轉生有記憶paro
交往中設定
改編自夏約大人真人真事謝謝您
沒問題以下！

奧克茲鮮少認為生命中有什麼事情是真正複雜的。
六百年前的代鬥士的生活從某個角度而言極其簡樸。儘管「決鬥」背後涉及一連串專業且精密的技術，然而對奧克茲而言，僅僅不過是經驗累積。剝奪他人的生命，或是被他人剝奪，生活就是如此銳利而單純的二擇一。
如果要談那些艱澀的拉丁文字詞和文法，奧克茲也未曾覺得複雜過。正如他為數不多的珍貴友人所言，文字是奇蹟，是帶領著過去前往嶄新未來的奇蹟。閱讀的過程比起學習，更像是一種通往真理的虔誠禱告。寫在書頁上的繁複文字自有其規律，來自天國那不可明說卻又存在的真理字裡行間俯拾即是。

即便是令整個世紀乃至後世奔波不休的宇宙規律，在他眼底也未曾晦澀難辨。曾被他認作詛咒的超常視力在他前一段生命最後的時光，替他最重要的人參透神賜予人們豐沛而壯麗的知。在他恪盡職守的替神職人員觀星的那些日子裡，偶爾會對於自己記錄下來的星體運行規律感到好奇，而每每他忐忑的掏出自己的問題時，那低沉熟悉的聲音總是會先嘆口氣，緊接著再帶領他描繪出世界的面貌。
最終當漫天的星光落在他眼底時，他只感到純粹的美。
所以奧克茲現在可以說是面臨六百年來最艱難的考驗。

這個問題描述起來非常容易，可以簡化成一個問句。
就是巴德尼先生到底去了哪裡？

奧克茲獨自一人坐在床緣，雙眉因為擔憂而彎垂成一個可憐兮兮的角度。兩人份的行李被房務人員隨意的堆疊在房間的角落，如果巴德尼先生還在這裡的話或許會不滿的發表起對義大利人民族性充滿攻擊性的歧視言論也不一定，奧克茲想，或者他應該趁巴德尼先生回來前先整理好才對嗎？所以巴德尼先生究竟什麼時候要回來呢？
讓他陷入窘迫的旅程決定的也相當倉促。

這個春季末，巴德尼好不容易從他六百年來從未有片刻鬆懈的行程中找到短暫的休息日，兩人幾乎是當下就決定要到威尼斯來。他們對於未成行的過往心照不宣，只是他似乎能從巴德尼收拾行李的速度，找到一點近似期待的蛛絲馬跡。
威尼斯確實值得等待。他們在黃昏時抵達，漂浮在海上的建築在夕陽的暈染下，泛著令人懷念的色澤，彷彿從十五世紀開始就在等著他們似的，沉默而莊嚴的迎接他們的到來。或許除了文字以外，也有其他事物如他們各自擁懷的記憶一同跨越了時光也不一定，奧克茲原先還沉浸在難以名狀的感動中，直到他們在旅館辦理入住手續時，聽到櫃臺人員的對話後，他就從觀光客特有的飄然情緒中乍然抽離。

「他們要住那層？沒有搞錯嗎？」年近半百的櫃臺人員在確認他資料時轉頭用義大利文和同事低聲說。
「那層不是、」注意到他的表情，櫃臺人員尷尬地笑了笑，把信用卡還給了巴德尼，「祝你們有個——平安的假期！」
巴德尼木然的接過房卡，催促愣在原地的奧克茲趕緊提起他們的隨身行李往電梯前進。
「世界上沒有鬼，奧克茲。」在古老的柵欄式電梯門闔上前，巴德尼對著櫃臺人員的方向說。

「咦——！」
「無知的俗人才會對不可理解的自然現象穿鑿附會，」巴德尼一頓，有些嘲諷似的咧嘴一笑，「地球現在可是繞著太陽轉了。」
電梯上升發出金屬鍊條刮擦的尖銳聲響，奧克茲弄不懂為什麼一間外面看起來正常的飯店裡面卻仍然像停留在上個世紀一樣，他感覺自己懸著的心隨著這個被稱做電梯的金屬牢籠上升而愈發緊張。
「但、但這裡是個充滿歷史的城市……」
「要說歷史的話，我和你腦中的那些記憶才是真正的『超自然』吧？」
「是這樣沒錯——」

「真是的，」巴德尼搖了搖頭，「明明都不只死過一次卻還是怕鬼，所以說我就是搞不懂你們這些俗、嗯，雖然我現在不是聖職者了，」他鬼使神差的轉過身，仰起頭對上奧克茲憂愁的雙眼，低沉的嗓音宛如六百年前昏暗倉庫內的那些諄諄教誨，「怎麼樣，還是需要我念一整晚聖經給你聽，嗯？」
奧克茲還來不及回答，就聽見從自己的肚子傳來一陣短促而飢餓的哀號。
巴德尼原先曖昧莫測的神情僵硬了一瞬。
電梯終於抵達了他們的樓層，柵欄搖搖晃晃的向兩側滑開。巴德尼不知道從哪裡生來的力氣，一腳將奧克茲踹出電梯，接著看也不看的按了樓層鍵，重新消失在奧克茲面前。

🪶 🪶 🪶

巴德尼不相信世界上有他解不開的複雜難題。
修道士的生活極其單純，即使是他還在中央修道院的那些年歲也是如此。儘管他實在不願意和他人在研究上保持齊頭式的成果，但反正感謝尊敬的修道院長，那樣的日子也沒多長。鄉下修道院的日常課務基本上他一概不碰，只在不影響研究的前提下盡一些基本義務。在聖壇前仰望上帝的恩惠、在文獻前俯首宇宙的知識，他一貫信仰與追求的便是兩者之間熠熠生輝的真理。

若要談論俗人心思，相較之下確實稍微難以捉摸了些。正如他上輩子所說，明明不是貴族卻施捨窮人，明明是俗人卻想學習識字，無視教會替所有人指點出的、社會運行的法則任意妄為，這樣大逆不道的愚行最終卻替他們找到了多少人畢生追求也無法企及的、讓世界更完整的關鍵。揭開橫亙在他們兩人之間，層層疊疊看似難解的面紗，巴德尼認為這可以簡單歸結為一句話，即「不可或缺」。

也因此現在他實在是無法理解，為什麼這間旅館設計得這麼莫名其妙。
他一時情急，隨意按下了他自己也記不清是哪個樓層的按鍵，幾乎可說是落荒而逃一般的從房門離開，原先他只是想起旅館附近有間超市，或許他可以替他們兩個買點什麼，避免奧克茲在他面前成為自己六百年來第一個看過的餓死鬼。然而當他踏出電梯後，行走的時間漫長到開始令人生疑。
他確實記得一樓櫃臺旁放著的旅館地圖清楚寫著每層樓的兩端走廊都有樓梯可以通往別的樓層，但他不認為整間旅館真的有這麼寬。

他沿著舖著陳舊但潔淨的深紅色地毯一路前行，感到地面似乎逐漸向下傾斜，是因為地層下陷嗎？巴德尼不確定的想，畢竟他比較熟悉天上的事情。而當他以為自己會一路就這樣向下走到地心時，面前突然出現一個向上的樓梯。
離開這層樓或許比較好吧？巴德尼沒考慮多少就踏上階梯，沒想到階梯的頂端又是一連串看不見盡頭的長廊，隱沒在旅館美其名充滿情調實則為了節省成本的昏暗燈火中。

這設計也太不直觀了吧？巴德尼想，壓迫的空間和錯漏百出的指引圖，真是值得留下負評的缺點。他一時興起從口袋掏出手機，想看看是不是也有人在地圖評價上寫過相似的抱怨，結果右上角的無訊號顯示冰冷的打斷了他的計畫。
到時還得再加上網路訊號超差，他在心底提醒自己。

「呦，你好啊。」
陌生的身影從轉角突然出現，打斷他身為現代社會好公民思考自己責任義務的過程，他把手機塞回口袋，同時注意到對方說的是自己熟悉的波蘭語。觀光客？
「這裡的設計真複雜對吧？」因為光線昏暗，巴德尼看不清陌生男子的髮色和衣著，只能聽見對方歡快的語氣和略顯生硬的發音，「我在這裡好久了才終於遇到一個人。」
異常爽朗的聲音在狹長的廊道迴盪，反倒顯得有些詭異。

「別高興得太早，我也不認識路，」他狐疑的抬眉，「你也是來觀光的？」
「嗯……」對方沉吟了一陣，「算是吧，聽說這裡是個自由的好地方。」
似曾相似的評價讓巴德尼不由得覺得自己想起什麼重要的事，然而那關鍵的地方卻又像是流星劃過天際一樣，在他能掌握前轉瞬即逝。
「我沒什麼時間閒聊，你知道要怎麼離開嗎？我有急事。」
「我知道，」陌生人隨意的說著，「我帶路，我們邊走邊聊？」

巴德尼並不是很想在已知奧克茲在等他的情況下把對方扔下這麼久，跟陌生的同鄉聊什麼天，不過為了早點離開這個走廊，他也只好點頭跟上。
「你有聽過斯芬克斯的謎語嗎？」陌生人也沒管他有沒有跟上，邁開腳步就往前走，相當突然的自說自話起來，「你怎麼想？」
「那個不回答就吃掉的？」巴德尼回答，他原本不是很清楚，但奧克茲最喜歡這些東西了，「異教徒的神話。」

「我不是說這個，」他的答案似乎在陌生嚮導的意料之外，「我是說，如果只是想通過什麼地方，不是答對就是死，不是很恐怖嗎？」
「有什麼恐怖的？用知識能解決的問題，對我而言都不是難題。」
「是嗎，那麼，」陌生人突然停下腳步，差點害他一頭撞上，因為光線昏暗，巴德尼並沒有注意到對方腳邊的影子開始不自然的扭動，「你願不願意回答我的問題呢？」

「不願意。」
「……什麼？」
「我為什麼要跟你分享我的知識？」
「你、因為、因為我替你帶路？」
如果巴德尼仔細看，會發現躁動的陰影退回光線照射不到的角落，從令人不安的躁動變成困惑的左搖右晃。
但不幸的是他完全沒注意到。
陌生人不知道為什麼聲音聽起來很挫敗。
「好吧，我也不是很喜歡欠人什麼，你想知道什麼就問吧。」

他一臉大發慈悲的模樣，如果有旁人路過，看起來彷彿是他正在修道院替信徒佈道，而不是正在接受友善同鄉的帶路。
陌生人先是發出幾個短促而無意義的詞句，接著才問出自己的疑問。
巴德尼原先沒什麼表情，聽完整個問題後藍灰色的瞳孔才不自覺的縮小了一瞬。
陌生人想知道的是地動說的宇宙如何驗證。
為什麼不去Google就好了呢，巴德尼硬是把這句話吞下肚，因為他想起這裡沒有網路。他畢生第一次耐著極大的性子，用最簡單的方式把自己再熟悉不過的內容，跟素未謀面不知底細的陌生人重新說明了一次。

「不用說謝謝，」陌生人在聽完他珍貴的知識分享後一語不發，他諷刺地說，「我六百年前就知道了，告訴你也無所謂。」
沉默的陰影突然動搖了起來。
「你說六百年前？」
「是、啊……」他正想補上「這只是譬喻說法」之類的句子，陌生人一直以來爽朗而詭異的音調突然謙恭了起來。
「原來是同行，真是失禮了。」
「什麼同行？你也是天文學者？」
「真是不好意思，我以為你只是一般的觀光客才把你困住這麼久的，你應該是從別層樓來的吧，那邊就是出口了。」

巴德尼順著聲音的方向看去，發現自己熟悉的旅館大廳入口近在咫尺，原來他也是快要找到出口了，他想。或許根本不必浪費唇舌回答陌生人天文問題，不過基於禮貌，他還是認為自己該和對方道謝。巴德尼回過頭，發現一眼望到底的走廊並沒有任何人影。走的還真快，真是不知感恩的俗人。
他立起衣領，穿過空蕩蕩的大廳，踏入不知不覺入夜的天色中。

🪶 🪶 🪶

「真是太荒謬了。」巴德尼推開房門，把懷中裝著麵包的紙袋塞進一頭霧水的奧克茲懷裡。
「巴德尼先生！您到底去了哪裡？」奧克茲看也不看手中的麵包，隨手把紙袋往一旁的桌上一放。這就有點不太對勁了，巴德尼敏銳的察覺到對方的反差，正想詢問對方發生什麼事時，發現奧克茲焦慮的幾乎紅了眼眶。

「你太激動了吧？」他想起適才確實用稍微強硬的態度將人家逐出電梯，頓時尷尬了起來，「我只是想去附近的超市買點東西，居然所有店家都關門了，我只好去附近唯一沒關的麵包店買了一些東西。威尼斯真是散漫無紀。所以他們的經濟……」
「欸？」奧克茲不解的向後退了半步，「您消失了三個小時，只是去附近買麵包？」
「我消失了三個小時？！」巴德尼不敢置信的掏出手機，發現和自己認知的時間點確實相距甚遠，「我在走廊上遇到那個……」

「您在走廊上遇到什麼？」奧克茲頓時像是忘記原本的擔憂，重新換上迷信的世俗神情。他無奈地搖了搖頭。
「奧克茲，世界上沒有鬼。」
「我還沒有說是什麼請您不要說出來——」
巴德尼像是再也受不了更多的世俗折磨似的，他隨手將大衣脫下扔在一旁的椅子上，向後跳上了床，以一種大膽而飽含深意的方式蹭掉了自己的鞋。他用左手撐著自己的臉頰，金色的髮絲沿著完美的弧度傾斜，在床單上投下一道輕淺的影子。

「你想先吃飯，還是先測試這間飯店的其他設施？」巴德尼的聲音聽起來慵懶而漫不在乎，「因為我恐怕是寫不出任何優點了。」
奧克茲站在麵包和巴德尼之間，認為生命中複雜的選擇果然還是比想像中的多了太多。

(the end??)

結束！真是終於！(還敢講?)其實這個梗跟夏約大人聊蠻久的但我一直沒寫！ 本來想去觀影會當無料駭客大拿特拿不想貢獻結果彷彿是大家都有準備我還是寫了！真是沒想到人一天是可以寫四千五百字的吧！累死我了！

一人一書還我拉斐爾 (@nominalismonk03) on X中間還有恐怖網友催稿同人女就跟中世紀男鬼一樣走投無路

@rocfox - [250329] 謝謝襪我意念tag您（？） 下收一點讀書心得滋滋大人還畫圖！！！恕我僭越ㄉ貼在這 沒錯巴教授就是這樣一個面對審問官面不改色面對中世紀鬼也面不改色的狠人 .

想著要發repo心得但是一天可以發這麼多噗嗎(是在客氣什麼)明天再發

那天還想說哇寫完了我可以休息歐....沒有4月要寫新刊了沒報到攤的女人還是被收留...異端...感動...

天啊不好意思擅自畫了想說看完真的能感受到那種昏黃光線底下有點涼意的對談，不介意就太好了！謝謝你跟我一起待在一個空間看電影

＆我真的想知道我選的選項會有什麼結果。

【奧巴】威尼斯之死投票對厚我都忘了有投票！！！請大家看完可以參加這個投票！！！

rocfox: 天啊我才謝謝 您把學者面對封建迷信的堅毅態度畫的太好（鬼：你有在尊重？）因為我是一個不敢看任何恐怖故事的人寫到一半還被自己腦內妄想嚇死跑去跟夏約大人哭（夏約：吵死了）有展現氛圍感太好了 投票的結果就是可能很多人投巴教授我就會讓他們打個炮（蛤
但因為好像沒什麼人投票我甚至是忘記貼連結

什麼這個我必須要催票了吧，麵包什麼的等一下再吃。

rocfox: 好好笑到處都被催票！！！大家太喜歡看旅館床墊壓力測試了吧！！

問卷怎麼收到超長心得！！！女人暗殺我！！！我要讓大家看我被誇我不管阿
感動到忘記切輸入法幹您就繼續逼我啊！我能怎麼辦！還不是趴著寫！毫無尊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