丹尼斯．敏丁洛克知道自己操他媽不能喝酒，一碰酒精就會立刻變成紅疹版米其林寶寶，被外面那隻圓眼鏡博美送到急診室了。

今天要做什麼來著？操！絕對不是喝酒。

眯起眼，把酒從喉嚨裡摳出來，坐在馬桶上喘息的時候，褐色、麻雀般的圓眼轉過頭來望著自己，手指從髮根插入，解開馬尾的觸感還殘存在上。

法爾⋯⋯媽的，媽的！
廁所門板發出劇烈響聲，腳印烙在上面，媽的一聲不吭就跑去美國迪士尼到底算什麼破事！鬱悶到跑來酒吧喝奶！還操他媽的被橘毛雜狗激怒到喝酒又是什麼破事！

——乖乖地準備騎長途夜車去機場又算什麼破事，哥？

他舔了舔嘴裡的血腥味，沒去管打成一攤狗屎的醉鬼們，打開酒吧的門，去到了那台貴得要死的車前。

微弱的光線從黑色長髮滾落到喉結的線條上，一金一黑的眼靜靜望了過來。

他幹他媽的色慾薰心。

所有對格羅利亞無端的怒氣和敵意都被那微微挑起的視線給淹沒過去，噢，操，丹尼斯•敏丁洛克是一條蠢狗。

總是會對格羅利亞搖尾巴的那種，媽的，這都是什麼破事？

淡淡掃過尚未褪盡的紅點，嚥下想要說出口的問句，安靜等著對方上車時，他也壓下心頭多餘的感覺和焦慮。

丹尼斯，他的丹尼總是氣呼呼的，最近更是，連一起住的洋房都不願意回來了。

格羅利亞不知到底該怎麼安撫眼前的人，因此選擇維持在一個不近不遠的距離看著。

他擔心丹尼有天會消失，法爾大哥也會，最後所有他渴望留下的人都會消失。

格羅利亞知道自己無法接受這樣的結果，所以得更像個乖順的好人類才行。

丹尼斯準備拉開副駕駛座，手他媽的頓了一下，鑽到了後座，不知道該怎麼形容心裡那通翻來覆去的怒火，從浪的一端直接翻滾到他媽的狗屎深淵裡。

格羅利亞透過後視鏡看了他一眼，操，別看，我也想問自己為什麼！操！

胸口還是很悶，胸口上的金色戒指更燙。
「⋯⋯我的重機停在酒吧門口，找個人幫我顧著，接完法爾後我在回來牽。」

盡量別說髒話，他想，友善點，丹尼斯，操他媽的友善點。

「不會有人動那台機車的。」

格羅利亞淡淡的說完將視線轉回方向盤，而非空著的副駕駛和後照鏡的人。

「……丹尼，你還好嗎？還有點時間我們可以先去一趟醫院拿過敏的藥，有認識的人在那裡，不會多問的。」

好一陣子沒和丹尼說上話，他不知道該說什麼也不知道該怎麼說，才不會讓對方更生氣。

上次在機場選擇跟著丹尼而非法爾時，他的內心有一種奇怪的感覺，但是後續發生的事件讓他知道自己沒跟錯人。

與丹尼在環球影城時，他們遇上了黑色帷幕。
那時的丹尼變回了孩子的模樣。
那個一手帶大的黑髮男孩牽著他的手笑著喊他「哥」的時候，他真的很開心，但這份開心又是多久以前的事情了呢？

時間之餘他總是模糊不清，只有他們才能抓回他遊走的冰冷思緒。

再等一下，再一下，法爾就會來了，丹尼也不會總是氣著。

再等一下，我們就可以回家。

＊

正在機上的法爾此時眉頭一皺，覺得他的重機愛車Kawasaki Ninja好像會有危險。

「你覺得免稅店會賣鍋鏟嗎？」他問身旁昏昏欲睡打盹的沃夫岡，「我猜我弟弟又偷騎我的車了。」

沃夫岡沒理他，睡得跟死了一樣。

＊

鼻腔裡黏膩的輕哼一聲。

「好⋯⋯」

幹？那是我的聲音嗎？聽起來太軟弱了，操操操，他媽的那個好聽起來太軟弱了，他又不是什麼五歲小孩，還要哥哥奶大（啊，操，但偷那台爆炸帥的Kawasaki是另一回事），嘴裡的牙被咬的嘎嘎響。

「算了，不用。」

他從椅背上爬起（過敏有點嚴重到操他媽感覺貼在辣椒上燒），還能聞到車裡的一點點血腥味，嗯，對的，丹尼斯•敏丁洛克，那個格羅利亞的弟弟，被踢出局的白癡。

「捷克的事情處理了嗎？」

果然不去醫院嗎？
格羅利亞一手穩住方向盤，一手從黑色西裝外套暗袋內拿出之前預留下的藥品，伸直手交給後座的丹尼。
「把這個吃下去會好一點。」
把藥品給丹尼時，格羅利亞想起稍早灰髮要他過去時的神色，慌張？還是生氣？
格羅利亞不善常解讀表情和情感，更遑論記得他人的名字了。
灰髮、褐髮、刺青的、光頭、獨眼龍……
在格羅利亞的腦中，那些人只有這些名字，但是身為一個人類，記得對方是誰應該是很重要的事情。
「嗯，葛瑞都處理好了，別擔心。」

「可以放心去接大哥回家了。」

想起法爾大哥，格羅利亞彎起眼眉淺淺一笑。
他把丹尼帶回家了，大哥或許也不會再氣得總是一個人把自己關在房間，更不會再突然離家出走了吧？
格羅利亞希望法爾和丹尼不要走。
否則他真不知道自己該拿什麼繼續維持與現實的接觸。

那些聲音總是在耳邊細碎的說著。

殺了就好了，全部殺了就好了

丹尼斯把關了靜音的手機給打開，哈，操他媽，真的只有在找不到格羅利亞的時候才會傳訊息給自己。
他是什麼狗屎傳令官嗎？改天要不要背一對白癡翅膀去當信鴿？

丹尼斯咬過藥品，沒有水，喀啦喀啦的吞下喉嚨，打開了google地圖，調整了一下位置和距離。

「媽的——」
別罵髒話，那是你哥，不是什麼下城區想要抓他們去賣的王八蛋。

丹尼斯晃了晃手機，說了一句：「掉頭，我們去會會那群捷克來的王八蛋，結束後剛好順路去接法爾。」

「不。」格羅利亞淡淡地說，沒打算轉動方向盤。「我要先去機場等大哥，捷克狗那邊葛瑞他們會處理的，如果處理不好……」

殺了就好了，全部殺了就好了

「他們會知道後果的。」

砰，手機摔在了座位上。

丹尼斯不想說話，也操他媽的不想解釋為什麼！為什麼自己心底那把總是在燒的火越來越旺，他必須得到現場、得看著、得他媽所有事都在自己掌握中。

過敏藥搞得人昏昏欲睡，他被丟到滾筒洗衣機裡攪爛，暈的找不到剛才掉下去的手機在哪裡。

幹他媽的就沒有一件事是順心的。
丹尼斯蜷縮在座椅上，闔上眼睡著了。

丹尼睡著後，格羅利亞一直繃著的肩膀才稍稍放鬆下來，透過後照鏡看著睡著的丹尼，格羅利亞輕輕地嘆了口氣。
他不想要丹尼遇到危險。
那次丹尼被仇家殺手槍擊昏迷了八個月，已經讓格羅利亞得到這輩子再也無法抹滅的記憶了，縱使血洗了整個柏林也無法抹去。
「丹尼，對不起，我不想讓你去。」格羅利亞對著後座的人輕聲地說。「我不能失去你。」

有別於一開始的橫衝直撞，丹尼上車後，這匹黑色野馬安分了下來，緩緩駛向機場。

*

將車停好之後，時間還早，格羅利亞讓丹尼再睡了一會，自己則到車外看著低垂的星，邊嚼著辛辣的尼古丁片。
抽了二十幾年的菸沒那麼輕易戒，但只要有法爾在的地方，他一根菸也不沾。
法爾大哥胃癌雖然康復了，但他仍有種深深的不安，他害怕就連太陽也會有消亡的一天。

嚼完了尼古丁片，格羅利亞拿出手機看了看時間，差不多該喊丹尼醒來了。

他輕輕拉開後座的門，看著那張就連熟睡時也皺著眉頭的臉，心裏湧起一陣無法解讀的情緒。
丹尼此刻在想什麼呢？做了惡夢嗎？惡夢裡......有他嗎？
思及此，格羅利亞收回原先想要觸碰丹尼臉龐的手，改出聲輕喚。
「丹尼，起床，我們到了，時間差不多了。」

他突然十分渴望抽上一根丹尼手卷的菸。

丹尼斯早醒了，他睡不太久。

睜著眼，看著車頂發呆，剛剛暴躁的爬起來，準備他媽吉娃娃一樣亂叫的時候，透過車窗瞧見了格羅利亞在嚼著什麼東西，噢，尼古丁片。

他們總是不能完全和好。
就像丹尼斯依舊會捲菸，藏在家裡的每個地方，但格羅利亞早在跟法爾結婚後戒了一樣。

聽到開車門的聲音，丹尼斯閉上眼，裝作剛醒的樣子，臉色一定很臭吧？哈，比狗屎還臭。

不然為什麼你這樣看我？

他下車，將手兜在口袋裡，小混混似的跟在格羅利亞身後，去爬哪座該被操屁股的山神雪山後，他們就沒有和好過了。

菸只會越捲越多，直到有一天被人發現、點燃，操他媽的讓整棟洋房一起熊熊燃燒。

好不爽好不爽。
丹尼斯用肩膀撞了一下格羅利亞，一金一黑的眼轉過來前，又把頭給低下去。

格羅利亞困惑地看著撞他的丹尼，以為對方有話想說，但丹尼只是將頭低下。

我的眼睛看看起來果然很糟糕嗎？

今天匆匆出門時忘記帶變色片了，一黑一金的眼珠簡直就像是腦中總是盤旋的雜訊。

看起來讓人作噁又不舒服吧。

格羅利亞垂下頭，讓長髮遮掩了臉上的表情和那對被詛咒的眼睛。

「走吧。」輕聲地說完，格羅利亞領頭走在前面。

只要我繼續走在前面，你就看不到我的眼睛了。

「哪一個航班？幾號出口？」

機場很大，很想直接抓著那隻小麻雀搖，邊大吼你在想什麼，邊狂揉亂那張臉，但太大了，大到瘋狗般亂叫法爾也聽不到。

丹尼斯抬頭，不知道格羅利亞在發什麼神經，幹嘛學他低頭走路，操。

「法爾有沒有跟你說？」

「一航廈A區17:31」格羅利亞沒有過多話語，領著丹尼來到法爾說過的接機地點。「希望大哥班機順利。」

「你他媽認真！媽的！我們現在開車！去扁那群捷克王八蛋都來得——」

丹尼斯氣到踢了一下垃圾桶，操操操，媽的！媽的！他們是什麼白痴嗎？什麼小弟們都在拼死拼活還在⋯⋯幹！

他衝進去了星巴克，買了一杯可可脆片星冰樂（超級爆幹大杯，刷法爾的卡）跟一杯美式，塞給了格羅利亞，吸管不滿的吸吮聲迴盪在等待區。

椅子爆幹硬，手機裡叮叮咚咚的訊息也讓人頭痛到不行。

「時間剛剛好啊？」

格羅利亞看著爆起的丹尼有些困惑，沒意識到自己將問題問出口了。

「你很在意捷克人嗎？為什麼？葛瑞他們會自己處理好的。」

灰髮不至於讓事態變得糟糕，更何況那些衝突與血色柏林相比根本不值得一提，所以格羅利亞發自內心感到困惑。

「現在最重要的不是接機嗎？」

格羅利亞捧著丹尼斯塞進手裡的熱美式，看著熙來攘往的人潮，眼眉間浮現出疏離淡漠。

每個人的臉孔都是模糊的，就像孩童隨意畫上的火柴人。

那些人不重要，重要的是你們，重要的是太陽和火焰。

比起對黑髮男人對時間鈍感到令人絕望的憤怒，丹尼斯掏了掏耳朵，格羅利亞的聲音很低，說話的時候戰慄像一條蛇一樣爬到肩膀上，致命，但他又偏偏會被蠱惑。

接機⋯⋯
他也很想法爾，很想，想到想一口咬到麻雀的氣管上，拖回洞穴裡藏起來。

「接機很重要，哥，但我們倒也不用⋯⋯媽的，在離班級來前的整整十二小時枯坐在這裡，去管那群混帳小子失信跟失去威嚴，總有天他媽的會——」

「不會的。」意識到丹尼斯在擔心什麼的當下，格羅利亞微微笑了，非人的那種笑容。「我們不至於沒有威信的。」

「Brüder Grimm，不會沒有。」格羅利亞輕輕地唸出那個他們當初來柏林時被以嘲諷的態度取的稱呼，那個稱呼如今變成了比不可名狀還可怕的存在。

但更加不可名狀的是那一聲「哥」

格羅利亞輕咳了一聲，將苦澀的咖啡吞入。

那是你。
鼻子裡輕輕哼一口氣。
哥，那是你，你永遠都讓他們恐懼。

我？我他媽的就是一個被哥哥寵的屁孩。

巧克力碎片和冰一同被嚼入腹中，他低頭，看了眼格羅利亞的鞋子，鞋帶綁得好好的，甜甜膩膩的飲料緩解了又升起的憤怒。

丹尼斯找不到位置，不管在黑幫裡、在洋房裡，還是在鞋帶的間隙中，他都找不到自己的位置——撥弄格羅利亞的長髮，輕輕的把耳朵給露了出來，送的耳飾還在上面。

「好啦，哥。」

丹尼斯也不想離開家那麼久，但他知道他知道他他媽的知道，如果不一直前進，胸口的那團火有天會燒乾，燒得他什麼也不剩。

被撩開長髮塞至耳後時，格羅利亞沒有動；聽到那聲哥時，他也沒有動。
他讓自己不動。

丹尼和法爾離開太久了，比他能夠忍受的還久。

格羅利亞的眼眸深深地看向面前的丹尼斯。

我是一個好人類。

越是想當人類，那個讓他胸口發悶聲音躁動得越厲害，格羅利亞繃著自己坐在候機室的椅子上。

時間緩緩推進。

吻我

抱著我

快點回來吧

格羅利亞將雙手交疊在腹上，從容自恃的等著時間流逝。

好人類，我是好人類，不是一頭怕冷的怪物。

丹尼斯怎麼會看不懂格羅利亞的表情。
掛著一張面具，心底被不可名狀腐爛透，只有戴環者能治癒的表情。

但他不是戴環者。

丹尼斯摸著手腕延伸到手臂處的一道傷疤，很小的時候，他以為只要有什麼狗屁愛就能把格羅利亞撈出來，舒緩被附身般的慘狀，聽信偏方的話去割開手臂喂血，卻沒聽到他們說的那句：「天使的血才有用。」

小小的翅膀胎記是麻雀的尾羽。
丹尼斯一輩子都不會有的東西，他生來普通。
太普通了。

操⋯⋯操他媽的一定得⋯⋯

憤怒依舊燃燒，燒得他伸手，用悶熱的掌心去燙上格羅利亞交疊的手上。

「丹尼……」

抬眼看著丹尼斯的時候，格羅利亞得費力提醒自己，這裡不適合。

於是他將那隻手牽過，在手背留下一吻後，將之收緊放置於自己的掌心。

恐水人。

在丹尼懂事以前，格羅利亞只覺得自己是怪物，只有同類才看得到同類吧，如果不是如此，他怎會看得到怪物呢？

丹尼長大之後，丹尼告訴他說他是恐水人，因為眼睛顏色因為體質，所以看的到怪物。

格羅利亞看著丹尼手上的割痕。

他覺得丹尼錯了，不是，他不是恐水人，一定是怪物吧，否則怎麼會讓每個靠得過近得人受傷？

「要不要去吃午飯，餓了。」

被吻過的手臂麻癢，癢在心上，癢在慾望的峰值，如果說這裡有什麼像不可名狀的話，大概是丹尼斯吧，扭曲變態的心理去拉著格羅利亞搞亂倫⋯⋯老大跟他弟弟的感情太好了？你們不覺得嗎？

閉嘴啦光頭佬，在他媽說一句就往你屁股上用槍開洞。

丹尼斯太普通了，普通到不去追著權力、不隨時隨地有反抗別人的武力的話，跟在哥哥們旁會有莫名的不配感。

我要拿什麼保護你們？操？被開兩槍昏睡八個月的身體嗎？

他用空著的那隻手打開手機，滑過法爾跟格羅利亞的合照，去看那場大戰的消息。

瞧，他媽的，不需要他就一點聲音都沒有。

「丹尼餓了嗎？」

格羅利亞鮮少感受到飢餓，纏繞在他心頭只有菸癮、酒癮、性慾。
從鏡中回看的那隻漆黑的眸，簡直跟野獸沒兩樣。

只有他弟弟能讓他記得自己不是野獸。

我要照顧你。

「機場蠻多東西可以吃的，丹尼想吃什麼？」

丹尼斯還是沒鬆手，他喜歡被格羅利亞牽緊的感覺，也大概知道過三十秒、兩分鐘或三天後就會不喜歡，覺得自己太他媽幼稚，去找組織裡有什麼事情做。

「吃的方便點就好⋯⋯還有五個小時。」

他不討厭跟格羅利亞肩並肩坐在一起的感覺。
這是他們這幾個月來沒有法爾在中間，相處的最久的一次，他沒逃跑，格羅利亞沒有沈默，很好？操他媽很好？不是嗎？

「你也得吃。」

格羅利亞點點頭。
他不在乎吃什麼，所以僅是跟在丹尼後面走，看對方吃什麼他點一樣的就好。
走著走著，低頭沉思的格羅利亞想起丹尼喜歡甜食、喜歡一些可愛的東西，雖然他不知道什麼是可愛就是了，但他根據這些線索帶著丹尼來到了麥X勞

有冰淇淋、有鹹食、有小玩具

「丹尼，這裡有兒童餐，我們買買看吧。」

「⋯⋯操操操操操。」
什麼更羞恥？嗯？操，丹尼斯，什麼更羞恥？

轉頭剛要罵人，格羅利亞那張看一次他媽不爭氣就會心動一次的自己？被哥哥牽去買兒童餐？還是那個七歲死小孩盯著自己手上的餐盒，說一句：「大哥哥，這個我都不吃了。」

哈哈，聯名麥O耶，電影跟狗屎一樣去看了，他抽到一個會爆炸的綠色怪物（媽的長得像陰莖）。

哈⋯⋯操他媽的丟到牆上怎麼不會爆！

丹尼斯生無可戀的嚼著自己的兒童漢堡和薯條，噢，格羅利亞給自己點的是正常套餐。

他媽的笨哥哥。

「不好吃？」

格羅利亞看向像是跟漢堡薯條有仇一樣吃著的丹尼，然後試探性的把自己面前那份原封不動的套餐，推到丹尼前面。

「不然吃我的？只是我的沒有......」

格羅利亞看了一眼隨餐放在旁邊的紙盒子。玩具？公仔？這些東西到底怎麼稱呼呢？

槍械毒品和黑市聖血名單上的人，明明都可以倒背如流，這些小東西卻一直記不得，有時候連鞋帶也綁半天。

這就是他，與這個世界總是有些格格不入的人。

「......只是我的沒有小玩具，也沒有玉米杯。」

「哥，我在你眼裡幾歲？」

丹尼斯拿著漢堡塞到格羅利亞嘴裡，這王八蛋太瘦了，噢，操，他看起來才十五嗎？連剛才那個七歲的都不要小玩具了。

⋯⋯眼角餘光瞥到清潔人員經過，他站起身，把剛才丟出去的綠色小玩具撿回來，幹，好啦，它很可愛。

他發誓格羅利亞再提一句小玩具，他就喂對方吃玉米濃湯。

丹尼幾歲？我幾歲？大哥幾歲？

被塞了一嘴漢堡的人，神色凝重地咬住嘴裡的麵包。

是的，他僅是咬在嘴裡，沒有嚼也沒有嚥下，就像咬著飛盤的大貓一樣違和，但黑髮的男人絲毫不在乎這畫面看起來有多違和，開始認真思考起丹尼的問題。

「30還是25？」

聽到嗯嗯唔唔聲音時，他才想起嘴裡咬著麵包，所以格羅利亞將漢堡放下後，又說了一次。

「狗屎爛蛋的三十二，操。」
看到自家哥哥又沒嚼漢堡，丹尼斯氣到再度把漢堡塞了回去，邊大吼著：「他媽的！沒有人三十二還在點兒童餐！」

啊.....原來是32。

這次格羅利亞開始心不在焉的咬著。

「也沒規定不能點？但丹尼不喜歡的話，下次我會記得的。」格羅利亞輕聲答應後沒再繼續說話。

機場的人聲取代了他的聲音，格羅利亞吃完了漢堡，端起咖啡喝了一口。

大片落地窗灑落的陽光，他微微眯起眼。

丹尼斯胡亂的把所有東西塞進去嘴裏，看了一眼時間，操，還有四個小時，他抱著胸，心裡還操他媽掛記捷克那點破事⋯⋯

不知不覺間，他又開始點頭。
他睡的很短，小時候總是會驚醒，去探探格羅利亞的鼻息，確定對方還活著。

丹尼斯點著頭晃進去夢裡，頭不自覺倚靠在黑髮男人的肩膀上。

查覺到丹尼靠在肩上睡著後，格羅利亞小心翼翼地調整角度，讓丹尼能更舒服得靠著後，他就維持著同樣的姿勢安靜地等著時間流逝。

＊

操他媽，這是夢這是夢！

丹尼斯又聽到了流水聲，浴室沒關的水龍頭，滴滴答答的，把人吵得心煩意亂，最近下城區很不安寧，什麼狗屎⋯⋯呃？中邪？那群老是愛追著他們扁的小混混們說工廠那有人集體中邪。

丹尼斯不得不把格羅利亞關在狗窩裡，躲著風波過去，操，他哥一定有什麼陰陽眼之類的東西（一金一黑的也很像）不然為什麼？為什麼會那麼敏感？

「哥！操！跟你說過多少次洗完澡要把水龍頭擰——」

塑膠門微微打開，纖瘦、骨頭般的黑髮少年蜷縮在磁磚地板上，不太乾淨的水滴滴答答，從那雙好看、緊閉眉眼旁流過。

嘴裡喀擦喀擦的呢喃什麼。
跟那群人中邪的症狀太像了。

發瘋似的把格羅利亞拉到懷裡，操！操他媽的你為什麼不醒？為什麼你額頭滲出血？為什麼！為什麼我不能幫你？為什麼我的血沒有用？

哥——

夢連綿的很奇怪，割破手臂的血流淌在同父同母哥哥的嘴裡，那雙異色瞳微微睜開，欣喜、髒話剛要一同噴出，一直轉頭，他看到了站在門口，矮小、長著麻雀翅膀的褐髮少年。

噢，操，對了，對你來說，真正有用的是法爾。

＊

丹尼斯醒了，看了眼時間，還剩一個小時，煩躁和憤怒黑線般捲在心裡，雜亂到能把人絞死，丟下一句去走走，他沒去看格羅利亞，晃到了機場外透氣。

手還操他媽的在抖。
他打開手機，跟葛瑞說了一句：「明天我會去柏林。」

看到手機訊息葛瑞微微皺眉，一句髒話差點沒把他噎死，老大不見很正常但丹尼斯打電話給他很不正常。

「老大呢？出事了？」

自家這個柏林區的老大像一頭來無影去無蹤的黑色豹子，愛怎樣就怎樣，從不管他們底下這些人的死活，宰起人來心狠手辣，簡直不把人當成人類看。

如果不是在提到「那個大哥」和「這個弟弟」時，還有幾分人味，他們還真的要相信Brüder Grimm跟惡魔簽約了。

這個丹尼斯也沒有好一點，宰人起來比哥哥還瘋，但至少知道他還是有在動腦子做事的。

瘋狗兄弟檔用他們不同的方式發瘋，但同樣都讓人毛骨悚然。

葛瑞實在不想接到他們兄弟的電話，非常非常不想。

特別是在剛收拾完殘局準備下工喝一杯時。

「沒出事，操，別問那麼多屁話。」

丹尼斯晃到吸煙區，靠著牆，摸出胸口暗袋藏著的捲煙，點多了一根，也他媽不抽，夾在手上，靜靜的看煙燒死自己。

「捷克的事怎麼解決的？」

「按你哥的說的，我們宰了一堆人。」葛瑞蹲在路邊咬著紙菸。「收回被搶的地盤和人體模型買賣權，啊，然後你那隻寵物狐狸沒事，他很聰明，如果你想知道的話。」

葛瑞搔了搔頭，感受到煙草的苦味時，他咂咂嘴，揉揉被打腫的鼻樑。

「嘿，幫我告訴老大，我們都處理好了，好嗎？機車沒被偷、你的寵物照顧好了、連辦公室的植物我們都澆水了。」

噢，操，丹尼斯一點都不覺得吳會出事情。
老大、老大，媽的，他就只是老大的弟弟。

「不用跟我哥說，以後回報給我就好。」

丹尼斯安靜一秒，夢裡那種頹然無力和憤怒依舊卡在心上，他媽的，哥哥的小丹尼是廢物，他不是。

「葛瑞，聰明一點，你知道我的意思。」
掛上電話後，捲煙才燒到一半。

「為什麼不用跟我報告？」

格羅利亞淡淡的聲音像散進風裡的灰煙。

丹尼出來不久，格羅利亞收拾了下被前一刻靠著，下一刻又被推開的無措心情後，就跟著一起出來了。

剛好聽到丹尼掛上電話前的最後一句。

丹尼斯抬頭，望向那雙一金一黑的眼，和那個在霧中的長髮男人，他舉手，第一次吸了手上的捲煙一口，嗆辣發麻的滾入肺部。

「之前睡太久了——」
他吐煙，繼續盯著那張臉看。
「想要回以前的權力，不行嗎？哥？」

格羅利亞沒說話只是靜靜地走向丹尼，從丹尼的手中拿過捲得如工藝品般精美的捲菸叼入唇畔，深深地吸了一口，將灰煙悶入肺裡燒了一圈後昂首呼入空中。

「命好也、權力也好。」格羅利亞的目光轉向蒼茫的高空。「你想要的，我都會給你的，丹尼。」

一股怒火空燒在胃部。
你抽什麼捲煙？不怕等等法爾下機聞到？

丹尼斯拉住格羅利亞的衣領，向下用力扯，和那雙淡漠地異色瞳對視，薄唇上的捲煙掉落，他用力在那張嘴上咬了一口。

「媽的，別說的你好像把權力施捨給我一樣。」
胃上的火燒上心。
「⋯⋯那好，以後柏林歸我管，你回去科隆。」

「去了柏林，你會回家吃晚餐嗎？」

格羅利亞嚥下唇邊熟悉的血腥，臉上仍是那種波瀾不興的神情。

他已經習慣了，他們的每一個吻都帶著血的氣味。

習慣到想要更多。

格羅利亞不易察覺地輕嘆了一口氣後，轉開視線。

丹尼斯沈默，想到了法爾等著他們回家的樣子，看著格羅利亞轉頭後爆出一陣驚天動地的髒話，他掐上那條優美的下顎線，逼迫一金一黑的眼轉頭看自己。

烈酒、煙味和血腥之吻，他咬、舔又無聲嘶吼著將唇點在上面。

「幹他媽的，去他媽的我要怎麼在柏林還能天天回家吃飯！」無處發洩的火持續燒著，他放開格羅利亞，深深嘆了口氣。

「算了，當我剛才在放屁，我去柏林把車牽回來就回家。」

吻勾起疼痛以及更多的東西，心口悶著的怪物嘶啞的咆哮，每當這種心神搖晃的後，那些同類的身影變得更容易察覺。

機場的廁所、無人的角落、放置雨傘的陰濕鐵桶，若有似無的氣息搔刮著他。

這種時候，格羅利亞不會去看那雙黑眼。

事實上，丹尼斯的眼睛很好看，漆黑美好的讓人忍不住深陷。

但格羅利亞就沒辦法看著那雙眼太久，因為那件讓他從人類變成怪物的事發生時，這雙好看的黑色眼睛裡有他可怕的倒影。

「機車我讓葛瑞牽吧，我開車，我們三個一起回去，法爾大哥的班機快到了，走吧。」

說完，格羅利亞站在原地等著丹尼斯一起走回機場內。

丹尼斯像一條頹喪的狗一樣跟在哥哥後面。
媽的，就沒有什麼既能夠掌權，又他媽可以每天回家吃飯的好事嗎⋯⋯他停頓，望著格羅利亞的背影。

一個操他媽一定是瘋了的想法上升。
「哥，還是我們把勢力遷去科隆？」

「但當初選柏林的原因不是……不是因為不想讓這些事離大哥太近？這樣好嗎？」

格羅利亞面有難色的說完，突然伸手將丹尼斯從某個鐵桶旁拉開，扯進自己懷裡，然後不發一語地加快腳步往前走，直到與那個東西隔出一段距離後才接著說。

「法爾大哥不應該捲進來這些事裡，不是嗎？」

*

在柏林酒吧的葛瑞打了一個大大噴嚏，整杯的啤酒被灑了只剩下半杯，他一臉厭世的甩了甩手上的白色餐巾，然後將之按壓上深色的西裝褲上。
這下可好，看起來像是嚇尿了。
他嘆了一大口氣，天知道那對格林兄弟又在策畫什麼事了，不管是什麼，反正都不會是好事。

*

「操，好，你說的我都知道，但⋯⋯」
丹尼斯忽然被扯了一下，他回頭看向那個鐵桶。
什麼也感覺不到。

「幹，起反效果了？你懂嗎？他媽的我們一週要來回開車十幾個小時，離開家到那隻小麻雀都跑了——那倒不如⋯⋯定居在科隆？」

這倒是真心話，一邊被心裡那點追權力的慾望扯著、一邊被思念給扯著，他快分裂了，操。

「我們不把工作帶回家，如何？」

「嗯……」

這次格羅利亞勉強成功地解讀了丹尼大部分的表情，他從那張臉上看見了那是：焦慮和......思念？

所以他點了點頭沒再說甚麼，只是難得的抬手輕輕地、主動地揉了揉丹尼的頭髮。

「就按你說的，我們搬回科隆吧。」

我不會讓你們出事的。

被格羅利亞摸頭後，鼻腔輕輕哼出一口氣。

丹尼斯挨了過去，拉著哥哥的手回到原位坐好。

*

回到法蘭克福下機，偌大的機場熟門熟路地走。
告別沃夫岡一行人有點可惜，但人生在世萍水相逢，有緣會再聚，他猜沃夫岡也是這麼想，道別才會很平淡。
手上提著大包小包給弟弟們的禮物，為了證明自己去過迪士尼凱旋而歸，法爾出關前還特意把老鼠耳朵戴上，走進接機大廳，遠遠就看見兩個穿得一身黑的弟弟們，他頓時笑容滿面。

「串串、爐！我回來了！」

遠遠看見熟悉的身影時，格羅利亞起身迎了上去，因為人高腿長的關係，沒幾步就穿越接機的人群來到了法爾身邊。

「大哥，你回來了，旅行還順利嗎？」

格羅利亞利索地接過法爾大哥手上各式各樣的提袋和後背包，只留下了看起來很特別的一對黑色大耳朵。

雖然不知道是什麼，但戴在法爾大哥的頭上真好看。這樣想著的格羅利亞嘴角勾起淺笑。

「超順利的！這一路上遇到很多善良的好人，受到他們很多照顧，本來還有點緊張，但我果然是受到神的眷顧吧！」法爾堆得滿臉笑容，用力抱了一下格羅利亞，「我回來了！嘻嘻！」

幹，法爾的重機還在柏林的某家酒吧。

丹尼斯手插著口袋，臉上沒露出多大的喜悅（才怪，他操他媽想死法爾了）看著格羅利亞抱上去後，他剛想動，就想到了那台，天殺的，被他放在柏林的重機。

「歡迎回來。」格羅利亞兩手拿滿了東西，於是稍稍圈住手臂後，垂頭蹭往胸口處的法爾然後留下一輕輕吻。「很開心大哥遇見好人。」

「我們回家吧！」窩在格羅利亞懷裡的法爾仰頭，微笑，「雖然和陌生人一起玩也很有趣⋯⋯但我果然還是好想你們。」

轉頭，看著腳生根似地一動也不動的丹尼斯，臉上的笑容立刻消失無蹤：「還是你一點都不歡迎我回家？」

「操！怎麼可能？媽的，你在想什麼？」

丹尼斯憤怒的一拳把關於重機的幻象打破，祈禱法爾太累，今天不會去檢查車庫，他跨步上前，把柔軟、褐色的小麻雀撈到懷裡，將頭埋到頸部。

我好想你。
好想。

「⋯⋯擔心死你了，哥。」
他蹭了蹭，又放開，臉紅憋到了耳朵上。

「下次別自己一聲不吭跑那麼遠！」

唉？今天怎麼那麼坦率？小別勝新婚？
預想丹尼斯會譙出一段難聽髒話（確實也譙了）的法爾錯愕地拍了拍丹尼斯的背。

「我這不是回來了嗎？」他笑道，但眉頭旋即一皺，捶打丹尼斯的背，「不對⋯⋯一開始一聲不吭一天到晚離家的是你啊！你是叛逆期的青少年嗎！」

「你媽的一轉頭就跑去美國！你才是那個叛逆青少年，去哪？」丹尼斯折了折那對瘟疫老鼠圓耳朵：「迪士尼？」

他啪的一聲揉上法爾的圓臉，當成麵餅似的瘋狂揉搓，內心在咆哮你他媽的一個戴環者怎麼敢！怎麼敢的！哪裡他媽大概有三百個聖骸倡議在裡面玩雲霄飛車！他媽的！

「注意力道，別那樣揉你大哥。」看著被揉紅的臉，格羅利亞稍稍往前了一步，輕聲提醒。

「大哥只是去散散心，沒事的。」看著這一來一往的對話，格羅利亞不放心地又補了一句。希望可以稍稍緩和丹尼的情緒。

「我說我去迪士尼了啊！白痴！我說我要一個人去美國的時候你還以為你哥在說笑是不是！還不是因為去柏林找你你還搞失蹤！還講！還講！！」從懷裡掏出鍋鏟朝丹尼斯連續顏面連擊，太好了，轉機時在柏林機場買這一把簡直先見之明。

然後他在丹尼斯反擊之前跑到格羅利亞身後去。
唉？航警已經看過來了，好像引起太大騷動了。

「我哪有搞失蹤！我在⋯⋯」
呃，操，被捷克人追著屁股扁？

丹尼斯揉著臉，一個箭步把法爾從格羅利亞的背後抓過來，扛行李似的往出口走，不管踢在背上的雀爪攻擊有多憤怒，航警？媽的，我綁架我哥要你管。

「哥！走啦！」
丹尼斯回頭，去看還站在原地的格羅利亞。

對於航警來與否，其實格羅利亞並沒有特別想法，見到大哥很開心，大哥看起來也很開心，而丹尼應該也是。

真是太好了。

格羅利亞提著東西面帶微笑縱容地看著兩人互動，但當丹尼斯把法爾大哥抓起來扛在肩上時，格羅利亞面色一沉走了上前。

「丹尼斯，讓你大哥下來。」

「放我下來！智障白痴！」法爾狂踢丹尼斯的背嘶吼，舉起手裡的鍋鏟。

嗯？這個角度好像剛好可以攻擊丹尼斯胯下？

「幹他媽你還真的打！」

某個器官遭受重擊、又被一金一黑的眼瞪了之後，他才把法爾給放了下來，操，他能怎麼辦？這個白癡戴環者都能自己一個人跑到美國，他不隨時把對方掛在腰上，那群低能聖骸倡議就衝出來把他哥給綁了。

拉拉扯扯間，他們勉強到了停車場。

格羅利亞解鎖防盜開後，替法爾開了車門，讓法爾坐上去之後關上車門，接著側過身擋住丹尼斯準備拉開後車門的手。

稍早因為看見大哥回來的微笑稍稍褪去，格羅利亞看著丹尼斯的異色眼眸有股複雜的情緒在其中流淌，他往前了一步靠向丹尼斯，在弟弟耳邊柔聲的說。

「下次，別那樣從我身邊拉走法爾大哥，好嗎？」

去你媽的，我就不想抱他？
你都跟他結婚了你還想要怎樣？操！

丹尼斯只是想想，連比一根中指都不敢，拍開格羅利亞的手，鑽進去後座，盯著褐髮男人的側臉，麻雀般的眼眨著睫毛，回家的路上吱吱喳喳的說美國行發生的事，格羅利亞微笑著聽著，一金一黑的眼裡淌著相同的愛意。

丹尼斯則是撐著腦袋，望向窗外，聽小麻雀說的每一個字，偶爾附和幾句，全然不知道幾個小時後，當法爾發現那台重機不見了，他會遭受怎麼樣的鍋鏟毒打。

謝謝隊長中和K中特別來陪我跑NPC的前置！
期待第三期三位NPC會有更活躍的表現

WU714: KIKI_tentacles: 愛哥哥們，熟悉的嫉妒吃醋最對味

第三期會有三兄弟嗎 角色多到可以組球隊了
原來只是前置而已！我繼續蹲等弟弟們的活躍

KIKI_tentacles: 依然只是Npc

狐狸才是本色

Constantine19910622:

三兄弟，香香，想吃更多
我提議下次在串爐旁先放張床，有什麼聊不開就用肉體以靈魂交流（不
是說法爾的武器已經確定是鍋鏟了是吧

cinnci: 不鏽鋼製的特別好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