集合地點設在入口處的廣場，工作人員正一邊點名、一邊分發夜宿名牌和手電筒，小學生們吵吵鬧鬧地排成一列，空氣裡混著海風和地板剛清洗過的消毒水味。

玖暝一百七十幾的身高硬深深的非常顯眼，他拿了夕梨和自己的名牌，低著腦袋把繩掛在她脖子上。

「我們今晚……要睡在小白鯨上面嗎？」

她倒是很好跟小學生們混在一起，以身高來說，顯得像是稍大一些的孩子一樣，她待在玖暝身邊，順著他的動作些許抬頭，讓他把名牌幫自己掛好。

夕梨其實一般不怎麼出島，二等星的星級特權很少用，最經常也只是被摯友們打包回她們家而已，這次之所以少見的外出，只是因為她這是第二次拒絕了秋玖暝的校外教學同旅邀請——為了補償一臉看起來就是不高興了的好友，她想了想，拿出水族館的傳單，才得以再把秋玖暝哄開心。

名牌掛好了，前方是館方人員講解的聲音。

「好呀。」注意到對方身上穿的小白鯨衣服，她覺得對方應該是喜歡小白鯨，而且秋玖暝也蠻像小白鯨的。「不過我們還是可以跟著走一圈。」

逛+

他指尖在碰觸對方脖頸時，比平時碰觸自己更加小心翼翼。導覽的第一站是海藻森林區，水族館裡最寧靜的一隅，整片水缸高過頭頂，水草緩緩搖晃，有如在無聲地呼吸。

玖暝沒急著走，等夕梨點了頭才慢慢邁開步伐，跟在隊伍邊緣。

「妳覺得牠們會知道自己被看著嗎？」他的目光掃過玻璃後那片墨綠，眼神在某一刻有些飄，像是被那種仿佛時間靜止的景色吸進去。

他低聲問，語氣不是哲學，而是很認真地發問，就像他有時候會問：「你覺得我像不像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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魚群穿梭在海草之間，被輕巧的遮蔽。

海生館的環境要幽暗一些，少女靜靜地盯著水裡的水流，隔著一道玻璃，空間裡還參雜孩子們的此起彼落的呼聲和笑聲。也許是截然不同的世界吧，水裡總是顯得靜很多，但又或許不然，魚會聽得見彼此擺動鰭尾的聲響嗎？

她專注看魚，一時之間沒有發現玖暝的目光，但聽見他的問話，於是偏過頭去看他，水箱裡的光有些許折射在他臉龐。

「嗯……應該知道吧。」她想了想：「或是牠們會覺得，牠在看著我們？」

「我們對魚來說，也是水族缸外的魚？」
「但也許……那樣比較好。」他偏頭，視線還停在那片水流背後，「被牠們看著，牠們也不會說話，也不會打擾什麼，只是看著。」他眼裡倒映著的不是魚，也不是海藻，是那片波光粼粼的靜音世界，而他看著她的時候，似乎也是這種眼神。

「至少我們彼此注視著彼此。」他對著魚眨眼睛，可惜魚沒有眼皮。

水缸的另一端忽然閃過一束燈光，一個穿著潛水裝的餵食員從側邊緩緩游了出來，背著氧氣瓶，手中提著網袋，一步步踩在海藻間的浮架上。魚群瞬間像被暗號召喚似地聚攏過去。

「我們過去看牠們吃飯！」他拉上她的手，擠在玻璃缸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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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將視線挪回魚上，注視他們游動，莫名有很平靜的感覺。

畢竟只是隔了一道玻璃，不曉得魚會不會知道這兩處是不一樣的世界，夕梨來不及回話，就被旁邊的小朋友歡呼聲——不、就被玖暝抓住手，興高采烈地往潛水員那邊靠近。他們離潛水員所在的位置比較近，又有著身高優勢，一下子就找到最佳位置。

幸好小朋友們也不怎麼在意，不少都停下來看。

「在吃飯呢……」雖然她聽說海底生物競爭激烈，不過海生館會放在同一區的應該不會互吃吧，更多應該是吃飼料。

看一看覺得有點餓？

「……看魚吃飯也會覺得肚子餓呢。」她自己也不知道自己是想吃魚還是想吃魚吃的飯。

「夕梨，那些是觀賞魚哦？」歪著腦袋看著她對魚缸裡的景象發出感嘆。
「等一下逛完海豚區我們可以先去吃晚餐，但聽說這裡的晚餐......沒有魚。」他輕聲貼在她耳朵說，像是擔心被魚聽到。

「畢竟工作人員不能吃同事嘛。」

「接下來我們會前往海豚區，今晚牠們的活動比較頻繁，可能會看到跳躍喔！」導覽員舉著手電筒，繼續帶領著隊伍移動。

腳步聲、拉拉扯扯的衣角與零食袋子碰撞的窸窣聲一同響起。玖暝和夕梨跟在後段，步伐不快，像是還捨不得離開剛剛那一池寧靜的海藻森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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覺得裡面一定存在可以吃的魚。

「都是觀賞魚嗎？」她還是覆述了一遍，似乎覺得有點失落，或是說有點不可置信。她其實夜視能力不太好，不那麼明亮的地方裡，她不太能分辨出魚……算了，她本來就不太擅長分魚的種類。

「是這樣啊。」玖暝的聲音在她耳邊響起。對方總是喜歡像是共享秘密一樣的對她說話，她微笑起來：「嗯、好期待晚餐。」

慢悠悠跟在隊伍後面，她好奇地眨眨眼。

「玖暝喜歡海豚嗎？」

喜歡海豚

裡面也有會被入菜的魚，不過既然都放在缸裡了，還是不要撈出來吃了吧，他這樣想，一邊輕輕捏捏她的手。

「……我喜歡牠們。」某隻海豚轉身、用水花拍了一下池面時，他才像想起什麼一樣笑了一下。

「海豚很可愛，感覺很好摸......而且，他們感覺是一種不需語言也能共感的存在。」
「妳喜歡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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喜歡海豚

「嗯……海豚似乎都很聰明的樣子。」她想了想，看見眼前水池裡的海豚。

「嗯、算喜歡吧。」她畢竟跟海洋生物不太熟悉，見牠們愉快的游來游去也挺好的，而且鯨豚類都長得蠻可愛。

「我好像比較喜歡鯨魚。」這種喜歡畢竟止步於繪本或書籍裡，就算看過影片，也並不是在面前真實看見。

有隻海豚似乎一隻跟著他們，夕梨停下腳步，好奇地看了牠一眼。牠張著圓圓的眼睛，像是笑起來似的咧開唇角，張開嘴巴，露出細小銳利的牙齒。

比起牠好像喜歡我們，她現在其實更覺得……

「……被牠咬感覺會很痛。」

玖暝站在她身邊，也注意到那隻海豚一直游在他們這側玻璃前。牠轉圈、側身，張開嘴巴的那一刻甚至像在笑，好像想被誇獎？

「我也喜歡鯨魚，像是小白鯨。」

「我也喜歡你，海豚先生。」下一秒，他微微偏頭，指尖悄悄抬起，在空氣中不著痕跡地描過一個弧形。那片水裡，那隻海豚忽然像是看見了什麼。

牠的動作一頓，嘴巴在開著的那一刻定住了一秒，接著慢慢地、慢慢地合上。眼神變得乖巧了起來，像是知道了不能朝眼前的人亂張嘴。

「這樣就好多了。」果然是危險dice15的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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夕梨眨了眨眼，將視線從海豚身上移到玖暝身上，手腕的異能限制器還在袖口裡，貼著肌膚。她大概能猜測到玖暝用了異能。

這隻小海豚會看見什麼呢？牠還跟在他們身邊，繼續擺動尾巴。少女輕輕抬頭看他。即便她跟玖暝認識近兩年，聽過他說起過往，聽過他的異能，但仍然不太明白他的異能究竟是如何的。

「……玖暝。」她輕輕地晃了晃他的手，對方的手已經和她牽著一段時間，些微沾上她的體溫，但她還是覺得他的手有些冷。她示意他耳朵湊過來，小小聲地說：「在學校外面、非必要的話，還是不要使用異能比較好哦。」

畢竟她不太確定別人會不會發現。

……感覺別人發現了或怎麼樣秋玖暝也有辦法解決，不過那樣場面不太會是她想看見的。

她湊近耳語時，玖暝原本還有點發散的眼神瞬間收回，像是被她的靠近稍稍拉回現實。
他偏頭靠近她一點，聲音很低很輕，但語尾那一點撒嬌式的倖存者語氣藏也藏不住。

「……就和這孩子玩了一下，我會小心的。」
說完，他抬起空著的那隻手，食指在嘴邊做了個「噓」的手勢，然後忍不住小小地、幾乎沒聲音地吐了下舌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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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實也不是那麼在意對方使用異能，她見他知道分寸，便也微笑起來，不太介意他有些調皮的樣子。

在兩人對話的時候，旁邊那隻小海豚不知何時游走了，面前的孩子們也被帶往其他地方，前方逐漸空曠，她想了想，覺得兩個人既然決定好睡覺的地方，不晃完其他地方似乎也沒關係。

「我們去吃晚餐嗎？」

進入餐廳後，因為有一個魚字，所以點了滾燙紅魚鍋，附火鍋料跟飲料，但所謂的紅魚不是魚，是一種以辣椒與發酵豆皮製成的仿生魚片。外觀鮮紅，除此之外吃起來也是辣的不行。

他盯著那幾片「魚」。

「這個在菜單上後面有畫好多辣椒。」
能吃辣

有人說辣算是一種痛覺而不是一種味覺，舌頭處傳來的輕微麻痺和刺痛讓他停頓了一下，感覺不太對勁但似乎還能適應。

「嗯.......好辣.......」他夾了一片魚放在夕梨的碗中，像是期待她吃看看的樣子。

吃

點了北極熊米漢堡套餐。造型可愛的北極熊米漢堡與沙拉、薯條、飲料一同端上去，看起來有幾分像兒童餐。

「感覺很辣。」她眨眨眼，完全不吃辣的人盯著那團鮮紅，她還來不及拒絕，就看見自己盤子裡出現紅色的魚。

… 既然是玖暝夾的，那就是吃吃看吧。覺得辣+10。

「……」舌頭隱約地感到刺痛，辣勁直傳鼻腔，她沒忍住辣出眼淚。

「太辣了吧……」她聽起來好虛弱。

喝了口飲料壓壓辣感。

看到少女吃到眼眶紅了一圈，他下意識的緊張了一下，順手抽了幾張衛生紙幫對方擦拭。

「.......真的很辣嗎？舌頭會痛嗎？」他看起來很緊張，很難得看到他這麼坐立難安的模樣，倒也是滿稀奇的。

「唔，下次一定不會給妳吃這個了。」他把被咬下一小口的魚夾走吃掉，並且給她和自己乾淨的碗做交換。

「夕梨吃這個就好。」把米漢堡推的離她更近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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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眨了眨眼睛，似乎這樣就把眼淚眨沒了。在模糊的視野中，她依稀看見玖暝露出了有些慌張的樣子，心裡莫名覺得有點有趣。

「……我好像很怕辣。」她笑了一下，安撫他：「我有時候自己也會嘗試吃一點，嗯、有些料理很好吃，但一定會加一點辣……」

「然後就會被辣的舌頭麻麻的。」一邊吃米漢堡一邊解釋。

「不過這個真的很辣耶。玖暝沒問題嗎？」

覺得米漢堡 沙拉 薯條最好吃。

雖然觀光區的食物都不會到太好吃是正常的，但沙拉未免太不好吃了吧。她吃的時候眉頭都皺起來，不過還是慢吞吞地都吃掉了。

「玖暝也可以吃我的。」推了推比較方便分享的薯條。

「嗯......」還在想魚片真的是一種很壞的食物，以後絕對碰上了就不點了。但看到對方再次露出笑容覺得鬆了口氣。

「好像還好，感覺還能忍受？」他也不太知道自己對於吃辣是什麼感覺，但不會有沒辦法吃完的想法。

發現沙拉似乎很難吃但夕梨好像還是準備要吃掉？有種阻止不了就代替她吃的心態吃了幾口，覺得沙拉

就是一股草味。

「.......」覺得薯條

「薯條.......」感覺薯條炸的太乾了，舌頭被刺刺的皮戳了戳，但還是有馬鈴薯的味道，後知後覺的發現自己似乎比起炸物更喜歡鬆軟的東西，鬆餅、蛋糕那類的，「開始想念起軟軟的食物了。」

大概又吃了分鐘，他撐著臉頰，看起來吃到有點呆呆的，直到領隊通知前往後臺的隊伍準備出發，他才回過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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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玖暝的幫助下，自己這份也緩緩地吃完了，不過因為食物實在不太好吃，所以她也呆呆地進食了分鐘，聽到聲音時吸管還插在嘴巴裡。

「……下次一起去吃你喜歡的那家餐廳。」會在義大利麵上插兔子旗幟的那家。

她先行起身，拉著玖暝去旁邊的洗手台把手洗乾淨，用紙巾擦乾，才又重新向他伸手。

「接下來好像要去海生館後台呢。」

跟著隊伍去到了海生館後台，空氣中隱約有著淡淡的海洋腥味，工作人員在最前方跟孩子們介紹各類工具，他們則慢吞吞地跟在後面，顯得格外悠閒。

「玖暝。」她輕輕拉他的手：「你看那裡。」

觸摸池的海龜跟小龍蝦爬出來了。

他牽著她的手的時候，指尖偶爾微微勾著她的掌心，就像是在晃悠的時候還是想要她把注意力放在自己身上。

他們靠近池的邊緣，視線越過一旁木製欄杆。

「這隻是綠蠵龜的小個體，目前還年輕，所以體型不大。牠的背甲摸起來像有一點粗粗的紋路，其實那些是骨板的接縫。」這也是他第一次撫摸這些小小生物。所以即使他說起來的口吻好像在介紹老朋友，仍可以看出他的表情有些驚喜。

有些事物在圖鑑上跟實際觸摸還是不太一樣，他捧著綠蠵龜到夕梨面前。

「綠蠵龜－」海龜晃了晃腳蹼，似乎對人類有些好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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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第一次看到這麼小隻的烏龜。」印象中好像也沒有看過烏龜幾次，不過聽說烏龜咬人很痛？她聽見玖暝的話，不由得把手放輕，指尖蹭過小巧的背甲，忍不住叮囑道：「你要小心不要被咬哦。」

「綠蠵龜啊……」收回手。

看了看覺得跟普通烏龜好像不太一樣，四肢更接近方便游泳的形狀，而不是爪狀或象腿狀。

「……」似乎在思考些什麼。

「你覺得我如果沒有戴限制器，摸他殼時，會知道他在開心還是難過嗎？」海龜殼是器官嗎……？到底會不會在異能發動的要件裡呢？

「唔、被牠咬感覺很痛。」聞言，他看了一下那隻龜龜，將牠放回了池裡面，「我會變成人肉海草.......」

「答案是，是的，海龜的殼其實是牠身體的一部分，包含骨骼與活的組織，可以視為一種器官。」他舉起一根手指，但因為綠蠵龜長大了嘴又默默的把手指收回。

「牠們能感覺到被碰觸、甚至被敲打的疼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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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你不要變成人肉海草。」雖然很想笑，但她還是牽好他的手，見前面的隊伍又在移動，才悠悠回答。

「原來是這樣，殼黏在身上，有些海龜的殼身上不是會長一種叫做『藤壺』的生物嗎，聽說會讓它們不太舒服……」她想了想看過的新聞：「好像不用特別幫他們拔掉，因為殼脆弱又敏感，牠們會自己找辦法弄掉。」

「好像有些人會故意圈養小海龜，然後讓牠們身上長滿藤壺，再假裝救援……」

「……真噁心啊，那些人。」他語氣平淡，卻帶著那種特有的冷意，他偏頭看了眼那隻悠然遊過的海龜，水光在玻璃上映在他臉上。

「嗯……我大概也會想幫牠拔掉吧，如果牠痛得太明顯的話。」
「但如果那會讓牠更痛，那我就不碰。」

海生館的燈光開始調暗，天花板模擬出夜空般的藍灰色，導覽員發下免洗毛巾，宣佈接下來要準備盥洗，想著手機先暫時拿去充電，要鎖進置物櫃前，他突然像想到了什麼輕輕地啊了一聲。

「我室友說可以傳照片給他們。」他的室友聽聞他是第一次和異性外宿旅遊，第一反應就是記得拍照，雖然比起好奇，更多的是一種類監護人的關心就是了。

「」
1.我可以拍妳嗎？
2.我可以和妳合照嗎？
3.我可以跟妳一起挑要傳的照片嗎？
4.我發一下綠蠵龜，等我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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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那樣做的確很不好。」她認同地說，「如果遇到真的覺得長太多，應該要打電話給專業團隊進行救援喔。」

「不過玖暝想要幫助牠們，這樣很好。」感覺誇獎完對方要摸摸他的頭，但想了想兩個人的手都摸過海龜，不是那麼乾淨，就沒有伸手了。

跟著隊伍來到置物櫃旁邊，她聽見對方說的話，不由得抬起頭，似乎覺得有些困惑地眨了眨丁香紫的眼，身後的背景是其他置物櫃和孩子，那感覺不是他室友想看見的照片……吧？

這兩年也或多或少聽聞玖暝講室友的事，她點點頭，她覺得

1.玖暝現在想拍就拍
2.感覺可以去旁邊的水族箱前面拍照
3.玖暝的室友應該更想看玖暝吧，要一起拍
4.2+3

考量到自己不太會拍別人，所以沒有提議要幫他拍照。她想了想，指指旁邊最近的水族箱，反正他們是隊伍裡唯二比較大的人，工作人員大多沒有管他們。

「可以哦。」她答應下來：「但你室友們應該更想看到你的臉吧？我們去那邊一起拍嗎？」

他微微笑，表示沒有問題，跟著走到靠近邊邊一點點的水母缸，後頭是悠遊的水母，飄逸的觸鬚們順著水流移動，像是四散的白絲帶，那些溫暖的燈打在她的臉上，就像她也是流動海水的一部份。

他對手機的全部功能到現在也還沒完全掌握，唯有相機的功能他使用的上手一些，他開啟了前置鏡頭，螢幕要同時容納兩個人和後方的水母缸有點困難，所以他選擇站在她身後，輕輕的將下巴靠在她的頭頂上。

「3、2、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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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覺頭頂有些重量，似乎是為了方便入鏡，玖暝將腦袋置放在她頭頂，夕梨有些靦腆地看著鏡頭微笑，等待他拍好照片。

等待的幾秒裡，她隱約能感受到身後的人的心跳就在耳邊。

… 「好了嗎？」

確定相片拍好的時候，她才回頭看見了水母缸，基於水母的生存環境，水缸裡的水母不算太多隻，觸腳也輕盈地飄動，被暖光照射，顯得有些透明。

秋玖暝不像水母。她想。水母的話，是她異能以外的事物，會給她有種朦朧的錯覺，但玖暝有清晰的心跳。

「我也要看拍得怎麼樣……」

畫面裡，夕梨的瀏海有幾縷碎髮，看起來比現在年齡更小一點，她小小地微笑著，神情淡淡的，而玖暝在他身後，也有著他一貫懶洋洋的笑容。

「我很喜歡這張照片哦。」語氣淡淡的，卻不是在問她的意見，比較像是，妳這樣的樣子，我要留下來。

他指尖在相機螢幕上輕輕滑了一下，放到全螢幕，他的動作不急，大多每一次按快門都像是在等一個能記住的瞬間。

「……我也想要照片，你要傳給我喔。」

她眨眨眼，玖暝這麼說的話，那應該是拍得不錯的樣子吧，她不太懂拍照，但足夠信任他，聽見盥洗間前的工作人員在呼喊有空間，可以過去洗澡，夕梨才側過頭問他。

「我們要過去了嗎？」

碎片的光落在玖暝臉上。

有男女分開
有隔間但沒有特別分開

他點點頭，然後又點了一次。他將照片傳給了夕梨，才將手機放入那個分層的置物架，他們入了相鄰的兩間浴室，玖暝在衣服脫一半的時候才發現自己沒有帶到洗髮精。

「啊，夕梨，我可以借用妳的洗髮精嗎？」他想著或許少女能從門縫底下傳遞過來，「我忘記帶我自己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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收到了照片的訊息，夕梨點點頭，將東西放進置物櫃，才拿好盥洗用具到了玖暝的隔間，這種空間有點像是泳池旁的洗澡空間，剛被使用過的空間裡有水，她墊著腳把衣服放置到上方。

「可以哦。」她聽見玖暝的詢問，輕輕回答：「等我一下。」

帶了香味的洗髮精
1薰衣草鳶尾
2茉莉花香
3蜜桃杉木
4佛手柑與東方茶香

她先擠了自己要用的量在手上，用另一隻手把瓶罐塞進門縫裡遞過去。雖然洗髮精的味道比較偏女式，但應該沒關係吧。

「用多少都可以。」她帶的是旅遊用的分裝瓶，本來量就不多，反正一夜很夠用，考量到對方一頭過長的秀髮，她補充：「用完也沒關係。」

水聲嘩啦。

聞起來有像夕梨，
1.開心
2.恍神一瞬間
3.好像有點靜不下來
4.想趕快洗一洗和她聊天

蜜桃杉木的味道散開，像是平時靠近夕梨時會聞到一種微微的甜味。就是森林中粉色的桃果，已經催熟到要落地時會散發的那種氣味。他平時身上沒有什麼特別的味道，於是此時此刻的更為明顯。

蓮蓬頭的水將剩餘的泡沫沖散，他洗好澡後就到了放置吹風機的區域，一邊用毛巾吸乾髮尾多餘的水份，一邊等著她。

低頭嗅嗅自己的髮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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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公用浴間洗澡實在花不了多長時間。

夕梨從浴間出來，正好看見玖暝待的位置，她拿毛巾擦了擦自己的頭髮，快步往他身邊走過去——秋玖暝有一頭太長的雪白長髮，吹起來應該會很花時間吧。

拆下髮辮的橘髮沒法蓋住額側，她覺得有些赤裸，稍稍用鬢角遮了遮。

「玖暝。」她到對方身邊時，剛好看見他在聞頭髮的味道，想起來對方用的是自己的洗髮精。「怎麼了？不喜歡那個味道嗎？」

她的頭髮並不長，走過來的一段路裡就擦好了，順手拿起吹風機。

……等一下吹完自己的幫玖暝一起吹一下好了，要是沒吹乾很容易感冒吧。

「妳的味道變成我身上的味道了。」他把那句話說得很自然，卻沒把它當作情話看待，反而像在做某種奇怪又安靜的觀察。

「我覺得很好。」

過了一會兒，他看見她順手拿起吹風機，他也乖乖拿起吹風機，卻不像她那樣好好的把頭吹乾，只是隨意的吹了兩下，頭還一半溼答答的，就關掉了吹風機。

「頭髮太長了，全部吹乾有點麻煩、有點懶惰，我在這裡等妳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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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很常用那個……自己的話，聞不太出味道呢。」

而且也沒有特別在意過，但她還蠻喜歡淡淡的桃子香，水蜜桃好好吃。她在有些大的吹風機聲響裡回答。

「那樣子會感冒。」長長的反而要吹乾吧。

她將吹乾的頭髮重新撥好瀏海，細緻的綁成辮，轉過身來看玖暝。拍了拍自己剛剛坐的位置。

「海生館的冷氣都比較冷，我幫你吹吧。」

「習慣了就會漸漸聞不到自己身上的味道，我其實也不知道我自己是什麼味道。律夜說聞起來像嬰兒？」他看著夕梨又將披散的橘髮整理成一斜切的辮子，不管看幾次他都覺得很像在製造麻花的過程，他有點想摸一摸底下的疤，明明知道已經不疼了。

他走到那個位置上坐下，讓夕梨來幫忙處理自己的頭髮，剛剛腦中的畫面已經漸漸淡出，他只沉浸在當下，等待熱風的吹拂。

「嗯，給妳吹。」他閉上了眼睛。

他果然只是懶而已。夕梨握著吹風機，安靜地想。

她其實沒有什麼幫人吹頭髮的經驗，站在人身後。秋玖暝髮梢的水份已經被擰乾，她輕輕地撈起一縷，白色的髮便攤在掌心。夕梨為他理順，手指輕柔地掠過髮絲，蹭過頭皮，她怕太燙，吹風機隔了些許距離，像是安撫小獸一般地給他吹髮。

「……玖暝沒有想過要剪頭髮嗎？」她指尖纏著他雪白的髮，不由得發問。

秋玖暝坐著，背影沒動，白色的髮絲在溫熱氣流中輕輕晃動，像某種會呼吸的霧。
他聽見她的問句，過了一會才回應，聲音淡淡的，卻不敷衍。

「……因為長髮，很像父親。」

「我覺得只要像他一點，就能……被他多看幾眼。」那語氣太輕，像是怕說出口就會碎掉一樣。

他沒有迴避夕梨的指尖，只是讓她繼續為他撫順這頭髮，彷彿那些沒說出口的情緒，也能藉由這樣的安靜被梳理。

「那我跟玖暝恰好相反呢。」

對方的聲音沒有被她忽略，哪怕近在咫尺、更大聲的是吹風機的聲響，她低頭看著手裡的髮絲，不疾不徐地說下去。

「我的頭髮留太長的話，會很像媽媽。」她背對著他，聽不出聲音的起伏：「雖然還有其他理由，但最主要的是這個……不過，我其實比較喜歡長頭髮，但現在也沒有不好。」

她吹動著的頭髮逐漸變得乾燥，臥在手裡也溫暖起來。

「我覺得玖暝長頭髮很好看。」她關掉吹風機：「短頭髮一定也很好看。」

「如果有機會的話，或是我覺得我不再需要像父親了，我可能會剪短。」他回過頭去，輕輕的將腦袋靠在她身上依偎著。

... 「妳現在很好看，留長頭髮一定也很好看，我也想看看妳不同的樣子。」他想了一下，夕梨就是夕梨，他伸手撫摸她的髮尾，想試圖感受夕梨與母親之間千絲萬縷的聯繫，但最後只是讓這些髮絲在指縫中流失。

「領隊在叫我們了，你想我們一起去玩黏土嗎？還是想我們直接在海生館裡面先逛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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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等我不覺得害怕了的時候，也把頭髮留長吧。」她輕輕摸了摸對方靠上來的腦袋。

覺得玩黏土逛逛。

「我們去做黏土吧，捏一點東西回去，可以當紀念品。」這好像本來就是包含在夜宿體驗的項目，不玩白不玩。

「我們走吧。」她朝玖暝伸手：「一起去做黏土。」

先想好要做什麼
1水母2小白鯨3花園鰻4海豚5曼波魚6魟魚

他被這樣拉走了，他其實覺得做黏土也沒有什麼不好的，四週都是小朋友，鬧哄哄的也因此沒有什麼夜晚的冷清感覺。

他的手拿著材料包，因為沒什麼特別的想法，所以就跟著材料包上的指示圖捏了。

「曼波、曼波～曼波魚～」或許他就是喜歡曼波魚....他捏了兩隻，一隻橘色一隻白色，兩隻貼在一起。

「這是平行時空的我們，夕魚跟暝魚。」他宣佈，捏的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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盯著對方做的勞作成品，她想了想，也跟著多捏了一隻橘色的魟魚，魟魚肚子是白色的，感覺藍色那隻就可以當玖暝。魟魚扁扁的，拉出長長的尾巴。

「那我這裡是暝魟跟夕魟。」她的黏土小魚游過去。想了想：「我覺得橘色的感覺不是有毒就是容易被吃掉。」

她的魟魚捏的有這麼好。

/她好猛

說起來之前在 育幼院實習 的時候也是……難道我真的很擅長做小朋友手工？

／一些很擅長手工藝的夕醬！

「妳捏的真好，看起來栩栩如生。」
他想著拍下來，卻想起手機已經被鎖在充電箱中的事實，內心莫名的有點覺得可惜。

「暝魟會一直待在夕魟的身邊。」他幫忙把兩隻魟的手（？）牽在一起，「這樣可以確保她不會被吃掉，暝魟也是魟，應該不怕夕魟的毒素。」

「就是這樣了。」

他們將捏好的作品放在架子上面，路過的工作人員好好的稱讚了一下（剪夕梨/石頭玖暝/布兩人）

稱讚力道

大概是以為是小朋友做的吧，稍微有點用力的稱讚了玖暝捏的夕魚跟暝魚，但是在問到“做這個的小朋友在哪裡？”的時候看著玖暝的表情明顯遲疑了一下。

「放著晾乾就好了吧，我們跟上去海生館後臺的節目.......」他不太在意工作人員的反應就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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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那就不會被吃掉。」不知道魟魚好不好吃。此女在想一些莫名其妙的問題，但感覺不是常見的好吃魚……

覺得玖暝是小朋友

看見工作人員遲疑的表情，夕梨不禁笑了出來，再怎麼樣他們也是高中生，可以算得上小朋友……吧。

「嗯、我們跟著走吧。」她牽著玖暝的手，指了指前方的隊伍：「好像會繞一圈海生館……聽說夜晚的時候，燈會開的比較少，會更像深海的樣子。」

「我雖然不怕黑，但夜視能力很差呢。無論是試膽大會、還是去年文化祭的鬼屋，都因為什麼都看不見而沒有被嚇到……」但其實她蠻怕鬼的。

看見魚，有醜。

「啊，那裡有會發光的魚。」指指。

他被牽著往前走，在幽暗的環境中發光的魚就像是唯一的光源，就像是一盞盞暗夜中的孤燈，在水光缸中載浮載沉。

夜視能力

「我應該能比妳看的清楚一些，要是有什麼突發狀況的話，我會負責提醒妳的。」
看見魚，醜的程度。

「這隻魚扁扁的，臉擠在一起了。」他陳述事實，指給夕梨看。

看得到

「哦……」看不太清楚魚的長相，不過光聽敘述好像蠻醜的，但也不好意思直接說魚醜。她配合地哦了長長一聲。

跟著隊伍從剛剛經過的幾個區域走，身邊的小朋友越來越少，大部分都選擇了前面幾個地方躺下來入睡，等走到小白鯨區域時，只有她和玖暝，放好床鋪的另一邊幾個位置只有一些小女生。

好像不太需要搶床位，應該是顧慮到他們是成人的關係，和小朋友的床隔開一點距離，床墊比較長一些。

小白鯨此時

長相可愛的小白鯨往小朋友那邊游過去了，她覺得有點可惜。

「今天晚上要睡這裡呢。」她坐在鋪平的床墊上，拍了拍鬆軟度，跟宿舍四人房的床墊差不多。

已經洗好澡了，他碰一聲倒在了剛鋪好的床上，身體從柔軟的墊子上陷了下去，像是陷入一團棉花，他們在的位置雖然離其他小孩子之間有些距離，他還是稍微壓低了聲音。

「好軟哦。」

小白鯨或許過一會兒會回來，但此時此刻是看不太清楚了，於是他有更多的注意力可以放在夕梨身上，他的視線停留在她的（1.眼睛、2.嘴唇、3.頭上的小夾子、4.手指）

他看著夕梨的唇一會兒，然後就慢慢地、慢慢地，像在躲開什麼不該看太久的東西那樣，把自己縮進了被窩裡。

他的白髮先滑進去，接著是頸背與肩，像是一隻怕被人看穿的花園鰻，把自己塞進棉被的安全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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夕梨習慣早睡，距離她平日的睡覺時間也不遠了，她揉了揉眼睛，夜裡的水族館只閃爍微弱的光，巨大水缸裡只游動著幾隻小白鯨，顯得有些空曠。

她盯著玻璃內的水許久，才緩慢移動視線回身旁友人上，玖暝整個人縮進棉被裡頭，看不出他的神情，她將整個人也塞進棉被裡。

海生館裡還是有些低溫的。她戳戳旁邊的一團秋玖暝。

「你要睡了嗎？」

「嗯......稍微有點睏了。」棉被團緩慢的移動的更靠近她了一些，就像是貼著，依偎在一起。他也習慣早睡，只是未必能早起，「只是有點冷，感覺比較難睡。」

「妳呢？要看到小白鯨游回來才睡嗎？」他探出眼睛，一會兒望著天花板，一會兒又側過腦袋看著她。剛剛上一刻還湧起的一點點說不清楚的衝動在他的刻意壓制下慢慢平復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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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看起來沒有要過來找我們玩的意思呢……」

畢竟小朋友那邊人比較多，幾隻小白鯨都待在那裡，雖然有點可惜，但也不是什麼太值得在意的事。夕梨好好躺平，直視海生館平整的天花板，因造型而做了些許閃光特色。

她沒有轉頭也知道玖暝在盯著她看。

夕梨想了想，將額前梳成辮的髮夾和小橡皮繩都解開，橘色的髮絲散落在枕上，她將半張臉縮進棉被，聲音變得更小一些。

睡意。

「嗯，好冷喔。」她小聲說。

儘管隔壁興奮的孩子們並沒有那麼快要進入夢鄉，仍然靠著欄杆與玻璃跟小白鯨互動——她不太確定他們是否會把手貼上玻璃，但總之他們是接近成人的哥哥姊姊們，怎麼樣也該比孩童來的懂事。

「也許會等一下牠吧。」她說，腦袋側到玖暝那一邊，想了想笑起來。

「不過等不到也沒關係。」她覺得秋玖暝也很像小白鯨。「又不是只有裡面才有小白鯨。」

她頭髮散落的時候看起來很小，像是一塊融化的糖。然後他也找不到更多比喻了，因為他已經昏昏欲睡。

他在聽她說話的時候全程都是帶著鼻音在應答的，聽上去倒有點像撒嬌了。靠的太近的話額頭好像再低一些就會蹭在一起，但他沒有再繼續往前，就停在了這裡。

「外面也有嗎？.......在哪.......裡？」

「嗯......我們靠在一起的話，好像一起蓋一條被子，另一條再疊上來就會比較溫暖了......？」他的提議迷迷糊糊的，有幾個音節被睡意吃掉了，他沒有過多思考這樣的搭配會看起來多親密，只是直覺的想著棉被越多越暖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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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張床鋪本就並排在一起，玖暝窩了過來，聲音顯然帶了些許睏意，玖暝應該不太確定自己在說些什麼吧。蓋兩條被子會比較暖和嗎？她不太確定，但要是有兩人之間有人會搶被子就很容易感冒。夕梨意識還清醒著，起身湊過去幫他把棉被蓋更好些。

「……嗯、小白鯨在這裡。」她幾乎是微笑著說。

「可以靠在一起。」她輕輕應允，肩膀隔著衣物和棉被，軟綿綿地貼了貼他。「晚安，玖暝。」

直到她閉上眼之前，小白鯨都還沒游回來。

但本來就沒有關係。

在她閉上眼後
牽她的手獲取片刻溫暖
因為睏倦進入夢鄉

「小白鯨.......啊，妳是說我。」他停頓了一下，像是還想補充什麼，「那在妳身邊的這隻，不太會游泳，會一直在這裡不游走的。」

「晚安，夕梨。」

在幽藍的燈光與剛沐浴完淡淡的皂香氣息間，玖暝緩慢地陷入了睡眠。沒有太多掙扎，也沒有什麼特別的夢境引導他，仿佛只是因為她在，所以可以安心地沉沒下去。

他窩在那一角，呼吸漸趨穩定，額前的白髮微微搭在她的枕邊，像不小心飄來的薄雪。被她輕聲應允之後，他似乎才真正鬆了一口氣似的，整個人貼得更近了些，像一隻海邊找到棲身之處的小動物。

她不知在什麼時候睡著了，直到早晨，連孩子們都還沒被叫醒的時刻，她顫顫著睜開眼。

腦袋不知何時偏向青年那一邊，一睜眼就是秋玖暝。青年有著一張精緻的臉龐……她剛睡醒的腦袋還很混亂，但潛意識記得是朋友，她沒有驚呼，就只是稍微屏氣了一瞬，記憶才回潮。

他們在海生館過了夜。夕梨想起來。垂眸注視他沉沉的睡顏，眉頭沒有皺起，很是安穩……玖暝說過他似乎不太能睡得好，如今看來，她猜測是前一日的旅遊行程的確疲憊，連噩夢都沒有找上他。

這樣很好。

早安，玖暝。她在心中輕輕地說。

她小心翼翼地起身，不打算驚動他，想把棉被摺成方方的一塊。卻被抓住了。

他一夜無夢。
直到感到自己身側的暖源即將離去，他才從意識的深海區上游，雙眼因為光線而瞇成一條縫，聲音還帶著醒與未醒之間的迷霧。

「夕梨……再睡一下下，好不好。」

指尖還輕輕攢住她的衣角，沒有力氣也沒有強求，像是夢中殘留的依戀。他眉間微蹙，像不想放她走的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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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籠覺容易睡很久。

如果是別人的話，她覺得自己會有點冷淡的回覆。但偏偏秋玖暝生了一張容易讓她心軟的皮囊，少女便敗下陣來，沒有打算繼續睡覺，打算重新躺了下來，小白鯨現在游到他們面前了，牠似乎沒有那麼需要睡覺，咧開嘴巴笑，夕梨注意到牠，莫名地將手指豎起來，比在唇前，示意他安靜些。

其實小白鯨的叫聲也傳不進來吧。

她輕輕躺下，想了想去握住玖暝抓著衣角的手——這種流程讓她覺得有些熟悉。

「早安，玖暝。」她輕聲道早。「那就再陪你一下下喔。」

真的睡著了嗎

又睡了分鐘。

手被握住的那片刻，從她指尖傳遞過來的溫暖將自己包裹起來，原本昏昏欲睡的腦袋變得清明。他緩慢的張開了閃著綠色微光的眼睛，不知道為什麼，每當少女對自己的小任性屈服時，總會有種被快樂充盈的感覺。

「我這次醒來了。」
「夕梨，早安。」

身邊的小白鯨啵的一聲，吐出了一個泡泡，彷彿要彌補昨晚的缺席，沒想到真的能發出這麼大的聲音，他先是一愣，才笑起來，把頭靠在少女的肩膀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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夕梨感覺到對方的喜悅，像一股暖流湧入她心口，溫和地在他說話時睜眼，暗忖著是什麼讓他這樣愉快……難道是因為她陪他在睡了幾分鐘的回籠覺？回籠覺是這樣快樂的事情嗎？

她輕輕地讓他靠著，輕輕摸了摸他的腦袋。

「那我們起來吧，現在盥洗間還沒有那麼太多小朋友。」她細細盤算的，玖暝覺得開心的話她也覺得開心，忍不住戳了戳他的臉。「這樣還可以回來用手機拍點照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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夕梨說錯了一件事，如果秋玖暝走了進去，那裡就多了一個170cm的小朋友。他臉頰被戳的凹了進去，又慢慢的回彈，他拿著牙刷和牙杯走進去，過了分鐘又慢悠悠的走出來。

頭上那根翹毛剛醒的時候還沒有，沒想到刷完牙後反而跑了出來，做好了一切的晨間準備後，他就拿回了自己的手機。

「電都充好了，我們來跟小白鯨合照幾張，然後就去吃早餐嗎？」

夕梨多花了分鐘在整理衣物和頭髮，髮辮再一次綁好，她將背包背回身上，才點點頭。

「先合照吧，不知道還會不會回來這一區呢。」希望小白鯨可以配合他們拍照，她邊走邊數著行程：「等等要去拿回黏土，好像還有一個餵食表演秀，最後就是去紀念品店了。」

回到小白鯨的水池前面，小朋友們也剛喊醒，正熱熱鬧鬧地準備去洗漱。

白鯨理人嗎

「游過來了。」覺得小白鯨也是鯨魚好可愛。

夕梨把事情都安排妥當，他只用跟著她規劃的路線前進就好，看著她一一數算所有待辦事項，這種旅行方式他接受良好。

「好，快看鏡頭。」他舉起手機的前自拍直接開啟錄影模式，看著小白鯨配合的探出身子，甚至伸出魚鰭揮舞，他嘴角上揚了起來。

「謝謝你的幫忙。」錄完後，確認影像沒有模糊，秋玖暝就對小白鯨揮了揮手。

「走吧？我們可以去拿黏土了。」

放了一個晚上的黏土作品已經風乾，工作人員說可以將作品留下來當做展示，玖暝要.......

帶回去！
留下來

「我想夕魚和暝魚，應該會想要永遠待在水族館裡，永遠待在一起。」他輕聲的說道，就像是一種自己無法完成的心願，「我想放在這裡，可以嗎？」

工作人員將作品放置到安全的地方，那個位置很顯眼。

「夕梨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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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覺得……

帶回去
留下來

「這樣啊。」

沒有覺得玖暝的決定好或不好，她只是點點頭，看了一下牽手在一起的兩隻魟魚，交出去時忘記把他們分開來了，現在乾透也黏在一起，看起來感情很好似的。

「……那我的也留下來吧。」只有玖暝的作品留下來的話，也許他們會感到寂寞吧。

「但幫他們拍一張照吧？」她輕輕捏了捏玖暝的手。「交給你了。」

「嗯，我拍幾張吧。」他再次拿起手中的手機，對著黏土拍了幾張照片，他在螢幕的操控面板確認了沒有失焦，就抬起頭，看著那兩個並不成熟的作品依偎在一起。

「能一直在水族館，應該會很開心吧，」他轉頭去向夕梨確認這件事，「我剛剛突然想到，不曉得這裡有沒有暑假的實習？」

他們走到餐廳，那裡正在發放早餐。

早餐是日式中式西式

「畢竟他們是魚，還是待在有水的地方比較好。」

「實習，也許有吧？」感覺這裡經常會舉辦活動，似乎有很多兼職或是實習的工作人員協助：「一般會公佈在官網，我們回去可以查查看。」

早餐似乎偏向自助式的，領了一個盤子以後決定吃
白粥蛋餅蘿蔔糕

不太清楚是什麼但跟著夾了白白軟軟的煎糕和荷包蛋！

「玖暝要吃什麼？」

決定吃白粥蛋餅蘿蔔糕跟夕梨一樣的

「我吃和妳一樣的。」他複製了對方的動作，一樣夾了蘿蔔糕和雞蛋，最後給自己倒了杯（p牛奶/i豆漿）

整個人都白白的，桌子上面的食物也都白白的，他突然發現這樣白白的配色好像對食慾沒什麼幫助？

「這個是蘿蔔做的，是鹹的。」他指著那塊糕，覺得對方可能又把這個當成一種甜食了，說完就開始嚼嚼嚼。

味道

「這個煎的很好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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知道是鹹的以為是甜食

「……是鹹的噢。」聽起來失望

看蘿蔔糕白白的軟軟的以為是糕點，似乎沒有覺得白白的配色不好吃，食慾很好的人決定先吃一口看看。

「雖然不是甜的，但也很好吃。」她接受良好，點點頭。

飲料拿的是。

早餐份量不是很大，她吃一口蘿蔔糕配一口豆漿，至少豆漿甜甜的。沒過一會，她就把餐盤裡的東西都吃完了。

「好好吃。」她感嘆，「我吃飽了。」

「等一下好像就要去看魚吃早餐。」話說回來這裡的早餐也沒有魚，看來很人道。

吃完了早餐，兩位人類趕緊到了大洋池。

潛水員身上纏著管線與氣瓶，像另一種生物，緩慢地飄浮、轉身。一小撮碎魚肉從他掌心散開，幾十隻彩色的魚群立刻湧上來，密密麻麻地包圍住他。

「好像有一隻魚一隻搶不到？」指著角落魟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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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好像是這樣耶。」跟著看向角落裡的魟魚。

魟魚自己游上去努力搶來吃
試圖揮揮手讓飼養員發現魟魚沒搶到東西吃

魟魚游了一圈，在潛水員餵食兩三次後仍然沒有搶到食物吃。

oO（好可憐……）

大概是這隻魟魚並不聰明吧，牠貼著玻璃壁滑下來，嘴巴還維持著搶食的微張模樣，夕梨第一次看見魟魚張著嘴。

她試圖揮揮手示意潛水員。引起注意

「游過來餵牠了。」

「夕梨做了一件好事情，魟魚現在也吃早餐了。」他微微的低頭靠近她，露出了一個淺淺的微笑。

（吉系列得到一些餌料可以餵）

一旁的工作人員發了一些軟軟的南極磷蝦給第一排的小朋友，他們的手太短，一放到水裡就散開，幸好魚已經很習慣流程。

「......真的好漂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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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玖暝也想餵嗎？」雖然他們沒有站在第一排，但感覺也可以跟工作人員要一點來餵。

微小的蝦食飄散在水中，靠近些的小魚張開嘴巴就送入嘴中。水族館的燈輕盈地變幻著，可以看清魚閃爍著的鱗片。

想餵

「我有點想餵，但都已經發完了吧。」餵食完的孩童們散開，他們順勢站到第一排，他謹記著不能將手放在玻璃缸面的指示牌，但還是湊的很近觀察著。

幫他去要會還有嗎

「難得來一趟，我還是去問問吧。」她安撫似地晃了晃交握的手，放開後去朝工作人員說明幾句，很快手裡握了些什麼回來了。

「工作人員說還有一點點。」份量不是很多，她把大部分都倒進玖暝手裡，自己只捏了一點點，她輕輕把蝦丟進去水池。

「這樣就喂到了呢。」她心情很好。

那些魚爭先恐後的湧向了夕梨灑下後飄浮的飼料，玖暝接過夕梨給的，軟綿綿的小蝦，把手伸進去池子裡面搖了搖，水比想像中冷。

他餵完以後下意識回頭看著夕梨，眼睛亮晶晶的，像是在告訴她這一切對他而言有多新奇好玩。

「你好厲害，原來還可以跟潛水員拿一些，我以為發完就都沒有了。」

「後面還有紀念品店，我們去看看賣了什麼。」

「我想說有問有機會嘛。」被誇獎了所以有些害羞，她笑了起來，看到對方亮晶晶的樣子，覺得有去問真是太好了。

旁邊有可以淨手的地方，她先拉著玖暝去洗了手，拿出帕子擦乾淨再牽住。

「嗯，我們走吧。」

她眨眨眼，好好牽著他一起進了紀念品店。

海生館的紀念品店還挺寬闊，靠最近的是
1娃娃區2掛件3貼紙和文創書籤等紙製品4衣服

從最近的區域開始逛起，有可愛的貼紙套組和各區海洋動物的明信片，也有做成書籤或便條紙的款式。

「那個便條紙是小白鯨。」還記得陪他們睡覺的生物，她指了指：「可以在肚子上寫字的款式呢。」

「好天才的設計啊......」他拿起了那個便條紙看，因為在觀光點又是造型的緣故，其實比一般便條紙貴上一點，但他還是像掃貨一樣把每款都拿了個。


什麼都買
還是有挑

抱持著來都來了！的心態，他在購物車裡面放了很多小東西，其中有一個企鵝在入油的玻璃罐中衝浪的的擺設，他甚至買了個。

「我想要買一些東西給我的朋友，他們一定也會喜歡這個翻頁就能讓鯨魚吐泡泡的筆記本。」

「夕梨也要買點伴手禮嗎？」他注意到有四個一組的玩偶吊飾，覺得特別可愛。

1.魟魚
2.曼波魚
3.花園鰻
4小白鯨（各色版本）

/又是曼波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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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有這麼想買紀念品。

「帶一點點回去好了。」

她知道自己手頭不是很寬裕，有些猶豫地拿起了便條和貼紙，想了想又放回去，觀光專賣的價格還是不太買得下去。不過玖暝說得對，應該帶一點回去給室友們，她想了想，跟著鎖定了四個一組的小掛件，決定買。

1.魟魚
2.曼波魚
3.花園鰻
4小白鯨（各色版本）

「這個好了。」經過一個晚上的相處，她喜歡小白鯨。

「玖暝拿了好多。」她從旁邊拿籃子給他裝紀念品。

「身邊有很多值得紀念的東西，讓我很有安全感，看著心情就會變得很好哦。」別提他的書桌跟書架上到底有多少奇怪的小東西了。

他又拿了一隻很大的白鯨娃娃放在購物車裡，還有腦袋探出來，不太精美的刺繡讓這隻白鯨看起來不太聰明的樣子。

！「等我一下，門口有扭蛋機！夕梨先排隊，我等等過來。」他把購物車暫時交給對方，一溜煙的離開了視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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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來是這樣……」印象中玖暝也給她看過一些小東西，夕梨理解地點點頭，好奇地戳了戳軟軟的白鯨娃娃。

有些手忙腳亂的接過來，前面還有個人在排隊結帳。

店員的動作有點快，夕梨有些緊張，幫玖暝先付錢是沒問題，但她手頭的現金可能沒那麼多……她還沒有信用卡！

希望玖暝快點回來。

看到慌慌張張地夕梨

有點可愛先拍兩張
趕快過去了

/這個人哦.....

慌張了起來的夕梨非常可愛，他拿起了手機，悄悄地按了幾張照片，在隊伍剩下個人的時候，穿過了紅繩遞出自己的卡片。

「我有成功買到哦，扭蛋機裡面還剩下顆，我全部都轉了。」他在結帳的時候不忘和夕梨分享自己的戰利品，提袋裡面放著圓圓的蛋殼。

提著滿滿當當的購物袋，他還是騰出了一隻手去牽落在後頭的夕梨，走出商店以後就要出園了，兩人站在出口處的鯨魚噴水池旁邊，因為即將要結束旅程，秋玖暝顯得有點安靜。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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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喜歡的都買到真是太好了。」沒有發現對方還拍了自己，她鬆了一口氣，好奇地看了看對方的戰利品。

結帳完，店員用超大袋子幫他把紀念品都裝起來了，沉甸甸提在玖暝手上，至於她的四隻小白鯨，被用小禮品袋裝起來，塞進包包裡頭。

玖暝過來牽她。

異能限制器在拿回置物櫃裡的東西時，又戴回手腕上了，因此她不太能感覺對方的情緒，但他們畢竟站在一起，她些微感受到對方安靜很多，不明白地看向他。

……似乎每到這種時間，他都會失落下來的樣子。分明他們也蠻經常待在一起。夕梨不太懂這樣失落的情緒原因，但她還是輕輕地捏了捏他的手。

她想了想。

「……現在時間還早，去附近商店街逛逛、吃午餐都還來得及喔。回學校的船在下午。」她細聲道：「不要不開心了哦。」

「以後再來一次？去其他地方也可以。不會是最後一次的。」她輕輕安撫道。

他感受著鞋底和地面磨蹭過，細微的沙沙聲；還有噴水池的水循環的時候，有一種潮汐變換時的低鳴，像規律又寂寞的脈動。

「......嗯。」他在心底喃喃地重複一遍夕梨的保證，手被另一隻手捏在手心中，軟綿綿的，感覺會融化在手心裡面。

夕梨不會失約的，他想。如果真的發生了，會是自己的緣故。而他現在能做的，好像也只有相信她——可能接近一種對未來的祈求。

「我等等想跟妳去這附近的鬆餅店，啊、我有禮物要給妳。」他從口袋裡面拿出了扭蛋，上下打開，裡頭是一個小白鯨的戒指，以兒童玩具來說塗裝的還不錯，雖然看起來並不高級，但確實和水族館中的那隻有幾分神似。

「要戴起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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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給我的？」她疑惑地重複，對於他的安排倒是接受良好，有準備好想要去的店舖就太好了，提著袋子也不太方便逛街。

小白鯨戒指上的小白鯨感覺不太聰明的樣子。

她原先想接過來，將這份禮物好好收起來，可玖暝的詢問讓她停頓了一下。其實夕梨不太習慣在手上戴飾品。

她看向對方的眼睛，鬼使神差地點了點頭。

… 「好呀。」

「嗯，是給妳的。」他輕輕的執起她的手，要戴在.......

無名指
中指
食指
放在手心

他想起從未看過對方在指上佩戴飾品，白鯨玩具有點大了，卡在手指中大概有些不舒服，如果要是戒指的話，似乎更細的戒圈比較適合她。

「唔，這個妳應該戴不習慣......」
「但是很可愛。」他把夕梨的掌心朝上，小心的放入了那枚戒指。

「謝謝妳和我一起來玩，我們一起做了好多事情，都是我第一次的體驗。」
「我玩的很開心，妳也開心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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夕梨以為他會想要幫自己戴上來。

玖暝似乎認真端詳了她每一根指頭，最後慎重地放在手心。這樣的話，似乎沒有特別需要拿出來了。她微微抬起眼眸，聽著他的解釋，收攏了掌心……收到禮物是件開心的事，她感覺心跳重了幾拍，摩挲起掌心兒童戒指的稜角。

「嗯，這樣也很好。」她溫聲回答，然後拿走了戒指的扭蛋盒，想了想把它放回原本的洞裡，才闔上來塞進包包裡。「謝謝你的禮物，我很喜歡。」

「我也很開心哦。」她重新將手與玖暝牽上，思考片刻，輕輕地晃了晃手，重複道：「真的，因為是跟玖暝出來玩，所以很開心。」

夕梨常常覺得他的顏色太蒼白了。飄忽不定。

既然如此，那就要反覆確定才可以，要好好抓著他。

他感覺到她的手重新牽上來。那一瞬間，好像有什麼能在這一切的不穩定之中被穩定下來，她的手指很細，骨頭輕輕的，但牽著他的時候力道卻很確實。

他低下頭，只是讓她晃著他的手。
在她往後握住那個戒指以後，不曉得是否會想起那道觸感也曾在他手裡停留過呢？

「妳說了兩次。」他溫柔的說，「那我也說兩次，我很開心，也是因為妳。」

風吹拂過來，有著這個季節獨有的冷意；四週的街燈陸續亮起，但仍舊昏暗，看不清前方的路。

但她的手是熱的，所以他知道自己沒有消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