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生嘛

「我問你喔，你會經常覺得很消耗嗎？」

睡前不知為何傳了一句沒頭沒尾的問題給了最近認識的新網友。

其實跟對方根本沒有聊得很深入，也時常不知道該跟他聊什麼。
但就那麼一瞬間，一個衝動，覺得我應該可以問問他。

我最近想要認識新朋友。
或許是因為2023年丟失太多，被分手、被絕交，一方面慶幸自己脫離了有毒的關係，卻也惋惜自己的朋友不可否認地越來越少了。

消耗。

我時常覺得自己被消耗著。

被生活、被工作、被人際關係、被家庭，甚至是被我自己。

我不知道這種情況是不是大家所謂的「內耗」。其實我一直在思考內耗大部分意義上，指的是「對對方有所期待，然而對方卻沒有回應」，但我對任何事物都不感到期待。

我只感覺光是活著，就彷彿我的靈魂正在被削減似的。

「消耗」

彷彿我的靈魂是消耗品。

又或者說，我本身就是消耗品。

光是付出動力去做些什麼，我都要鼓起好大的勇氣。即使付出與回報不成正比，我也不會感到失望，而只是覺得，這是理所當然的。

付出與回報不成正比的人生，我已經習慣了。

我最近已經很少脫口說出「好累」了。
取而代之的是「好消耗」。

我感覺這個詞最能代表我的心境。

我好累。

但我在疲憊什麼呢？

我的工作已經很輕鬆了，我的人際已經很簡單了，我的家庭也不再那麼有毒了。

可是我還是常常感覺被消耗。

彷彿光是呼吸，我都要用上好大的力氣，才能抑制眼淚不流出來。

我知道我有病，我在看醫生，也吃了藥。
我感覺有好轉，但是我也常常想，這是真的嗎？

我真的好轉了嗎？
會不會只是錯覺呢？

又或者說，我在期待些什麼嗎？

我在期待我平平無奇的生活，能夠帶給我一點新意或是刺激嗎？
因為這個期待沒有被滿足，所以我才感覺被消耗嗎？

「消耗」

有什麼從我的身體裡不斷流出去的感覺。

那是對生活的熱情嗎？還是對活著的希冀？

好消耗。

光是活著，就是一種消耗吧。

這麼說來，人類本身就是一種消耗品吧。
每一次的呼吸吐氣，都耗費靈魂巨大的效能。

當這個人再也不能作用了，就會被社會捨棄。

有時候我真的好想消失。
我好想消失，好想把一切都拋諸腦後。

我好想消失，讓我的生活不再可以消耗我。

我又開始聽起了《怪物》這張專輯。

我相信即使我已經看了四次，再看一次《怪物》我還是會哭。

而且是痛哭流涕的那種哭。

我這個人，沒有什麼遠大的志向。
我只想要好好地活著感受什麼是世人所謂的幸福。

有人要我去談戀愛、有人要我專心在事業上、有人告訴我追星會快樂。

我全都做了，可我還是不快樂。

我跟湊也沒什麼不一樣。
我跟那些迫害少年們的旁人們，也沒什麼不一樣。

我們都是怪物。

如果人世間所有人都是怪物，那還有誰能自稱「正常」呢？

我好累。

是啊，我終於又說了一次。

我真的好累。

活著好累。
好消耗。

我的靈魂，經由每一次呼吸在削弱。

我真的感覺，自己漂在一艘汪洋中的獨木舟上。

沒有人會來救我，也沒有人找得到我。

實際上我似乎也沒那麼渴望被拯救了。
就這麼載浮載沉地活著，又有什麼不可以？

我就算一輩子都到不了1，又有什麼關係呢？

好想吃冰啊。

真的好可笑，明明已經這麼想消失，卻還是有食慾。

我的心理不想活下去，身體卻想。
這真是世界上最矛盾的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