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柏莉站在門口，不耐煩地嘆了口氣。這次按了五十多次門鈴。她是故意連按的，想煩那個老頭子。可惜，費羅爾家靜悄悄的。

王爾德肯定在二樓打電動，全神貫注在遊戲裡，鈴聲根本傳不進去。金柏莉掃視周圍。隔壁家的花壇有裝飾石。她走過去，拾起一顆石子，掂了掂重量，又放了回去，改撿一根細長的樹枝。

金柏莉舉起手，用力將樹枝丟向二樓窗戶。她丟到手都痠了，才終於命中一次，蹲在原地喘氣。

打怪打到正起勁時王爾德突然聽到窗戶傳來撞擊聲，是有鴿子還是什麼嗎？

燕子，我這邊有點狀況暫離一下

今天打的怪是史萊姆，不管是誰都可以輕鬆獲勝，只是想收集不同顏色的品種今天才會和燕子組隊攻略，掛著也不會有危險性。

你有事就去忙吧，但不需要離隊下線，我收集完全部就直接丟到你小屋裏的史萊姆養殖區

好

和燕子說完後王爾德就直接讓角色站在原地發呆，任由燕子的角色獨自被史萊姆大軍包圍，接著人走到窗邊查看。

窗邊沒有東西，於是王爾德打開窗戶目光向下查看，卻發現出租店店員站在自家門口，原來不是什麼鴿子撞窗的烏龍事件。
「小莉？妳怎麼來了？」對方上次明明還沒同意這個稱謂，但王爾德卻自己脫口而出。
「啊！爺爺現在不在，我下去開門，妳等我！」接著像想到什麼似的趕緊離開窗邊打開房門衝下樓去大門口開門。
「嗨……妳、妳好……」缺乏運動的王爾德在這一波衝刺中顯得有點喘，講話斷斷續續的。

金柏莉還來不及喊話，便發現窗邊的人影消失，接著聽見屋內「咚咚咚」的聲音。正當金柏莉開始擔心王爾德跌倒，他便衝出來開了門。

「喔⋯⋯嗨。」金柏莉一愣，「我來找你，拿上次的電影。好看嗎？」

「上次的？」王爾德先是順完氣再講話。
「啊，是《致命立方體》對吧？很好看，雖然女大學生死掉時讓人很難過，不過幸好傻瓜有順利逃出去，這就是傻人有傻福吧……妳快進來不要站門口。」接著講完評後才想到要將客人請進門。

「噢⋯⋯好。」金柏莉沒反應過來，跟著踏入屋內。有一瞬間，金柏莉以為他在自我貶低，接著發現是電影，最後又覺得是她自己。好吧，他們都是傻瓜。

金柏莉帶上門，發現屋子打掃過。亂擺的鞋收好了，帳單也收在盒子裡，而且還有香水的味道。有點難聞，像是老太太噴的，一定噴了一大堆。

「後面兩集怎麼樣？」

「後面嗎？」第二集的劇情王爾德覺得太跳躍。
「第二集為什麼可憐的盲女跟可愛的老奶奶也有特殊身分，以及那些很多的自我的部分我看不太懂，醫生最後也死掉了，她不是有好好的完成任務嗎？」有很多自我是不是代表另一個或更多其他地方也有王爾德這個人？
「第三集我還沒看……」雖然很想直接用在BBS找到的影評充數，但想想還是老實說自己沒看比較好。

「你看了！」金柏莉眼睛一亮。「對，沒錯。後面兩集是垃圾，不看也沒關係。因為你說第一集好看，所以我只收第一集的錢。我帶了新的⋯⋯這次是恐怖片。」

金柏莉從側背包拿出盒子——跑遍普蘭菲爾德，租都租不到的好片：《異星》。她只看過一次，是剛到片時放到電視播的，隔天馬上被借走了。《異星》的預約名單大排長龍，也是她最常催還的電影。事實上，她剛從戴飛碟帽的小鬼那裡討來。

「那我先把舊的還妳，妳要進來客廳等嗎？」王爾德這時才發現他們還站在玄關聊天，於是趕緊從鞋櫃裏拿出客用室內拖鞋。
「這給妳換穿，可能有點大將就一下。」畢竟平常也沒什麼客人會來拜訪，所以只有意思意思多買兩雙自己跟爺爺的尺寸當客用。

「呃，我忘了。」金柏莉立刻把盒子收回側背包，蹲下來解開鞋帶。襪子有橡果圖案，是她最喜歡的一雙。因此，換上拖鞋時她很高興。「我去客廳等你。」

金柏莉想再看一次《異星》，跟王爾德一起看。他喜歡恐怖片，而自己喜歡——算是喜歡啦——科幻片，剛剛好。如果不現在看，又要拖上一段時間。

她走進客廳，發現連沙發都整理過了。還是有一點屑屑，不過肯定比她打掃房間更用心⋯⋯等等，這是王爾德整理的嗎？看起來像半年才打掃一次。也不是不行，要不是會打噴嚏。金柏莉坐上沙發時想。

「我去二樓一下，很快就下來。」將人領到客廳沙發坐好後王爾德就往二樓衝，來到二樓房間第一件事是先回到電腦桌前打字。

燕子，家裏來了客人

那你先忙吧，我收集完史萊姆後會順便製藥一併傳送到你的小屋

好

王爾德沒有離隊下線，這樣才方便燕子共用隊伍倉庫，僅是走到書櫃前拿取錄影帶跟錢包。對，他把錢包也塞進書本間的夾縫裏，自認這是藏東西的好地方。
拿好後就趕緊下樓。

「小莉，給妳。」王爾德回到客廳後就準備將三卷錄影帶遞交出去。
「妳有空的話要不要留下來一起看妳剛拿來的片子？好看我就直接給妳兩部的錢？」上次爸爸匯的零用錢拿到手了，多看幾卷也沒問題。

「一部就好！」

好極了，這正是她的打算。金柏莉交出《異星》，把其他三部片塞進側背包。剛剛好。她沒帶速寫簿，先塞進了衣櫃，避免被盒子壓扁。

金柏莉充滿期待。不過，小莉？好吧，應該沒什麼關係。

「好，那我先給妳一部的錢。妳要喝點飲料嗎？牛奶或可樂？」雖然還沒開始看電影，但看對方願意留下來陪他，這部《異星》應該真的很好看吧？
王爾德有信心待會看完後就可以馬上繼續支付租金。

「牛奶。」金柏莉說，「我要長高。」

不知是得到了陪伴，或著對電影有百分之百的信心，金柏莉接受了先付款的提議。王爾德是誠實的觀眾，沒有為了付款而說謊。非常好。她感覺自己做了一件好事，下次還要再來陪他——當然，帶著好看的電影。不過，她也沒看過那部片。盒子跟素描本一起藏在衣櫃最深處。

嗯？剛才是不是不小心說要長高了？看著王爾德離開視線範圍，金柏莉才發現。好，當作沒說過。

長高嗎？
王爾德走到廚房開冰箱時才想起自己上個月也向爺爺說過一樣的話。他們都還小，一定有機會繼續長高的，上次從超市離開後爺爺就把他的話當真，之後每星期都會買牛奶放冰箱，讓他除了外送披薩附的可樂外還能多一種飲料選擇。
「那還要其他點心嗎？洋芋片？還是外送餐點？家裏有很多廣告傳單，小莉妳可以挑喜歡的餐廳。」從廚房拿玻璃杯倒了兩杯牛奶經過餐廳，王爾德順手將擺在餐桌上的廣告傳單也一併拿過來客廳這邊，將玻璃杯先擺在桌子上後再將廣告傳單遞了過去，廣告傳單琳瑯滿目，有披薩、漢堡也有傳統菜色的小餐館或異國料理餐廳。

「洋芋片就好了。」金柏莉接過牛奶，裝沒事喝了一口。

她放下玻璃杯，傳單墊在下面。看到水滴浸濕傳單，她趁王爾德去放錄影帶時移開。

他們都就坐了，光線剛剛好，像在真正的電影院。

影片開始。首先播放製片商的片頭，接著是宇宙和龐大的太空船。字幕介紹導演、演員，以及隆隆作響的「星際先鋒號」。

客廳剩下引擎和洋芋片喀滋聲。

鏡頭轉向太空艙內。配樂及冷酷的設備形成了詭異的氣氛。太空通訊發來，打破了沉默。畫面持續旋轉。

「他們都不開燈的。」金柏莉邊吃邊說，「每部片的太空人都不開。畫面應該可以更好看一點。」

「可能他們覺得燈應該要在人靠近時自動亮起？」王爾德觀看電影的同時也不時轉頭偷看金柏莉的表情，希望她不會覺得蚵仔煎口味的洋芋片很怪。

「有道理。可是都不會亮⋯⋯啊，亮了。」

睡眠艙打開，燈光隨之亮起。金柏莉忘記劇情了，只記得一個叫瑞秋的聰明人，其他船員都是白痴。她很快就找到那個瑞秋，還有一隻小貓。太空船怎麼可以養寵物？應該要有嚴格的規範。

太空人吃起了麥片，看起來就很難吃。金柏莉有感而發，嚼著口中的洋芋片，轉頭跟王爾德說：「好吃。可以當太空餐，比他們吃的合理。國家應該給一點披薩，而不是⋯⋯你看。」

吃完早餐（不過外面很黑，看不見星星，不曉得外太空標準時間），太空人開始工作，回應遠方來的通訊。

金柏莉看得專心，但螢幕裡的男人在按鍵盤，讓她忽然想到一件事。

「王爾德，你會電腦嗎？」

「啊，披薩？」在偷看金柏莉時本人突然轉過頭來，王爾德心虛地不小心叫出聲。
「嗯，披薩好吃，不知道什麼時候才能跟洋芋片一樣出蚵仔煎口味？」接著答非所問發表對食物口味的感想。
「電腦嗎？我很會打遊戲喔，但是專業一點的操作燕子可能更清楚，燕子是我的網友。」後面的提問王爾德聽懂了，於是笑笑的回答。

「那是什麼口味？噢，他們在接收訊號，還有軌道——」金柏莉又被分了心，過了一會才繼續說：「他們⋯⋯不對，密碼都是怎麼設定的？假設有一個人——」

要降落了，新的星球！金柏莉安靜下來，有點不滿外太空沒星星。等到有驚無險的登陸完成、船體傳出破損消息，她才想到話還沒說完。

「有一個人，我們需要他的密碼，才能登入重要的設備。結果他不見了，我們要怎麼找出密碼？」

「就是妳現在吃的洋芋片的口味，那是一種來自東方島國的夜市小吃，蚵仔跟小白菜用太白粉水煎成餅皮一起吃，上面淋上甜甜鹹鹹的醬汁。」王爾德盡可能去描述蚵仔煎的外觀，不會烹飪的他自認已經努力了。
「密碼嗎？先試試看生日或紀念日之類？寵物或喜歡的人的名字也有可能。」雖然不知道為什麼話題怎麼轉到這上頭，但王爾德仍然認真回答。

金柏莉狐疑看著手中的洋芋片。快餐店應該不供應那種食物，聽起來像沒有麵包的漢堡，或一團麵糊之類的。無所謂，好吃。

她盯著電影，看太空人修他們的船，接著說：「他們應該試過了。還有什麼線索嗎？既然他們解不開，應該是聰明的密碼。要怎麼知道他有沒有⋯⋯別人不知道的秘密？密碼應該會用這個。」

金柏莉在說自己。她也放在帳號上了，但按照普蘭菲爾德學生的智力，應該沒有人看得出來。她不覺得有必要換，所以後來註冊 BBS 時，沿用了登入 PING! 的那組帳號密碼。

「別人不知道的秘密嗎？就是因為不知道，所以才叫做秘密吧？」王爾德現在沒有心思看電影了（雖然本來就不認真），他開始對所謂的密碼執著起來。
「如果連那個人的興趣、喜歡的運動、東西、食物都不是密碼的話，那麼反向思考試試討厭的？討厭的鄰居？討厭的政治人物？或著……討厭的宗教？」雖然王爾德曾經跟奶奶去宮廟拜拜，也曾經跟爸媽去教堂做禮拜，但他其實是無宗教論者。
世界上當然有神，但絕對不是任何宗教所描述的那些神明或聖人的樣子。只要心中有信仰，哪怕只是一隻隨身攜帶的普通鉛筆，只要相信的人願意相信，這隻普通鉛筆也有可能成為代表神寫下命運的神器。

「有道理。我聽說他⋯⋯不喜歡宗教？不相信神。就像我不相信飛——來了！他們找到外星人屍體了！不過這沒什麼，看起來像樹跟長毛象合體，重點是——噢，抱歉。」金柏莉發現自己一直激動得拍打王爾德。「呃，重點是他們等一下會犯蠢，所以後面有更噁心的。你喜歡恐怖片，你懂的。還有⋯⋯如果我們不知道，那要怎麼想到？湯姆．米勒⋯⋯我是說，那個人的密碼。難道要去翻他的日記？」

想到「翻日記」，金柏莉一陣厭惡。如果速寫簿被翻了，她會氣死，賞那個人一巴掌，接著逃離這座小鎮。說不定米勒是因此逃跑的。

湯姆．米勒寫日記嗎？

金柏莉突然有個點子。「他是研究電腦的。有沒有⋯⋯在學校電腦找到秘密的方法？」

「翻日記嗎？」王爾德不曾在日記上寫過任何秘密或密碼，他會直接和燕子分享，或著寫電子信箱告訴奶奶。
「那個人是電腦研究社的嗎？也許可以試試檢查他的電子信箱裏的信件？」

「對。電子信箱要密碼嗎？」金柏莉覺得王爾德很聰明。他不該跟討厭鬼一起玩的，或許也不該染頭髮，裝作融入別人的樣子。但她很快又被電影吸回注意力。「啊，又來了。恐怖片都是這樣，明明知道怎麼做才安全，卻一定要散開。他太靠近那顆蛋了，你打掃的時候也不會觀察蟲卵吧？誰會帶被寄生的人回船上？那個長得像我們校工的人還比較聰明！」

金柏莉安靜下來，再一次忘了話題。等她想起剛才的對話，已經是半小時之後。寄生體「獵星者」神秘消失，太空人又像沒事一樣聚在一起。

「那個⋯⋯電子信箱？」

「可是我會……」王爾德小聲地說。打掃時王爾德會觀察那些灰塵或碎屑，思索要怎麼做才能永遠杜絕髒亂，但目前為止除了勤奮打掃外似乎沒有其他解決方案。
「電子信箱也需要密碼，為了方便通常也會和其他軟體共用帳密。」雖然王爾德的都不同就是了，他依目的性做區分來設定，比如電子信箱的帳密是奶奶的名字跟生日，遊戲帳密是喜歡的書名跟作者生日，PING!則是自己的名子和生日。

「所以電腦很安全？不存在什麼⋯⋯千禧年危機？我可以存很多東西進去，沒有人看得到？」金柏莉皺眉，討厭的謠言又多了一件。「有人說跨年的時候電腦會壞掉，變成機器人攻打人類。你應該看過這種恐怖片。出現了——你看，等一下這個蠢蛋會爆開。你應該不會怕吧？」

「咦？我以為的千禧年危機是另一種的，比如電腦中病毒或帳密被盜，原來還有機器人的說法嗎？如果真的有機器人那滿酷的，應該不可怕吧？」王爾德愣了一下，但隨即保持笑容。
「會爆開嗎？我不怕，可能跟椪糖差不多？」可能是因為在吃洋芋片，王爾德自然而然用食物去形容。

王爾德拋出太多專有名詞，金柏莉開始聽不懂了。病毒？電腦會中毒？如果是一個電腦怪胎說的——王爾德好像也算，每天打電腦的都是——金柏莉會覺得很奇怪。

「你很聰明。嗯，滿酷的。」金柏莉自顧自點頭，拿起牛奶喝一口。爆炸，「獵星者」從太空人體內跑了出來，但她覺得特效很假。「跟瑞秋一樣——等一下你就會看到她多聰明——學校的人都在想著當總統或穿比基尼，但是她選擇上太空。你知道結局是什麼，每次都這樣演。最後的女孩。瑞秋不靠運氣，是厲害的那一種。為什麼你跟那些惡霸玩？」

「……謝謝，小莉妳才聰明，懂很多電影超酷！」突然被誇獎，讓王爾德不好意思地摸了下臉。以往只有奶奶會誇獎他，沒想到會有親人以外的人這麼說。
「嗯？妳說戈登、哈特跟布萊恩嗎？他們本來人很好的，我以前住過他們家開的旅館，那時候我還在學聯邦語，他們每天都會教我新單字。」雖然王爾德最先學會的是髒話，但那也是一個單字。

「可是他們現在不好了。人會變，就像——」

電影裡，太空人還在吵鬧，卻傳不進她的耳中。

金柏莉不記得父親原本的樣子，但他們⋯⋯包括母親，有一段快樂的日子。她依稀記得，但不確定。可能是在冰箱門上的全家福告訴她的。他們⋯⋯

她甩了甩頭，集中精神看電影。

「不要再理他們了。我們一起上課，如果他們來煩你，我就拿書丟那些人的頭。」金柏莉其實不敢，但會有辦法的。叫厄爾——可惡的傢伙——那群高大的朋友幫忙，他們只是白痴了點，人還不錯。「猴子會怕我。」

「人會變，但本質不會。」王爾德這麼相信著。「他們已經受到懲罰，會乖巧一陣子的，他們仍然是我的朋友。」或許他們之間對於朋友的定義不太相同也不對等，但王爾德深深記得，當他第一次用聯邦語流利的罵一長串髒話時，提通卡三兄弟開心的發出歡呼聲並且向他祝賀。
感動只需要一瞬間，就能讓人記住永恆的美好。
「小莉，妳人真好，謝謝妳關心我，也謝謝妳邀請我一起上課，不過我不想害妳在學校被說是怪人。我們……可以一直像這樣在放學後一起看電影。」跟他這個怪胎一起上課會被其他同學取笑吧？王爾德笑笑的拒絕。

金柏莉覺得被打了一拳。

「你不是怪人。奇怪的是⋯⋯不知道自己奇怪的人、裝作不奇怪的人。你沒有整天追著飛碟跑、大叫世界末日、穿得像一卷彩帶，只是在玩遊戲、打掃家裡，還有幫助別人。」她還想往下說，卻有點反胃。不是異形或洋芋片的關係。

金柏莉·安德森，你比別人奇怪。

你寧願被其他人笑，也要寫討好布雷克老師的作文。

你不想引人矚目，跟低調的同學當朋友。

你把什麼都藏起來了。

「你值得更好的朋友。」金柏莉悶出一句。

「更好的？」王爾德不解的歪一下頭，但隨既又恢複正姿。「沒有什麼一開始就是最好的，小莉。人和人相處是互相影響，慢慢磨合成彼此都能接受的樣子。如果有誰覺得誰不好，那只是不適合，因為不適合自己，所以才會覺得對方很怪，但在其他人眼中，說不定那才是最棒的樣子。」金柏莉曾經對他說過不要討好她，所以王爾德這次沒有跟著認同，而是直接說出自己的想法。

金柏莉別開臉，看著電視的畫面，往零食袋掏洋芋片。

沒想到會被安慰，而且是在異形開始獵殺太空人的時候。金柏莉是來看瑞秋的。瑞秋是聰明的太空人，知道怎麼解決問題。這是因為瑞秋不夠強大，續集才知道怎麼戰鬥，到了第三集⋯⋯結局不太滿意。可是，瑞秋已經夠厲害了。

「所以我才說你不怪。」她結論。「你很棒，快看電影。」

「好。」被提醒後王爾德這才將視線轉移到電視螢幕上。
異形大殺特殺，人類弱小又無助。畫面很衝擊，但他一點也不覺得可怕。
真正的可怕來自對未知的恐懼，不論是對異形或人類都一樣。異形因為恐懼人類會對自己不利，於是先下手為強寄生增加自己的伙伴來獲得安心感，而人類在異形壓倒性的力量面前當然害怕，但也會因此產生勇氣，比如女主角。
「很好看。」王爾德笑了笑說。
坐在他身旁的金柏莉也是有勇氣之人，獨自前來向爺爺催收欠款，獨自和他一起看電影。
有勇氣的人都是好看的，這項特質讓他們看起來閃閃發亮，感染身邊的人帶來希望。

金柏莉後來看得不太專心。她希望王爾德回學校的時候，他們可以成為朋友，解決那三個惡霸。她滿腦子都在想這個，可是理想好遙遠。

《異星》提醒了她有多無力，就像那杯提醒她長不高的牛奶。下次，要帶第二集來⋯⋯不，直接看另一部電影好了。

「電影是我想看的。你只是陪我看，所以不用給我錢。」金柏莉堅持，「下次我會帶更厲害的電影，找你陪我一起看。等你回學校，我可以幫你問社團的名額，這樣你在學校也能用電腦。」

她要逼厄爾退出社團，把名額給王爾德。討厭鬼。

「好。」王爾德笑笑的答應。
雖然他覺得電影（坐旁邊的人）真的很好看，但他不能強迫金柏莉收下錢。而他本來就只是拿不定主意要參加什麼社團，但要他加入電腦研究社也沒關係。

金柏莉點頭。學校的電腦有遊戲，厄爾說是躲炸彈，好像還滿好玩的。如果王爾德喜歡就好了。

「好，那⋯⋯謝謝你的零食。」金柏莉忽視牛奶的事，站起來說。「我要回家了，退片我來就好。有空的時候我再來找你。」

金柏莉用衛生紙擦手，匆匆跑到電視機前。退片、裝盒，塞不進側背包，要放在腳踏車籃。

她想起一件事，比出拇指。「是你打掃的，對吧？很乾淨。」

跟老頭子住一定很辛苦。

「嗯，我趁爺爺不在時打掃的，之後也好好維護整潔。」自己努力的成果終於被發現，讓王爾德開心的彷彿臉都亮了起來。
「乾淨很好，以前奶奶在的時候都是乾淨的。」這讓王爾德想起位在東方島國的那間老舊公寓，雖然又小又舊，但奶奶不管再忙，都會想辦法抽空將它打掃乾淨。

金柏莉以微笑回應王爾德的努力。

真好，要是能半年打掃一次⋯⋯她抬起頭，做了個白日夢，接著回到現實。她認命檢查側背包，看有沒有遺漏的物品。「點數！我忘記了。下次來幫你畫集點卡。」

他們在門口道別。

不知道為什麼，騎車回家的路上，金柏莉都在想著那隻異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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爾德世紀好寶寶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