試試看能不能把這陣子的事情消化之後寫出來。可能會有點支離破碎,但寫寫看。
1.
我們從過年前半個月到前幾天,維持著一到兩週的頻率吵一次架或起一次爭執。住在新竹,以及我離開新竹以來,從來沒有這麼頻繁的吵過架。每次都可以在下次見面的時候高速和好,但又在分別之後的可能一週內故態復萌。
上上週,也就是在大湖公園算命前的那波大吵,尤其踩在我的痛點上。在這次的感情裡,我們的爭執並不多,但在我退讓、軟下來哄他的經驗,那次是最卑微的。
當天一如既往地和好了。我們在南港高鐵站碰面的時候,在高鐵大廳抱緊對方,兩個人都哭了,不斷的向對方道歉。以為好轉之後的隔一週,我們又隔空吵架了。
這次不同的是,我很確切的感受到「我好累」。
2.
為什麼要對我說「這個話題我不想討論,你今天想講的話就今天講完,因為以後我也不想聽」呢。為什麼不給我後路呢。為什麼在我試圖聚焦的時候不斷的開支線,然後不斷的打斷我說的話呢。為什麼在我受不了,想要結束掉對話的時候,又不讓話題到此為止就好呢。為什麼要逼我在半夜的時候對你低聲怒斥「我再也不想聽到你的『你先聽我說』」,以及其他你用來打斷我的話呢。
為什麼要說「好反正都是我的錯」。為什麼拒絕跟我講話了。
我在你心中,已經是不能溝通的存在了嗎。
3.
以事後論來看,我的月經很明顯的連接著我的壓力值,在事務所期間的經期波動尤其明顯。
我意識到我的壓力值可能快要爆炸了的原因,除了情緒上明顯的低氣壓以外,還因為發現這次月經前,和上次月經前,都出現了以往沒有的症狀:容易失眠、半夜盜汗熱醒、頭痛。上個月的經期甚至往後延了快十天。這次還多了兩天的惡夢。
突然把這些事情連結在一起之後,我突然對我自己好失望。
結果還是要到身體出反應了才發現心理出問題了。都已經這個年紀了,為什麼我還是沒辦法照顧好自己呢。
4.
很習慣的,我又開始在剖析自己和逃避之間掙扎。
剖析的是我們之間的問題在哪,逃避的是面對他。
不要繼續不就好了。就像以前一樣,把這段感情丟掉不就好了。我不就是為了能夠對我自己和我的朋友圈,這兩個我最視為珍寶的事物,造成最低的傷害,才一直都是往原本的朋友圈以外去認識人然後交往的嗎。
可是我真的好喜歡他。可是我需要被這樣對待嗎。我需要心裡這麼難受嗎。
我怎麼就沒有想過,當我喜歡上的人,和朋友一樣成為我最不願意丟掉的一塊的時候,該怎麼辦呢。
5.
我們約好週六上午我上完專班的課之後,直接搭高鐵下去找他。課是早上九點上到中午十二點,上課地點在台北車站,我設早上七點的鬧鐘,抓八點出門。
作惡夢醒來的時間是早上六點。我非常清醒的看著手機上顯示的時間,非常清醒的想著「我好累」。
「我好累」、「我好累」、「我好累」。什麼都不剩,只剩下這個想法,穿梭在換衣服、洗漱、化妝、出門,的整個過程中。以往踏出門迎向我,會讓我腦袋一陣清醒的冬日清晨冷冽的空氣,在那時也只讓我的腦袋麻痺了一下下。路邊盛開的杜鵑勾不起我日常的玩心,腳踩的步伐又重又虛幻。
我很不好。可是我沒有可以收拾現在的自己的力氣。
我好累。
6.
在換車到板南線的時候,我終於覺得大事不妙,我靠不了自己了。於是我拿起手機傳訊息給ㄌㄩㄒ,「求救」,我寫著。
然後他就打來了。時間是星期六早上八點半,完全不是個我預期他會打來的時刻,我根本沒有預期到我需要接電話。電話響起來的時候我差點忍不住哭了。死瞪著螢幕,咬緊牙關還是按下通話鍵之後,我發出的「喂」的聲音,我不知道有沒有憋好哭腔。
7.
長長的聊天過程,參雜著偶爾的幹話。他問我知不知道癥結點在哪,我說我有個底,我沒說是我昨天才想通的。那你要跟他溝通這個呀,他說。
「你從以前就有個毛病,就是最重要的事情你反而不會跟最親密的人講。你畢竟骨子裡是焦慮型依附啊。」
我在捷運上笑出來。還得是認識十年多了的這傢伙,才能這麼準確的說出這些話。明明這兩年無論我怎麼測,都已經是安全型依附了啊。
8.
上課過程基本上就是死命醒著,該寫的筆記還是努力聽努力寫,偶爾跟老師同學互動,頭痛了就吃止痛藥,下了課一離開教室之後就一秒變成喪屍。在吃飯的時候發呆,並很慢很慢的推演著,晚點見面要怎麼把話好好傳達出去。買了飲料試圖提神無果,在高鐵和台鐵上全憑著直覺在移動。
然而在真的見到面的時候,我卻發不出聲音。新竹的雨很大,菜菜子一手接過我沉重的包包,一手把我的雨衣遞過來。我努力在風中穿上雨衣,因為穿的鞋子已經是防水鞋,所以揮手拒絕他幫我帶的拖鞋。
坐在機車後座的時候並沒有如以往的從後面抱住他。後照鏡裡可以看到他的眼神滿是擔心。可是那個時候,我沒有力氣和意願回應。那個時候,我已經連產生「我好累」的想法的力氣,都沒有了。
9.
一到他的租屋處,我就快速把衣服換了,然後鑽進被窩裡,試圖補眠恢復體力。接著在無法克制的想流眼淚的時候,還是叫他過來抱抱。
在他懷裡,我問他,你最近的壓力是不是很大。他說是。
我又問他,預售屋的房貸壓力佔你壓力的比重多少。他說一半。
「你等下去重新算,」我說,「有一部分是我們家要直接出掉的,你不要再想著我們要把那筆錢也還掉了…你不要壓力這麼大好不好…」
10.
溝通的過程至少半小時,但我也不確定是不是在溝通,我只記得我很努力的用我吃午餐時編排好的邏輯,去傳遞我的想法、想像和委屈。從躺在他懷裡無聲落淚、一邊好好講話一邊落淚,到講一講開始啜泣,到嚎啕大哭。從躺著哭,到因為要被眼淚鼻涕噎死而坐起來哭,再到啜泣,再到嚎啕大哭。我非常非常久違的哭出一座眼淚鼻涕衛生紙山。
從房貸開始,延伸到我們最近的溝通狀況、我心理影響生理的狀況。「我沒短期內沒有辦法再承受吵架了。」我說。
然後我們約好了以後的的溝通方式。說好我講完話三秒之後他才可以接話,說好他不會再用拒人於千里之外的語氣跟我說話,也說好如果我再在講電話的時候被打斷,我可以直接掛電話沒關係。
最後抱在一起的時候,我真的已經沒有力氣了。
我好努力對你這麼赤裸了。所以我們再努力練習一陣子好不好。
11.
ㄌㄩㄒ建議,因為我們以前習慣的相處模式,是周末沒做什麼事膩在一起,所以多排一些單純膩在一起好好相處的周末,不要都排出去走走晃晃的行程。
好的,ㄌㄩㄒ是遠距離大師,經歷了這波,在遠距離交往方面我什麼都聽他的。所以我們隔天真的除了吃飯就全部待在菜菜子的租屋處,哪裡都沒去,穩穩妥妥的膩歪了一整天。
也就在這天下午,我問菜菜子,如果我昨天沒有主動溝通的話,他會怎麼做。「你的狀態差到,我以為你這次下來是來談分手的。」他說。「我原本想等你稍微睡一下之後再提,但你先提了。我沒有想到你會先從我的壓力開始聊,我原本想直接從我們的溝通開始聊的。」
謝謝你,對不起,我愛你,他說。我們慢慢練習,我說。
12.
每一次的戀愛都是在把自己拆了之後重組。而現在打死不去面對的事情,未來會在想不到的時刻會被逼著面對。
現在的我們還是可以講出對方一大堆優點,和一些缺點,還是願意手牽手一起出門,然後渴望能在彼此需要的時候接住對方。
我們都很忙。所以在兩個人都消磨殆盡、接不住對方的時候,靠在一起充電就好。
我也愛你。
13.
我「ㄌㄩㄒ是遠距離大師欸,我剛剛講的那些都是他早上跟我講的!!我現在都聽他的!!!!MASTER!!!!!」
蔡「(等三秒)…嗯那ㄌㄩㄒ真是個燃燒生命在活著的人餒(敬佩語氣)」
然後ㄌㄩㄒ叫我揪控窯。好味小姐Podcast很好聽沒錯啦但控窯…好我會先記得這件事…
14.
題外話
ㄌㄩㄒ:我看你的噗浪就知道你快死掉了差不多快來找我了啦,發文量變多如果有幾篇是負面情緒的就還好,但如果發文量變多還都是正向發言的話,你就差不多了啦~~~~
認識十幾年的朋友有夠可怕(稱讚意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