數日前

在秋季涼爽的午後，校園一角的一處水池旁——

「嘎啊！嘎啊——！」

一隻鵜鶘展開寬大的翅翼，羽翼末端漆黑，沉穩地拍動牠的翅膀，唰唰兩下落地，發出有些重的悶響，牠的鳥脖子一轉，眼神迅速捕捉到一旁少女手上拿著的麵包。

非常香的氣味！好吃的味道！

鵜鶘的眼睛緩慢地、緩慢地睜大，神情越發專注，一心一意地盯著麵包，鎖定獵物，軀幹後仰，用爪子奮力一躍，牠在空中張開嘴巴，急切且愚笨的……

連同少女的手一併夾住。

因手臂感到一股施壓而轉過頭，他並無感受到痛覺更多的是訝異。

「……有何貴事嗎？」因校園內曾幾何時飼養了鵜鶘困惑一瞬，又回憶起有不少人的超能力是能變成動物、抑或是能將人變成動物這般可能性更高，萬象那落迦片霎間接受了眼下的事況。

最快的方法是將身上的限制器扣到鵜鶘身上，備用的限制器放在抽屜要拿取也得等上一陣時間，況且對方看上去只是飢腸轆轆的孩子，他向來不吝和人（鵜鶘）分享麵包。

「慢著。」手指頭往上喙一挑，撫摸了鵜鶘的上喙並抽出手臂，撕開了麵包紙袋把鮪魚麵包倒入鵜鶘口中，再將紙袋撫平折成小方塊。

飢腸轆轆的鵜鶘因為對方的動作稍安片刻。大約秒。

「嘎、嘎呀——？」

在牠再度張開自己的嘴巴夾住少女之前，少女給牠投餵了麵包，帶著鮪魚香氣的食物在喉囊鼓動一會，牠仰起腦袋，讓麵包能快速滑入喉間，很快吞食進胃袋。

吃完麵包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決定夾一下再飛走，決定直接飛走。

少女身上聞起來沒有其他味道，鵜鶘盯著她好一會，等了幾秒發現沒有其他東西吃，在她身旁徘徊一圈，隱約有表現感謝之意，又張開自己的大翅膀，拍了拍後飛走了。

他朝鵜鶘平攤雙手掌心，以表身上再也沒有任何食物能投餵。

除了明白鵜鶘剛接受了鮪魚麵包之外。
至於其他……對鵜鶘了解甚少的他而言，要去解讀出鳥類的想法已然是件超乎想像的謎題，更遑論是鮮少接觸的鵜形目的更多情緒與意圖，在未深究動物行為學的狀況之下，所能推測的解讀相當有限。

當鵜鶘煽動翅膀，張開黑白羽毛，如此近距離的映入眼簾。
他目睹著鵜鶘環繞身邊一周，接著遠走飛離。

── 已經吃飽了嗎？

他對於一個鮪魚麵包，能打發鵜鶘的胃袋感到存疑。眼下午休時間所剩無幾，加上鵜鶘沒跟上他便不細究更多，他拉整衣袖離開水池邊，這麼回到食堂或小賣部，隨便買點東西應付午餐了。

/OK

時間線到了現在——

羽村蒼翔製造的騷動從入學就不曾停下。

少年對於自己能變成鵜鶘一事看得很開，轉來星峰院也適應良好，配戴限制器的狀況下，突然暴走的狀況也消停許多，值得慶幸的是他擁有變成鵜鶘的記憶，搶劫了誰的食物或攻擊了校園裡哪隻小動物都一清二楚——這導致後來他一把鼻涕一把眼淚地抱著妹妹的腿，詢問究竟該如何是好。羽村椿月忍無可忍，啪地一下把蒼翔從自己腿上拍開，讓他好好道歉。

「……」緊張。

下課鐘聲響起，人高馬大的少年一臉嚴肅地在打聽到的學姊班級門口等待，他向好心問他找誰的同學說明來意。對方很快在教室內喊起「萬象同學——有人找你喔——」

他現在僵硬到有點想死。但妹妹說逃避責任的話那就不配當人，小椿會把眉毛皺起來。蒼翔覺得其實不配當人也沒關係，他也可以當鵜鶘……

當鵜鶘……

等待的時間裡他腦袋空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