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限交

步步逼近
-with TheoAWhite

不覺得剛剛好像有人在看我們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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尷尬過去後一切暫且恢復寧靜。
無人選擇再次提及那夜的失控,太過親暱地打破彼此的界線,這似乎不是『網紅』和『粉絲』該有的距離,又或者他們之間的關係早無法被定義。

可生活終究是得過的,室內隔間分毫未改,訂餐、電影之夜、平凡共住的日常。當然詐騙同樣,房子都還沒贖回可沒有收手的餘地,虛假的驅魔師與助手仍在江湖遊走。

只是當初那封信究竟從何而來,這件事卻讓心煩的他們給拋諸腦後。眼見威脅不起效的債主要不了多久便決定採取漸進式的手段,討債這種事,沒有讓對方感到畏懼大多是拿不回錢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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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months ago
那夜的意外踰矩後,倆人都很有默契的不去提及,似乎只要無視一切便能回到先前,可即便表面上依舊逗嘴吐槽、偶爾的惡言相向、詐騙任務的相互配合,但偶爾的眼神交會又急速轉開,在狹窄空間內特意迴避的肢體碰觸,相比陳潘倪的坦然自在,班諾的肢體動作還是暴露的他尷尬侷促。

向來是如此,在意的都是他。
對陳潘倪而言,似乎發生過的都不值一提。

「接下來去東區跟之前的委託人報告情況……假照片你準備好了嗎?」班諾轉動方向盤,視線滿是壅塞車流,估計還得塞上個十多分鐘,他放鬆身軀向後躺,抬眼望向後照鏡,今早出門後一直跟在他們身後的那輛深藍色豐田依舊在後,間隔一輛車的距離。

「……話說,之前那封要給你的信件,裡面寫了什麼?」班諾將快遺忘的黑色信件提出口,他只記得那晚陳潘倪似乎有讀過信,「是騷擾信件嗎?不是的話就不用告訴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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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潘倪諳知自身的臉皮之厚,想要用裝傻無視來自我保護可說是輕而易舉,眉頭高挑滿面春風,連自己都能騙過。然而任務中的行車他退無可退,本還嘻嘻哈哈地檢閱著準備的資料隨意應和,問到點上時卻禁不住陷入短暫沉默。

嗯、他記得那天他精神恍惚地爬上別人的床,最後被射了一身並扔出門。這麼狼狽的回憶可還十分少有,值得封印保存不再提取。目光由駕駛座的位置投射而來,照後鏡映出始作俑者的半張臉。

就是他自己沒錯。

「我怎麼知道他寫什麼?歪歪扭扭的,還跟蟲一樣爬來爬去──」
手舞足蹈看似誇大,事實上那些不祥的字彙確實蠕動,將他的理智一點一點抽走,更侵害既有的認知不著一點痕跡。

「怎麼,你也想看嗎?可惜已經被我『看光』了。」
側身往座椅上倒,車輛移動速度極慢,陳潘倪無聊地滑著手機,想著要不要給附近駕駛的AirDrop丟點迷因什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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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那的確是騷擾信件。」略過陳潘倪的玩笑,班諾手指點著方向盤思考,「之前不是有個私生粉一直糾纏你嗎?我以為是他寄來的騷擾信件,但也有可能是討債的?」

班諾話鋒一轉,將話題帶到了債務上,「都壓著你在我面前按時匯款了,沒道理他們還騷擾催債吧?」視線依舊盯著後照鏡的深藍色豐田,此時車流前進,順著一路無阻的綠燈駛速加快,班諾踩下油門進入外車道,向右拐進入車流較少的旁道支線,有意在挑戰限速標準,那輛藍色色豐田依舊緊隨其後。

「你有、按時償還吧?」班諾低聲帶著怒意詢問,猛然踩下油門也不管限速標準,大不了罰單金額由陳潘倪的分酬中扣。

必定開罰的加速外加鑽入旁巷東彎西拐,那輛藍色豐田總算消失在後照鏡之中,班諾將車駛進附近的高樓停車場,打算在這裡躲避一陣子後再重新上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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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不只那一個吧,現在就有個『私生粉』要把我載去賣掉啊。」
明明是自己的問題還如此調笑對方,船到橋頭自然直似乎是人生哲學,陳潘倪沒把這封信看得太重要,只是一味地擺弄手機。他的搞笑迷因還沒傳出去,卻已經先收到了來源未知的圖片。

一張、兩張、三張。
大部分是瑞克搖程度的惡作劇,中間偶爾夾雜幾張獵奇恐怖的虛擬照片,無論車怎麼開始終甩不掉亂傳的傢伙,這點倒是令他煩心。不是因為自己受到威脅,他知道對方肯定已經察覺到了什麼才如此焦躁。

「哎,有啦有啦,可能對方是個急性子才這麼毛躁的。」
車輛驟然加速讓他腦袋差點撞到窗戶,騰出一手抓緊上方把手,片刻總算脫離危機。

「──但還的速度也沒辦法更快了,就別想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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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months ago
「……你知道我們被跟蹤了嗎?」班諾思考片刻後將方才突然車輛加速的原因說出,「今早出門就有輛深藍豐田跟在後方,應該是甩掉了,但對方似乎也知道了住處,就算甩掉也沒什麼意義……」班諾後知後覺地想起這矛盾之處,有些懊惱地撞上方向盤,額頭的疼痛提醒著他這段時間的因為尷尬而各種短路的笨拙。

「既然按時還款,怎麼現在又突然搞這些小手段?」在班諾的認知裡,只要按契約上的還款日期準時匯款,那便能相安無事到全部債務還清拿回房,而在他的監督下陳潘倪的確也做到了這點。

除非,他又背地裡搞出了什麼。

班諾單方面猜想,還僅是假設的想法卻燃燒莫名怒火,手一伸便將扯住副駕陳潘倪的衣領,粗魯責問:「還是你又搞出了新的債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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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有猜到,畢竟一直有人傳奇怪的東西給我。」
說著陳潘倪將顯示瑞克搖的手機畫面秀給駕駛看。

他努力想表現出毫不在意的模樣,對於債主的事,對於對方的事亦是。逃避可恥且無用,但一旦表露慌亂和恐懼便會變得退無可退,打從身為恐水人一切就失去掌控,他沒有自信能夠在早逐漸走偏的道路上穩住步伐。

然而班諾並不留給他這樣的機會。
大腦還在處理跟車的資訊,領子便被一把揪住,勒得他難受。既然車輛已經停下他便解開安全帶,傾身往對方靠近,這張咆嘯的嘴分明讓人難堪,卻比起任何對於他外貌血緣的辱罵來得真誠。

「哪能有什麼新債務……你不是一直都看著我嗎?」
嘴角輕啄,僅僅是蜻蜓點水的擦過。陳潘倪沒有要將話語堵住的意思,倒不如說他還想多聽一些,得不到的溫柔用粗暴取代也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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突如其來的靠近讓班諾一時無法反應,那嘴角輕柔的觸感過於真實,將他刻意遺忘的那晚荒唐回憶又狠狠掀回眼前。在這種該談正事的當下,陳潘倪竟還有心思開這種玩笑,讓原本就壓抑怒氣的班諾徹底爆發。

他一把扯住對方的領口,手掌轉瞬掐上脖子,另一隻手則握拳直揮向陳潘倪的右頰。

他並非完全失去理智,力道仍在控制範圍內,但那拳頭也絕非玩笑性質的輕擊,指骨的鈍痛清楚提醒著這一拳的份量。

「呃——」

拳落的瞬間,反倒讓班諾冷靜下來。他怔怔地看著眼前的人,這是他第一次真對陳潘倪動手。過去再怎麼憤怒,他也從未這麼做。打鬧不算,可這次,是傷人。

他知道兩人之間的體格差異,也明白暴力從來無助於解決問題。若真弄出傷勢,陳潘倪大可以反咬一口,甚至將他告上法院。他不是沒想過,連倆人首次見面堵人問責,也只是抓著對方衣領發洩怒氣,從未越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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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今天,他竟然失控了。

為什麼會這樣?
他該道歉嗎?

懊悔如潮水湧來,卻又硬生生壓下。班諾不想承認錯誤,不願在情緒還亂成一團時低頭。他鬆開手,一言不發推開車門,逃離那狹窄逼仄的空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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頸項攫握奪去閃避的可能性,來不及推拒的陳潘倪讓拳頭硬生生碰上了臉,眼鏡因衝擊而小幅度地彈飛。事發太過突然到來不及準備,臉上一閃而過的詫異驚恐,再次回過神來他已經按著臉大口汲取空氣。

沒錯,我要的就是這個。內心有另一個聲音慢了半拍如此說道,打從出手開始就不可能預期會是喜劇收場,至少這證明了他的親吻不是無感的,這樣就夠了……

惡人不能再要求更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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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臟狂跳的感覺和戀愛極其相似,令他為之心醉。而後對方始終沒有反應,幸好沒有,不然反而會讓人顯得可悲。頰側的刺痛麻癢不斷提醒,這不能是個『錯誤』。畢竟、如果一切其實並不對的話,那他──

「喔……還、好。」
疼痛讓講話比想像中要更加困難。見人離去的陳潘倪俯身去撿拾眼鏡,幸好並無損壞。既然沒事那當然沒有道歉的必要,對自己或者對方都是。車外的涼風徐徐吹著,畢竟在停車場只是避跟車的風頭,他沒有選擇追過去,只是靜靜地等人冷靜後歸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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班諾在停車場內部遊走,開放空間讓狂風捲刮而過,揚起塵灰令人瞇起了眼,眼角閃過的人影讓他步伐一怔,揉眼仔細查看後僅是影子錯視,被跟蹤的緊繃令他現在如驚弓之鳥,看到什麼都幻視為跟蹤犯。

班諾晃到停車繳費處旁的自動販賣機,投罐茶飲冷靜,越過半腰高的圍牆向下望著道路上的車流川息,半瓶茶飲落也冷靜了不少,又多頭了瓶冰水,打算回去扔給陳潘倪冰鎮臉。

視線餘光又閃過了黑影,班諾轉過頭,可那處除了吹晃而過著風沙外,什麼也沒。

班諾快步回到車上,將冰水扔到陳潘倪懷中,沉默發車,往與委託人約好的會面地點行駛。

「信裡除了那些信件,沒有其他東西吧?」行進路途中,班諾再度提起那封信二次確認,難得露出些許懼怕神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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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潘倪絕對沒有在等什麼。
像是關心問候或者道歉之類的,或者一些緩和氣氛的玩笑,甚至是更多的嘻笑怒罵──幸好臆想確實都沒有發生。駕駛座的車門短暫開關,外側凝結水珠的寶特瓶落在腿上,一時寧靜無語。

這個應該算是額外的好意吧。他沒有過問,而是直接扭開瓶蓋小口小口喝了起來,冰涼的觸感由內側為傷部降溫,起伏的心情也得以冷卻少許。

然後問題來了,與先前的突發事件無關,更早之前的話題。

「嗯。」
不張嘴的鼻音對提問表達肯定,雖然不知道對方看不看得見、他還是選擇搖搖頭表示沒有其他。多少感覺到彼此不安的他選擇把手機的通訊關了起來,但既然信件已經送達,是到如今除了繼續還債與保持防備外也沒什麼能做的。

或許得加緊還債的事。思考著的陳潘倪臉始終對著窗外,像是發呆地凝望,又像是不想把這張面容對著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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簡潔至極的回應,放在過往班諾肯定覺得陳潘倪是故意敷衍,會氣憤的與他爭執,可眼下他也僅能接受這彷若鼻音輕哼的答覆。

眼前的無限延伸的城市道路駛向郊區,周邊建築物減少,拐進腹地廣大的郊區公園,放眼望去除了他們之外只有零星幾輛停在遠處的車輛,班諾下車掏出手機確認公園地圖,與委託人約在公園某處的休憩涼亭,彎身敲敲車窗提醒陳潘倪下車,由後座拿詐騙用提箱,漫步朝約定點靠近。

公園中種植著各式林木,即使是冬日,仍有幾棵枝葉繁盛的冬木挺立不搖。午後陽光斜灑,光影透過枝葉落在兩人身上。耳邊是風拂過樹梢的沙沙聲響,眼角餘光掠過一閃而逝的影子,班諾一時分不清那是自然的樹影,還是潛藏的異常。他的心臟在那一瞬劇烈一跳,熟悉的警訊,曾在無數危險時刻出現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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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知道,那些過往只屬於危機的感受,如今早已滲入日常。而他竟也在不知不覺中,漸漸習慣這樣的荒謬。

班諾驟然停下腳步,低頭望著手中沉重的提箱。再抬頭,前方涼亭中,委託人已靜靜坐在那裡等待。

一瞬間,他彷彿從這段追逐的奔走中抽身,看見自己走到此刻——為了棟被騙走的房子,涉入這般荒唐又危險的境地。

這一切……真的值得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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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日的路途因小插曲而少了插科打諢,顯得格外寧靜。陳潘倪的目光不再留連手機,窗外一棟又一棟的高樓快速掠過,搖下車窗幾公分便能透過空氣流動與世界保持聯繫,既害怕又禁不住試探。

這似乎就是他的日常。
然而報復世界於他意義漸失,如今的陳潘倪只是一邊更加歪斜偏離又一邊茫然地尋找著回歸正軌,總是不得要領後挨傷。為了最終『目標』,那些『不好』的事情還在持續上演。慣習的斗篷披上身,摘去眼鏡的他紅腫臉色明顯,只能盡量拉高領口並壓低帽沿。

目的地由對方引導抵達,舊傷不允許他快速移動,下車後動作依舊輕緩。翠綠的樹影和蟲鳴鳥叫讓他稍微放鬆,被人追蹤甚至不比惹惱同住對象嚴重,步行不到片刻便見到標的。

盡可能用露出的雙眼表現笑容抬手招呼,只要一切都保持正常就行了。答案……該有的時候,自然就會出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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班諾緊隨在側,為可能突發的狀況做準備。然而陳潘倪沒有再出現先前那般異常,即便面頰紅腫得肉眼可見,他仍巧妙地以頭髮與斗篷掩飾,談話時神色自若,與委託人的接洽一如往常地順利。

任務內容與報酬談妥後,委託人先行離去。班諾則低頭清點剛到手的頭款,正當他打算對分鈔票時,涼亭另端傳來腳步聲。

原以為是普通遊客,卻見來人面相不善,一開口便直喚陳潘倪的名字。班諾眉頭一蹙,立刻將頭款收入外套內層的暗袋,這才轉身打量對方。

對方身穿街頭衣裝,脖頸與手臂布滿刺青,標準的街頭混混打扮,彷彿隨手丟個鋁罐都能砸到的那種。他多半是來找麻煩或者勒所。班諾不想與這種人多做糾纏,立刻拉著陳潘倪轉身準備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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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對方並不打算善罷甘休,竟快步追上來,逕自揪住班諾的領口,接著一拳毫不留情地砸了過來。

現世報。

腦中第一個閃過的念頭竟不是防備或怒火,而是這冷不防的一拳像是報應。班諾冷笑出聲,反手抓住對方衣領,毫不退讓地扭打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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搭檔作業並沒有因為彼此的糾葛受阻,看似冷靜自然的陳潘倪心中默默鬆了一口氣。他沒有不願意還錢,也沒有想再讓班諾陷入額外的麻煩,但每當自己做了些什麼情勢總逐漸惡化,此刻便選擇保持沉默。

──然而就算毫無動作,堆積的業報卻像雪球越滾越大。

這本該是個清淨無人的區域,除非有人跟著他們而來,或著有人跟著他們而來。他只是作為確認短暫垂頭看了眼手機,怠慢了叫喚的聲音,受到拉扯而再次聽見響動情況已經不可收拾。那不是他所認識的人,以衣裝打扮而言更像是個打手,其出沒的意涵則十分明確。

該砸在自己身上的拳頭沒有飛來,突發衝突讓陳潘倪目瞪口呆心臟狂跳,手中的道具枴杖是唯一的救命稻草,他知道自己跑不動,只能拖著不利索的步伐抓準時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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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喂、你找我?」
刻意放大音量吸引注意,他一棍子驚險地掠過班諾往陌生人的眼部刺去,框一聲與不快的吼叫相呼應。僅僅一下可維持不了多久,他沒有心軟的餘裕,再次往脛骨敲擊。

「快……!」
沒有多餘的詞彙,這刻他只能相信彼此的默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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與對方的扭打除了防衛外似乎也帶著洩憤的意圖,對方並非什麼需要顧忌的普通人,班諾索性將壓抑已久的負面情緒全數傾瀉而出。拳頭帶著狠勁揮下,他甚至有那麼一瞬,是真想將對方置於死地。

兩人勢均力敵,纏鬥得難分高下。班諾一時間無暇顧及四周,直到對方突然發出一聲哀嚎,眼角滲出鮮血。

局勢驟然翻轉,原本僵持的局面瞬間倒向班諾。他緊抓機會,朝對方臉上重重揮了幾拳,接著起身,扛起陳潘倪,又是一陣奮力奔跑。

柺杖落地、口袋裡的頭款也掉了,全然不顧,手中唯一死死抓著的是車鑰匙。將陳潘倪拋扔進後座,班諾發車疾駛上公路,不回家,直接往其他方向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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短期內是無法回家了。幸好還有些存款,至少能勉強睡在高速公路的休息站裡。

班諾握著方向盤的手微微顫抖,那是激烈衝突後常見的生理反應……不對,他的視線忽然一陣模糊,幾乎看不清來車方向。車身小幅度晃動,趕緊打開方向燈,將車駛到公路邊側的荒地,手無力地打開置物櫃,試圖在一堆雜物中尋找胰島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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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潘倪不太記得自己是怎麼離開的,無論是體能或者體格都不怎麼上乘,只得慶幸混亂之間他們還能保有配合的能力,拉扯纏鬥的過程像是被大腦封印般模糊,雙腳玄空不了多久他已經在車上。

外頭的風景再次動了起來,再怎麼說也不可能用腳跑來追人,至此暫時是遠離了危險──也只是暫時。車牌,型號,電話姓名,住家地址,個資再也沒有掩藏的餘地。只要對方想要,很快就能再次掌握他們的行蹤。

怎麼辦……?
他畢生從來沒認真思考過這種問題,幾十年來過得渾渾噩噩走一步是一步,但現在情況不同了。班諾始終是被自己牽連的,雖然作為粉絲看著奇怪(…)倒也不需要遭遇這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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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明是一個曾經對自己釋放好意的人,明明是一個自己曾經認真釋放好意的人,為什麼事情總是在手裡就會搞砸。

「……下來吧,換位子。」
他又怎麼可能沒察覺到對方的狀態呢。又或許,對方的一切早就融入他的生活無法拔除。陳潘倪在車輛停止後迅速打開車門走到對方旁邊,等待班諾完成作業。

「去後面躺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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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掌摸到熟悉的筆形胰島素,轉動頂端劑量,掀起衣服露出腹部,左腹側有一小處淡淡的紮針痕跡,將胰島素筆對准插入按壓筆端,班諾闔眼等待無力和暈眩感退去,斜陽照落,站在車門外的潘倪身影遮蓋住了大半陽光,班諾的眼睛迷迷糊糊朝上望,看不清他此刻的面容表情。

「……往下開一個小時後應該能看到公路休息站,今天在那邊渡過吧。」緩過不適後班諾起身,將駕駛位讓給陳潘倪,乖乖到後座躺著休憩,方才那場爭執留下的痛楚此刻才全面浮現,渾身疼痛,尤其是臉部,不用摸也知道肯定腫了。

他望向坐在駕駛座上的陳潘倪。也許是剛才那場混亂造成的影響,他看起來有些不對勁。窗外的夕陽逐漸褪去,天色轉為藍灰,那抹陰鬱的光影更讓他的側臉染上層沉沉暗色。身軀微微駝背,看起來就像路上隨處可見的、對生活心灰意冷的成年人,平凡無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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平凡無奇。

班諾的呼吸驟然一滯。最後一抹陽光消逝,只剩飛逝的路燈不時掠過,斷斷續續照亮陳潘倪的側臉。

「……快到了,前面就是休息站,你注意看一眼。」班諾出聲提醒,以掌蓋臉,莫名惆悵。

彷彿,他即將與那個傾慕多年的身影道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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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

儘管有一小陣子沒開過車,此刻情勢並不允許自己退卻,好在手感還沒有全然消失,待對方離席之後陳潘倪便快速坐上駕駛座。為迴避追緝他沒將導航打開,只依靠人的指示行進,前頭的車輛後燈在夜幕低垂間越發閃爍,刺得僅有視力的那隻眼難受。

他後知後覺地發現,自己可能是有點想哭吧。
慣性地將一切失誤歸咎於體質而怨天尤人,事實上絕大多數的混亂都是一手造成,牽連了該牽連的人無妨,但終究是牽連了不該牽連的人。他無法否認自己是個惡人,卻是頭一遭覺得自己如此可恨。

貪生又貪財便是陳潘倪的寫照,然而這並不與無情劃上等號。行駛的低噪音與極其薄弱的呼吸聲重合,比起恐懼死亡,更厭惡如陰溝裡的老鼠般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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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路旅館的赤色霓虹招牌十分顯眼,光線灑在身上如血跡斑斑,駛入車道的他先登記留宿,片刻才來到後座打開門叫人。

「……班諾,我明早就回去。」
發語則是出乎意料,恍惚想起當時他住在這樣的地方躲避風頭,這回與對方同行卻急著想要離開。他想擺脫的不是『休息站』,而是那個始終軟弱躲藏的自己。

「你先在這裡待一個禮拜──不,兩個禮拜再回來。如果中間我有聯繫你的話,不要回。」

且他還記得生人喊的是自己的名字。
急躁如斯肯定很快就會找上門,他大可以先用大眾交通工具讓對方注意到自己,之後就該了結一切了。也可能是被了結,怎麼樣都無所謂,這是他唯一能做的。

唯一、能夠為眼前的對方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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車子緩緩停下,透過車窗望去,可見休息站附設旅館的招牌在昏黃燈光下閃著微光。班諾揉了揉太陽穴,正準備起身時,陳潘倪突然拉開車門,開口說出了他完全沒預料到的話。

他不算真正喜歡陳潘倪,但也絕不至於在危急時刻拋下對方獨自逃命。更何況,那句話竟是從對方親口說出。

這個跑不快、左眼幾近失明、身形纖瘦的亞洲男人,憑這樣的條件,幾乎任一個街頭混混都能輕鬆致他於死地。陳潘倪明明清楚,現在最需要的,就是緊跟在自己身邊才有存活的可能,他卻選擇主動推開。

「……別犯蠢。」班諾起身,一把奪過陳潘倪手中的房卡,看眼房號後,轉回駕駛座拿取胰島素筆。

「你回去想幹嘛?你以為去送死,他們就會放過我?別傻了。」他語氣冷硬,毫不留情地說:「債務也有我的名字,弄死你後,他們自然會來找我收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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班諾低頭檢查車上還有什麼能帶走的生活用品,然後頭也不回地朝旅館走去。

「這陣子只能在公路上行動,所有委託能推就推掉,不能推的就延後兩個月再說。吃住都靠休息站,要做好橫跨大半個美國的心理準備。」班諾盤算著自己戶頭裡所剩無幾的存款,轉頭問:「你那邊還剩多少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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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潘倪手頭可用餘額:(dice20)(數字越大越多)
※當中約有(digit)(digit)%是現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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背光讓人見不清陳潘倪的神色,他用力抿著嘴唇,欲言又止。已經空了的手仍懸著而未放下,這已經是他所能想出最好的方法,即便如此依然僅僅像是自暴自棄嗎。無論為自己還是為對方著想,最終都會邁向不可行的未來,男人喪氣地別過臉,本就不高的如今褪去氣焰顯得更矮小些。

「我,呃、或許……或許吧。」
我可沒有想死啊?你又知道是為了你了?
換做平時這張嘴絕對不得理也不饒人,但一句句實話堵得他半句話擠不出口,不得不說他心裡確實有能讓對方被放過的期待,又或者、自己能夠贖罪的期待。

說不定哪天他們還能夠再相視而笑,單薄的期望此刻都太過奢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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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多,但要開車還行……」
沒有案子的生活必然拮据,他滑著手機app確認存款,果真是不多,倒也沒有少到無法執行對方的提議。詐騙和抖內的收入大部分是電子呈現,帶在身上現金極少或許是不幸中的大幸。

「總之今晚先休息,要往哪去明天再說吧。」
說著默默跟在人身後網旅館前去,裡頭同樣不算明亮,淡淡的煙味與斑駁壁紙給人滄桑之感,這已經是受追緝的當兒足夠良好的落腳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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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往旅館前倆人在休息站賣場購買了簡便的醫療用品、換洗衣物和熟食,偶爾旁人投射來的詫異目光讓班諾不由得拉緊連帽遮掩臉部的狼狽傷勢,快步離開。

休息站的附設旅館是供長途開車的民眾過夜的簡便場所,比起普通旅店,更加簡陋且衛生堪憂。班諾對此無所謂,他本就是在運動社團野蠻生長的大男孩,學生時期便習慣各種擁擠雜亂的宿營活動,對眼前的住宿條件覺得並不差,可對陳潘倪來說就不知道能不能接受了,但眼下這情況,也由不得他挑三減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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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先吃吧,我去洗澡。」拿著剛買來的衣物,班諾鑽進浴室,水壓不太穩,就連熱水也是時有時無,忍著疼痛匆匆洗去髒汙,班諾這才注意到身上也有不少擦挫傷與瘀青,本想著穿上衣服,可考慮到上藥療傷這點,他僅擦乾身軀後穿上條內褲便出浴室。

「吃飽了嗎?吃飽了就快去洗。」班諾像個老媽子般將陳潘倪趕去浴室,潛意識迴避倆人獨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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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比班諾的彆扭,陳潘倪倒顯得不在乎──又或者說他心底早覺得原本就已經夠糟糕,反倒感受不那麼強烈。會影響到心情的目光始終只源於他覺得重要的人,而其中之一正面臨著同樣的窘境。

進入房間內總算與外頭隔絕,這處當然不適合裝扮保養,但基礎的潤膚和儀態打理尚不影響,光是不被人找麻煩就已經足夠寧靜。他沒想過會在如此困境中的場合找到祥和,想著自己都感到荒唐。聽聞指示他默默點頭,將食物緩慢地一點點送進嘴裡,粗糙的風味伴隨溫熱滑入食道令人安心。

他是恐水人。
身體一堆毛病的恐水人。
又順利活過了一天,光是如此就該感到萬幸吧。

「嗯、吃飽了,你也快吃。」
或許是一天奔波的疲憊和心態逐漸調整,平時老皮癢的男人這會兒並沒有調笑抵抗,他只是撈好換洗衣物離去,將大多數的食物留給對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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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著浴室傳來的水聲,班諾這才稍稍放鬆下來。他看著桌上的餐點毫無胃口,便撈起一旁裝滿藥品的塑膠袋,對著房內牆上的小方鏡開始上藥。

臉腫嘴歪早有心理準備,卻沒想到連眼白部分也因傷勢滲出駭人的血絲,讓班諾擔心視力是否會受影響。不過目前視線尚算清晰,只能先把這份擔憂暫時擱下,轉而處理其他滲血的傷口與瘀青腫脹之處。

胸腹處隱隱作痛,但既沒流鼻血也沒咳血,應該不算太嚴重。他將眼前能處理的傷勢一一包紮後,轉身、扭頭,以一個難受的姿勢從方鏡中查看背部的擦傷。試著凹手幾次,卻始終無法順利抹上藥,最後只能放棄,撿起被忽略的晚餐,勉強開動。

塌陷出水的沙拉、微波加熱過頭的披薩,配上已經冷得稠膩、幾乎變膏狀的巧達湯,讓班諾食之無味。只是為了生理需求而進食,腦袋不停打轉,思索明天究竟該往哪條路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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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刻的他無比茫然。

怎麼生活,竟會落到如此地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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胃袋被填滿的感覺有些彆扭,陳潘倪在淋浴間調整姿勢許久才重重地呼出一口氣。他不明白自己此刻的心境究竟為何,分明是連滾帶爬的逃避之路,當溫熱的水珠打在身上時卻又有種不可言喻的放鬆。

或許比起不斷害怕事情變得更糟,事情已經糟到不能再糟的時候更讓人安心也說不定。

至少他還在呼吸,至少今晚看來能好好睡覺,至少他不是一個人,至少、至少不是一個人了。打從秉著招人怨的身份離家之後早已孤身許久,曾經以為自己能找到幸福,卻總是讓靠近他的人受到傷害。所以一起逃跑肯定已經是最佳解了,說革命情感太過美化,只是有對象一同分享活著的萬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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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months ago
水流帶走疲勞卻削不去疼,毆打的臉頰已經消腫,鈍痛還不至於難以承受。他在浴室待上許久才拖著緩慢的步伐出來,臉上姑且喚回平時淡薄的眼色。

「……既然決定要到處跑了,乾脆找幾個冷門景點玩玩好了。」

突如其來的發言,或許陳潘倪始終是這種人,他的大半輩子都在苦中作樂,苦可以更苦,樂當然也可以更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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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months ago
正煩惱著明天的行車路線,卻聽見陳潘倪還在興致勃勃地想著要看景、四處遊玩,彷彿這場逃亡只是場輕鬆出遊。班諾頓時怒火中燒,猛地捏扁手中的飲料罐,粗暴地砸在地上,一把扯住陳潘倪的衣領,咆哮出聲:「你還有心思玩?!剛才就該讓他們把你帶走!」

怒意瞬間攀上頂點,他拳頭一緊,幾乎又要揮出手——但當他看見對方臉上那一塊已經被自己打得紅腫的傷勢時,身體像被什麼重重勒住,動作頓住了。腦袋亂成麻,他慌亂後退,看向陳潘倪的眼神裡帶著混亂和些許恐懼,可明明他才是率先訴諸暴力且佔據體格優勢的那一方。

怎麼會在短短一天內,連續兩次失控?而且每一次,都是因為陳潘倪。

這傢伙不只吸引那些詭異的事物,也把他變得詭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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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months ago
「呃——」班諾臉色一僵,像是想解釋、又想道歉,卻像失了語一般,只從喉頭擠出一聲尷尬的單音,最終轉身匆匆套上衣褲,連內褲也顧不得穿,就匆忙抓起房卡奪門而出。

班諾只想出去吹點風,好讓腦子冷靜下來。最好等陳潘倪睡著後,再悄悄回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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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months ago
領口再度讓人揪緊,相比前回陳潘倪確實有所長進,他終於學會在拳頭飛過來之前閉上眼。生命中有些事情是躲也躲不掉的,倒不如準備好坦然接受的心情。

然而情況並沒有如預料中發展,片刻的寧靜後他微微睜開眼,狹窄的視線範圍裡男人慌亂退卻的神色,同時他也得到了自由。

像是看著什麼怪物般的眼神。
那他可再熟悉不過。

明明沒有受到物理攻擊反倒更加心痛,他自私地懷念著對方曾經迷戀的模樣,那時他也有過堪稱美好的時光,如今自己在人眼中已經與瘟神無異。他早就知道跟自己扯上關係不會有好下場,他早就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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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months ago
「所以我剛剛不是說了我要先回去嗎……」

四下無人的地方喃喃自語,目光因水氣而逐漸模糊。陳潘倪感覺到自己的存在越來越渺小,令人生厭到隨時都要消失般岌岌可危,必須相信這一切都是他的錯才足以支撐崩解的身心。

『今天過得不開心嗎?』
『能和我說說看嗎?我會理解你的!』
『為什麼會這樣,是不是有什麼原因?』

無數文字映在腦海的一角,他已經失去過往僅有的,一切發言和行動理由不再重要,只要知道自己是壞人就夠了。他慢慢吞吞地起身往被窩裡鑽,無聲的啜泣惹得被褥震顫,直到意識逐漸落入夢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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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 months ago
廉價衣物摩擦著背上的傷口,刺痛如針,班諾在休息站外的停車場踱步閒晃。入夜後的風冷冽刺骨,可身上並不是穿慣的連帽衫,縮起脖子也擋不住寒意。耳邊傳來行人驚呼聲,他這才察覺背後的傷口滲血,已染紅了衣襬。他匆匆安撫眾人關切的目光,加快腳步回房。

站在房門前,他猶豫了許久,才輕手輕腳地轉動門把。室內只亮著一盞昏黃的桌燈,空氣靜默。陳潘倪不在視線中,走進一看,他早已窩進房間深處的單人床,被子裹得緊緊的。

班諾佇立床旁,看著那瘦小蜷曲的身形。如果不是知道他的年紀與過往,單憑這副模樣,誰也不會將他與欠債、詐騙這些字眼聯想在一起。他就像個才剛畢業的高中生,懵懂、無害。

——你怎麼會變成這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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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 months ago
這念頭悄然浮上心頭。這段日子相處下來,陳潘倪的心思敏銳善於觀察,且能言善道,有著出乎意料的思考角度與觀點,若將這些特質用在正道上,肯定能闖出自己的一片天。

可他終究還是走到了這一步,而自己……也並未好到哪去。

班諾彎腰伸出手,想替陳潘倪拉起散落的被,發現他面頰上的未乾淚痕以及水漬濕漉的枕,班諾頓了頓,轉身抽過紙巾笨拙地替他擦拭淚水。

「……對不起。」良久,班諾才悶悶地憋出一句歉語,將紙巾丟入垃圾桶,躺上另外一張床,,望著天花板,無聲地沉入長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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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 months ag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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