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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months ago @Edit 5 months ag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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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months ago
我到底在做什麼蠢事呢。

弗羅里安走在前頭,沿著稍早用羊角在樹皮摩擦留下的記號前進。

「如果學不會也沒關係,每隻羊都有自己擅長的事。」
回想著昨天被身後這隻胖綿羊撞下樹又被趁羊之危糊裡糊塗應允了爬樹教學的記憶片段,山羊想著還不如現在就把綿羊直接掐死省得夜長夢多。

「雖然你把我撞下樹,但好歹也救了我...當然我也不是不講理的羊。」
淺淺的微笑被重新掛回臉上,從綿羊身上爬起來的一刻弗羅里安就變回了平時那副親切友善的模樣。

但誰讓他隨便答應了綿羊呢。

「記得待會不要用頭著地。」
菲比走在山羊的後面,目光盯著那對長長的角,有些好奇上面是否能夠串起什麼東西,例如藤蔓、或是樹的根鬚。

他必須要專心才能避免在弗羅里安突然停下腳步時撞上,那可不是開玩笑的。學會爬樹之前先將生命交出去不是綿羊的計畫,可他控制不了自己的思緒——

或許這就是弗羅里安說的,每隻羊都有長處。

「我把你撞下樹了嗎?」菲比無辜的眼神沒有被看見,背對著他的山羊似乎在認真找尋著合適的樹,也可能在盤算著如何不著痕跡地摔死他,「你那時候明明不是這麼問我的。」

但這不是重點,綿羊寬宏大量地沒有計較,「謝謝提醒,我會注意的。」

他可不覺得弗羅里安會善良到在樹下接住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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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months ago
「難為你還記得我問過的話,」弗羅里安沒有回頭,繼續在樹叢間行進,「我的意見很少被這麼重視著呢。」

無論綿羊是否承認肇事,在山羊眼中一切辯解都是徒勞———無論是把他撞下樹,又或者是在他無助落地前接起他;即使自己的下墜是對方撞樹在先,弗羅里安也不可能就此完全抹除自身的責任。

是的,爬高是要背負代價的。

可能是斷條腿,可能是斷根肋骨,也可能是斷條脖子。
「別這麼說,這樣我會以為你還沒當我是朋友。」而弗羅里安不知道綿羊是否同樣擁有這份覺悟,但他需要在乎嗎?

「希望這不是我的一廂情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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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什麼呢?」菲比跟著他越過一棵棵高矮錯落的樹,自得其樂地在心裡替這些植物評分——這株太矮了、那個太胖了、還有樹葉發黃的、上面有一隻毛毛蟲正在結蛹的......

弗羅里安沒有停下來,他也就一直邁開腳步,在泥地裡留下兩組相似又不同的印子。

「當然不是,你已經答應要教我爬樹了。」背對著綿羊的弗羅里安沒有看見,綿羊眨動眼睛的時候淺褐色橫瞳裡像星星的反光,瞇起時又消失無蹤,「你對我這麼好,我們怎麼不是朋友呢。」

「你看見哪棵特別喜歡的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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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months ago
「哎,我只是很高興有人能記得我說過的話而已。」
帶著淺淺笑腔的回應輕輕飄浮在空中,像個一戳就破的美夢氣泡。
「放心吧,我也記得你說過的話呢。」

而弗羅里安只是漫不經心的到處張望著足以支撐綿羊體重的樹,畢竟在他看來綿羊很胖這件事並非偏見,而是事實。

「太好了,很高興我們對彼此有一樣的想法。」
山羊平穩的腳步最後在一棵盤根錯節的低矮老樹前停下來,樹幹上攀滿大大小小的氣根,似乎還有幾個廢棄鳥巢。

太可惜了,弗羅里安想著。
如果綿羊否認,就可以把他推下去了。

「這種路線明確的比較適合初學者...啊,那些根系的縫隙是蟲窩。」他虛虛指了幾個點,「要是怕蟲我們就換一棵?」
「是嗎,那得歸功於我的記憶力...我們的記憶力。」菲比從善如流地將彼此一併稱讚了進去,在美夢氣泡的外膜又包裹上一層,它或許能破裂得慢一些。

腳步停止,綿羊看向面前偏低且結實的老樹,評估著自己是不是真能爬得上去。弗羅里安大抵還是細膩的,沒有一開始就找他上一回撞向的、樹幹平滑沒有溝壑的種類。

「不,我不會怕蟲。」反而是非常好奇。

菲比彎腰湊近,端詳樹幹上幾塊深且細的縫,沒有在裡頭看見任何昆蟲的蹤跡。或許都躲進去了。他想,像個虛心的學生那般對弗羅里安露出微笑,「我該怎麼開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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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months ago
「“我們”,我喜歡這個稱呼,像共同分享或承載了一部分的彼此。」
直接上手探明蟲窩位置並不是個好主意,但像是白蟻一類的食木的蟲會躲藏著從木心開始啃食破壞支撐結構,屆時踩上去可不是鬧著玩的。

雖然山羊確實動過摔死綿羊的念頭,但現在沒有合適的理由。

「說的也是,你好像很喜歡躺在草地上睡覺,真的有那麼舒服嗎?」
他繞著樹根朝幾個可移的位置輕輕用手腕敲了敲,又湊近嗅嗅。
...並沒有奇怪的發現。

弗羅里安抬頭示意菲比走近自己,毫無意外對上一雙帶著笑意的眼。
「跟著我踩過的地方走。」
「我喜歡曬太陽,你不喜歡嗎?」他看著弗羅里安對樹幹一陣敲打,跟著湊近觀察卻沒有看見什麼令自己感到好奇的東西。

對菲比來說這就是一棵長得不怎麼好看的樹,至少想到自己等會兒就要站在上面,還是有點興奮的。

「陽光和草地是最好的搭配,溫暖、柔軟、香噴噴。」

他向山羊推薦自己喜愛的消遣,只有這個時候才能看見微笑底下的裂縫,尚存在一絲可能貼近真誠的東西,「和你喜歡爬高一樣,我正在嘗試。」

「所以你也可以嘗試。」菲比瞇起眼睛,「那我們就是一樣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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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months ago
如果回答不喜歡,這隻胖綿羊會用頭槌攻擊我嗎?
多疑的山羊可是相當熟練以己度人。

「我比較喜歡看星星。」雖然不討厭曬太陽,不過弗羅里安確實對日光沒有太多的偏好,充其量是作為判斷方位的依據,「但你的提案很不錯,你可以教我該怎麼找到舒適的草地躺著享受陽光。」

「我願意嘗試一切你所喜愛的,就像你願意嘗試爬高。」
也許有那麼一瞬間,弗羅里安感覺自己眼中似乎劃過流星曳尾的閃光,他看的那麼不真切,宛若星光不曾為他停留。

但沉迷星空的山羊仍然選擇相信那個瞬間。

「等你學會爬高,我再教你看星星。」弗羅里安踩著樹幹蜿蜒的根系往上走,示意菲比跟隨他的步伐;若綿羊沒有兌現諾言,觀星邀約自然也只是普通禮尚往來的場面話。

「這樣我們無論白天夜晚都是一樣的。」
「你真是一隻奇怪的山羊。」怎麼會有動物願意曬太陽的原因不是太陽本身呢。

菲比沒有多餘的自知之明去察覺自己的登高嘗試同樣怪異,或許他們都是不甘屈就於物種特性的類型,可能弗羅里安的好奇心不比自己少,這不全然是壞事,至少能開始期待有個同伴陪著自己享受陽光。

他按著山羊的指示踩上突起的樹瘤,「我肯定會是個好老師。」

綿羊最終是否能學會爬樹,和弗羅里安的教學技術沒有直接的因果關係,大部分時候生物總不得不接受其自身的限制。

菲比對自己的學習成果沒有任何期望,同樣不理解山羊眼裡一閃而過的期待是為何。

他想要登高,或許同樣不僅是為了更遠處的風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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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months ago
哪有羊劈頭就說別的羊奇怪的?

弗羅里安這句感嘆大概唯獨存在於他們兩羊之間;沒有鋪陳,沒有伏筆,只有無意間用日常興趣和口頭約定馴養了彼此,此刻正在樹幹上不知鼓搗著什麼的怪山羊與怪綿羊。

這樣也很好,山羊想著。
往後他能在輕易一群綿羊中找到躺在草地曬太陽的菲比,菲比也能輕易在一群山羊中找到為了看星星而爬高的自己。

他們倆或許怪的很相似。

「覆蓋爬藤植物和積水的地方不要踩,會滑腳。」山羊挑選的練習場有足夠的正反例可以參考,雖然某些時刻也必須踩穩風險繼續往上行,但顯然這對綿羊來說還太早了,「主要是重心...嗯?」

尚不打算謀害綿羊的山羊在不遠處的前方停下腳步。

「既然你這麼有信心,等等爬完樹就換你教我曬太陽吧。」
「如果等一下還有讓我滿意的太陽。」他在心裡制定了完美的計畫,首先就是讓弗羅里安理解什麼樣的陽光才算完美。

那肯定得是溫暖得恰到好處,曬在身上沒有灼燙和炎熱的刺痛,草地上能聞到乾燥的香氣,角度也得完美平均地覆蓋著身體。

他踩著山羊踏過的地方而上,腳下的穩固與安全讓施力變得輕易,並沒有菲比想像中那麼難以控制。

這大概得歸功於弗羅里安,就像他必須負責指導如何分辨陽光、山羊也必須替他過濾不可下腳的危險區段。

「你跌下樹過嗎?」他仰頭看向山羊的背影,像是想起與對方相遇的場景,微微上揚的唇角又明顯了些,「...除了你掉在我身上的那一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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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months ago
這隻綿羊到底會不會聊天?

弗羅里安看著菲比微微上揚的嘴角莫名有些不痛快,簡直是專門揀自己不愛聽的講。

「如果你是指失憶後,確實只有一次。」即使山羊爬高是本能,也並不代表從出生以來就沒有失誤過...不過既然失憶便無討論價值,「那還是多虧了你呢。」

因為綿羊撞樹,自己才會莫名其妙在這裡教綿羊爬樹,綿羊才會興致勃勃要教自己挑草地躺著曬太陽...至於星星,得要看綿羊的誠意到哪了。

嗯,他們能認識確實是多虧了綿羊呢。

「現在你也會爬樹了,下次換我把你撞下來吧。」見菲比走得離自己近了,弗羅里安轉過身接著往上走,嘴角浮現了和他的綿羊朋友一樣的弧度,「別擔心,我也會接住你的。」

山羊期望綿羊習慣於持續而穩定的前行,至少在初期剛掌握和平地不同的腳感時是更是如此。

「就像你接住我一樣。」
經由山羊的提醒,菲比才想起他們確實失憶了,實打實的什麼都想不起來。

從陌生的地方醒來到現在,他無法準確判斷究竟過了多長時間,可既然弗羅里安這麼說了、那想必跌落的次數並不多,至少目前只有一次。

懶得狡辯的綿羊這一次沒有再多嘴否認,他已經知道了,無論如何都不可能打消山羊的懷疑——而且確實,就是自己撞的。

「我這樣就算會了嗎?」菲比踏著樹瘤,仰頭看向青年的背影,彎角投下的陰影在長髮上映照出模糊的輪廓,像翅膀,「你爬得太高了,我就不一定能接住你。」

弗羅里安能接住下墜的綿羊嗎?菲比很好奇,但現在還不是試驗的時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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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months ago
我應該要留在能被綿羊接住的高度嗎?

喜歡爬高的山羊沒有思考過這個問題,確實,對於更常待在平地的綿羊而言,自己爬的越高便和綿羊離的越遠。

「但你現在也爬上來了,再走幾步就能碰到我。」距離只是單純的數字,而兩個物體之間的距離便是依相對移動方向而定,「我們之間的距離甚至還沒上次遠...你依然能接住我的。」

上次,從樹上被撞下來那次。

「等等走下樹才算學會,難不成你想從樹上跳回去地面嗎。」沒有明說什麼卻很明顯在針對某件事,「快到了,我們在這裡歇會兒再下去吧。」

如果綿羊不在,自己像平常一樣就好。
可如果綿羊在,自己能爬的更高嗎?

弗羅里安暫時想不到這個問題的答案,他抓著樹頂分叉的樹幹將身體翻上去,留了旁邊較寬敞的位置給菲比下腳。

不急,他想著,先等綿羊學會爬樹吧。
「我在這個地方接住你,我們會一起掉下去。」菲比低頭看了看,目前的高度尚不至於致死,但是疼痛和瘀傷是肯定的。他沒有拿自己冒險的興趣,儘管和山羊一起下墜似乎很是刺激。

模仿弗羅里安的動作將自己撐到樹幹上,他驚訝於粗壯樹枝的穩固程度、和山羊對樹木材質的準確判斷。總是待在地面的綿羊無法一眼看出何處適合下腳、何處又能夠承受自己的重量。

他虛心請教:「你是如何判斷這個地方能夠坐下我們兩個?」

成年男子的體重並不輕盈,獨身一人時的弗羅里安可以不考慮這些,可現在多出了自己,他是如何能精準挑選到適合的枝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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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months ago
「一起掉下去不也挺好的嗎。」弗羅里安大概沒想過菲比一句事實陳述,能讓自己在進入這個緊繃且危機四伏的環境後第一次發自內心笑出聲來,「這樣反而更容易一起活下來呢。」

聊起愛好的弗羅里安似乎卸下了一些防備,他微微仰著頭思考著什麼,最後朝著菲比伸出自己的左手,「這是我。」
接著伸出了右手,「這是你。」

最後用小指將兩隻手連接起來,「這是我們。」

「你可能沒注意到,這棵樹的樹幹寬度是上次那棵的兩倍以上...能承受的重量自然也比較高。」他用腳輕輕踢著下方結實的樹幹示意;為了讓對爬高沒有概念的綿羊聽懂,山羊盡可能的採用較容易理解的方式講解。

同時弗羅里安將方才用以代表兩人的雙手,在小指相勾的情況下張開其餘四指,平靠在菲比胸前。

「所以如果我們一起掉下去的話,能在中途抓到支撐而得救的機會也是兩倍。」
綿羊歪了歪頭,仔細端詳弗羅里安舉在胸前交扣的手,看起來像一隻展翅的蝴蝶,也可以是成年期的駝鹿角。

他想跟著一起比出同樣的手勢,不熟練的坐姿卻成為阻礙,最終謹慎的綿羊沒有放開抓握著粗樹枝的手,只沉吟著複述弗羅里安的最後一句話,「我們得救的機會是兩倍。」

為什麼我們在一起是增加獲救的機會,而不是互相拖累?

初步給予信任的綿羊顯然做得不怎麼樣,對底下支撐重量的樹枝也無法完全信任,他看向坐得放鬆愜意的山羊,卻莫名自信地認為那是因為自己練習得還不夠多。

「我會用同樣的耐心教會你曬太陽。」

沒道理山羊做得到,綿羊卻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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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months ago
「我會救你,而你也會救我。」在交談中複述對方話語的行為在弗羅里安看來是種加強印象的表現,於是山羊朝著綿羊眨了眨眼,「就只是這麼簡單的道理而已呢。」

也許初次來到高處的菲比尚未有足夠的經驗去理解其中的關連性,但光是此刻他成功與自己一起併坐在樹上,對於平時極度挑剔的弗羅里安而言便已足夠。

「別那麼緊張,我在你旁邊。」彷彿是看出了綿羊有些拘謹的肢體動作,山羊識趣地停止輕微晃動的雙腿。

「我能帶你上來,自然也能把你好好帶下去。」在綿羊學會爬樹前,在綿羊喜歡上高處的風景前,在山羊和綿羊一起看著滿天繁星前,「不會把你一個人丟在這裡的。」

他們都應該要活著,弗羅里安想著。
「畢竟你還要教我曬太陽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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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months ago
羊羊拉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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