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小的腳步聲在走廊上輕快地響起，打破了放學後的靜謐。

隨之而來的，是少年清亮而充滿朝氣的聲音。

「哥哥！和歌哥哥！」光優興奮地奔向茶道部教室外，手裡緊握著一份通知書，臉上洋溢著抑制不住的喜悅。

「我可以搭船出島去玩啦！」這次文化季取得了好成績，所以拿到了特例──出島的機會。

雖然少年根本不知道成績計分的方式是什麼，他只是在文化季玩瘋了。

五月女剛抬起頭，那道熟悉的小身影便如風一樣衝了過來。

茶室內充滿茶香，日落前的金光沿著和式拉門邊緣照入，落在他指間的茶盞，視線緩緩從少年手中的通知書移開，朝對方露出一個安靜的笑。

「……很厲害啊，光優。」
「可惜，我這次沒拿到許可。」

說著便側過身，優雅地抬起茶壺讓琥珀色的熱茶沿著壺口流下，斟了八分滿的茶杯。

指節輕觸茶盞推到弟弟面前，輕聲說了句：「坐。」

他蹦蹦跳跳地跳上柔軟的坐墊，興奮地捧起茶杯，呼呼地吹散杯中熱氣。
「這次呢～要跟好多學長學姐一起出門！」孩子口若懸河般滔滔不絕地講著，直到累了才歇下，改喝一口已放溫的茶。
那茶水滑入喉間，清潤宜人，讓少年不由自主地咂了咂嘴。
「對了，哥哥，你什麼時候回家啊？」他眨著好奇的眼睛問道，自從他入學後，哥哥便極少回家與父母團聚了。

青年沒有立即回答，只是看著光優捧著茶杯，嘴角沾了點水痕亮晶晶的模樣。

「……等學期結束，回去一趟。」

五月女低頭為弟弟添茶。

「這回回家，光優有什麼安排？」小孩兒出島好好去玩玩才是。

「真的？呀搭──！」小孩真的很高興，好久沒在老家見到哥哥了。

完全沒有意識到對方的話中有話，興奮的說，
「聽學長姐說打工體驗活動，可以先體驗一番～哥哥有沒有想要的伴手禮？」

「想要的東西啊……」

斟了一點茶進自己杯中，他沒有急著喝，只是垂眸望著杯中水面的漣漪。

「我倒是想不出有什麼需要的……光優自己喜歡什麼，那肯定都是好的。」
「玩得盡興就夠了。」

「要是哥哥一起去就好了.....我們還能拍照給媽媽看。」
即使上了所同樣學校，總感覺和自家哥哥相處的機會好少啊。
還以為在同個學校可以見很多面呢。

看著弟弟望著自己的眼神，那是純粹的、毫無防備的喜悅與期待。

……拍照給媽媽看嗎？他低喃彷若氣音。

視線落回茶水面的波紋，那一圈圈的漣漪包裹住過往沉入茶底，青年想起自己八歲那年也說過類似的話：「母親，等您空了，我想跟您一起去看海，好不好？」
那時媽媽笑了一下，摸摸他的頭，沒說好，也沒說不好。

──曾幾何時，五月女和歌也是這樣抬頭仰望著誰的呢？

現在光優坐在他面前，語氣和當年的他如出一轍。


「……下次吧。」他輕聲道，「你玩得開心，好好拍照。」

「下次我們一起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