羅文站在那扇毫無反應的安全屋門前，目光冷冷地掃過手環，又轉向門上的金屬縫隙。指尖已經嘗試過十幾種角度，甚至以掌根敲擊、用爪尖划過縫隙，但門依舊無聲無息。
從他出發又返回的2區，無論他使用手環感應，或者是試圖破壞，安全屋都沒有開啟的跡象。此時他身在6區他找到的安全屋前，仍在找尋開鎖的方法。

這些安全屋，不提供給個體使用。是需要同行者？
他討厭這種必須依附他人的規則。更討厭這些設計者非得把他們逼得像群聚的犬獸一樣，才能換取也不一定可靠的庇護。

就在他沉默地評估著是否要放棄這處，往下一個安全屋去的時候——

聲音從側方傳來，羅文沒有馬上轉頭，直到腳步聲靠近到能聽清鞋底碾過泥土的乾澀摩擦，他才轉過身。

視線對上那張掛著笑容的臉。

羅文站得筆直，手自然垂在身側，但手指微微彎曲，像是下一秒就能用爪向那人攻擊。他目光落在對方腰間與手臂，掃描任何可能的威脅源，然後重新抬起眼，冷冷地說了一句：

「有事？」

聲音微微低啞且短促。不帶興趣，但不至於有敵意。

eiland_:

「也在找安全屋？」
賽洛曼見那人注意到自己，便放下手，隨性的置於兩側，與對方不同，左手叉腰，右手自然下垂，顯得放鬆，除了那對紅眼緊盯著羅文外，沒有任何可能侵略性的徵兆。

一方面是沒有敵意，另一原因也是體格差距大到不足以讓賽洛曼過於戒備。

「知道在說什麼吧？」

對方看著自己的眼神不像警戒，更像打量。而打量，對羅文來說，已是一種潛在的威脅，這代表自己的行動正在被對方緩慢拆解。
而且對方的那句話像是想調取資訊，但語氣太輕鬆，又像隨口的確認。
羅文看著對方的臉，沒有回應馬上出口。他在思考， 對方體格遠大於他，氣息從頭到腳都帶著一種不動如山的自信。應該是習慣戰鬥，但現在沒有殺意。

羅文的眼神冷了冷，最後才低聲開口，語氣乾澀、簡短：
「不是在找，是門打不開。」

他沒有解釋自己走過幾個區，也沒說自己試了多少次。他只給出一個對方其實也看得出來的事實。

如果對方真能打開門，那就有利用價值。
如果不能，他會走。

在這種狀況不明的情境下，什麼都靠不住，只有眼前的計算與反應。

他不信對方是抱持完全的善意。
但如果對方有門路，他會借用。然後——自己選擇什麼時候離開。

eiland_:
眼前戒備，卻又冷靜的個體，與自己一樣，正在打量、評估，思索陌生對象的意圖，賽洛曼便給出時間，他肩靠在身旁的樹幹上，悠哉地等待羅文得出回應。

「都聽到了，」他笑著接在青年的話語後說道，「很大聲的。」四隻耳朵能聽見的聲響可多了。

對方還在等待有價值的情報出現，那對銳利目光說的很明顯，因此賽洛曼隨後比出二的手勢，給出對方或許此時最期望的資訊

「至少要兩名，想進去的話。」

有考慮過，這小子是否還有其他夥伴，只是並不知道開門的方法，但在方才從遠到近時，賽洛曼經確認，並沒有其他的個體在附近出沒，至少到目前。

那句「至少要兩名」落下的瞬間，羅文的眉心微不可察地動了一下。倒不是驚訝，而是感覺到有些碎片被拼湊起來，終於讓條件成立。

難怪試了幾個安全屋都毫無反應，原來是這種設計。手環有說明這件事情嗎？他沒太注意聽，不記得。

但他沒有道謝，也沒有露出釋然的表情。
只是稍稍偏頭，看了那頭獅亞人一眼——仍然靠在樹幹上，表情閒散，但眼底的銳意收斂得極深。

這人也在觀察。也在挑人。

羅文低下眼，看了一眼自己的手環，然後再掃向門口的識別區，下定決心後，他輕聲開口，語氣一如既往低啞、克制：

「試看看。」

只是這樣一個簡短的回答，沒有進一步的邀請，也沒有明確同意共同行動的語句。他只是表達可以嘗試對方的提議，但接下來合作，還要端看對方的提議是否奏效。

轉身之際，他步伐穩定地走向門側，站在感應區邊緣，沒有碰觸，只是等待。
等那頭獅亞人跟上來，然後確認安全屋的門鎖是否會如對方所說，因為「兩名個體」的靠近而打開。

一旦確認——他會進去，繳交該繳納的那幾個樣品。
但他仍無法信任對方，所以注定也不會久待——哪怕這個空間被稱為「安全屋」，他也不覺得在這之中就絕對沒有危險。

eiland_:
「還在戒備？」賽洛曼輕笑了聲，從樹幹旁起身，閒庭信步的緩緩走向羅文，尾巴在身後晃呀晃的，「呵，那樣很好。」

近到安全屋的感應區前，兩隻野獸依然在觀察彼此的一舉一動，差別只在一隻表現得鮮明，另一隻表現得隱晦些，物種的先天強弱決定了表現態度以及餘力。

「同時感應。」賽洛曼簡短的說明，便將手環伸向大門上的感應區塊，等待與身旁的小子同步伸手進行。

對方聲音落下後，羅文沒有立刻動作。
他先轉頭，看了對方伸出的手臂與手環，確認角度、距離與動作力道皆屬正常，不像是要進行攻擊或是有其他意圖，才伸出自己的手腕。

兩枚手環同時接觸感應區。

短短兩秒內，沉默的金屬門發出一聲「滴」的低鳴，接著內部的鎖機結構緩緩脫開。
一條狹窄的縫隙在門中線浮現，空氣由內往外流動，帶出乾燥卻明顯冷卻過的氣味。

門，開了。

在門縫大到可以讓人穿身而過時，羅文側過身，率先跨入安全屋的內部。

他沒有等待對方跟上。沒有必要。這本來就是他打算自己解決的事情——對方只是在條件上「碰巧有用」。

他走到那扇繳納物品的窗型拉門前，將口袋中的三罐樣本瓶迅速依序送入，沒有留給那個他並不熟識、也沒有打算加深認識的亞人接觸到自己所持樣本的機會。

確認音響起的那一刻，他才微微鬆懈一部分緊繃的肌肉。吁出一口氣，羅文轉身，掃了在身後進來的對方一眼。

eiland_:
賽洛曼看著青年等都不等地，先行一步踏進入口，他倒是不急，只是向周遭看了幾眼，沒見到任何異狀後才跟著走進安全屋，闔上門。

與此同時，兩人的手環皆紀錄了已入房的資訊。

等待羅文完成上繳——等不到多長時間——賽洛曼掏出深紅、白濁、半透明的三個樣本，音響的提示音後他也如法炮製地做，終於，整天的奔波下中完成了不知名的任務。

「嗯———哈....太好了。」賽洛曼渾身疲勞彷彿故意挑在此刻湧出身體，令他不由得伸了個懶腰，便一屁股坐到床邊。

他指著這項設施附設的衛浴空間，與那位緊繃的臨時室友笑著說道，
「用嗎？浴室。」

身邊傳來軟墊下陷的聲響，夾帶一聲帶著伸展後餘音的吐氣，是對方落座的聲音。那在羅文的認知裡頭，不是一個會馬上離開的姿勢，也意味著：這個空間，已被對方認定為歸屬。

那便很難屬於他。

他沒有回應，只是走到牆邊，停下，腳尖輕點地面一處灰塵略重的區塊，重新用唯一看得見的右眼確認進門時觀察到的出口、排風孔、死角與緊急通訊接口。

對方詢問的聲音帶笑意，像是習慣用這種形式交流。
羅文轉過頭，迎上對方的眼，只一瞬，然後輕輕搖了下頭。

「不用了。」

他沒有補說理由，也沒回問對方是否打算使用，只是給出了最小限度的回應，然後將身體轉回原位，靠牆站著，一手搭在腰側，狐尾貼緊大腿，似乎仍然沒有完完全放鬆。

他不知道那扇門什麼時候會鎖上，也不打算等到那時，他得找一個空隙，合理地退出。畢竟留在這種封閉空間太久，就等於把主動權交出去了。
他不喜歡這種設計。明明標示著「安全」，卻需要依賴他人一起打開、一起退出、一起被鎖在某個標準裡。

eiland_:
「是嗎。」不意外，賽洛曼聳聳肩，「太緊繃會累的。」他隨口說道，視線轉向四周，狹小、雙人床、簡單的衛浴設備，簡直就是將兩名個體共用的物資輕量化到極點的空間。

隨後，他當著羅文的面，拉下胸前的拉鍊，剝下如同外殼一樣的衣服，露出底下褐色的身體，手套、鞋子，以一同褪去。

「來交換情報吧。」賽洛曼將自己那堆衣物擺到浴室的門口，放著羅文在一邊，自己洗澡去，他打開水龍頭，確認流出的的確是乾淨的水源後，便開始沖刷身子。

在一陣唏哩哩的灑水聲中，隔間傳出賽洛曼的聲音，繼續描述他的提議，
「我先說，再來是你，如何？」

衣物剝落的聲音不小，布料摩擦肌膚、拉鍊解開時的聲音在這種狹窄空間裡尤其明顯。
羅文站在原地，沒有移動，只是餘光掃過那張被拋在地上的外衣與手套。

他沒特別避開視線，也沒刻意盯著。
身體這種東西——只不過外觀略微不同，對方有的東西，他也都有。只是習慣性地，會把這種無防備的裸露歸類為某種行為訊號。
他無法精準判斷是挑釁、信任、還是單純的無視界線，但他記得——這種動作，常會導向不穩定的結果。

所以他不放鬆。
直到對方離開了視線範圍、進入了隔間，才稍微鬆懈一些。

水聲開始傳入耳中。流速固定，沒有太多其他聲響，與湖水，或是河水的聲音又不太一樣，不太自然的聲音。

羅文在那之中聽見隔間裡傳出來的，獅子亞人的聲音。一個提議。

交換情報。這才是有用的東西。

他原本不打算留下，但既然對方開口——而情報本就是他目前最缺乏的東西之一，那他會聽。不代表要信任對方，只是盡量掌握自己能夠觸及的情報，畢竟在他的認知裡頭，知道得越多，越不會出錯。關於這裡、這些規則、這些介於人與動物之間的亞人，還有那套持續監控他們的系統。如果對方有能用的訊息，他也會記下來。

所以他聲音平穩，無起伏，也無遲疑地回應：「你想交換關於什麼的情報？」

eiland_:

「觀察到的，」

賽洛曼略微輕快的話語混雜著水流聲，

「碰到的個體、環境、一日下來見到的，都行。」

他一顆腦袋從隔板旁探出，一頭濕漉漉的長髮垂下，

「你有的吧，」那對紅眼透露著確認、好奇，「當然，我也會給。」

「比如在森林火災看到的一些。」說完自己的籌碼後，他又縮投回去隔間裡，繼續享受淨身沐浴。

羅文閉上眼，今天遇上過的人事物一瞬間閃過他的腦海。獰貓、好像沒辦法使用語言的雪豹、斑鬣狗。與牠們的交談，在森林中穿梭而過時看見的一切、皮膚接觸過的灼熱氣流，與東邊燃著無法熄滅的火光。

他睜開眼的時候，是已經整理好了「語言」與情報，能夠講述，但他在對方給自己更多資訊之前，不會毫無保留地托盤而出。

情報不只是情報，講述的人的視角與想法，同樣會在交換時被透露出去。這就是「言語」有時令他有些感到不便的地方。

「這裡的可行範圍應該單日就能南北或是東西縱貫，但是沒有明顯參照物，沒辦法確認實際位置。」

「應該是有兩座湖泊，北邊……或者說目前假設為北邊的，佔地範圍比較大。」

「……以及『物種』分佈很奇怪。能跟出現在同一片區域的生物——像是搞錯了，或者刻意放進來。」

當羅文提出他的情報後，賽洛曼那頭靜了一小會，才傳出聲來，

「我碰到的所有人，和他們碰過的，我們全部狀況都一樣。」
「失憶，出現在建築內，物資任務，無一例外。」

當然，或許有說謊的可能性，但至少賽洛曼沒觀察到。

「刻意....呵，像你說的。」

eiland_:
「我從你所謂的北邊，往東下來，除了這兩座湖泊外，沒有其他水源.....除了這屋子。」

「至於大火，滅火正好看到了有趣的....」，此時他似乎已經淨身完畢，甩著濕透的長鬃就走出浴室，帶著有些輕佻的微笑，說出接著的情報，「樹根的材質跟這東西挺像的。」他走到門旁，敲了敲金屬的區域。

對方說完之後，羅文陷入了一段時間的沉默。

他沒有與其他人說太多話，自然地沒有套出如對方所說，他們是否失憶、或是從哪裡醒來之類的情報，但現在想來，也並不是太令人驚訝的事情，只是他、或者涵蓋他在內的大部分人，都把必須完成「任務」的事情，視作理所當然。

而畢竟在把樣本搜集全、回到他一開始醒來的區域的「安全屋」後，他四處尋找可能可以意外打開的同類型建築，也確實找到包括目前身處的在內的幾間，因此，他其實暗暗地在想，或許這片土地上，用一種他們暫時還未能得知的方式區分、並在各個區域都建造這種「安全屋」。

這個地方的刻意感太強。這是他經過觀察，也得知的結論。
但如果對方的情報屬實，那就把事情提升到了另一種層次。
連樹木都是人造，那麼大火呢？踩過的沙土呢？

他盯著對方的方向。對方的輕佻與無所謂，讓他無法判讀。他的雙眼隨著因為重力從濕濡的鬃毛蓄積、反覆滴落的水珠輕輕眨著。
在期間，他本來就對「安全屋」、以及自己目前身處的場域的不信感，達到了最甚。

他不需要問緣由。也不需要與對方再討論原因。

既然已經知道是被投放進來這個目的不明的實驗，那麼要做的是在第一時間找到脫離的方法，以及，取得極可能是被剝奪的記憶。

他不想在原地等待發落。

他移動腳步，退到了門邊。

eiland_:
雄獅看向狐狸，對方似乎沒有打算再多做交換，那大概意味著狐狸沒有更多籌碼，又或者只想拿到這些足以。

總之，賽洛曼也得到其他視角的觀點了，挺不錯。

「小子，現在警戒我沒意義。」

打破了沈默，賽洛曼收起輕挑的笑容，表情帶些無奈的開口出聲，並移動身子坐到床頭邊，他知道僅憑這句話並不足以打消那個，正移動向門邊的小子的警戒心，因此這更接近為，一個感想，一個吐槽，又或者一點關心。

自己沒有傷害人的慾望和意圖，因此高度警戒自己只是白費難得的力氣。至少，賽洛曼眼中的羅文在戒備包含房間與自己在內的所有一切。

聽見那句話的瞬間，像是哪根深埋在腦中的線被輕輕扯了一下——仿佛曾在哪聽過相似的語句，但記不清具體的內容，只留下殘響。
連他自己都沒察覺，他的眉頭皺得更緊。

但他沒有再後退往門邊去，也沒有前進的更靠近對方的位置。只是站在原地，目光靜靜落在門縫上，彷彿在計算自己離開的秒數。

他無法鬆懈——不是真的不能，而是「不會」。哪怕對方不帶敵意的證據已經足夠明顯，但在別的時間、別的情境裡遇到這個人，或許自己會對他笑、會……「友善」一些。

右眼的景象像是被拉長的投影，重疊的部分模糊而變形。他下意識地閉了下眼，試圖把那種扭曲的畫面從神經中驅逐，再睜開——結果沒有變。
右眼的光線適應比左眼快了一拍，兩隻眼瞳孔收縮的速度一瞬間的不同步暴露在對方與自己對視的眼中。

「我知道。」
他最終以沒有聲調起伏的語氣回答對方那句話。

eiland_:
「是嗎。」
也不知那轉瞬的變化是否被雄獅捕捉在眼中，只見他在回應的那刻，很短暫的闔上眼睛。

畢竟是這樣的處境。

感想已訴說，起意的善意表示完畢，賽洛曼沒要繼續執著於此，他恢復成放鬆又隨意的神情，手肘抵著膝蓋，手掌拖著下巴，另一手指著門口，笑著繼續說道。

「在防備我，或就是要走了？」

羅文的動作和眼神，從方才就一直往門口的方向移動，這比看透紅狐的其他心思簡單多了。

「水能喝，要走就順便補些。」很明顯，賽洛曼所說的是這房間唯一的水源來源，浴室。

他沒有回應，只是站了一秒，然後轉身，難得沒有太多猶豫地依照對方的提議走向浴室。

水聲響起時，他沒有把門關上。他將唇湊近水龍頭，將帶著淡淡金屬味道的水直接飲下。

水灌入口腔的那一瞬，因為炎熱的天氣、以及森林大火而乾燥得厲害的喉頭像是被刀划般刺痛。整日沒能攝取水分讓吞嚥都像是拉扯傷口，但他還是連續飲了幾口，直到胃被水撐得微微發涼。

然後他關水，轉身走出浴室。

站在門邊時，他語氣平平地丟出一句：
「要在門沒鎖上之前離開。」

他知道這種話沒什麼意義。對方會不會在意、怎麼回應、是否留在這裡——那都不是他要管的。他說出口，只是因為說出這句話，也沒有比沉默更麻煩。

他看了對方一眼，視線掃過對方臉部線條與呼吸節奏，那是一種出門前的確認，或許也是最後的一點無聲交流。

然後他轉身，打開門，外頭依然炎熱的空氣灌入。

紅狐因為不信任這裡而打算離開，走向鐵門，而獅子由於考量而打算待著，坐在床上。

在最後眼神接觸的那刻，賽洛曼還是一貫的隨性微笑，羅文準備轉身離去，門被打開，流竄進來的是相伴眾人整天的乾熱燥風。

賽洛曼也在這時出口說道，
「賽羅曼，至少目前是這樣，」他指著手環，那就是自己目前的名字，也算釋出兩人此刻短暫相處間，最後的友好，「掰啦，小子。」

無論紅狐怎麼想，是否記住，會不會表示他的名字，都無所謂，反正賽洛曼自己想給，便給了。

門被推開的瞬間，那股熟悉的乾燥空氣隨著風湧入，帶著細微的煙塵氣味，還有一點鐵鏽的味道。
羅文沒立刻邁步，只是轉頭，看了對方一眼。

獅子的亞人依舊坐著，懶散地笑著。
名字拋出來的時候，語氣依然是放鬆的，他讀出對方沒有多餘的期待，給出名字，也像是一種單純的習慣。
羅文沒有太怎麼琢磨那組音節，只是記住，雖然不知道會不會再用到。

轉身的動作未停，他邊走邊低聲開口，語氣平得近乎像是風聲的一部分：
「……羅文。」

他沒有回頭，腳步逕直踏出門檻，風灌入衣服的空隙，將空氣中夾帶著的沙粒與煙灰封在皮膚與衣料之間。
他抬眼，天色已暗，但遠處火光下染出的銳利金紅反而更加刺眼。

最後，是短得幾乎不存在的一句話：「……謝了。」

語畢，門已經在背後關上。順著風的方向走遠。 身影被逐漸暗下的天色一點一點吞進去，沒有回頭。

金屬門闔上，羅文的身影與話語，隨著室外的光景一同消失在門扇之後，安全房中僅剩獅亞人一人。

「祝那小子活著吧。」他闔上眼，輕聲默念到。

僅管失憶，也不曉得自己是誰，但撇去飢餓，比起對其他個體的殺傷奪取、漠不關心，自己還是更傾向善意與生一些，經過今日與白熊、蛇、羊、棕熊、貓與紅狐的接觸，賽洛曼對那未知的自我似乎又更認識了點。

隨後，他伸了個大大的懶腰，呵欠打的眼睛都擠出來淚來了。

「累死了，睡覺。」

向著空蕩蕩的天花板，也不知在與誰說話，賽洛曼便一頭仰倒在本日最柔軟的床榻上，呼呼睡去。

—————THE END—————

eiland_:
謝謝羅文中的交流！
好喜歡羅文的警戒跟觀察細微的描述，讓他們互動存在互相試探的氛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