席姆森 & 鬥
6 months ag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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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限定交流:差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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latest #43
孤兒/笨蛋
6 months ago @Edit 6 months ago
地板濕答答的,黏糊糊的。

門一打開,黑暗中有什麼從他身上滴落,啪嗒、啪嗒,一步一聲。利貝拉爾拖著東西走進屋子,一半是他自己,一半是那些曾經是人的、也許不是人的東西。

利貝拉爾的肚子上被開了一個大洞,像被某種野獸反覆鑽咬,又像是自己從裡面拚命抓出什麼。
他低頭看看那個洞——皮膚像裂開的泥,翻捲著,下面是亮晶晶的紅肉和一點點還在跳的腸管。他能感覺到那裡在跳,不是痛,是熱,像水燙過後的鈍鈍灼燒,還有一種被撐開的空虛感。

把肉塊擱在桌上,手指還粘著血和腸液,像蜂蜜一樣牽絲。他走了一步,血水就從腹部口子溢出來一點,溫溫熱熱地往下淌,淌到膝蓋,又淌在腿上,滴在地上。
孤兒/笨蛋
6 months ago

「弄髒了……」他說不出是疑問還是陳述。

也許應該擦乾淨吧。也許不該進來就這樣站著。
席姆森 & 鬥
6 months ago
原在房內的席姆森聽見了門口的吵雜後,他先是抱怨了對方的吵鬧才回到客廳,不料見到了老么重傷的摸樣。那令他睜大了眼,卻沒有立刻關心利貝拉爾,反而是先去把門關上,彷彿標準流程不應因意外而打破。

「嘖。」血肉的痕跡對不見紅的席姆森而言並不刺眼,但他在意家裡的地板與家具整潔。他總算姑且先扶著利貝拉爾躺下,並翻找出家裡適合的急救工具嘗試替他包紮──儘管對席姆森而言,依家裡的資源與那傷勢來看,利貝拉爾幾乎已經等同死人或是食材無誤,因此此刻竄上他心頭不是擔心,而是對的慾望,這令他感到有些莫名的煩躁。

不會做、不會處理,煩死了。
好想吃。
你讓我餓了,貝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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席姆森 & 鬥
6 months ago
「你幹嘛受傷啊?」一邊碎念著,一邊脫下利貝拉爾的衣服。由於姿勢與血肉模糊的緣故,一部分的衣物幾乎是混進了傷口內,這讓席姆森皺起了眉頭。

「好噁心……你還能活多久,撐一下。」
孤兒/笨蛋
6 months ago @Edit 6 months ago
指甲在滑膩的器官表面摩擦,發出濕答答的聲音。

他不斷將那些從破口處掉出來的肉、濾泡狀的脂肪、甚至一小塊翻捲的肝組織往裡面推。
組織邊緣已經發白,有些像燙過的豬皮,邊緣卻滲出透明的組織液。

「對不起......」

垂下頭,小聲地說著,就像犯錯的小狗,耳朵垂著、尾巴藏起來,一臉沮喪。
衣服黏著碎肉與沙塵,血水混著黏液蹭在那他知道被擦得很乾淨的木地板上。

「等、等一下擦......」看著席姆森的臉,等待被責備、等待被原諒。
席姆森 & 鬥
6 months ago @Edit 6 months ago
「停下道歉。而且你沒回答我的問題……算了。」
當利貝拉爾的血徹底染紅了那乾淨的繃帶時,席姆森的聲音不自覺地顫抖,動作也變得僵硬。最後他停下了包紮,只是發愣看著那些從腹部流出來的一切被利貝拉爾親手塞回去的摸樣。

破碎的思緒在席姆森的腦海裡嗡嗡作響。他看向自己的雙手,一會意識到傷口的細菌感染問題,一會又意識到它體內的溫熱觸感,卻遲遲意識不到自己對親弟弟應有的關懷。
它們全部堆疊在一起,直到被無法名狀的麻木感吞噬。

……

你會死嗎?輸給了誰?你還好嗎?現在需要什麼?你活得下來嗎?你也不留下來陪我嗎?事情為什麼又是我來做?

「死了的話,想被怎麼吃?」
最後脫出口的這句話,被席姆森輕聲帶過。

我得救你。
那誰來救我?我以為至少會說好一起走。
孤兒/笨蛋
6 months ago @Edit 6 months ago
利貝拉爾朝他伸出手,那手也染滿了血,掌心和指縫之間還有未乾的紅濡液體在滑動,但那姿勢卻和記憶裡的一模一樣。
那個不愛說話的小孩,總會默默地朝他伸出雙手,想要個擁抱,想要確認自己不是一個人。

一瞬間,席姆森的視野像是被撕開了。

是利貝拉爾的眼睛給他的畫面,像是有人從他腦袋後方插進一根透明的管子,把利貝拉爾看到的東西硬生生灌進他的視覺神經。

濕濡的肉色攪進一灘鮮紅,像是剛從屠宰場拖出來的器官在地板上蠕動。
指尖上的血正順著手腕滑下,滴在地上,染出一朵又一朵黏膩的紅花,這畫面太髒、太亂、太濕,還帶著一股鐵鏽混肉腐的氣味。

還有他自己的臉。
席姆森 & 鬥
6 months ago @Edit 6 months ago
席姆森的左眼與兄弟們不一樣的是──即使遮住了那眼的視覺,也無法阻止偶爾看到弟弟們的視野。因此那些他原先可以不需面對的鮮紅,全以卑鄙的方式進入了席姆森的腦中,迫使他看見在利貝拉爾眼裡的自己。
⠀⠀這真的是隨機的嗎?還是貝利是故意的?
⠀⠀……

那眼裡,明明包含席姆森那雙因遲疑而未收回的手、因攙扶而沾染的血,卻不見席姆森認為自己臉上該有的擔憂與情緒。
果然有什麼在一點一滴發酵的東西,它提醒著席姆森該去理解、該去愛,否則一切在某一天會永遠變質──像眼、像舌,也像距離與義務。

至少利貝拉爾看起來還一模一樣?
⠀⠀好歹他還是一言不發地黏著哥哥們。
⠀⠀⠀⠀或是他也怎麼了?
席姆森 & 鬥
6 months ago
席姆森擁抱了他的老么,此時他隱約想起曾經有那麼一天:利貝拉爾因狩獵而涉入危險,回家時自己曾經叮囑他比起獵物,更重要的是必需活著回來。
而這個孩子,現在不只活著回來,還帶了獵物。
他很棒了。

輕拍著利貝拉爾的背,但不知席姆森是否是為了自我保護,還是不觸及對方的傷口,又或是同時懲罰著彼此,使得擁抱並不如往常一樣緊。

「我上次有聽說,有能改善──」說到一半時,席姆森的句子硬生生地打斷了一下,直到他嚥了嚥口水才繼續:「有能改善……的藥,在方舟。」
「所以你至少先活下去。」
「不然我真的會把你吃了。」

利貝拉爾能夠感受到席姆森的顫抖,而擁抱也在最後一句話脫口後變緊,因為席姆森擅自地補上了他認為利貝拉爾該擁有的,另一個哥哥的份。

「我會想把你吃了,所以快點好起來,再長大點。」
什麼東西都混在一起了。
孤兒/笨蛋
6 months ago
那是一種孩子般的笑容,眼角彎彎,甚至還帶著點因為太過高興而微微發顫的鼻息。

他抱得很緊,像是某種發自本能的親暱,就像他們還是孩子時一樣渴望溫暖,縱使血液從他身上沾滿席姆森的衣服,他卻渾然不覺,只想埋首在兄長肩頭。

但利貝拉爾的體內早已不是「人」該有的模樣了,就像肉腐爛了還能長出新的東西一樣。

傷口裡冒出了一截細長的肉條,不像腸子,更像是植物的根,表面佈滿微小的吸附突起與黏液質的觸手。它從腹腔深處緩緩鑽出,帶出一聲濕濘的滑動聲。觸手摸索著斷裂的邊緣,然後一點一點,把破損的內臟對準位置「縫」回去。

它們像貪婪的蟲子一樣啃咬著壞死的組織,把腐敗的部分撕掉,吐出乳白色的新肉,一點一滴地生長,黏稠、混濁、帶著腐蝕味,將舊的人體組織包覆、取代。
肚皮鼓脹又收縮,皮膚下浮現出攣縮的纖維脈絡,如同蟲巢內部蠕動的脈絡。
孤兒/笨蛋
6 months ago @Edit 6 months ago

是修復,但又不是,是蛻變,也不全然。

席姆森的臉幾乎被利貝拉爾整個頭顱擋住,能聽見的只有那淺淺的呼吸聲——緊貼著他耳側,帶著溫熱與潮氣。

然後,那聲音低低地、緩緩地從耳蝸深處鑽進來,像是從泥濘裡滋長出的詛咒:

「我們不會死。」
席姆森 & 鬥
6 months ago @Edit 6 months ago
「嗯。」他應了一聲,卻沒有聽進去,因為他有些分不清楚是誰說的。

由於席姆森的臉已經被迫埋在利貝拉爾的肩頸,因此他看不見對方腹部的狀況。腹前隱約不明的細碎動作則是被席姆森當成了臟器脫落,所以他認為現在自己只要做好利貝拉爾很快就會不見的準備就行了。

他的呼吸會停的。
他的呼吸該停。
他的呼吸……
呼吸聲?
還在?

期望一旦出現就會很危險,因此當利貝拉爾不像自己所想像般的愈來愈虛弱時,難受的感覺又出現了。那令席姆森有些頭暈,原本該有什麼湧出的卻全被掩了回去,最後一股股的消失在腦後。

「你說什麼?」
所以我吃不到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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席姆森 & 鬥
6 months ago @Edit 6 months ago
混合著希望與失望的複雜情緒,席姆森一手輕推著利貝拉爾的胸口,一手繼續輕拍著他的背。這段時間很漫長,漫長到像是回到父母死去的那一天。

最後,席姆森還是憑著直覺推開了利貝拉爾的擁抱,低頭看向了他正在「自我修復」的傷口。

好吧,怪事真的很多。
但這可能挺不錯的。
⠀⠀⠀⠀⠀⠀⠀⠀⠀反正他看起來像是貝利。
⠀⠀⠀⠀⠀⠀⠀⠀⠀而他也是貝利。

因為受夠了……這樣,很好。
孤兒/笨蛋
6 months ago @Edit 6 months ago
肉塊自我吞咬時發出的黏響,就像是在黑暗的洞穴裡,有什麼無名之物正悄悄張開牙,伸出舌,緩慢地舔過人類定義的邊緣。

利貝拉爾,看著被自己弄髒的地板,他蹲下身,將地上散落的組織一點一點撿起來,像是在處理灑出來的湯汁那樣自然。
他不痛,也不在意,甚至無法確認那些肉曾經屬於自己。
他只是單純地知道這裡髒了,而哥哥喜歡乾淨。
血在地板縫隙間緩慢滲透,暗紅與黏稠的液體形成詭異的光澤,與屋內原本的秩序格格不入。
可他仍在慢慢擦拭、整理,把一切弄得像什麼也沒發生過。

他從沒想過要讓誰看見疼痛,甚至連自己都不打算記得它。

只要能夠被接受——只要哥哥還讓他留在這裡,就夠了。
席姆森 & 鬥
6 months ago @Edit 6 months ago
在利貝拉爾起身後,席姆森還跪在那一陣子,直到利貝拉爾將一部分的肉塊撿起,他才終於起身。他有些恍惚地撞到了旁邊的架子,於是下意識伸手去扶,但也使得席姆森將利貝拉爾剛剛留在自己手上的血液給沾到了架子上。

此時剛剛視覺共享時出現的紅色似乎還留在席姆森的眼底,他能想像自己的雙手究竟染上了什麼顏色──利貝拉爾左眼般的紅色。

「嘖。」

席姆森看了眼自己的右手,他張開,再放開,重複了好幾次。最後他慢條斯理地脫下沾到了血跡的室內鞋,起身走去浴室簡單清洗雙手,並開始在浴室裡準備清潔用品。

「身體有不舒服嗎?」在浴室裡的席姆森問了利貝拉爾:「要喝水?還是要吃東西?」他的聲音有些乾澀,似乎是還沒能完全脫離剛剛的情況。

接著一陣開罐聲後能聽到席姆森在裡面咳嗽。
「咳,該死。」他只是被漂白水的味道嗆到了。
孤兒/笨蛋
6 months ago
利貝拉爾搖了搖頭,真的思考了一瞬才給出答覆,但並不是因為太累或太痛,而是因為他確實什麼都不需要。
體內的東西已經開始工作,身體會自己修好自己,那些失去的部分也正在被重新製造,所以他什麼都不需要。

掃了一眼還未清乾淨的地板與牆角,然後露出一點懊惱般的神情,像是沒把事情做完的孩子,清潔做得不夠好——這是他唯一在意的。

聽見浴室裡傳來的咳嗽聲,他愣了一下,然後不帶猶豫地走向聲音的方向,腳步很輕,像是怕吵到什麼。

「哥……?」
他的聲音很低,像在觀察聲音會不會惹人生氣,站在浴室門口,確認席姆森的狀況。
席姆森 & 鬥
5 months ago @Edit 5 months ago
如果是平時,席姆森只會在浴室裡等著利貝拉爾出聲回答,但現在他卻是往外探了一眼,確認弟弟搖頭後才繼續動作。

「沒事,只是嗆到,我應該戴口罩的。」席姆森回應,同時瞥見利貝拉爾站到了門口前,他轉頭看了眼對方的腹部,看似完整的表皮皮膚已經難以想像剛剛的傷口有多駭人。

可惜,沒死,不能吃。

「……」
⠀⠀⠀人類與野獸的分歧點包含對慾望的控制。

「你的槍壞了,之後還是去送豬的乳牛男那邊吧,你只用刀太危險了。」席姆森說,拿起水桶與拖把:「借過。」

由於浴室門口只容得下一個人,席姆森並未按照慣例將利貝拉爾直接推開,而像是不想碰到對方一樣般,與利貝拉爾保持著距離並等待對方自己移開。但他沒有散發出不悅的情緒,只是單純的疲倦與不知道是否是吸入漂白水造成的些許恍惚。
孤兒/笨蛋
5 months ago @Edit 5 months ago
利貝拉爾沒有說什麼,也沒有追問。他只是輕輕點了點頭,一如往常的順從一切安排。
後退了一步,讓出門口的空間,沒有聲音,就像他的存在也試著變得輕薄,盡量不佔據席姆森的空氣。

他知道自己可能被討厭了——或許是因為把地板弄髒,也或許是因為自己沒死,這種感覺很模糊,好像比剛剛的傷口還痛,但又像是一種在胸口遲緩擴散的冷意,微弱卻持續。

「嗯……」
他低聲應著,然後轉頭看了眼客廳的方向。

這裡是家,他出生的地方,長大的地方,有哥哥,有溫度的地板,有可以放糖果的櫃子。

他還想留著它們,再久一點。
席姆森 & 鬥
5 months ago
席姆森先將窗戶一一打開,隨後低頭清理地板與牆面,沉默了許久都沒有說話。直到某一刻,他才像是終於忍不住似的,放下打掃用具,走向那乖乖站在門口、像受了委屈的大狗般試圖不礙事的人影,伸出雙手擁抱對方。

心跳聲,在。
利貝拉爾的心跳聲還在。

「你有活著回來,就好了。」擁抱中,席姆森撫著利貝拉爾的背、輕拍他的肩,閉上眼睛低聲說著。

席姆森清楚,如果利貝拉爾真的死了自己會做出什麼事──他會親自肢解對方、料理對方,將曾經親弟弟包成好幾分,一塊一塊地吃,直到對方的存在從這個世界上被完全抹除──而那也代表席姆森已完全被慾望淹沒,那一刻起他就不會再是個人了。
「……是你讓我們都活著。」

累了,真的累了,又想要全部都放棄了。
⠀⠀⠀⠀⠀⠀。人的來下剩被是都正反

現在該做什麼?喔,對,還要打掃……但好累。
孤兒/笨蛋
5 months ago
他在席姆森懷裡安靜地蹭了蹭,像小時候那樣,悄悄把臉埋進對方的頸側,呼吸著熟悉的氣味。

利貝拉爾沒說話,只是笑了,那是一種很單純的開心,就像某種期盼終於被滿足了,擁抱對他而言不只是安慰,而是證明自己還是「被允許存在」的。

過了片刻,他才慢慢從懷裡退開,抬頭看向席姆森的臉,小心翼翼地伸手,拍了拍他的頭頂,就像對方常做的那樣。

「休息。」
他自然而然地彎下身,撿起一旁的清潔工具,沒有多餘的話,那一地混合了他血與肉的髒污,是他帶回來的,是他弄髒的。

所以要由他清理──這是很自然的事。
席姆森 & 鬥
5 months ago @Edit 5 months ago
按照這種氣氛下,席姆森應該是要答應讓利貝拉爾負責打掃、自己則去休息的的。只可惜席姆森一直都不是會看氣氛的人,他就這樣看著老么擅自仗著身高優勢給自己拍頭、要求自己休息的樣子。席姆森感到有些無奈,這大概就是種好氣又好笑的感覺吧?

「嘖,瀟灑什麼。」席姆森趁利貝拉爾彎腰撿起打掃用具時曲起食指扣了一下利貝拉爾的腰。

「你把衣服脫了去洗澡,現在,洗出來去睡覺。」
不清楚現在親自打掃對席姆森而言究竟有什麼意義,但針對這次,倆人的原因都肯定一體兩面──一個認為是自己的責任,一個需要透過清潔穩定身心與滿足莫名彌補對方的虧欠感。
都是既為了對方著想又自私的。
孤兒/笨蛋
5 months ago @Edit 5 months ago
利貝拉爾被敲腰時嚇了一跳,整個人像被電到的小動物一樣猛地直起身,轉頭時眼裡帶著一點懵、更多是無聲的委屈。

但他沒反駁。只是乖乖地點了點頭,像隻突然被趕去睡覺的小狗,拖著還沒派上用場的拖把轉身往浴室走。

熱水沖刷下,他低頭看著腹部的皮膚。那裡本該有一個恐怖的大洞——但現在,只有光滑得近乎異常的皮膚,連疤痕也沒有。水珠從那處滑過,如同從未發生過任何事。

只是那種詭異的「乾淨」,反倒比血肉模糊更像一種傷口的證明。

他不曾哼出聲,也沒有多想,就像機械地完成命令般,洗完澡,沒有擦乾就走了出來,濕漉漉的腳印沿著地板一點點延伸,站在席姆森的身後。

「哥......」
席姆森 & 鬥
5 months ago
席姆森跪在地上擦起那些血液,輕輕點著,就像怕將血抹進地板。過了一陣子,一聲「哥」讓已經準備收拾的席姆森抬頭看了一眼後方,此時一絲不掛的利貝拉爾正站在自己背後,像是急著站出來喊人般,任由熱水滴滴答答地弄濕已經清潔過的地板。

席姆森由下而上地看了遍利貝拉爾,微微瞇起眼睛。

他放下掃具,嘆了一口氣,接著特意脫下手套,伸手捧起眼前高大弟弟的臉。
「貝利,利貝拉爾。」席姆森臉上停了個沒有笑意的微笑。

「你這不是又……算了,洗澡完要擦乾自己,穿上衣服還有事再找我。」語畢,席姆森拍了拍對方的臉頰,無奈地將對方轉身並推回浴室,並拿了條毛巾隨便塞進利貝拉爾的胳膊中。

「你在想什麼?」突然席姆森多問了幾句:「有怪物在追你?有東西忘了?還是想找哈克辛?」
孤兒/笨蛋
5 months ago
搖搖頭,沒有怪物,搖搖頭,沒有忘記東西,點點頭。

他想二哥了。

他沒說話,只是照著習慣的節奏走到置物架前,穿上衣服,動作比平常還慢半拍。身上的水痕還沒完全擦乾,襯衫沾在皮膚上顯得有些黏膩。

穿好後,他又無聲地回到席姆森身後,像是影子,又像是某種靜靜跟隨的東西,不發一語地貼近。
席姆森 & 鬥
5 months ago
雖然問題是席姆森連在一起問的,但利貝拉爾也跟著照順序點頭與搖頭,實在令他看不懂。
見他默默離去,連水也未乾便一件套上一件,席姆森開口了一瞬,卻又把話吞進去專心收拾,直到穿好衣服的安靜跟屁蟲再次跟上,才再次與對方對上眼。

倆人對視了一陣子。

「你的肚子裡面什麼時候變那樣了?」席姆森這麼問,雖然他也預想著利貝拉爾根本無法回覆這個問題,於是擅自動身,翻了幾個櫃子後取出「特效藥」。

但席姆森沒有直接做出說明,而是愣愣地看著這盒藥身。

席姆森無從得知這東西用什麼製作,又究竟是為了什麼而製作,他現在不過認為這是會慢慢改變自己認知,直到變成忠愚之人的藥劑罷了,就像他認為的方舟人那樣。

沒有信仰的人在現在的市道太薄弱、微小了。
如果吃藥會變得愚蠢、變得不需在思考猶豫,那也是好事吧?
哈克辛又是為何去到方舟工作?
孤兒/笨蛋
5 months ago @Edit 5 months ago
「爸媽……死掉、的時候。」

他的聲音低沉而遙遠,像是從記憶深處掏出的碎片,冷冷地落在空氣裡。
話說出口後,他的目光沒有任何波動,也沒有延續,彷彿這段回憶只是一道模糊的陰影,輕輕掠過,便被沉默吞沒。

那是幾年前的事了,他曾被一群不良少年逼迫著,踏入邊緣區那棟被遺忘的大樓探險,那座樓很高,風很冷,鐵鏽的欄杆還留著別人的鞋印。然後,他被推下去了。身體墜落、生命崩解的瞬間,異樣的生命正悄然潛入他的體內,將他污染成現在的樣子。

這一切,利貝拉爾曾模糊地提起過,但沒有細說,不是想隱瞞,他說不上來這件事是不是重要。
像是一張發黃的紙,夾在腦袋某個角落,不痛、不癢,也不會提醒他什麼。
重要嗎?不知道。
只知道自己從那天起變得不太一樣,而這世界也不再有什麼好奇怪的了。
席姆森 & 鬥
5 months ago
當席姆森聽見利貝拉爾的話時,他頓時感到背脊發涼。

「你……」
那一刻,席姆森覺得心中有什麼被翻覆而出。

⠀⠀⠀⠀哪裡出了問題?

約莫四年前聽到父母死亡的消息時,席姆森下意識地封閉了自己。他拒絕了身邊震耳欲聾的雜音、無視了心中被活生生挖空的缺憾、抵抗了所有自胸口湧出的情緒──並將所有心力花費在所有的手續與處理上。
好像就是從那時候開始,博格家就已經徹底改變了。

利貝拉爾從那時候就這樣了,所以……?
⠀⠀⠀⠀⠀是怪物?那時候就是怪物?
⠀⠀不,他是貝利

「抱歉,你那時候是不是有什麼話想跟我說……過?」少見地,席姆森似乎明顯地動搖,他扶上利貝拉爾的手肘,用他唯一露出的單眼看著利貝拉爾。
孤兒/笨蛋
5 months ago
利貝拉爾站在門邊,濕髮還在滴著水,裸露的腳底踩著地板時悄無聲息,像是某種剛從母體滑出的生物。聽見席姆森的話,他垂眼想了一會兒,彷彿在搜尋記憶中的某個碎片。

最後,他搖了搖頭。

「我們......很好。」

嘴角彎得異常自然,卻也異常陌生。那是一種仿效——對於「表情」的模仿,他笑了。

空氣中有什麼東西正慢慢孵化,潮濕地扭動,攪動了那些早已壓下的記憶,像是從水中冒出的泡一樣,撕裂了現實與現實之間的薄膜——是液體在鼓脹、是囊腫在膨脹、是心跳在不該有的位置悸動著。
影子映在牆上,利貝拉爾的身形與光線一齊扭曲,有什麼東西在他背後悄悄地呼吸著、抽搐著、等待著。
孤兒/笨蛋
5 months ago @Edit 5 months ago

他只是笑著,一如兒時,在家中昏黃的燈光下,對著哥哥露出那個單純又乾淨的表情。只是這次,那份「乾淨」,更像是從骨頭裡挖出、剝掉一切人類性質後,留下的純粹異質。
席姆森 & 鬥
5 months ago @Edit 5 months ago
對於那笑容,席姆森感到有些毛骨悚然,好像利貝拉爾既不是在外時無法融入社會的「利貝拉爾」,也不是眼前博格家乖巧聽話的安靜「貝利」。
當像是腐水般的記憶與違和一點一滴滲進利貝拉爾的陰影時,突兀感節節上升,直到要把席姆森完全吞沒。

顯然除了利貝拉爾,不會有人知道他的「我們」是誰。

「算了。」還是這一句,所有惱人的事繼續被一句不負責的算了一筆勾銷。
19年……不,15年,究竟他在了多久?自己又在了多久?或許從眼睛變成這樣開始自己就不是自己了,只是仿著原生命體行動的偽人而已。無知很好,無知很棒,配合就好了,別猜了。

⠀⠀⠀⠀⠀⠀⠀「歡迎你。」

這句話帶著些許對陌生人的語氣所說:「讓我們……不,我們是一家人。」
席姆森 & 鬥
5 months ago @Edit 5 months ago
焦慮、急躁、
猜疑、恐懼、
孤獨、陌生,
全部。
⠀⠀⠀歡迎。

語畢,席姆森不再猶豫地倒出養著「怪物」的人給的不明白色的藥物,自己吃了一顆,並把一顆隨著水杯一起遞給了利貝拉爾。

「祝博格一家,不死。」
席姆森 & 鬥
5 months ag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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