有向旁人宣告『我們之間的關係是特別的』的意思在。服部先生不也一直都用名字喊你嗎？」

「不，與其說是用名字，那大概比較像幫自家養的寵物取小名一樣，可能沒有什麼特殊的——」

「那才是最親近的表現吧？」

「咦？」

「小名大多都是從名字變化而來。有時候比名字還特別吧？」

這麼說來，上次菅野君想改用「花ちゃん」來喊她的時候，服部先生不知道為什麼看起來很生氣的樣子——

凜凜花突然覺得有點熱，但她記得暖氣溫度的設定就跟平常一樣。

「啊……花花醬在這方面很頓感呢。」

「我很抱歉……」

「那就這樣吧，挑選衣服這個重責大任我就接下了，但凜凜花在約會那天，要改用名字喊服部先生喔。」

「咦！？等、等一下貓醬，這難度不會一下子拉得太高了嗎？」

「沒有人推你一把的話，你要到什麼時候才改口——嗯？」

「再、再給我一點時間做心理準備！我——」

「啊！凜凜花，你的手機可以再往右邊移動嗎？」衣音子突然像貓咪一樣瞇起眼，視線越過她的肩頭像是在找尋什麼似的。

「你說這樣嗎？」她依言將手機朝右挪動，背景中的衣櫥完整出現在畫面中，「突然之間是發生什麼事了嗎？」

「那件綠色的，看起來應該是洋裝？剛剛你拍給我的照片中，好像沒有那件吧？」

「啊啊，那件啊，是之前逛百貨公司的時候，被服飾店店員說服買下的，後來覺得好像沒有想像中適合我，就一直收著了。」

「穿給我看看，如果我的直覺沒錯，那套應該會很適合！然後——」

情人節前的服裝前哨戰，便隨著夜色漸深而更加白熱化。凜凜花望著桌上已完成包裝的巧克力，心跳不自覺又快了些。

｜01.天時地利人和……？

深夜，距離手機日期跳轉還差了幾分鐘的靜謐時刻。

服部耀淺眠，身為刑警的職業病讓他在聽見手機細微震動的瞬間立刻轉醒，而在腦袋還未完全清醒，手指已本能按下通話鍵。

「不好意思，耀前輩，」電話那端傳來部下格外慎重、甚至帶點歉意的語氣，「這麼晚打擾你。」

有群觀察力敏銳的部下實在有些困擾呢，「……現場在哪？」

「還不確定會不會成立搜查本部，但在X區的O河邊發現疑似人類的骨骸——」

就如同無數個往常，服部耀迅速俐落地穿上襯衫、套上長褲，熟練的將長髮綁成簡單的包子頭。抓緊車鑰匙正要踏離家門前，他瞥了眼被擱在桌上、用紙袋仔細包裹的禮物。

「今年大概是沒辦法了。」

灰藍色的雙眼在關門落鎖的剎那，切換成眾人所知的「搜查一課課長」的銳利眼神。

02特別感謝夜雪協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