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色里】Z.Z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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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里外紀錄┤├現在┤
「……於是,她們分別用不同方式抓住逝者。」

❒是否翻閱【方立秋】的紀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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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月立夏方過,夏日的熱潮捲過這座島前,方立秋終是回歸德國研究室,累積的工作與延誤的學術研究像極坍方,見不著路面落不了地,他花了半個月徒手清理才拉上研究生共同挖掘,考古半年前的自己。
東拼西湊還原樣貌時已然初夏,乘著熱風,他隻身坐上跨國航班,從德國北方前往炎熱南方法國,耳尖從德語剛毅發音到法文軟綿咬字。轉了火車,從都會邁入寬闊平原,才出車站就看見接送的車。
從鐵路到葡萄園,車程約20分鐘,五月的陽光是南法引以為傲的景,陽光映照整片濃綠,直到一抹淡黃逐漸放大在視野中,波爾多地區常見石灰岩牆面與紅瓦組成的酒莊,比他想得更低調。

抵達莊園時恰好正午,他站在泥地時有些侷促,下意識將東西遞給上前迎接的女子,直到旁側婦人趕忙上前接過行李,他才看清草帽下俏皮笑容,驀然驚覺不對,倉促行禮,語氣乾澀敬稱:「Madame la Vicomtesse.(女子爵夫人)」
舌尖早已習慣德語生硬與剛毅,轉不出法文軟綿,僅是尊稱也顯得彆扭生硬,然眼前女子將草帽拿下,金棕髮絲與標緻臉龐微微一笑,體貼換成德文:「好久不見,方教授,難為您遠道而來……自喪禮一別也將近3個月。」

恰到好處的優雅與體貼,即便只說過幾次話,仍讓他產生與故人說話的錯覺,不愧是Lumi的妹妹——Jacqueline de Pontac,曾為此處歷史悠久貴族,直到法國廢除貴族身分,轉為南法知名酒莊,仍保有那典雅高貴氣質,Lumi興許也是遺傳自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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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謝您接受我冒昧來訪,這種事實在不好由信件或電話說清楚……」

她頷首表示了然,將他引入室內,屋內裝潢比外觀所見還要典雅,不免使人讚譽法國人審美總有過人之處,他收起視線隨同指引入座,訓練有素的傭人很快服侍上了開胃酒,興許是考慮方立秋長年待在德國,開胃酒是白葡萄酒(Weißwein),搭上橄欖(Oliven)。

白葡萄酒相當醇芳,然方立秋險些嗆到,未想到直接入了正題,雖然早些談完確實實際,他斟酌挑了一下用詞,但即便他搜盡腦海,最後能說出話語仍舊是毫無包裹事實:「Zinda懷孕了。」

他本預見會有訝異或驚愕,然她的表情毫無波瀾,無法分辨是休養極佳還是早料到這消息,僅僅眼神透出喜色,搖晃著酒杯低頭抿了一口,輕聲問:「幾週?知道性別了嗎?」

「10週……性別還不知道。」他咬了塊橄欖,試圖釐清思緒。

「您該不會留她一人?」Jacqueline神色微動,方立秋趕忙解釋,「我有請人照顧。」
Jacqueline鬆一口氣,雙眸多了一絲欣悅,臉龐露出真誠微笑更顯得婉約動人,但同時也讓方立秋緊張幾分——他並不清楚Jacqueline的立場。

Lumi……Lumière de Pontac,因日法混血身分不被上一代當家承認,並在Jacqueline出生後被剝奪繼承權,但Zinda卻能獲得「Pontac」這個姓氏——這正是方立秋特意拜訪的理由。
據他所知,Jacqueline並未結婚也未有後代,現今酒莊生意不小,加上老貴族家紛紛擾擾……
然而眼前女子噗哧一笑,稍顯不莊重地搖手指,琥珀眼眸溫潤與Lumi相似,卻多幾分靈動與機敏,直接了當道破他的顧慮。

「您多慮了,雖與您理由不同,但我——是站在Z.Z這邊的,況且早在兄長遺體尋獲時,她便告訴我她的規劃……她比你想的心思細膩。」
……方立秋長吁一口氣,僵硬的肩膀找回知覺與總算嘗到味道的舌尖,精神鬆懈結果是管不住探究的心,在他攔住前出口:「您為什麼願意協助Z.Z……協助Lumi先生?據我所知,他是被Pontac家族排除——」

餐廳採光極好,片雲抹過陽光都能引起一室昏暗,玻璃杯映出Jacqueline神色晦澀,方立秋在撈回自制力,打住探尋的發言,沉默間傭人卻是捕捉這空檔,上了前菜,用沙拉清爽與湯品飄動熱氣抹去他失禮的發言。

「——」

但在方立秋試圖開口時,Jacqueline打斷他的致歉:「確實如您所言,這是不爭的事實……外婆,不,前任家主對兄長有諸多不公,以您的立場來看,Pontac家族承認Zinda是不合理的事。」
【四色里】Z.Z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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歛眉飲盡杯中白葡萄酒,讓酒液活絡舌尖,引出真意:「但——這是我向『Lumière de Pontac』許的願望。」

太陽從雲間透出,聲音在光中鍍上憂傷,琥珀眼眸染上不甘,挺直的背脊是最後驕傲:「——將他餘下活過的『痕跡』留給我。」
那一刻,方立秋恍然意識——她們同樣是被留下的生者,竭盡所能只為攥緊逝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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