交流原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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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睡不著。現在午夜一點十五分。
燕子還在線上嗎？
他不知道燕子是哪一國人，所以無從判別彼此的時差，但只要事先約好，他一上線就能遇見，無論白天或夜晚。
燕子是他兩個月前認識的網友，他們一起打遊戲也用即時通訊軟體聊天，可以說是無話不說的「朋友」。
和提通卡三兄弟不同，他在學校時跟在三兄弟身後看他們做他們覺得很酷的事，比如打架、勒索或偷竊。他是跟隨者，只要跟在他們身後湊湊人數就好。
反觀換到線上，燕子則成為他的傾聽者，不管他說的事再荒唐，燕子都會用心傾聽，讓他可以毫無顧慮對燕子坦白任何事。

只要你需要我，我一定都在，一直都在。

這是燕子說過的話，所以他只要打開電腦私密燕子，過沒多久就能得到回應對吧？
不過還是算了，這個時間點就連爺爺也睡了吧？大概？

王爾德從床上跳起，離開位在二樓的房間走下樓梯，接著走到客廳從電視櫃撈出搖控器後打開電視。
時間來到午夜一點二十分，電視螢幕上依然一片漆黑，卻傳來主持人韋恩．湯瑪森(Wayne Thomason)的聲音。
是WPFS第13頻道名叫《夜未眠》的深夜節目，他偶然發現的，雖然他不常看，但像這樣的夜晚就覺得很需要它。
今天湯瑪森先生講述一名叫做傑克．哈里斯(Jack Harris)，來自薩格勒斯市的水濾器推銷員死亡的事。他不認識這個人，但或許爺爺知道，爺爺擅長拒絕各種上門的任何推銷，最高記錄曾經在一天之內罵哭十個來推銷女童子軍餅乾的女孩。
如果現實和網路一樣有拉黑名單功能，全世界的推銷員都應該封鎖爺爺，這樣這些推銷員就不用浪費時間上門向爺爺推銷絕對賣不出去的產品，也不用忍受爺爺的任何漫罵，皆大歡喜。

可惜現實還是在這裏，和網路明顯不同。
節目來到一個斷點後王爾德盯著電視螢幕下方跑馬燈的電話號碼。或許，他可以試試看？
他動手撥開堆在桌上的空洋芋片包裝袋露出下方的撥號電話，拿起話筒伸手進轉盤開始轉動它撥打電話。

哈囉？

話筒那頭傳來跟方才電視裏一模一樣的聲音。

咦？我打通了嗎？

於是王爾德開始和主持人講電話，這是難得的體驗，或許這一生中他只能打通這次電話。

所以他們想做的事也會變成我想做的，對嗎？

講電話到一半時王爾德聽到樓梯口傳來聲響，也許是爺爺醒了想去位在他房間隔壁的工作室哈個麻？

爺爺喜歡抽大麻，還說過大麻可以讓腦袋更清楚更放鬆，讓人身體更有活力，但是在去年感恩節被一年只回來幾天渡假的媽媽嫌惡到不行，爸爸也嚴肅交待爺爺不可以讓他吸到，爺爺這才心不甘情不願地改成只在自己房間及工作室兩個地方抽。
王爾德放下話筒，離開客廳往樓梯口的方向移動，卻發現有隻老鼠跑向餐廳。
或許放在桌上沒收拾的空披薩盒裏還殘存著一些起司或橄欖？這不重要。
走回來客廳，王爾德拿起話筒繼續和主持人講電話，他們又聊了一會，主持人推薦（？）他看多重結局遊戲書。
多重結局遊戲書？
王爾德從電話櫃裏又撈出一隻藍色原子筆和一本舊財經雜誌，大概是媽媽去年忘記帶走的，他順著主持人的講述翻到第五頁在角落空白處寫下「學會說謊」，在第六頁則寫下「試試別的」。

他不知道有沒有用，畢竟這只是一本舊財經雜誌，或許可以麻煩爺爺空閒時幫他去公共圖書館找《多重結局遊戲書》這本書。
韋恩．湯瑪森是最棒也是最真誠的主持人，他這麼相信著，至少今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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