𝓔𝓻𝓵𝓲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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軼事1

latest #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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東側廢區的路標褪色,僅剩一塊傾斜的三角型告示牌立著,上頭的警告字樣幾乎消失,只下「—RNING」的殘字在風裡搖著。

雜草濕氣與泥塊黏在腳踝上。舊靶場夜間無燈。混凝土分裂出大面積裂縫,裂裡鑽出風乾的矮草與砂礫。風聲被靶道反射得極遠,呼嘯如舊錄音帶的嘯聲,斷續、焦躁,卡著不斷倒帶。前方是退役軍用掩體,結構還算完整,只是外層牆面脫落,裸出帶礦物感的深灰牆基,表面有些濕氣滲出的斑痕,看起來像浸過血水又乾掉。

Erlin站了一會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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舊避難壕的門敞著,水泥牆與牆之間的縫隙爬滿暗綠色霉斑,一層黏液一直試圖爬上牆面卻又被擦掉。他低頭側身而過,好讓肩膀上的重量能順著牆角的方向再貼近些。

精神體以一種幾近靜止的姿勢在他的肩上,展開一邊翅膀,向那面牆的內側張望,正在等什麼東西打開——或是爬出來。

越往裡走,建築輪廓逐漸退化成殘影,剩下邊界與邊界之間的模糊,連光都失去折射的依據。地面開始微微傾斜,腳底的碎石在皮靴與混凝土間摩擦著,發出剝落般的回音。
 直到那面牆出現在眼前,牆面覆滿灰白苔痕,濕潤處隱約浮出曾經有過字跡的殘影。他停了下來,站在距離半臂處的位置,抬起一隻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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肩上的雪鴞一動不動,羽片緊貼。氣味不對,聽覺範圍內沒有腳步、風聲、電波,只剩一段暫停播放的訊號,一種被削去邊角的安靜。

「讓我看看⋯⋯這是在等誰呢。」

他蹲下來,食指在灰上劃出幾個數字。似乎能夠聽見一些聲音,從他指尖下排列整齊的向外蔓延,那是什麽聲音?在叫誰的名字,不對,在叫著一串數字,有個軍官的聲音,很威嚴,從很遠的地方傳來,有些低沈,又有些模糊。還有一股不該出現在這裡的氣味。不是霉味,不是血腐,不是熔爛金屬長年積下的舊油脂,而是一種極度錯置的香氣——蜂蜜的甜味,加了一些香料,彷彿能看見杯中的檸檬片薄得幾乎透明,切得不怎麼熟練,邊緣還帶著鋸齒的新鮮氣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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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months ago @Edit 5 months ago

這樣的氣味被壓縮、蒸乾、混入血銹,從牆體最深的縫隙裡ㄧ絲ㄧ絲腐敗地滲了出來。

Erlin還沒試完那些數字排列,空氣裡便翻起一陣燙得嚇人的塵粒,不太像灰,更像血乾掉以後被擠壓過的粉末,地上的字被塵粒粗暴地擦去,只剩抹開的灰印留在地面。

他突然感到一些疼痛和視網膜的灼燒,Erlin笑了一下,眼角微微往下牽。

「真可憐,你連他的編號都記不得了,還在這裡做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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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rlin拍了拍手站起身,他的背影與周遭輪廓重疊了一瞬。霧氣未散,牆體似乎比剛才更濕,牆上有一個極不規則的凹陷點,彷彿有什麼東西在內部腐壞後向外層微微突起。肩上的雪鴞視線朝著那點,頭轉了一圈又一圈。

Erlin沒再看那面牆,他轉身離開,留下的足跡蒸騰起一圈不規則霧氣。

那團霧在他身後像一口短促的吸氣,全部回到了牆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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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months ago @Edit 5 months ago
進門禁時他慢了半拍,指紋偵測錯過第一次比對。警報燈閃了一下,輪值的學長看了Erlin一眼,數落了他幾句後把通行權限敲了進去。

回到宿舍區,Erlin走到飲水機旁慢悠悠的挑選了一個蜂蜜包。

「你去哪了?」有誰問他。

Erlin將蜂蜜包的黏膠擠入塑膠杯,沒回答。直到那陣拌勻的塑膠聲停下來,茶很熱,他倒入了一點檸檬汁,帶著一種廉價人工的香味,非常的燙。Erlin這才抬頭,臉上的表情似笑非笑,「去聽人講故事。講得太慢了,不知道是在講誰。」

他看著杯底沒攪散的混濁殘液,又加了一句。

「音質實在不行,下次我幫他接個麥克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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