埃米亞斯在咖啡廳當員工的生活過得不怎麼好。

不如說他并不擅長與人交談（除了戴環者），已經不知道被店長說過幾次要保持微笑，但他扯出的笑容讓店長不到三秒就敗陣下來、甚至警告他絕對不能擺出這種表情給客人看。
直到現在都還沒被炒魷魚，埃米亞斯認為簡直是個奇蹟。

不過咖啡廳依舊是個適合蒐集情報的地方、他這個小少爺也不得不低頭，人情世故倒也學了不少。

來咖啡廳的常客之一——安甯，是個戴環者。
他一如既往的點了奶茶，餐點這次是可頌。埃米亞斯自從知道對方是戴環者後便硬是認識了對方，偶爾還會偷摸魚坐在對方的正前方盯著對方。就像現在這樣。

「你不想吃新的甜品嗎。」

玻璃杯邊緣掛著水珠，漂浮在飲料表層的小碎冰在吸管的攪拌下發出清脆的碰撞聲，一隻手捏著書頁翻閱的人聞言抬頭，圓眸茫然地眨了眨，「新的甜品是什麼？」

上桌片刻的可頌已經完全冷卻了，裝有楓糖醬的小白瓷杯還擺在旁邊沒有動，他似乎是看書看得入神而忘記還有食物的存在，實際上可能只是習慣點個食物搭配奶茶。

所以要吃什麼其實也不是很重要。

「你要推薦給我嗎？」已經習慣對方自然而然地在店長不在的時候偷懶，從一開始會因為少年的突兀入座而感到尷尬，到現在已經應對自如，「可是已經有可頌了誒......」

「貓布丁。」面無表情、背挺打直的偷懶服務生開口回答。實際上他也垂著眸思索了數十秒才想起，或許只是想找個話題與對方談話罷了。

他看向桌面上的可頌，再看看眼前的人。聞言才緩緩解釋道：
「貓形狀的布丁。很小一份，但好吃。」

言下之意便是不會太過負擔，不過來者本身的重點也不是這，他只是隨口回答一句。
「最近都在幹嘛？」

聽起來是除了造型之外普普通通的布丁。深諳咖啡廳噱頭的青年思索著，卻被服務生口中的好吃勾起興致，指尖敲了敲桌面猶豫半晌，「那好唷，可以試試。」

如果可頌吃不下就打包帶回去好了。

少年接下來的攀談才真正是難以回答的部分，覺得最近的行程實在可說得上是平凡無奇，安甯將攤開的書本推向對方，「去了這裡的圖書館，還有教堂。」

他頓了頓，「當一個認真的觀光客。」

埃米亞斯看向書本，內容詳細記載這附近的景點。雖然他知道對方是個觀光客，但也太認真了吧？自己都不曾到那些地方去。
「有趣嗎？那些地方。」

「那等我一下。」

立馬去拿甜點。
他將布丁擺到對方面前，是一個精緻的白色貓布丁、濃郁的奶香撲鼻，似乎是牛奶口味的。

「我請你吃。」

「唔，謝謝。」既然是對方請客，不快點吃掉好像有點失禮。

把書本放到旁邊的空位，安甯拿起附上的小湯匙挖起一塊貓咪耳朵，湊近聞了聞，確實散發著很明顯的牛奶香氣。

但是吃起來——

「......你剛才問我那些地方好不好玩是嗎？」他狀似隨意地放下餐具，雙手為了掩飾尷尬而交疊，「我覺得市中心那個博物館很不錯唷。」

那個布丁，碰到舌頭時立刻就碎掉了，好可怕的口感。

是不好吃嗎？
注意到了對方吃了一口便放下了湯匙。

還是不喜歡吃布丁嗎？

「博物館啊……」他很少去博物館，畢竟那種地方人潮多。不過也因為這個話題、讓他突然想起了一件事。

「話說，我最近在研究一個東西，可以借我碰一下你嗎？」

雖然知道咖啡廳服務員不是埃米亞斯的全職工作，但是對方平時在做什麼、自己也是一知半解的程度。有什麼研究主題和自己有關嗎？安甯一時之間有些困惑，還要碰一下的那種......

對肢體接觸稍微抗拒的人有些猶豫，但是被請了布丁、馬上拒絕的話似乎不太好。況且他也被勾起了好奇心，在確認少年並無惡意的情況下，似乎不是完全不可以。

「唔......要、碰哪裡？」手掌，肩膀，還是頭？

將手快速伸過去，戳了對方身為戴環者的光環——





從疑惑轉變成震驚的表情。他戳了對方的光環後，居然像是被樹枝刺到一樣？這到底是什麼啊……？

「……你？」

「誒？怎麼了？」

青年突然之間轉變的表情讓安甯也嚇了一跳，下意識向後仰，背部撞上椅背發出一聲椅腳與地板的摩擦聲，「你......？」

所以到底是摸哪裡。他只看見青年快速地伸手朝自己揮來，頭頂傳來一陣風掠過的感覺，然後就變成了彼此面面相覷的狀態。

「你摸完......了嗎？」安甯看起來非常茫然。

他用一種可疑的表情看著安甯。

他緩緩的坐下，似乎還沒有回過神。原來光環是樹枝的觸感嗎……？明顯地他正在疑惑這件事，但對方只是茫然的看著他。

「你有摸過自己的光環嗎？」

被用懷疑目光凝視的安甯頭上出現了看不見的大問號。

少年的表情看起來有些難以評價，他不是很明白究竟發生了什麼事，但是綜合對方突然提出的問題，不難推測對方所說的摸一下......或許指的是環？

「我......沒有摸過誒。」不會突然想要摸自己身上的部位吧，安甯露出困惑的表情，手則下意識地跟著往頭頂上輕輕揮動，「唔？」

指尖感受到被什麼東西掃過的鈍痛，像是樹枝、或是某種細密的針刺。

他睜大眼睛看著埃米亞斯，「你剛才也......？」被戳到了嗎。

「嗯。」

依舊是如臨大敵的模樣，他看了一下光環又看了下安甯，嗯、真奇怪。

埃米亞斯依然有些困惑，戴環者的光環都是這樣的嗎？還是每個人都不同呢？手放在下頜，默默的思索著。

「不知道是每個人都一樣還是……」

「誒，我不知道。」畢竟他不會像青年那樣去碰別人的環。

伸手往頭上又摸了摸，嘗試更仔細地感受指尖的觸感，在被戳了好幾下之後安甯終於感覺到好奇心被滿足，目光移回坐在對面的埃米亞斯身上，才察覺自己剛才的動作大概有點蠢。

他一下子尷尬起來。

「......那、所以你在研究的是環嗎？」也只有這個可能性了。

「對。」馬上給出了回應。

原來戴環者不會觸碰自己的環嗎？
他感到非常疑惑，看著對方碰了碰自己的環、心滿意足才與他對視。

「不過目前沒有研究出什麼。」

「……不知道能不能拔下來。」這傢伙想幹嘛啊真恐怖。

竟然想把環拔下來。

安甯對少年的想像力給予了高度肯定，遺憾的是握不住的物件大概也是無法移動，雖然能夠經過觸覺來分辨它在哪裡，卻依然需要依靠反射面才能看清，「那可能要把頭也一起砍下來吧。」

猜測中透露出自己也很好奇的意思。

「不過，研究這個的目的是什麼？」他撐著臉頰，興致已經完全被埃米亞斯勾起，「你在寫什麼論文嗎？」

這會算在什麼領域範疇裡......該不會是生物學吧。

「哦，這樣啊。」反應非常平淡。不過要是叫他去砍別人的頭應該也做的出來吧。

不過以前沒有特別研究環——畢竟除了這個外，戴環者的骨與血肉是最好的材料。看來真的得砍看看頭了，認真地想著這種事。

「……算是？」也不是給別人看的就是了。「不過你不會好奇別人的環嗎？畢竟每個人的都長不一樣？」

「唔，好像沒太想過這樣的事。」畢竟只有在反光面上才會見到環，大部分時候安甯幾乎都不一定記得它的存在，更別說是別人的。

不過，今天讓他知道了原來觸摸到自己的環是這樣的感覺，也是挺有趣的新發現。

「你的研究主題是什麼？」埃米亞斯勾起了他的好奇心，安甯喝了幾口奶茶，金棕色的眼睛裡滿是興致勃勃的求知慾，「我能看看嗎，還是......你在準備什麼東西嗎？」

好像是有點問得太多了，但是興頭上來的學者性格壓抑不住。

「怎麼連你也有興趣？」

埃米亞斯不太懂對方身為戴環者為什麼這麼好奇。指尖敲了敲桌面，露出些許疑惑的神情。

「如果我說我要解剖、你會嚇到嗎？」

「也不是什麼大不了的，只是想知道環對於不可名狀有什麼威脅。」

他被少年的反問弄得一愣，隨即哭笑不得：「不會嚇到。」

反正總不會是在這個咖啡廳現場解剖、然後弄得到處都是髒污和血漬。有些許潔癖的人只有些在意這個部分，其餘則可有可無。倒是沒有想到埃米亞斯的研究主要在於環和不可名狀，對安甯來說，那不過是身體的一部分。

可能還有標示作用，至於受眾是哪些群體則不得而知。

「一般來說，對不可名狀產生威脅的不是體液嗎？」倒是怎麼會有人從環開始研究。

「……哦。」覺得失望

有點可惜的嘆了口氣，不知道是在可惜哪個部分。如果對方能夠嚇一跳的話他會很想看。不過環這種東西解剖開不知道是什麼，會流血嗎？

「是啊，還有骨頭之類的。」他補充，「環的話比較少人研究，我想是因為有了體液就不用管其他的了。」

「不過我想研究看看。」所以先抓你當實驗品。

「如果能找到最關鍵的是什麼物質，感覺想要直接生產製造也就是時間問題了唷。」話說回來，體液和骨骼可以對不可名狀造成傷害、但是其他身體部位卻不可以，其中的差異到底在哪裏呢。

安甯被勾起了濃厚的興趣。

「那......你有沒有報告或是筆記之類的，可以看嗎？」如果涉及知情協議的話就算了。他補充道，雖然已經脫離研究領域很久，基本的規矩還是會遵守的。

「我也很好奇，為什麼所有人的環都不一樣。」他指了指自己的頭頂，比劃出開枝散葉的大樹模樣，「我的環看起來像樹枝，所以會被戳到？」

「這麼好奇，不如當成為實驗品吧？」他歪著頭用手撐在下巴，頗有推銷意味。「待遇很棒哦——」

「我可不能隨便透露，但是你參與就另當別論了。」依舊有合約協同問題，要是讓對方參加是再好不過的事情。

「而且物質也不是那麼好生產的……你的環？」他瞧了一眼，「或許吧。」

聽見埃米亞斯的提議，他似乎感到很是愉悅，圓眸明顯地彎了起來，「我很心動唷，不過大概是不行。」

「我會污染你們的實驗結果。」語焉不詳地婉拒對方的邀約，安甯模仿著少年的姿勢將手掌撐在臉頰，順著對方的話頭推銷自己，「除了實驗品之外，有什麼其他的工作可以應徵嗎？」

另一隻空下的手在桌面上輕輕地敲了敲，「例如田野調查人員......之類的？」

「那真是可惜。」不過也在他的意料之中。

其他工作……？他瞇起眼仔細思索著，人員這方面也不是他在管理，如果需要的話或許要與老闆做討論。不過對方對於這類的興趣超出他的預期，在這待一陣子沒問題嗎？不用去其他地區旅行？

「……我會跟老闆詢問看看。」
「有消息再跟你說。」

「那就麻煩你了。」出門在外還可能獲得打工機會也是挺有趣的經驗。

反正他不是來觀光的，那些有名的地方不去也罷，其餘的行程...還得看想約的人約不約得到，空下的休閒時間大概很多。

埃米亞斯提到的研究項目，雖然屬於可知可不知的範疇，不過多知道一些總是好的，還是這麼有趣的領域。

「...希望你們老闆不會知道我有環之後，決定先研究我。」安甯沒有在開玩笑，然而事實上他的環沒有任何研究價值，希望不要造成麻煩才好，「你們是合法單位吧？」

「……那就不一定了。」雖然是半開玩笑地說著，但實際上他可不知道老闆的決定。

「合法的範疇還是有的，大概是灰色地帶？」好恐怖的公司，「大概就是……」

話還未說完，一聲怒斥便劈頭喊道他的名字，似乎是咖啡店老闆發現某人不務正業了。埃米亞斯抬起頭，只見老闆怒氣沖沖的朝著他揮著手、看來沒辦法多說什麼了。

「我會再聯絡你的，訊息再說。」語畢，便匆匆起身，趕快往老闆那走去。

長達三個月的交流終於結束ㄌ呢...（幹
謝謝安甯大寶包跟亞斯交流 被戳手指真的太好笑了
電繪板壞掉是我沒想到的 我永遠愛安甯跟安甯中

從開企一路聊到結企的交流真是安甯和安甯中都沒有想到的是（ㄍ
我永遠愛亞斯中我們再來開一個阿白和亞斯的吧 （開玩笑的

來R（再對3個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