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一天結束，米莫莎關上燈準備休息。

他更喜歡關燈後黑暗的世界，看著窗外的點點星光，就像在自己的精神圖景裡令人安心，米莫莎閉上眼，接著又睜開。

「是誰？」

「是我，親愛的孩子。」

那聲音太輕，卻不容置疑地穿過黑暗，像星星落進水面，不起漣漪，卻已侵入湖底。缺席坐在床邊，手指不動聲色地替米莫莎調整被角，語氣仍是一貫的溫柔，卻在每個字音裡都藏著無形的秩序。

「一年級新生剛入學，多少總有不安……尤其是在這種地方。」

她的語氣像低語般覆蓋在空氣裡，像催眠，又像呢喃。

「請相信，進門前我是敲過門的。也許太輕了，你沒聽見。」她低頭，微笑，輕聲補上一句：「不過沒關係，孩子終究會習慣母親的存在……即使不先察覺。」她輕輕撫摸著米莫莎的額前髮絲，聲音輕得像夜風滑過耳際。

「睡得好嗎？」

「缺席學姐……謝謝學姐的關心，我正要入睡。」或許是缺席的語氣太輕了，米莫莎聽著缺席的聲音，感受著撫過額前的輕柔動作，慢慢放鬆身子。

「………………」

「缺席學姐，我想……我記得我有鎖門。」面對缺席過於理所當然的態度，縱使米莫莎對自己的記憶力向來很有信心，說出口的話不免帶上些遲疑，「就算沒聽見學姐的敲門聲，照理說學姐應該是無法進來的。」

她的手指正停在米莫莎額前的髮絲間，像是在理順什麼，又像是在確認你是不是還醒著。

「母親永遠會敲門的，只是母親也永遠擁有孩子不懂的秘密。」她語氣沒有絲毫辯解的意思，反而像是在講一件理所當然的常識。然後，她慢慢俯下身，在你耳側低聲呢喃。

她沒有解釋那道鎖是怎麼被開啟的，也沒有回答妳的質疑，彷彿一切本就不該被問，只需被接受。這是一種包裹性的支配，溫柔、安靜，卻帶著無法抗拒的力道。

而後，她語氣一轉，彷彿剛才的話題只是夢中的氣泡。

「新生會那天，你玩的開心嗎？」

她不等對方回答，語氣像是輕笑般地低語。

… 「我記得有個很有趣的遊戲，是嗎？那些眼睛被蒙起來的小瞬間，摸索著彼此位置的指令，摔進陷阱前的那點小小遲疑…我一直在看著。我的星星，你看起來比想像中還勇敢。」

那天，她有看見這名女孩，但並未過分留意。而往後幾天，缺席被學院分配帶領米莫莎時，就已經默默記下她的存在：

米莫莎·梅德維傑娃將是母親的孩子之一。

米莫莎總覺得缺席這番話哪裡怪怪的，首先，他的記憶裡沒有母親這樣的角色，那是個需要被空出來的位置，再者，缺席只比他大一屆，再怎麼說都不會是他的母親。

… 「…………」

「嗯，那天我玩得很開心喔。」

他決定把這些問題放在一旁，至於缺席是怎麼開鎖這件事，原本還有些小在意，但想想學長姐之所以被稱為學長姐，一定有許多新生不懂的，關於學校的一些小訣竅，看來如何開鎖也會是未來必修的技能（也不一定）。

「和我一起玩的是一位哨兵學長，所以蒙眼睛的不是我。」回顧新生活動那天，他可是很努力讓組隊的學長掉了不少坑，「謝謝學姐，能被學姐這樣注意到我很高興。」

「星星……我在學姐的眼裡像星星嗎？」

缺席坐在米莫莎床邊，聲音依舊平緩而輕柔，像輕撫過額髮的手勢，幾乎讓人忘了時間正從指縫滑落。

「能交到朋友，我很為你開心，米莫莎。」

語句溫和如故，但其中藏著她特有的凝視，既像母親也像觀察者的關注。

「是的，你非常像。你的眼睛就像一片星空……而那兩條藍色的髮帶，猶如綁住了幾顆不願墜落的星辰。」

語言落下時幾乎沒有餘音，她像是要說什麼，話語卻在唇邊停住。

「既然都玩到矇眼遊戲了，那或許再過不久——」

語氣忽然轉彎，如夜間的風在轉角停住。

「……不過夜晚的故事總不能一次說完，孩子。」

她的手自然地落在床邊，語調沒有改變，卻在這麼一個片刻裡帶出一絲不易察覺的轉變。

「夜晚，總是與許多故事相連。這座學院裡，也有許多故事。」

語句沉靜，沒有強調也沒有壓迫，就像一杯剛涼下來的溫牛奶，裡面藏著不能說出口的沉眠。

「其中當屬……鬼魂與未眠的孩子最多。」

… 「…你會害怕亡魂嗎？親愛的。」

留下了一個問題，像夜晚尚未完成的謎語，在房間裡靜靜地盤旋。

「學姐講的太……」抿著唇，感到有些害羞，微紅的小臉勾出一個小小的微笑，「……太漂亮了，謝謝缺席學姐。」

他撇向窗外的夜色，原來自己和自己最喜歡的星空一樣嗎？真好。

「亡魂？鬼魂？」

「我想我是不怕的，畢竟我沒有遇到過。」果然不管哪裡都會有這樣的傳聞吧，在修道院，小孩間也缺少不了亡魂之類的流言，不過修女們不喜歡他們公然討論，所以小孩們也沒做出過於出格的行動。

「是和此有關的活動嗎？」米莫莎有些好奇，語調微微高昂，「我還沒參與過呢，會是怎麼樣的形式呢？」

「以前在修道院有聽說，只要過了零點，院裡就會出現一扇血紅色的房門，打開後是另外一個世界，有很多人進去後就再也出不來了。」

「不過我待了那麼久都沒見過，院裡也沒有人失蹤，所以我想這只是讓大家乖乖睡覺的故事吧？」

「並非是謊言，你確實很漂亮。」

語氣柔和，像是白蟻從牆隙裡探出來一樣。
緩慢、無聲，卻不可抗拒。
她沒回答那些「鬼魂是否存在」的疑問，只是聽著對方的回憶娓娓而談，像聽孩子述說白日夢，或是半夜醒來的低語。

「是什麼形式嗎？」她垂下眼睫，似乎在思索，又似乎只是故意留白：「恐怕不能說太多，親愛的。你知道的，有些活動……會在孩子們不知不覺間開始。等到結束時，他們才會發現，自己早就身在其中。」

窗外的夜色如一層緩慢凝結的墨水，她只抬眼望了一瞬，便轉回來看米莫莎。

「但若真想參加，那麼記得一點——在夜裡出門時，請小心一點。尤其是零點前後。」她彷彿只是提醒孩子別忘了帶傘一樣溫柔：「別總以為沒遇見過的，就不在身邊。」

「那麼，米莫莎呢？在修道院的時候，有偷偷爬出房間過嗎？還是一直都是乖乖睡覺的好孩子？」

她說得像是調侃，語氣卻一點也不輕挑。只是像母親一樣，對孩子的過往感到好奇，母親總喜歡聽孩子親自說出口秘密。

oO（ 如果我是修女，大概也會這麼說吧。故事總是很有效，會讓孩子們願意躲進被窩裡，好好睡著，不再亂跑。）

不過真正可怕的故事，從來不需要血紅的門。

它們會自己找上門來。

「好，我會記得的，謝謝缺席學姐。」明白有些事情說多了會失去驚喜感，所以他仔細聽著，記下缺席的每句話。

「我嗎？當然有，畢竟有時候怎樣就是睡不著，我會去走走。」落落大方的承認自己也是個不聽話的小孩，「偶爾會遇到巡房的修女，我總是說是要去廁所。」

也是歸於平時品行良好，修女們才沒有對米莫莎過多懷疑，畢竟所謂的走走，也是可以走去廁所的。

「不過，有時候沒睡，是去找偷溜出去的孩子就是了。」

「在這裡很不一樣，有好多事需要習慣。」他板著手指數著，「和以前不一樣的課程、吃飯前不用集體禱告、還會有自己的房間和衛浴，這些很有趣。」

缺席微微一笑，眼中閃過如月色般的溫柔光點，像是被米莫莎的話勾起了一段私密的回憶。

「偷溜出去的孩子，聽起來就像夜晚的秘密同盟。」她輕聲回應，語調像細雨落在窗邊，輕而不碎。

「在醫療機構時……我也常偷偷溜上天台。那裡有一間閣樓，窗戶很小，但只要打開，風會灌進來，把整個房間都變成星星的形狀。」

她一邊說，一邊舉起指尖，在空中輕輕劃過，像是模擬夜空的軌道，那細微的動作彷彿真在撥弄星辰——指尖一劃，便有光落下似的錯覺。

「我很喜歡觀星，米莫莎。比起安眠，更喜歡在星光下呼吸。那些光點，看起來遠得不真實，卻總讓人安心。」她低下視線，柔聲補了一句：「在這裡看到的星星，也與我過去在醫療機構時見到的不同。光比較清澈，空氣也沒那麼沉重……或許是因為，有你們在。」

那語句並不刻意，但語尾如煙，輕得像留白。

「如果哪天夜晚你也睡不著，也許我們可以一起去看看這裡的星星。只是看看，不會做什麼壞事。」她頓了頓，嘴角輕微揚起，「……至少不會馬上被發現。」

她沒有說得太滿，也沒刻意邀約，只是把一個小小的可能性，像煙火一樣安靜放在話裡。留給對方選擇是否點亮。

「秘密同盟……我想那些小孩會這喜歡這個稱呼。」他決定下次將這件事寫在信裡。

「缺席學姐也喜歡觀星嗎？」他學著缺席的動作也劃了個星軌，「我也很喜歡喔，這裡的星星很漂亮也很乾淨。」

「星星離我們那麼遙遠，卻只要抬頭就能看見……學姐聽過南十字星嗎？那是在南半球才能見到的星星，我一直想著有一天可以去南半球看到它，說不定這樣它就會出現在我的圖景裡了……啊、我的精神圖景也可以看到很多星星喔。」

「嗯！好！我們下次一起去看星星！」嗯嗯，只是去看看星星，這又不是什麼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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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好的米莫 我真的被她萌死 她的笑容好可愛……我愛美少女的笑容 ！！！

媽咪……那麼好 媽咪好溫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