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atest #18

  我不太記得我是什麼時候離開房間的。

  這裡不是我下榻的旅店,也不是我住的那間房。我站在蒼白長廊的底端,面前的白無止無盡,沒有門、沒有窗。我想這可能是那間發生異變的醫院,也可能是不知何時侵入我腦海裡的幻覺,又或者只是它強行塞給我的惡意。

  惡意,或是說善意?我至今仍然無法辨別。雖然我對它的看法隨著這趟旅途而逐漸模糊,也不代表我就此接受或者原諒它──說原諒也有些自大了,作為一介普通人的我拿什麼原諒呢?

  我邁開腳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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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若是以往,我會因為突生的異變而恐慌,我會因為遭受污染而神識不清的傷害誰、挖出某人的眼睛、割開哪個人的動脈。但這裡沒有其他人,我還記得我是誰,我的心跳也依然平穩。我拄著手杖前行,皮鞋與手杖錯落在純白的地上,影子拖曳在遙遠的前方。


喀。


  不是任何事都有原因,但所有的平和都源自於選擇,就像我過往二十年的安穩來自於飼料們的血肉一樣,我能猜想此刻穩定我的錨是什麼。我並不覺得丟臉,十歲移居義大利時不覺得,現在也不。我一輩子都活在單向的世界,而如今我見到了另一端,平安的、清澈的、反映著世界的那一端。

  生物是會選擇能夠倚仗的存在的,當年我選了帝摩斯,而現在我選擇艾格尼絲。我其實不喜歡交朋友,但那個強大的驅魔人說她需要朋友,既然如此何樂而不為呢?我們各取所需,這很公平。


喀。


  純白的牆上有人影浮現,我的影子覆蓋他們,他們又掙扎著竄出。灰黑的影子烙上牆面,在我經過時朝著我張牙舞爪、對著我尖叫。我看見他們的眼淚,開闔的嘴求著我救救他們,可我又能怎麼做呢?我只能目不斜視,無聲地拒絕。

  我聽見他們在指責我,說我是背叛者,說我棄他們於不顧,說我獨自脫離命運。我沒有停步,但眼角還能看見他們掙脫我的影子,我只能回以嘆息。

  「即使是朋友都會互相背叛。」我聽見我在說話,我的話在這條長廊裡沒有回聲,傳出去沒多久就被吞沒,「這就是人的本性。」

  我是人,所以我選擇能更安全的活著的方法。我相信我前三十年恐水的命運,但既然擁有解決問題的可能性,我為什麼不選?

  我的影子吞沒了他們,長廊又恢復寂靜,我繼續前行。我不知道這條走廊通向何處,沒有自己走了多久的概念,也不覺得疲累。這不是個好現象,如果可能,我應該停下腳步,試圖求助。

  但如果可能,我想我應該見到盡頭。這只是毫無來由的直覺,而此刻的我相信自己的直覺。


喀。


  純白的地板開始有紋路出現,像古老寺廟的文字、像扭曲的符號、像大理石地面會有的弧度。我踩過那些紋路,遙遠的空白在我跨出腳步的同時收束,我看見兩條平行線的交會處有扇門。

  我看見那扇門時有個突兀的想法,像樹枝。我低下頭,腳下的紋路隨著我的前行而蔓延,我的手杖不知何時丟失了,手裡沒有半點曾握過實物的感受。我虛握了握拳,張開又攤平的掌心裡只有血管在跳動。恍惚間我有點想不起我的手杖是什麼樣的觸感。

  我敲了敲門。

  門後有聲音,聽上去有些朦朧,像它,像遙遠囈語,像我那新交到的朋友。是的,艾格尼絲總有許多問題在問我,即使我身在他處,她大概也能對我提出疑問。我轉動門把,聽見她的聲音從門後傳出,那好像是很久以前她問過我的問題,又或者是其他人問的?她在問我,該怎麼成為我的朋友。

  我們已經是朋友了。我說。門軸轉動,門打開了。我的影子吞沒長廊,吞沒我、吞沒那些不存在的事物。然後,門關上了。


喀。

幫我F5我有一格貼錯我要死
貼到被防洪最終還是氣到回去撈了一顆噗幣來用(倒地不起開始哭
你超級棒!!!!我好愛這篇我講好多次但是你最棒!!
好好笑堅持到現在還是撈了噗幣...... (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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