𝐃𝐀𝐘 𝟏 ── EGAI_20

飢餓,再正常不過的本能一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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latest #43

腹中的飢餓感可不會因為烈日的照射而降低,相對的,在豔陽下徒步行走,想要進食的慾望只會越來越強烈,就像現在──比起水源,尼古拉更迫切的想抓到一隻可以果腹的獵物。

樹木間稍微密集的區域,正好遮住了部份的陽光,更好的消息就是:那些正處於棲息之地、在林間盤旋的野鳥,相較中型的獵物來得容易捕捉。

尼古拉靠在一棵樹木旁,頭頂的雙耳轉動著,所接受到的訊息幾乎都是野鳥的鳴叫聲。

以至於他沒察覺還有另一個人的存在……
投身於無盡的未知世界,厄蝕被形形色色的事物吸引著目光。他對什麼東西都好奇、對什麼事情都在意,因此投入地觀察著自然的奧妙。雖然最終仍無從得知其中緣由,但他能夠將這些新發現記錄在腦海中,同時應用在其他事物上頭。

像是他發現植物的葉片上總是會有些獨特的紋路脈絡。當然他並不清楚那些葉脈的作用,但仍是作為識別記下了不同葉片上不同的紋理落差。像是這種葉子可以吃、這種葉子可以拿來採水……。

……嗯,這片葉子辣辣的不好吃。早在樹木下待了一段時間的厄蝕面無表情地吐掉剛含入口中的葉片,重新聚焦視線於樹幹上排成一列長長隊伍的螞蟻們身上。他傾身更貼近了些,觀察著螞蟻的動向,以及互相交流的方式。有趣的新發現另他長長的尾巴一掃,沙沙地撫過周圍的草叢。
左邊是茂密的草叢區;右邊是相對稀疏的草地。
尼古拉在兩者之間權衡片刻,視線被一道掠過天際的影子吸引──兩隻野鳥正飛向左側,隨後逐漸往地面降落,停靠在不遠處的一棵樹木附近。他跟了過去。

慢慢的…悄悄的靠近……
尼古拉在內心反覆提醒自己,小心翼翼的行動著,在前行的過程之間將身體的重心壓低,直到最終四肢貼近土壤,整個人低伏於地面之上,試圖透過雙手,初次從大自然中獲得一頓‘‘早餐’’來抑制持續上升的飢餓感。

「呼……」烈日之下,陽光穿過樹葉的縫隙,灑落在本就被曬得發燙的身軀上,為了不驚動獵物,他暫時停下動作,潛伏於草叢之間。

濃密的枝葉既為他帶來隱蔽,也阻礙了視野。就在視線的死角之後:那兩隻野鳥身旁,還有一條毛茸茸、橘紅色與棕色相間的大尾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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野鳥尚未驚覺異樣,只是微微抖動了幾下羽翼。

現在…還是應該再等一下…?

不知不覺中,尼古拉的身體反應更勝於大腦,右手向前探去,指尖撩動落葉,發出一聲不大不小的聲響,只是一個失誤,便會被野生動物敏銳的感官察覺,牠們更熟悉於危險來臨的氣息。

下一秒。
野鳥的羽翼猛然張開,
在逃竄之時奮力扇動翅膀!

尼古拉的瞳孔急速收縮,已經近在咫尺…腦部的運轉甚至還不夠清晰,身體的本能早已驅使四肢蓄力,最終躍出草叢向前用力一撲──

第一隻,提前飛離。

第二隻,落入手中。

第三隻, 第三隻?
模糊的視野中,棕色和橘紅色的影子相互混合,他將左側那抹身影誤認為不存在的野鳥,尖銳的指甲向對方靠近,他意識到了──但置於空中的身體無法輕易停下。

糟糕──

慣性之下,尼古拉瞇著雙眼,側過身,以背部朝下,當右半身墜落至地面發出聲響時,他的右手還緊緊抓住僅剩的一隻野鳥,銳利的白色刺入獵物的胸膛。

雙手沾染鮮血,不過他還來不及思考,血液究竟是來自獵物,還是那個看不清的身影……?
幾秒前的厄蝕幾乎是全神貫注在螞蟻身上,他的雙眼注視著節肢動物的一舉一動、雙耳試圖聽辨出昆蟲的腳步、鼻子湊近嗅了嗅,嗯,木頭的氣味還比較大一些……最後他用手指輕輕擺在螞蟻前面,任憑小小的昆蟲用觸角描繪著上頭的指紋——好奇妙,他剛剛以為那兩根觸角是耳朵,其實是鼻子?

決心要研究出螞蟻觸角的真正用途,厄蝕為了尋找實驗材料而終於移開視線。也是此時,他才終於意識到草叢作響的聲音,目光剛轉向一旁的草叢堆——一道身影便伴隨著振翅的聲響,自叢間一躍而出。

「……!?」他因驚嚇而睜圓雙眼,身體本能地伸出雙手,反射性呈爪子的手勢平舉在頰側,小貓熊下意識地認為這樣可以迴避接下來的災難。
然而,事與願違。


雖然對方似乎做出迴避的動作,但厄蝕仍是受到些衝擊,從原本的蹲姿中失去平衡,往後摔了個四腳朝天。

「啊,血……」棕色的手指輕觸左臉頰,熱辣的觸感隨之傳出,這下他才明白自己臉龐已被劃出一道不深不淺的血痕,正汩汩流出鮮血。
「唔……」幾秒之後,尼古拉才慢慢從地面撐起身體,些微的疼痛感自右肩傳導至大腦,倒是讓捕獵而激起的興奮感消退,思緒漸漸清醒過來。幸好肢體還可以順利活動。

他睜開眼,指尖從野鳥體內抽出,帶出不少鮮紅的血液,當他抬起左手,才發現指甲間也沾染了些微血跡…不屬於獵物,那是……?

轉過頭,終於看清橘紅色身影的真實樣貌。
和他一樣有點狼狽的倒在地上,尼古拉看見了對方臉上流出的血液,知道那估計是因為自己的失誤造成的。

「你沒事嗎?」他靠了過去,蹲在對方身旁,側頭仔細看了看還在出血的傷口,左手懸在受傷的臉頰上方,由於尖銳的指甲,他選擇不再次觸碰。
再怎麼樣都還是生物,見那沾血的爪子朝自己伸來時,厄蝕再一次受到本能牽引,顧不及傷口將爪子舉起,像是想喝止對方的行動。

令他訝異的是,對方竟真停下了動作,甚至出言關心?紅色的瞳眸看了看那血淋淋的手、又對上眼前的薰紫。

「……應該,沒事?」停頓好一會,他才緩緩開口,雖然有流血,但基本上並不會有行動上的大礙,應該不算有事吧……啊,「只要你不吃掉我的話?」像是想到了自己還是躺在肉食動物爪下的待宰羔羊,他又補充道。
「……」
「不,我不覺得你是食物。」尼古拉停頓片刻,幾秒後笑著出聲回應。

不論服裝是否和自己相同,只要是具有人型的生物,就算不一定毫無敵意,他也認為是食物以外的‘‘同類’’,至少現在如此。

「很抱歉,我把你誤認為牠們了,我在捕捉獵物。」尼古拉舉起右手,血淋淋的野鳥就靜靜躺在手掌心上,由於幾分鐘前湧出大量血液,如今已經毫無動靜了。
「還有…我叫尼古拉。」他從口袋裡拿出一塊碎布,將左手少量的鮮血抹在上方,接著重新將手伸出來。

這是握手的動作──儘管他沒有確切的記憶來定義這個社交行為,但不影響他的意識裡將握手視為友善的互動。
確保自身安全、明白眼前的人並無敵意,厄蝕也不再緊繃。那毛澎澎的大尾輕拂,視線隨著對方的談吐移動——陌生的長相、斷氣的獵物、拭淨的掌心——盯著手掌的雙眼眨了眨,紅眸底下是藏不住的好奇。

他好像知道這個動作,為什麼?

「厄蝕。」握住那隻手的同時厄蝕順勢撐坐起身,血珠也隨之滴落,染濕深色的布料。被劃開的傷口雖痛,但也不是無法忍耐的程度……說來,是不是應該先處理這個?

「……這個你不用在意,我也正好可以拿來做任務。」還記得任務所提及的其中一項正是血液,並且可以從自身採取。反應快速的他立刻取出其中一支空管,接下滴落的嫣紅,僅僅是臉頰劃傷的出血量顯然不多,或許只夠一管使用吧。

這麼說……
「尼古拉也有嗎?任務。」一路上他都留意非人事物居多,直至與對方碰面,讓他開始在意起眼前這名服裝顏色相反的存在。
當握住厄蝕的手,愉快的心情也自然的反映在身體上,尤其是後方那條擺動著的紅棕色尾巴。

「嗯,我想其他人應該都有。」他並不清楚這片森林中究竟還有多少相似的存在,不過既然早上便遇見了,尼古拉想著大概還有不少人也有同樣的任務。
「任務的三種液體,我還剩下血液和唾液要完成。」

他看著厄蝕的血液一滴一滴滑入玻璃管,緩緩在透明的空瓶內累積。
「厄蝕也需要血液對吧?」尼古拉低下頭看向自己的雙手,像是在思考什麼,接著又抬起頭重新注視對方,「或許我們可以互相交換。」
「你覺得呢?」
有那麼一瞬厄蝕的注意力完全被那紅棕色的毛茸茸給吸引走,擺動的方式、形狀、長度、色澤通通與自己不同,不知道摸起來會是什麼手感呢……他不僅在腦海設想著那手感,對方的毛髮看起來比自己柔順一些,感覺會比較滑一些……?

雖然思緒已飄到十萬八千里去,但從那雙白色的耳朵往外一轉的小動作中可以看出他仍關注著尼古拉的回應,只是直至喚起他的名字,他才斂回對那條尾巴的騷擾視線。

「……」重新對上視線的紅眼眨了眨,他並沒有直接答覆,只是緊緊盯著對方,過了幾秒。

「我想換。」厄蝕將身子前傾著貼近,明明表情上沒什麼變化,卻有種能從那雙緋紅裡看到閃亮亮光芒的感覺。看來不同種族會流出怎麼樣的血也是令他在意的問題之一。
突如其來的靠近讓尼古拉下意識眨了眨眼,不過也沒有閃避的動作,基於犬科的習性,他將貼近的關係當作確認彼此以及願意親近的訊號,連帶著思考時而逐漸停下的尾巴,很快便再次擺動起來,輕輕的左右搖晃著。

「太好了,等我一下。」野鳥被叼在口中。
碎布雖然沒有多少乾淨的位置了,倒也勉強足以把指間剩下的血液擦拭乾淨。

尼古拉握著自己的玻璃管,迅速用利爪劃破左手的食指,隨後將空瓶置於下方,等待滲出的血液漸漸聚集於瓶中。
接著微微轉身,讓尾巴落在厄蝕的身前,在提及任務內容時,對方的視線就集中在自己的尾巴上,嘴裡咬著野鳥無法開口,但可以從尼古拉的眼中看出笑意。
「好。」等待,這般簡單的事情厄蝕自認有自信可以做好。然而似乎就連他自己也沒有發覺,在他盯著尼古拉動作的同時,本就前傾的身子隨之越探越近,眸裡鮮豔的紅近距離關注著同樣的色彩自爪下的一道抹痕中迸發而出。

啊,看起來血是一樣的呢。

受傷會流血——這樣的觀念已經深根在這句身體裡,但他仍是會不禁思考、試圖釐清其原因,幻想著血液在體內奔馳的畫面。

此刻厄蝕的腦袋裡已經構築出人體內的假想圖,流動的血液如同溪水滾滾,共同彙集於某處盡頭、傾瀉而下,形成一片壯麗的腥紅瀑布。那麼受傷就等同於在溪畔劃出一條分支做引流的感覺?
想到這裡,忽然腳邊傳來了細細的搔癢感,沉於思考的厄蝕瞬間嚇得跳了一下,這才注意到罪魁禍首正是他的上一任觀察目標。

因警戒而準備抬起的手緩緩放下,厄蝕看了看尼古拉毛茸茸的尾巴,又看向令人那在意的傷口組織,就這樣來來回回好幾次後,他才像是下定決心地將視線轉至這兩處的主人身上。

「尼古拉,可以摸摸看你的尾巴嗎?」果然很在意觸感。
厄蝕近在身側,連細微的動作都清晰落入眼底,當然包含那雙再度舉起的手,在先前的誤傷中,尼古拉得知這是對方警惕時的狀態。

好像又不小心嚇到人了。

「嗯。」尼古拉發出一聲略為含糊的回答,同時點了點頭表示同意,尾巴則靈活的抬高,尖端像是邀請一般緩緩垂下。

而指尖的血液仍然在持續流動。
一經過對方的允許就沒有再顧忌了,深棕色的指尖輕輕觸在覬覦很久的毛茸茸上,果不其然是與自身尾巴截然不同的柔順觸感。

「滑滑的……柔、順?是這樣說嗎?感覺跟尼古拉給人的感覺很像,柔柔軟軟……」細喃著經過觸摸後得到的感想,從最初只有指腹輕輕觸碰,到後頭厄蝕已經是整隻手掌下去了。他時而順著毛髮輕撫、時而輕輕壓壓拍拍,感受其中的蓬鬆度。

接著一條長長的尾巴也輕輕掃了過來,擱放在兩人的中間。鬆軟的毛蹭上另一頭,在暗紅中添了些紅棕相交的顏色。

「我的就不一樣,為什麼,不同的種族的毛摸起來會不一樣?」厄蝕一手摸自己的澎澎毛、一手摸著尼古拉的軟軟毛,睡覺時抱著這個應該也不錯——他起了這樣的念頭。
心情很好,更像是被什麼難以言喻的情緒包圍──奇妙的輕盈感,在厄蝕恰到好處的力道下逐漸浮現。尾巴的毛髮間像是被梳理而過,心裡也變得更加平靜,柔和的觸碰連結著令人放鬆的安心。

血液收集得差不多了,尼古拉關上瓶塞,將玻璃管輕放在地面。他的手順勢落在厄蝕蓬鬆巨大的尾巴上,模仿著剛才的動作,認識不屬於自己的大尾巴。

兩條尾巴確實存在相異的觸感,但也有著同樣的柔軟,尼古拉完全能夠理解厄蝕的好奇了,或許他以後也會多注意其他種族的尾巴。

摸著摸著…直到腹中的咕嚕聲響起……

尼古拉終於收回手,把注意力放在嘴裡的那隻野鳥上,被遺忘的飢餓感重新攀升。意識到該吃些食物來充飢了,他舉起雙手,鬆開口,野鳥穩穩落在手掌之中,屍身沾染乾涸的深紅色血液。
還很新鮮,尼古拉想著。

「為什麼不一樣…我也不知道,也許……」飢餓逐漸佔據腦海,不過他還是想先回應厄蝕的問題,雖然──他不明白。強烈的飢餓感壓制思考,即使表情上沒有變化,他的言語間倒是開始變得有些遲鈍。

手部的畫面在腦中被擷取出來。

「我和你的手長得也不一樣,說不定我們原本……就不會是相同的模樣?」

一開始?什麼時候…所謂『原先的樣貌』又是什麼?

「…?」
「……抱歉,我可能太想吃東西了,厄蝕會餓嗎?」面對飢餓的生理本能,他暫且放棄繼續思考下去。
被觸碰的尾巴反射性地輕輕一顫,知覺給予的回饋與自己觸碰時不太一樣。厄蝕眨了眨眼,沒有排斥尼古拉的觸碰,僅是將這次經驗吸收,因獲得了新的經歷而默默地感到欣喜。

但注意力很快就被一道聲響拉回,頂上黑與白的耳朵一抖,視線筆直的移向了聲音的來源——也就是對方的腹部。這聲音他有印象,卻又想不起來其中的涵義。

「嗯……」厄蝕本應會順著談話的內容而關注起兩人手部、甚至是更多地方的差異,此刻卻因為那聲聲響而專注在尼古拉的一舉一動上,而給予對方一個含糊的單音作為回覆。

「尼古拉,餓了?」談吐間的停頓、些許眼神的變化、捧著獵物的動作。終於,厄蝕做出了如此推論,但他不明白對方為什麼不先開動,「我不餓,你可以先吃。」
「好…你都吃什麼?」尼古拉打算先處理野鳥外層的羽翼,畢竟那不算可以好好消化的肉類,他俐落地拔除野鳥身上覆蓋的羽毛,當裡面的血肉裸露出來,血腥的氣味加重,瀰漫在空氣中,夾雜草木與土壤的氣息。

他將處理好的部分送入口中,尖牙不需要過多用力就能咬斷與骨肉相連的筋膜,一併讓肉塊的肌肉撕裂。
「之前吃了這些。」將尾巴環回腳邊,厄蝕掏了掏衣服的口袋,一把抓出不少小東西——樹果、花朵、還有剛才被他嫌棄的葉片。乍看之下亂七八糟的。

「好像有種葉子會很好吃,但我還沒有找到。」將那難吃的東西抓出來丟掉,他抬眼時注意到尼古拉的處理動作,便再一次湊近查看觀察,對於一個以草食為主的雜食性動物來說著實缺乏了點危機意識。

「……皮與肉之下長這個樣子、我以為會是一個大瀑布。」不久前的想像被推翻了,他有些氣餒地垂下耳朵,又不禁好奇肌肉上一條條的紋路代表何種意思。
‘‘驚喜’’是厄蝕給予尼古拉的印象,直率、易於親近…總是會拋出一些新奇的問題,就好像僅僅是待在一旁,就能無窮無盡的思考一切的可能性。

「大瀑布嗎?我沒有想過那種狀況。」
「血液似乎有限,如果像這樣大量出血,身體就沒辦法繼續支撐下去。」他拔下另一側的羽毛,一塊完好的皮肉再次暴露在空氣中,「越大的開口會流出更多血,說起來瀑布的說法好像也是正確的?」

既然如此,『同類』與食物難道不是相近的嗎?

這個想法一旦出現,他似乎也能理解厄蝕對於‘‘吃掉他’’的提問。

毫無可能嗎?我們也會是食物的一環。
尼古張了張口,最終卻沒有說出什麼。
剛才,習慣了對方直白的語言,他差點將問題脫口而出。
值得思考──但不應該是現在,在自己說明過並不會將對方當作食物之後。他把這個問題保留在腦海中。

將目光轉向厄蝕手裡的食物,先前吃過的樹果、對他而言更偏向觀賞性的花朵、葉子…尼古拉看著那片葉子被丟掉,在心裡記住不好吃的資訊。身為肉食動物,對於植物類食材的興趣相對不高,不過就算只憑著好奇也會想嚐試。

「厄蝕覺得好吃的葉子會長怎樣?」
「血液有限……支撐身體……」紅色的目光往對方手中享用到一半的獵物移去,雖然做為成年的野生動物來說,失血過多等同於死亡已是刻在本能上的常識,但厄蝕未曾想過身體機能與血液之間的關聯性。

「好奇妙……」他不禁喃喃著感嘆生物身體構造的奧妙,也對提出這個論述的尼古拉感到敬佩。

與對方的心思迥異,被血液與構造等相關知識所吸引的厄蝕死死盯著已經不成鳥形的食物,把握少數能窺見血肉之下的機會,直到提及他的名字才輕輕一彈耳,抬起視線。

「好吃的葉子……大概、長這樣?」伸出兩隻食指圈劃出長形的葉狀,「葉子的紋路最好一絲一絲的。」小貓熊黑棕的手指在空中比劃比劃著,如果是有見過竹子的人,或許會知道那些特徵皆與竹葉相似吧。
即便厄蝕的聲音不大,尼古拉頭上那對覆蓋絨毛的的耳朵動了動,彷彿是收到了對方聲音的答覆。

厄蝕也很奇妙……

似乎對萬物的組成都有著熱烈的回應。尼古拉保有探索環境的熱忱,卻更傾向以感官認知、以本能迴避,理解是在行動之中自然發生的事,“為什麼”反而是排在後面的思考程序。

「嗯,長形葉子、一絲一絲的紋路……」他一邊聽著一邊點頭,手上的動作也沒有停下,僅剩的一小塊肉也被拔去最後的羽毛,作為食物完整的處理好了。

「你要吃嗎?」想起厄蝕一直都相當關注手裡的獵物,不過他不知道對方僅是專注於血與肉的組織,於是捧著肉塊又開口問了一遍。
似乎有些意外對方會做出這般詢問,厄蝕的視線終於從野鳥的肌肉組織與構造中移開,直直對向尼古拉。

「……可以嗎?」似乎並不排斥食用這類食糧,即使如此厄蝕也是個尚未品嘗過鮮血的無經驗者,只是他對於未食用的食物所抱持的好奇心同樣也不低於其他事物,這也是為什麼他會吃到難吃葉子的原因吧,「一小口就好。」
「可以,全部給你。」他將野鳥的肉塊遞出去。

「厄蝕沒有吃過嗎…肉?」手裡空了下來,尼古拉的雙手順勢放在草地上,坐在厄蝕身邊,側頭望著對方。
「嗯,沒有吃過。」至少有記憶以來沒有吧。這讓厄蝕再次意識到自己沒有今日以前的記憶這件事。自己又為什麼會失去記憶呢?這個問題他不知道該向何人提問、僅憑一己之力去思考也終究是無果。

接過了鮮血淋漓的肉塊,厄蝕湊上鼻子嗅聞著準備開動,比方才更強烈的血腥氣味頓時灌滿鼻腔,此時他卻有些出神——話說回來,這些問題應該可以問問尼古拉——

「……!」思及至此,同時他張口咬下了肉塊,原先的疑問與想法霎時噴出腦袋,黏膩的血液的腥臭與鹹澀纏繞在舌尖,厄蝕將整張臉皺起,明顯表露出對生肉不適應的反應。
「厄蝕,你還好嗎?」看見厄蝕備受衝擊的表情,尼古拉挺直了背脊朝對方靠近,左手下意識的伸過去,擺在肉塊下方,但他卻沒認知到這個行為有什麼意義。

「很難受的話,要吃點果實嗎?」他想了想,或許果實熟悉的味道可以掩蓋血腥的氣味。
「……」還殘留著腥血的舌頭就這樣被厄蝕留在外頭,他皺皺眉看著手中的血肉,而後注意到尼古拉伸過來的手,順手就將肉塊放回對方手中。

「我沒事。」一臉就是「還你」的模樣,腦中大概也開始在運轉起為什麼會有人喜歡吃這個了吧。但他多少還是明白物種間喜好有所不同的,因此也沒打算將這無解的問題問出口。

聽著對方的建議,他點點頭取過一顆剛從口袋裡拿出的果實放入口中,酸甜的味道頓時淡去口中些許血腥味……這麼說尼古拉一直以來也都在吃這種味道真的沒問題嗎?想到這邊厄蝕又拿了另外一顆果實,塞到肉食動物手掌剩下的位置上。
手…為什麼自己會伸出手?大概只是直覺的以為對方會吐,卻忘了旁邊就是草木與土壤,似乎沒有必要接住什麼…還沒想清楚,手中就被放上那塊肉和果實。

厄蝕的物種不太能接受肉類?還是因為個人取向?

「沒事就好了。」
「謝謝。」收回得到果實的手。吃完最後一口肉,再吞下帶著微微酸味的果實以後,尼古拉將所有骨頭和先前拔掉的羽毛集中起來,埋進在土壤上挖掘出來的淺坑中,最後覆蓋上一層樹葉。

做完這些,他站起身,輕輕拍下掌心殘留的土壤,低頭看向仍然坐著的厄蝕。

「厄蝕,我可以問你是什麼物種嗎?」
這是在做什麼?厄蝕自己又吃了一顆果實,看著尼古拉埋起骨頭與羽毛的舉止時又開始流露著明確的好奇。這次他選擇先試著自行尋找答案,因此他並未馬上詢問,而是觀察著對方的動作,甚至幫忙收集好羽毛。

然而即便是完工了厄蝕也仍然未得到答案,正當他抬頭準備詢問時卻被對方的詢問搶先,這新奇的感覺使他微微一愣,尾巴也隨之一抬。

「中華小貓熊。」舉起帶著手環的手,他戳了戳這謎樣的物品,隨之懸浮視窗也在兩人眼前跳出,向尼古拉展示著厄蝕的基礎資訊。
中華小熊貓──不喜歡肉,大概如此。
尼古拉將這件事記在心裡,同時思索著是否還有與厄蝕同樣物種的人存在。如果有,也許能作為飲食習慣的參照。

「嗯,我是比利時特伏丹犬。」相對的,他也在厄蝕面前舉起手環,在指尖觸碰下,有著個人訊息的螢幕懸浮在空中。

「我等一下想到其他地方看看,你呢?」
待尼古拉確認完自己的資訊,厄蝕也站起身子,湊近查看由對方喚出的懸浮視窗。

15歲!比自己小了幾歲。厄蝕因訝異而睜圓紅眸、尾巴一晃,原先還以為兩人同齡來著。

「嗯,我也要去其他地方。」注意力被對方的詢問拉回,他看向東邊的方向,動動鼻頭嗅聞著,乾燥苦澀的味道,「我想知到什麼是燃燒。」

「應該會邊往東邊前進,邊四處看看。」
聽完厄蝕的回應尼古拉點了點頭。

「好,那我也差不多要離開這裡了。」

「下次再見,厄蝕。」

希望下次見面的時候,彼此都能找到更多解答,不論是血液、物種又或者是植物。
不同路啊。厄蝕看著尼古拉先是歪了歪頭,接著點點頭表示了解。

「再見……」再見,代表還有機會再碰到面吧。如果在東邊有新的發現,他就可以跟尼古拉分享,還有為什麼對方有兩對耳朵之類的疑問……厄蝕暫時將其保留著,就好像只要留著,就一定能再見到面似的。

想起前面對方用來問候的動作,厄蝕有樣學樣地朝對方伸出手、張開掌心。

「下次再見,尼古拉。」
尼古拉與對方進行了最後的握手。伸出手的瞬間,他忽然想起,此刻,似乎還有另一種方式可以表達告別──

他想起來了,揮手的動作。

「厄蝕也小心安全。」
「如果我找到好吃的葉子,下次見面會告訴你。」他的右手擺在胸前,輕輕向厄蝕揮手道別。

留下這句話,尼古拉轉身,踏入未知的樹林深處。
互相摸尾巴也太可愛了吧!!!
兩位的尾巴衣錠很舒服很好摸,中之也好想摸摸看
厄蝕口袋塞好多東西的習性也超可愛,百寶口袋
尼古拉反射性的動作也好溫柔
𝐄𝐆𝐀𝐈 𖥔 尼古拉
6 months ago @Edit 6 months ago
Project_2018:
非常歡迎最暖的斑斑中…!! 大感謝
我也覺得厄蝕好可愛的好奇小貓熊 (小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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