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I ▋桑
6 months ago
愚者【限交 | playwithme0924

親愛的,你被蒙上眼睛。
但是不用害怕,不需要回頭看你過往的生命,受難已經結束了,偉大而嶄新的旅程正準備順應你與我交握的手展開。

……真是如此嗎?

解開那塊布!注視我、看見我!展露你的全貌,你的纖細敏感與哀愁孤獨由我接收,全然成為隨之起舞之人,把未來全部投入我的掌心吧。

相對的,我會用一生與脖頸上切開的紅線保護你——為你歌唱。
latest #65
水面掀翻片片浪花,一隻手慌亂的揮舞,好不容易摸索著扒住岸邊的荒草,氣喘籲籲的爬上岸來。
「嗚……哈、哈呃…………」

迪爾雷薩像是去了半條小命。
原來他是找了間擱置的穀倉,打算躲著休息一會,隔天早上再去問問農場主人能否用幫工換住宿幾宿。
這睡不到三小時,他驀然轉醒,只感覺身下潮濕一片,腥味連連。

幽暗的穀倉裡竟不知從哪漫起水,這會都淹過腳踝。他是知道附近有一塊蓄水塘,可至少是50公尺外的地方,又怎麼可能淹到這裡來。潮水愈積愈多,迪爾雷薩拍打著大門,無人回應。一個四處漏風的倉庫竟排不掉湧入的積水,現代物理無情宣布罷工。

……

他正手腳並用上岸,就差一步,他就能回到乾燥的空氣裡。
然而事與願違,一股強橫的力道將他整個人拖回黑水中。

「不要、救、救命——」
▋I ▋桑
6 months ago
一隻手、兩隻手。
它們拽住迪爾雷薩的手肘,往岸邊的方向拖行,向前看,那是一名年約十五歲的金髮少年。

「撐著點、繼續往前爬,我抓著你。」
他是從哪裡來的?對於莫名出現的潮水毫無懼意,以相當強勁的力道對抗水裡未知的存在。

他一步一步向後,將人往乾燥的地方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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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抗著深不見底的黑水,一雙不寬大的手掌攥住了下沉的迪爾雷薩,將他朝反方向拖。空氣暗沉沉的,不然一定能看見眼角掛起淚花的捲髮青年。

顧不得對方是何方神聖,又是怎麼發現自己的。一踏上結實的土地,迪爾雷薩便反拉起少年的手朝著反方向跑了起來。

「——。」好極了,還邊哭邊跑。
▋I ▋桑
6 months ago
「……」
突然被對方反過來拉著跑,桑錯愕了一下,就這麼跟著跑了幾步——不對,這些潮水湧上的速度太快了,再逃也只可能落得眼前的青年被吞下去的畫面。

桑立刻把手從對方手裡抽出,轉過身去。

「繼續跑,不要回頭。」
一手取下身後的電鋸,另一手推開握在手中瓶子的蓋塞,立即往潮水的方向潑去。
▋I ▋桑
6 months ago
暗色的水潮在接觸血液的瞬間往後,猶如退潮般,但它不是退縮,而是往一個方向聚集,變得黏稠。

形成了一大團黑色、蠕動的、型態不定的不可名狀,對比起眼前的少年,它體態龐大。
「啊、」手心裡溫度抽開。雖然千百個不願,陌生的少年亦如是說,迪爾雷薩還是順從心意慢下腳步回頭。
面前的異變是無法被歸納、總結的「現象」。好比燈下的影子,任一個腦袋正常的人都不會試圖影子揮刀,試圖「殺死」影子吧?

這等現象卻被少年手中的液體打破了。潮水向一處聚攏,凝結存在。直觀的說,它變成一個巨大的黑球體。
……就是這黏糊糊的水泡也太大了一點。
迪爾雷薩對少年的手段瞠目結舌。倒不是全然毫無頭緒。
記憶中人們口中某些名詞紛亂地湧上腦海。

「你、那個,我……」

好,他的舌頭也亂糟糟的。
▋I ▋桑
6 months ago
吵雜的轟鳴在兩人耳中響起,風吹揚起那頭奶金色的長髮,他留給迪爾雷薩的背影便是這樣舉著電鋸的姿態。

「不在這裡阻止它,你會受傷。」
儘管看不見他的臉,桑的語調很是平穩,儘管面前的目標體型頗大。

「我要在這裡殲滅它。如果你不是戰力,那就不要回頭。」
如此一來,不管結論是驅魔人之死或是邪靈的消逝,都不會在任何人心中留下痕跡。

義無反顧的往前跨出步伐,揮出武器。
▋I ▋桑
6 months ago
黑色的污水到處噴濺,觸肢揮舞,在邪靈攻擊的間隙,少年挪步閃避,繼續切裂不定型的身軀。
少年以不符外表的嫻熟姿態高舉電鋸,長髮隨著肢體舞動昂起。他的話語裡不見一絲恐懼。
凝聚的異物被鋸齒大卸八塊,黑水四濺,侵染耀金的身影。

腳跟一墊,少年適時收鋸,步伐後跨。說時遲那時快,荒蕪的土壤驟然破開,烏黑的尖刺宛如長矛貫穿原先的立足之地,後又被鏈鋸橫切斬斷。
無論延展性極高的黑水如何拉伸,鏈鋸皆緊追其上,不曾讓它有逃脫的機會。獵人與獵物的立場頓時調轉,少年漸有壓制之勢。

oO(要面對過多少次這麼可怕的遭遇才有這般的力量和勇氣呢……)

迪爾雷薩楞怔,甚至忘了挪動腳步躲藏。
他正被比自己年齡還小的孩子守護。思及這點,他第一次模糊感受到對自身無力有些丟臉。他清楚人有所不能及之事。但是……那孩子分明也是需要被保護的。
縱然如此想,腿腳依舊會發抖。一念之間能改變的太過有限。

激戰越演越烈,電鋸舞動隨之提速。團塊一個接著一個掉落地面,抽搐蠕行。
在幾步開外的迪爾雷薩注意到它們被切割出去後,並不代表將死。它們在黑沉沉的空氣裡沒入土壤,消失在腳下。而從地底長出的尖刺便愈發密集。這麼下去,他們二人都會失去落足點。
oO(一開始的時候,它並沒有那麼大。只有、3.5英寸左右,之後才膨脹起來……)
迪爾雷薩焦急思考著,他瞥見地面,一怔。

巨大的觸手甩向少年,被匆匆一個旋身避過。地刺驀地暴漲,正等待此刻——
▋I ▋桑
6 months ago
——地刺劃傷了他的手臂,血液濺在黑色的尖刺上,明明對於不可名狀而言是劇毒的戴環者之血,這些硬刺卻仍然屹立不搖。

不對勁。
後頸蔓生而出的危機感讓桑一連墊步後退,有什麼是他沒有注意到的。那是什麼?

觸手由上自下揮下,他右跳避開,地面塵土飛揚。

——切割、斬擊,桑現在唯一能做的也只有如此,嘗試著步步削弱它的力道和體型,為了避開襲擊和地面暴起的尖刺,他越加的避無可避。
就在少年身後寸步處,異常的突起貫穿土地朝難以防備的後心摜去。岌岌可危之際,一股力道猝然從金髮少年身側撞上,將他按倒在地。
「不行。」

目光隨引力畫出一道上弧線,輕易就能看見持鋸的年輕人原先所在的空氣被地刺貫穿。
迪爾雷薩沒有褪去不知所措的表情,語態急促,「不能硬來……這裡不是現實,至少……眼見的不是。」雙臂撐在地面,灰頭土臉的。此刻也顧不及別的,猛地爬起來順帶拉起少年。
▋I ▋桑
6 months ago
「你這是……什麼意思?」
被拉起來之後有些困惑目光依然投向那潮水所凝聚的怪異,眼見的不是現實?他大腦宕機了幾秒,試圖在危機四伏的戰場理解迪爾雷薩口中的意思。

「如果你察覺到解決它的方法就告訴我。」
桑緊抓手中依然啟動的電鋸不放,退離青年一些,以免手裡的武器傷到對方。
「那個東西……本來沒有那麼大,後、後來才成長到這個規模……」
這種程度的怪物要不是恐怖得無法靠一人解決的,就是……將真正的核心藏起來了。言下之意,面前的龐然巨物很可能只是虛像。很可惜,攻擊不是。

「還有,還有我、我我我我的腳下……」迪爾雷薩哭喪著臉。
頭上月光掀翻烏雲,冷光傾瀉,地面除了一名纖細少年的身影跨著步伐,單調如洗,青年腳下是一片無霾的荒土。
▋I ▋桑
6 months ago
沒有影子。這是夢境或是某種眼前不可名狀創造出的界嗎?

進入夢境驅魔他不是沒有做過,但眼前的情況似乎比較複雜,青年的本體明白的不在眼前。
無論如何,都必須把面前的目標解決,好讓對方醒來。

桑強迫自己靜下心,耳邊能聽見咚咚咚心跳正脈動的飛快,這半透明的異形……身體,有一個區塊並非半透明,而是全黑的。

要說找不同,就是那裡了。

「——」
避開暴漲的尖刺,少年的腳程足夠快速靈敏,賭上了自己的命,將電鋸高速轉動的鋸片捅入不透明的黑色區域中。
觸手張弛,正以少年為中心緊鎖。那抹無暇的金義無反顧地突入,正中目標。

黑水霎那間停下了活動。
從電鋸剖出的區塊,一枚從未見過的枯萎果實從不透明的水液裡浮出,化作細粉消散。緊接著,通身液體開始劇烈打顫,看起來就準備……

砰地一下。
它在二人面前爆炸了,黑水濺射四處。

「哇啊啊——」青年沒來得及抬手去擋,也被濺了一臉,閉著眼睛大呼:「孩、先生……,你你你要不要緊?」
▋I ▋桑
6 months ago
黑水濺滿全身變得濕透,一頭金髮也變得濕漉漉的,桑本能的左右甩甩甩頭。

「沒事。叫我桑就好了,怎麼稱呼你呢?」
眼前的人既膽怯又積極想幫忙自己的樣子,是他意外少見的類型,大多數人不是見著異狀拔腿就跑,便是驅魔人的拿聖物反應。

像對方這樣的,真還挺少見。

「雖說解決了,你的狀況還是看起來一樣,這不是你的本體。」
桑很自然地戳戳迪爾雷薩的胸口做確認。

「我們轉一圈穀倉吧?」
遲緩張開緊閉的雙眼,青年確認周遭。相同的景色,相同的人,相同的沒有影子。
還沒有結束嗎……迪爾雷薩略感絕望。他用手背匆匆抹了抹臉上不知成份的水珠,有些排斥又不敢深想這究竟是什麼東西。
「好像是這樣……那個,」
堇色與銀色的雙瞳侷促低下,絞動的手指像是在代替青年思考,半晌,他抿了抿唇。
「謝、謝謝你幫我,桑……我是迪爾、迪爾雷薩。」很明顯在說自己名字的時候還被噎了一下,然後垂頭看著少年戳在胸前的手指,老實地點點頭。
「你——」
一個字中,迪爾雷薩的心思百轉千迴,想提問又不知從何問起,最後就蹦出了蒼白的幾個字:「很、很厲害,嗯、對。」
▋I ▋桑
6 months ago
「我們該立即去找尋你的本體。」
看對方抽噎了,又重申了一次該做的事,怕眼前緊張的年輕人一下子就忘記了。

然後自然地拉起對方的手,往穀倉外而去。
「是、是的!」
手腕輕輕地被拉起,迪爾雷薩有些吃驚,未能做出什麼反應就被帶著往前走。

迪爾雷薩原先在的穀倉於百來公尺外。在穀倉內被黑水滅頂以後,他奮力向水面游去,緊接著被桑搭救後就在這了。向周圍觀望,枯槁的荒地雜草蔓延,拋在身後的是一塊寬廣幽深的水槽。
儼然就是之前他避而不近的蓄水池。
無法想像若是少年沒有介入,他會發生什麼?他那個還在別處的身體又會變得如何……

有些後怕。更何況異常也並不算完全解決。
「請問…您是……擅長處理這種事的人嗎?」
▋I ▋桑
6 months ago
他四處張望,用電鋸前端撥開地面搖曳的荒草,瞇起眼睛注視著雜沓的鞋印。

「既然你能看見,我也不隱瞞了,我是一名驅魔人沒錯。」
擅長處理這方面的事情,應該能算是吧?
「這附近有不少新鮮的腳印哦。你有其他同伴嗎?」
「驅、驅魔人……嗯。」迪爾雷薩咀嚼著這個詞彙,想了想,又怯生生地肯定:「你很厲害。」
青年之於發生在眼前的靈異事件表現得相當恐懼,可同時言行又並非全然無知的樣子。
「同伴……我…我沒有。我是、是沒找到住的地、地方,就暫時躲在這裡休息。」聞言,他結結巴巴地回答,似乎認為這樣有些尷尬。
▋I ▋桑
6 months ago
「……謝謝。」
他知道驅魔人,但他很恐懼,矛盾的形象讓桑有些許疑惑。

「如果你沒有同伴,這些腳印的出處就過於巧合了,有惹上誰嗎?」
似乎沒有察覺任何尷尬之處,只是很普通的繼續接著問,並且往前走,青年的身體究竟被丟到何處去了?他不想讓對方繼續維持這個狀態。
「沒有……」囁嚅一句,迪爾雷薩答覆變得模糊:「應該沒有。我認識的人很少……」
他盯著被牽住的腕處,繼而道:「不過…………啊、沒什麼。」

二人短暫無語,直到迪爾雷薩看見前方建築的鐵皮屋頂。
「對了,我、我原本就在那間穀倉的草垛裡休息,說不定在那……」
▋I ▋桑
6 months ago
說起來好像是有點牽太久了,桑注視著對方,突然將人扯近一點,仔細盯著迪爾雷薩的雙眼。

「你是容易惹上這些事情的體質,得要自己多注意。」
然後才後知後覺地放開迪爾雷薩的手。

「好,那我們就去那裡看看。」
於是往迪爾雷薩所說的位置過去,毫不猶豫的。
「——!」
驀地和少年拉近距離,迪爾雷薩凝滯,整個人僵住了。直到桑退開來,他才後知後覺地張闔嘴唇。

「……啊?因為、因為我的眼、眼睛?」維持著眼瞳張得老大的驚愕表情,垂著腦袋,他亦步亦趨跟著年輕的驅魔人。
▋I ▋桑
6 months ago
「你的眼睛是異色的,如果再加上會吸引昆蟲,那你毫無疑問的應該是所謂恐水人,不可名狀會很容易找上這類人。」
桑解釋道,繼續往前走。

「沒有什麼道理,只是世界運行的規則之一,但你辛苦了。」
踏入建築中,桑四顧周圍,找著梯子準備上二樓。
在少年舌尖躍然而出的幾個詞之於迪爾雷薩似乎是不甚熟悉的。他的猶豫似是而非,令人納悶不已。
「我的眼睛只是、虹膜異色…………什麼的。」他侷促地絞緊手指,說:「我不知道……這些是正常的嗎?我是說,對驅魔人……對桑你而言。」

迪爾雷薩跟著桑的步伐。本來,他借宿在此的時候是踩著草垛上到二樓去的,只是草堆不知所因地散落四處,他們不得不尋找工具。
▋I ▋桑
6 months ago
「正常……?這就是世界的一部分而已,你要這麼說的話——對。」

「你沒有過多驚奇於驅魔人的存在,那麼有吸引不可名狀的體質存在,有什麼好奇怪的嗎?」

桑溜達了一圈穀倉,在堆放工具的角落中發現一把梯子,長度照理說可以延伸至二樓。

「能過來幫我一起嗎?一手提電鋸有點騰不開手,不好意思。」
「不是的……我也不太會說。我、我那個,我有看過驅魔人的節目,在電視上。不過桑和他們很不一樣,那些人好像是薩滿,或、或是女巫?」迪爾雷薩茫然地抓抓額頭,隨即頷首,走上前去幫忙提梯子。
「我沒有看過拿電鋸的薩、薩滿……就是了。不可名狀……是指『靈異事件』的代稱,是、是嗎?」

將木梯子搭在牆垣,搖了搖,確認它不會突然四分五裂。
▋I ▋桑
6 months ago
「……?」
他盯著迪爾雷薩看。

他的指尖摩搓手中的電鋸,似乎在思考。
他思考了好一陣子。

「我聽不懂你在說什麼耶。但是如果你要說不可名狀是靈異現象,某方面來說是對的。」
他沒看過驅魔人的電視節目,心裡想著那些是假貨吧?

「先上去嗎?……不,我先上去好了,上面有危險我可以即時告知你。」
他把電鋸收回大後背箱,從腿上拔出一把短匕,用嘴啣著,準備順梯子向上爬。
「……啊,對、對不起。」下意識地道歉。
迪爾雷薩心想,自己好像都在問些笨問題。恩人辛苦地給予幫助,自己實在不該添亂。
「好的,請、請小心。」迪爾雷薩點點頭,在桑踏上階段適時扶住木梯。

迪爾雷薩展現出的矛盾之處隨著言語遽增,給人的印象從微妙的模糊亦ˊ逐漸轉為具體——這個人,恐怕沒有系統性地了解過「驅魔」,以及「不可名狀」吧。乃至於組織、協議都不清楚。也就是說,是個……「門外漢」。
好比一般人抬頭仰望天空,即便看見了滿天的星空,也難以擁有感性外的確切認識。這又牽扯出另一個疑惑,身為恐水人卻所知鮮少,這樣的經歷是否多見?
▋I ▋桑
6 months ago
他應該曾經接受過保護。無論是對他有善意的,或是惡意的。

但現在青年卻說他沒有同伴,事有蹊蹺。
無論如何,這樣獨自一個的恐水人,沒有足以擊退不可名狀的能力,基本上就是一碟小菜放在不可名狀眼前。
他爬上二樓,開始檢查環境是否有異樣。
腐朽的木板隨著踩踏發出嘰呀的呻吟,經久不衰的麥穀和霉味混合的氣味存留著。
穀倉二樓是挑高建築的一部分。從邊緣往下瞧就能看見於梯子邊東張西望的迪爾雷薩,可並無護欄無疑讓此舉相當危險。
空氣中飄散著細小的塵埃,後半夜的微光透過窗戶漫入。

黑竣竣窗影搖動,有什麼東西懸掛在那裏。
走近細看,那是一株捆起的麥稈。已然乾燥的麥稈。

「請、請問還好嗎?桑?」青年的聲音從驅魔人身後樓下傳來。
▋I ▋桑
6 months ago
「樓上一切沒事……」
乾燥的麥桿、捆起的麥桿,一切都沒什麼大不了的,嘎吱嘎吱的地面不是很安全,人呢?人在哪裡?

桑回過頭來。
猶如窗前的枯枝,對它的生疑永遠在它蠕行前便可嘆地煙消雲散。
長而生勁的指骨套牢薄熱的後頸,回眸就在此刻。
漆黑的夜裡總是有什麼在,即便人們再如何自行開解。

迪爾雷薩咯咯咯地笑了起來,它咧開嘴,五官七孔便開始滑出黑色的汁液。粗糲的手掌心懸提年少的驅魔人,越發收緊。它往前兩步,少年的足尖便不足以勾住二樓的地面。
▋I ▋桑
6 months ago
「呃……!」
他不該說出那句沒事的。被提著頸子抓起,他的手裡握著的那柄短匕在掌心收緊之餘落地,發出慌亂的碰撞聲,桑只能緊抓著這個假象的手臂試圖不要讓他扼得太緊。

「哈、呃……呃!」
從氣管中洩漏了幾聲短促的掙扎,他不知道樓下的人能不能聽見,但桑感覺自己的頸部好像有被掐斷的風險。
在越發昏鈍的思緒裡,或許多少注意到了吧。這個假象才是「具體的迪爾雷薩」。
匕首下墜至齊聲哀號的二樓木板,轉而彈至樓下。是絕對無法抅著的地方。
可即便如此,本應在樓下守候的青年依舊毫無動靜,被箝制的驅魔人恐怕也無餘力探看下方的狀況。但怎麼著,也不可能不發覺異樣。

迪爾雷薩手中纖細的薄頸被掐得發紫,眼看就要下了死手。倏忽間,那發狠的虎口驀地卸了一絲力道。儘管依舊死死掐著桑。
黑水橫流的雙唇一張一闔,青年樸素的臉龐上,嘴角縫合著扭曲的角度,字句跳針的是誰的惡意?又或是誰的掙扎?

「啊啊、呃呃呃……還、給我,還給、……把身、體…還還還還還還給我還給我還給我還給我還給我還給我還給我還給我還給我還給我還給我還給我還給我還給我還給我還給我還給我還給我還給我還給我還給我…………」



「——幫、幫我,桑。」
▋I ▋桑
6 months ago
「嗚嗯……」
在喘息的間隙,從口袋裏拿出來的是一瓶聖血,作為驅魔人,是不會只帶一罐在身上的。

我這就來,救你了。

用盡全力抬手,將聖血瓶往掐著自己的人身上甩去。
玻璃瓶應聲破裂,近在眼前的鉛紅色驀然炸開,潤濕視野。
意味不明的語彙於翕動的雙唇交織,青年身軀一抖,猛然抽搐,將驅魔人撒手一扔,死死捧著被聖血潑灑到的臉龐。七竅流瀉出的烏黑液體在血汙中迅速蒸發,如同在傷口汩汩起泡的酒精。


「ỵ̴͕̫̀̆̈́̾̈o̶͖̰̣͔̜̍̇͌̂̾u҉̰͇͒̔̅̏̂s̸̞̳͍̜̒̇͆̀̃h҈͚̟̀̀̾́ȏ̷̦̰͇́̑u̶̜͙̲̣̇̂l̵̘̖̒̓͒͑̚d̷͍̖̖́̉ͅr̵͖̰̗̒̎̃̾̑ẻ̷̦͕͙̜́͆̀̋p̸̦͓̋̀̊è̷̫̖͙̂̆̎ṋ̷̭͂̒̑̈ͅť̶͔͉͇̞̽̆̈́͗f҈̙̥͗͑̆ő̶͔̦͈̳͌r̶͎̦̙̠̍̐͌̄͋y̴̫͚̦̓̊̾͒͒o̴̗͚̫͚͙̅̐́̈́u҈̪̳̳͙̐̎r҈̖͉͈̲͐̒s҈̘͔͇̮̲͋͌́i̴͈̳̽̉͐̔ń̶͔͚̦͓̯͒͌s҉͉̖͆̒͐.̴̩͚̝̦͙̄̊」
聖血有如祝賀的錦緞散落,所及之處都將蒙受恩惠和苦痛。
迪爾雷薩蜷伏在地,背脊被彎折似的緊緊弓起。喉間滾著不似人的鳴聲。咚地咚地,前額自顧自的掄至落灰的地面。像要砸開木板衝破桎梏,又似是要剖開腦顱追根究柢,更像是——被寄生的蟲體自毀似的求取一線生機。

疼痛使人狂信解脫將伴隨碎裂的蛋殼流淌得到處都是。血液沸騰,卻渾身冰涼。
▋I ▋桑
6 months ago
playwithme0924: 被摔到一旁的桑的下意識反應便是受身滾地,從而立即起身,迪爾雷薩將自己的額頭一下、又一下的撞擊地面,會受傷的。

他迅速判斷出自己應該怎麼做,倏然上前,桑緊緊擁抱住做出自殘、或是說,渴望獲得解脫的人。

起碼就算往自己身上撞,對方也不會受傷。

「迪爾雷薩——清醒過來,不要去聽它的!看著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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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擁抱箝制的青年胡亂掙扎著。將施救看作傷害、視痛苦為救贖,溺水者又如何覺察本能竟是加害,而放棄抵抗還能絕處逢生。兩人滾作一團,單方面的扭打在一塊。然而桑沒有鬆手。
即便被反按在地面遭害,即便眼前只是個素昧平生的無知者。

一下、兩下、三下……漸慢的力道在鈍化,呼吸正在鬆弛。年輕的驅魔人興許會因此自磨得令臉頰升疼的毛料中揚起頭,一如陰影中下墜的溫熱會正好被接住。

異色的雙瞳模糊浸潤,倒映著。

「對不起……我…………」

「我……現在是、什麼樣子?」 他沒有問出口的是——我還是我嗎?
▋I ▋桑
6 months ago
「你是我最初看見你的樣子,迪爾雷薩。」

他感受到了能夠恢復和緩的呼吸、他知道保護對方這個決定是正確的,眼前的人現在需要桑的安撫。

「你做得很好,你取回了自己,記住現在的感覺,讓你一直成為你自己。」
桑臉上的微笑顯示出他感到高興,身上被捶的那幾下其實並沒有特別疼。
從不曉得多久開始就已然麻痺的意識,渾然自語。
迪爾雷薩覺得自己像是別無選擇走進了一座好長、好長的林道。在影子延伸處晃動的枯槁枝幹,那上頭默不作聲的烏鶇無一不在提醒:記得在躊躇不前和屈就向前之間做出選擇,或是永遠待在這裡、或是前進,至少都在警醒「我」的存在。
所以當金色的原野走向他,他才會記住自己必須迎頭而上。

無知的,懼死的。卻富有生命力的。
那雙曾掐住喉管的手,小心翼翼覆上驅魔人沒有羽翼的背脊。
「對不起,桑……我真的好怕…………」
▋I ▋桑
6 months ago
「為什麼要道歉,迪爾雷薩?」
為什麼要為了遇難道歉、為什麼要為了不應承受的事情抱歉、為什麼要為了碰上能夠拯救自己的人而愧疚。

明明只要想著活下去就好了。
但是不對,人本來就不是單純的想著活下去就好的,不經思考的存在,迪爾雷薩的眼淚與恐懼都有其道理,就像桑的悲傷一樣。

即使人類都是這麼的充滿缺陷,冬夜中對他伸出的手現在也依舊溫暖著桑的左胸,讓他懷抱著複雜的心態,向每一個哭泣的人伸手。

「不要哭。我不會放棄你的生命。」
他的手掌拍了拍褐髮青年的背部。
「你不會一個人面對無法言述的怪物。」

「現在你已經安全了。」
在無法阻止的啜泣聲中,迪爾雷薩聽見了桑的發問——為什麼道歉?
他從未仔細想過這個問題,他幾乎都忘了那不是人的本能反應。他是在為什麼道歉?
「可是你……受傷了,我——」
後知後覺的羞愧感輕敲後腦,在耳邊竊聲告訴他正確答案。不是這個,才不是。
他道歉,是因為緊緊牽著他的手、呼喚名字的聲音,還有環抱他的臂膀都自證驅魔人的承諾。迪爾雷薩口中違心地感到抱歉,可更值得抱歉的是,五臟六腑都搜刮不出一絲後悔。
「對不起,桑。我太…差勁了。」明明他是最沒資格道歉的。
▋I ▋桑
6 months ago
「……是人都會受傷,不管是為了什麼理由。」
「不要為每個人的傷口難過,那不現實,迪爾雷薩。」

他緩緩鬆開了抱著對方的手,凝視那雙顏色不一的雙瞳搖搖頭。

「不要想這些了。我有問題要問你,你前些時候告訴我你無處可去——是指你沒有家、也沒有家人跟同伴,是嗎?」
對年輕的驅魔人而言,表面的傷口是會好起來的東西,所以無論如何都沒有他接下來要做什麼重要。

「如果你沒有任何人可以給予庇護,要不要跟我走?我跟我的妹妹一起旅行,至少你不會獨自一人。」
因為獨自一人是很可怕的事情,迪爾雷薩。桑夕色的眼眸眨也不眨,人生中沒有比身邊完全無可依傍更加寂寞的事情,在桑度過的不夠完整的人生中,他確信這件事。

在寂寞與悲傷同等的日子中。桑朝未來眨眼。
從細碎的陰影裡,林中之人眺望發著光的原野。耀眼的所在邀請他。
「我、……嗯。我從以前生活的地方離開了,因為我、我不能也不想再待在那裏……我可能做得不對。」但是,已經無法回頭了。
迪爾雷薩無從向素不相識的少年表述那股失重感。他以為他是一腳踩空,身後泥淖裡下陷的足跡卻足以編織成一條悲哀的小徑。

這時,有人穩穩托住他。

「我——可以嗎?不是不願意的意思……我能做很多事,我會盡力而為…………」迪爾雷薩胡亂回答著,忘了自己是在回覆桑的徵詢。像是在對溫柔的力量懇求。
▋I ▋桑
6 months ago
對方好像很緊張,也不敢相信自己會這樣問。

「盡力而為就夠了。」
不是所有人都被命運拿槍抵這後腦勺逼迫選擇。
照理說是這樣的。是這樣的,對嗎?

「你有權利選擇適合你的地方,總之,我先帶你走吧。」
這個地方並不安全,能被不可名狀侵入一次,就會有更多次,不宜久留。
我有嗎?選擇的權利。過往的經歷悄聲質疑。但桑說有。迪爾雷薩總是被本能驅使,趨吉避凶,當直覺默不作聲時便容易驚慌失措。
少年清脆堅定地做出選擇,對此,他不解、猶豫。

可就好似相遇總是理所必然,它毫不在意未有定論的註解。向迪爾雷薩伸出的手,更前進一步,握住……或是,捉住了他。他渾然不覺,被拉著起身。迪爾雷薩臉上有血,桑渾身擦傷。暫時的,即便是暫時的,他們的足音並不孤獨。
「那我們……去哪裡呢?」
猶如將線頭渡入針孔為紡織的前日談,新的故事正要展開。


……真的是如此嗎?新的,故事?
在墮入思考的沼澤前。讓故事成形吧,讓故事誕生吧。

是為了清醒,為了挽留,為了懺悔。
——是為了讓故事徹底死去。
▋I ▋桑
6 months ago
「去會在乎我們的人身邊。」
他輕聲應答,為每一個提問給出回應。
你就是故事的其中之一,你們就是故事的全部,不管它究竟會成為英雄、童話、奇譚、戛然而止的斷章。

我都要讓它前進下去。
命運的紅線啊,紡織吧、歌唱吧。為看不清未來之人解開矇眼的布吧,原來、原來啊。
受難的故事與偉大的將來是現在在正要開始,但徹底死去的我已經不會知道了。只有活著的人有資格體驗悲歡喜樂,這一點,是確定的。
▋I ▋桑
6 months ag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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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I ▋桑
6 months ago
迪爾雷薩是寶寶口牙!
看下來其實滿長的,桑超讚,迪爾雷薩好弱雞 !!!
▋I ▋歐西恩
6 months ago
迪爾雷薩.........往我身上撞可以嗎(桑中&迪爾中:?
▋I ▋桑
6 months ago
Violet_zzz: 你要被附身版本的還是沒有的呢
來領養男友了,到艾狄森身邊
▋I ▋桑
6 months ago
Pisello_ABO: 他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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