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就不該接起那通電話，什麼時候中央城的法醫還得管上嘉德區的破事了。

Thomas百般不願地跨過封鎖線，在接近被通報可疑的貨櫃時，就因陣陣刺鼻的味道而深深地皺起雙眉。

『嘔嘔嘔——』
受不了貨櫃中過於濃厚的腐敗和刺激氣息，一名看上去就是菜鳥的巡警的衝出來，跑到一旁大吐特吐。
有賴於此，空氣中難聞的味道更添幾分了。

「看來是中央城那邊的……？感謝你過來。」
嘉德區分局人員注意到來者，向男人頷首打了招呼。

朝後方還在排列清點中鐵桶投去一眼，他下意識將口罩與鼻梁的貼合處捏得更密實。
「你也看到了，這邊的數量太大……我們不得已只能請求人手支援。」

……沒用的菜鳥。

他瞥了眼吐得一塌糊塗的狼狽新人，即使戴著口罩也能透出滿滿地不滿。

「直接報告現狀吧，多少倒霉鬼被關在桶子裡玩了。」
從空氣中瀰漫的刺鼻化學藥味和混雜著的屍臭，就知道大概是怎麼回事了。

「這得要你來告訴我了。」對方兩手一攤。
「貨櫃裡面粗估有30個左右的鐵桶，還沒一一打開來檢查的狀況下，一個桶子裡有多少人誰也不知道。」言下之意，把桶子打開再確認裡頭有多少『人』就是今天被調派來的鑑識科人員需要處理的麻煩事了。

「那還真是不錯的進度。」即是沒有進度。Thomas 擺擺手，這倒也不是什麼預料之外的事，近來事件頻繁，各區都忙得不可開交。

但味道還是太濃烈。

即使經常接觸屍臭味，可那桶內的液體又讓氣味變得更加難以忍受，屍體呈現半溶解的狀態，毀屍方法這麼多，這肯定是他最討厭的一種。

Thomas 沉著臉著手檢驗工作，順便兇跑了幾個明顯也被派來支援但沒什麼經驗的年輕巡警。

好不容易換得片刻清靜，但檢查不到幾桶後，中央城法醫又聽見有人從後而來的聲響。正想發難，對方卻搶先一步開口：

「本來還想見識一下所謂超難搞的鑑識人員是誰呢。」
年輕警探的聲音悶在口罩下，帶有一絲笑意。

「有那個閒工夫還不如動作快點清掉這些桶子。」熟悉的聲音讓男人稍稍平復了原先的惱火，語氣更接近於無奈與抱怨。

「我是刑事調查科，在你們鑑識科動完桶子之前可不能亂碰。」更何況現在還是支援人員，隨意影響人家的部門分職可會出問題的。

「要換口罩嗎？我有帶更厚的。」

「要，這簡直是地獄。」Thomas 轉頭面對Severn ，卻是沒有要動手的意思，只是揚了揚下巴。

「這就地獄？我還以為法醫見識這種場面多了。」當然清楚對方討厭什麼，但嘴上不饒人已成了習慣。

Severn走上前，無比自然的替Thomas更換口罩。

「現在呢？」

「稍微好一點。」Thomas 抽了抽鼻子，一反原先的低氣壓，反倒顯得有些可憐兮兮。

「好了，小鬼也幫不上什麼忙，還是到外面涼快去。」說著擺擺手趕人。

見對方的態度趨軟，年輕警探也就不多跟他糾纏了。
「好好，你慢忙，晚點再聊。」特別強調了兩字，Severn就轉往別處進行勤務了。

等檢視完所有的鐵桶並把屍體運走已不知過了多久，剩下的部分就要回到實驗室進行。

終於可以離開這個熏死人的鬼地方。

Thomas 揉了揉太陽穴，邁步準備離開現場。

眼角注意到Thomas離開的身影，Severn先行確認目前調查的工人沒有更多要說的，接著掏出名片表示若有想起任何線索可以聯絡，才匆匆趕上返回停車場的男人。

「Thomas。」

「要回去了嗎？」他眨眨眼確認對方的狀態。

「畢竟咱們的主角都送走了。」

Thomas停下腳步，望向跟上來的青年後沈默了半晌，突然就伸出一隻手，逕自解開了對方整齊扣好的制服衣領。

「等、在外頭你做什—」
過於突然的舉動讓Severn沒能反應過來，從容的態度也一下變得慌張。

「……」
Thomas沒有理會青年慌張的反應，在兩顆鈕扣被俐落解開後，直接湊近將臉埋進衣領下白皙的頸窩。

熟悉的味道頓時讓他放鬆不少，男人像在充電一般摟著人後一動也不動。

思考停止運轉幾秒才弄明白現在的情況。Severn無奈苦笑，摘下一邊的手套後輕拍男人的腦袋安撫。

「……那個味道是真的很難聞啦。」

「……回去該來申請職災津貼。」雖然不可能通過，但好歹也得拗一些休假。

過一會Thomas終於緩過神來，這才鬆開被他如浮木般抱著的Severn。

「申請到的話，我就轉去鑑識科。」
將釦子重新扣好，Severn輕捏了捏Thomas的肩膀。

「快回去吧。」

「呵，還是別，到時小朋友弄壞器材怎麼辦。」這下有精神開玩笑了，Thomas抬手揉了揉Severn 的頭髮，便轉身離開「走啦。」

「才不、……哼嗯。」
回嘴到一半就被摸頭給擋了下來。目送人離開之後，Severn抹抹自己被揉亂的頭髮，再次重返那燻人的地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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