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褚冥漾
無cp,但有點All漾,有點血腥描述

天色很霧,他抬手想抓點什麼,但目光所及並沒有他能抓的任何人事物。
只有手背像是被什麼叮到的感覺。
褚冥漾抓抓頭髮,他在這個不明所以的地方待很久,不過心底有種就該這樣的感覺。
自有記憶以來,他一直看著天空。
或者說,他一直仰躺在一片空白裡。
偶爾會有陣陣尖鳴從雲層傳來,通常這個時候喉嚨都會有一種隱約的痛癢,不過過一陣子就自然不會了。
這個地方一直都是霧白的,就跟呼吸一樣緩慢平靜,循此以往。
直到某個瞬間,就在他剛睡醒似的翻看手心手背時,突然想到底下也有一樣成對的肢體,應該叫做腿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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偶爾天際會傳來嘈雜,好像很多人在說話,也像靈魂重組後撕裂的低鳴,好像很近,他卻沒有想要回應。
某一刻,他像是從機械的自我檢查中驚醒。低頭看著手心——蒼白;再轉到手背,帶著幾道褪色的傷痕。
這片空白並沒有什麼可探索的,霧色一望無際,或走或跑都沒有意義,他看著自己筆直的腿預感不對。
不合理。
於是他從地上滾了一圈,雙手撐起身體,踉蹌著站起來。
這裡什麼都沒有,地不滑,天不沉,他卻弄得像是初學走路的孩子。
原來支撐自己需要這麼多力氣,他喘著氣堅持了一下,甚至跑了幾步後滾回地上。
預設裡應該要膝蓋要有破洞,或是整個身體飛出去的環節,但他走不動的原因僅僅是因為累了,這個流星般的想法照亮他的思緒後,對著空白的頭頂伸出手。
「研究看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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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躺在那裏,好像止步於戰火頌歌的尾章,裡面有一場大雪幾乎掩埋屍骨和火種——除了躺在那裏,靈魂連結和肉體的呼吸已經沒辦法證明他還存在這個世界。
病房的空氣有些沉悶,光線調得柔和,連法術和儀器都經過特殊調整,不會發出任何滴滴聲響。
動靜和妖師清醒的最後一刻天差地遠。
「哈維恩今天沒來?」西穆德在角落靜靜地守著,直到藥師寺少主的聲音從門邊傳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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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昨晚到清晨都在這裡。」西穆德語氣平靜,「他現在在對面房間休息。」
夏碎點了點頭,視線落在另一邊堆滿的紙本和泛黃的妖師時代古籍旁,那是一整區亂中有序的資料牆,從古代儀式、精神附著、靈魂斷裂修補到禁忌的侍奉誓言重構理論,妖師一族與其附屬種族的資料相當於龐大的斷代史,短時間內他們要蒐集到這些相當不容易。
那不是一個戰士該懂的東西,卻是哈維恩現在全力投入的事,從書堆裡大部分時間也能抓到其他友人們——除了檢查時間會互相拎去找治療士之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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褚冥漾偶爾會想做出抓握的動作,準確來說是不完全抓握的手,只留食指勾來勾去,但巡環幾次之後又鬆開。
應該是揮動才對,他想,他應該可以憑空抓點什麼出來揮。
煩躁的抓了下頭髮,動作慢得像隔著玻璃。他不確定自己在這個白霧瀰漫的空間待了多久,只記得醒來的瞬間,心底就有個聲音輕聲說你該在這裡,又不該在這裡。
覺得這麼做好像有病一樣,可是又好像沒有不對。
慢慢摸到後腦勺,平安無事萌生詭異。
他是不是真的有病?
有時候也會懷疑這裡是不是某種戰後的殘響,他的膝蓋應該爆開、肋骨該碎進肺裡、喉頭會有血腥味,眼角會有白光。
——可他什麼都沒有,他甚至懷疑自己是不是死了。
「還是其實是活下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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嘗試邁進走路大師領域時,褚冥漾在試圖旋轉三周半時碦到頭已經躺著好一陣子沒起來。
碦的痛感不太對,應該要在更痛一點,但他也不確定要痛到什麼程度,送醫嗎?
不對,搞不好沒那麼淒厲,而且感覺受創範圍只有⋯⋯褚冥漾試著比劃範圍,大概有一個手掌大小。
應該是人,也搞不好是個惡鬼。
靠北,那應該是男的還是女的?
他打了個寒顫,暫時不想這個問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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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晚更深了,燈光試圖融化在窗外的黑暗,病房難得沒有冰與炎的殿下。
哈維恩坐在資料堆中間,手指泛著乾裂的白,似乎已經翻過了太多紙頁。
白日的眼神執拗得像曾經握刀陷陣的時候,但現在他只是看著窗外出神。
睡了三個小時,卻好像把一輩子都夢完了。
他立於妖師首領身後,作為夜妖精年輕一輩優秀的戰士所帶領的攻擊隊相當驍勇,現在的黑色種族之首不推崇主動進犯,但也不容許外來者的侵入,跟隨妖師一族讓原先空蕩的種族使命變得滿盈,夜之歌被驕傲的傳頌在樹梢與風中,那是還未回歸妖師麾下前沉默森林的弟兄們最渴望理想的日常。
相對的,他過了不知多久才遇到血靈,或許曾經擦肩而過,但沉默森林與血靈僅僅是友好且同為侍奉種族的弟兄。
夢裡太真實,如果夢裡他認的出西穆德,或者能識破時間限混亂的人事物,他一定會選擇打破夢境。
偏偏他過完偏差的一生,就像在暗示他的誓言有多愚蠢。
哈維恩並不信自己連異靈都只能敲一個裂口就被察覺的精神防禦會弱到哪裡,他更傾向於是在他精神相對脆弱時被下了放棄褚冥漾的暗示,或是妖師自己送死前皮了最後一下。
再來一次,最好是讓他再夢一次,他會循著連結把源頭打一頓。
近日各地的捷報和噩耗在夜風揉雜,不過最好的消息是褚冥漾的靈魂似乎有脫離深處的跡象,或許是夢,也有可能是有活下去的慾望,又或者是他撞成散裝的靈魂自己無意識的聚集起來了。
或許是真的有效;雖然移到褚冥漾原世界的家是下下之策,不過好就好在這裡的目標小、守護多,雖然不是養傷的最佳選擇,但妖師首領也同意把他送離動盪的本家。
熱水壺鳴叫出聲,哈維恩走去盛了一杯熱水放涼,準備餵給妖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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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吃甜食。
自從這個念頭冒出來後蒙灰的世界好像多出很多香氣和虛影,可以交流、他好像誤入一場大型的食物自助交易區⋯⋯這麼說也不對,有些虛影就這麼把吃食塞到他手上,他也會拿其他虛影給他的點心給其他虛影。
有些沒辦法吃,有些虛影會用水晶或符紙和他換,不過有個虛影有病似的裝成不同的虛影一直試圖塞咖啡給他。
他舔舔唇,雖然有些虛影會替他解決,但偶爾也會想自己動手,張了張嘴,好像某些詞彙就要滾動而出。
「⋯⋯斯?」
眉頭一皺,直覺有其他更快觸發的做法,握住虛空後一把砸在虛影身上,虛影靠幾根針就擋下襲擊,游刃有餘的消散開來。
殘破的斷刀掉在地上。
其餘虛影也消失得快,不過也留下不少會用蒙霧的聲音與他搭話,一起分享帶有清香的點心,偶爾在草地上、偶爾在點心店裡。
只是桌上有時候會出現霧濛遮不住金閃的食物。
雖然青菜蘿蔔各有喜好,但褚冥漾覺得那個更適合吊在DJ大舞廳上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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虛影裡有一條蛇⋯⋯或是龍的外型,和一個有時候會用棒槌樣子出現的巨大人型,他們比其他虛影更容易找到他,就好像住他身上似的。
尖耳的虛影很難甩掉,甚至還有一個更矮的虛影會從各種地方撞出來。
久而久之他也習慣了,他指的是幾個虛影湊在一起會想互相攻擊這件事。
黑色的尖耳虛影——應該說哈維恩,替他擋下爆炸的食物時西瑞甚至還想再點一份,千冬歲沒多久也加入打鬧後夏碎學長看笑話看得更開心了,偏過頭和學長低聲說了點什麼後被推開來,不過學長的心情似乎還不錯。
紅色的眼睛突然看過來,對他招了招手。
「還在看什麼,過來坐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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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把這傢伙丟進剛開學時的走廊,十之八九就分不清誰是誰了。
冰炎坐在窗框裡看書,偶爾友人們或學弟妹會拿著古語含量極高的書來找他,就為了那個靈魂和肉體差點要用鏟得才能鏟回來的傢伙。
等到褚冥漾醒來,冰炎不介意多往他後腦勺來一下。
他啪地闔上書,出房間前多落了一道穩定靈魂的陣法後才把空間讓給遠道而來的醫療班,有問題的話除了大家都在,西穆德也會在第一時間決斷某些判定。
廚房裡阿斯利安已經煮了幾道菜起來,那是阿利偶然和褚一起回家時褚媽媽教的菜色,哈維恩難得沒泡在書堆裡,而是和米可蕥在一旁觀摩。
「怎麼樣,像嗎?」
「沒有吃過,不知道。」
阿斯利安露出可惜的表情時旁邊亮起傳送陣,脫下紅袍的千冬歲走來,「你們在煮什麼?」
「紅燒排骨、糖醋魚、炒青菜,不知道能不能香醒學弟。」阿利讓出位子,隨之而來的夏碎也跟著探頭,「褚應該比較喜歡吃炸物?鹹酥雞配可樂那種的。」
冰炎輕嗤一聲,「連醒都沒醒還要讓他挑?」
桌上已經擺好碗筷,小亭歡樂地頂著水壺給喵喵,「沒起床的不可以吃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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光怪陸離。
他聞言走了過去,每一步身邊的場景都在變幻,學院的、夜風的、樹林上、高樓頂、硝煙中,好多人好多情緒、或者撲面而來的惡意和咆哮弄震得靈魂在哀嚎。
他蹲下身,但對面還有有一群人在等他,等一個快走不動的靈魂飄過去。
可是不是解決了嗎,為什麼還要走這麼遠。
虛影遠遠的回頭,看不清褚冥漾的表情,卻有一種他隨時會碎掉的感覺。
被打散在各個戰場的大家不會隨時等他,但是張揚的陣地結界幾乎鋪成迎賓地毯催促他到安全的地方,但褚冥漾有點走不下去,接下來他知道會發生什麼。
有一個傳說,說人生走馬燈其實是用生命的最後一刻用畢生的經歷找解決辦法。
但他不是解決了嗎?他的時間應該停下,或是去往該去的地方。
要復活他可不容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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