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很烈，冷冽如刀。

「滾回去。」
不帶一絲情感的聲音響起。實彌站在玄彌面前，渾身是血，眼神冷漠如冰。

「大哥……」玄彌踉蹌地走近，「我來幫你！」
玄彌跪在地上，血順著額角流下，染紅了腳下的泥土。實彌站在他面前，手中的日輪刀還滴著血，那是剛剛他斬下鬼頭顱時濺上的。

「幫我？」實彌嗤笑一聲，抬眼看向弟弟，那眼神比鬼更冷。
「你這副樣子能幫什麼忙？別礙手礙腳了，回去！」

心，像被什麼狠狠刺了一下。
玄彌咬緊牙關，忍住眼角的酸。

「……我已經不是以前的我了！我可以戰鬥了！我也能斬鬼——」
「閉嘴！」實彌吼了出來。聲音嘶啞得像風中斷裂的樹枝。 「你要戰鬥？你連命都不要了是不是？！」 「我不是叫你不要來！」實彌的聲音像刮骨的風，冷冷地、狠狠地掠過玄彌的耳邊。

「可是……我想幫你......」玄彌顫抖著聲音回答，抬起頭，黑白分明的雙眼裡藏著委屈又頑強的光。
「大哥......你為什麼老是把我推開？」
「你為什麼......就是不肯相信我？」

實彌衝上前，一把抓住玄彌的衣領，狠狠將他推到地上。

「回去。」實彌低聲說，低得像一陣哀求。
「不要再來了……不要再讓我看見你受傷了……」

「大哥……」玄彌睜大眼，心裡一陣刺痛。
「我已經……」實彌閉上眼，聲音輕得幾乎聽不見，「……已經沒辦法再失去你了。」

玄彌愣住了。

那一刻，他彷彿看見當年那個孤零零站在母親屍體前、渾身是血的小孩。
那個為了保護弟弟，從此扛下一切、與全世界為敵的小孩。

「可是大哥……」玄彌伸手，慢慢握住哥哥那雙顫抖的手。
「如果你把我推開……那我才是真的會失去你啊。」

實彌的手微微一縮，像是想抽開，卻終究沒能放開。

「我不會再走了……」玄彌低聲說，眼淚慢慢滑下臉頰。
「我哪裡也不會去……我想和你並肩作戰……想和你活下去。」
「不管多危險，我都想和你並肩作戰......」

實彌沉默了很久，久到風都停了。
然後他終於抬起手，輕輕按住玄彌的後腦，把他拉進懷裡。

「笨蛋。」他低聲說，語氣裡有一點無奈，一點釋懷，還有說不清的疼惜。
「你啊......笨到讓人心疼。」
「......怎麼養成你這種不聽話的弟弟啊。」

「因為我有這樣的哥哥。」玄彌小聲笑了。

實彌輕輕笑出聲，手臂收緊了些。
「那好。」他低聲道，「以後不管發生什麼，都別放開我的手。」
「嗯。」

玄彌笑了。
那笑容像初春的陽光，穿透了多年的陰霾。 兩人起身後實彌轉過身面向玄彌。 低下頭，把額頭靠在自己弟弟的額頭上。 「從今以後......不管遇到什麼事，我都不會再把你推開了。」 「嗯。」玄彌輕輕回應，眼淚終於在笑容中滑落。

再次刮起的風，漸漸停了。
夜沉了，兩道身影緊緊相依，在微光中彼此守望。
——兄弟，終於重新找回彼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