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早就來機場等待，買了兩杯咖啡，在接機區引頸企盼，好不容易才看到異地出差歸來的戀人，沃夫岡剛要舉手招呼，就被贈送了附帶廣播名字的注目大禮包。
還好德國境內名叫沃夫岡的人不在少數，吳在偌大的機場一聲大喊，至少就有三個人回頭。

「歡迎回來。」沃夫岡按捺住羞恥心迎上前去，伸手接過吳的行李，「這是你的咖啡。美國的任務怎麼樣？一切順利嗎？現在餓不餓？要不要先去吃個飯？」

雖然出差期間也有通過電話，但當面還是累積了不少話想說，沃夫岡似乎沒有察覺自己一次拋出太多問題了。

剛出海關的吳，在人群中一眼認出那頭惹眼的紅髮後眼睛亮起，一路喊著名字朝沃夫岡奔了過去，絲毫沒被朝他行注目禮的人們絆住腳步。

「沃夫岡！我回來了！」
一路喊著的人，正打算要把愛人抱滿懷時，溫熱的黑咖啡先代替體溫傳入掌心。

這時，手上拿著熱咖啡的吳才稍稍從初見愛人的情緒裡冷靜下來，畢竟總不可能拿著熱咖啡撲飛對方吧。

所以，他笑著聽完然後將彼此手的咖啡，和被沃夫岡接過的行李卸下，放在兩人腳邊，接著一把抱起愛人。

「老天！我想死你了！沃夫岡嗚嗚嗚嗚！你怎麼可以看起來更帥更可愛了！」

「美國很順利、遇見很怪又很好玩的人、不餓但想跟你和……」

吳無視眾人眼光，緊緊抱著沃夫岡，把剛剛的問題都回答了一遍後，他把頓了一下的話，繼續說完。

「孩子們一起去吃飯……可以嗎？」

離開前一晚的小狐狸故事和要介紹很重要的人的事情，南南北北沒少忘記。

出差的這幾天，他們姊弟倆幾乎每天都在問小狐狸要去見誰，誰是很重要的人，但最常問的還是那句：爸爸你什麼時候要回來。

在將問題問出口前，吳也想起了在酒館和尼可部長的談話。

要突然成為孩子的爸不是一件簡單的事。

吳不想給沃夫岡壓力，但是話語卻下意識地冒了出來。

他想念他的崽子，就跟想念眼前人一樣多。

「啊、那個！如果覺得不自在想單獨約會也沒關係！那兩個崽子很吵的，希望我出差時他們沒給你添麻煩啊。」

當手中行李和咖啡被卸下時，沃夫岡還未明白對方想做什麼，但下一刻卻冷不防被抱了起來，一時之間他從脖子紅到了耳根，向他們行注目禮的人變成了關愛的目光，他頓時超想找個地洞鑽進去。

「行、行了⋯⋯我也很想你、放我下來⋯⋯！」他紅著臉急著叫道，掙扎著從吳懷裡退開，這才好好消化了吳的一串回答，「沒、沒問題的，南南和北北完全沒給我添麻煩，他們很乖巧，我才是希望有機會能和他們一起用餐的那方⋯⋯」

也許是因為剛才在大庭廣眾之下耗盡恥力的羞赧，也或許是因為想到自己將為人父的緊張，沃夫岡覺得自己的語彙力下降不少，又趕忙急著補上一句：

「不如⋯⋯現在就先回去接孩子？我來訂餐廳。」

「喔？好啊！走吧走吧，我們去吃飯！」

吳沒想到沃夫岡這麼爽快就答應了，開心的點頭，提起行李和端起兩杯咖啡，愉快地跟在沃夫岡身邊腳步輕快地走著。

「去哪裡吃呢~~~啊，我有買了好多紀念品，去餐廳再一起發給你們！」

「排餐、義式料理、酒館家常料理、亞洲餐廳⋯⋯嗯，評價不高，可能不要太期待。」沃夫岡從吳手中接過行李，一面走，一面滑著手機上的推薦餐廳，不知道食物味道好壞的他只能看評價星星數參考，「你想吃什麼？或是⋯⋯孩子們喜歡什麼？」

差點脫口而出酒館的吳，連忙打住後發現沃夫岡再次接過行李，揉揉鼻子有些不好意思的道謝。
「謝謝你幫我提行李，我們吃麥當勞吧，那樣就不用訂位了。這趟去美國吃一過，回來德國，吃吃看有什麼不同。」

「孩子們有薯條和冰淇淋就開心了，他們倆個小傢伙不挑的，而我……」吳笑盈盈地湊了過去，在沃夫岡耳畔輕語。「我有你就開心了。」

「嗯⋯⋯」

沃夫岡再次紅了臉，低頭應了一聲。
他將手機收回口袋，輕輕牽起吳的手。

牽手！好開心！看見臉紅！好開心！一起吃飯！好開心！

發現自己像條追著球跑的狗一樣興奮的吳，意識到自己真的好想眼前人。

「走吧，先回去接孩子然後一起去吃午餐？還是晚餐？」

由於時差的關係，身體還有點搞不清楚現在到底幾點。

不過沒關係，有他們在的每一天都是最棒的那一點。

*

所謂有其父必有其子，這句說的實在是太對了。

南南北北看見他，也像是看見球的狗一樣興奮地蹦蹦跳跳。

吳費了好大的勁才從保母手裡，拉過興奮到處亂跳的北北，牽起一看見他立刻扒著他的大腿不放的南南，然後又費了一番工夫才將兩個孩子塞進由沃夫岡開來的公務車裡。

一看見駕駛座上的人，北北立刻拋出問題：「沃夫岡隊長？你怎麼在這裡啊？我們有任務要出嗎？」

一串完全不像是出自於四歲孩子之口的台詞，就這麼蹦了出來。

從副駕下車和兩個孩子坐在後座的吳，對上了同樣驚愕的南南的目光，兩人面面相覷後，吳笑了出來。

「你這崽子，你在我們隊上嗎？你跟我一起喊什麼隊長啦！」

「不然要喊什麼？Sㄧ」北北話語一出口立刻被吳摀住嘴。

這兩個孩子的外語能力，在來到德國之後明顯提升不少，但還沒提升到足以理解Sugar daddy 一詞的意思。

「抱歉……」吳朝開著車的沃夫岡有些困窘地道歉，此時坐在一旁發現開車的人是沃夫岡的南南，安靜的像一隻乖巧的貓。

從南南和北北上車開始，沃夫岡就開始有點緊張。
他未來的孩子們有這麼輕易接受自己嗎？該說什麼好？做什麼好？怎麼樣才能表現得像個父親？他有點過於緊張，不知道該說什麼，只好盯著路況，一路保持沉默。

聽到北北開口喊自己「隊長」，他臉色有點僵硬，尷尬地輕咳一聲，還沒等到北北說完一個S開頭的字，後座的說話聲被打斷了，只傳來一聲抱歉。

「沒什麼，別在意……」沃夫岡緊張地握緊方向盤，「你已經向孩子們說了嗎？」

雖然只是大膽推測，但他還真沒想到，北北一見面就想喊他Stepfather，難道吳已經把結婚的計畫對孩子們坦白了嗎？

「大致上說了一些。」吳鬆開北北那張亂說話的嘴之後，清了清喉嚨。

大致上說了一個童話故事的份量而已吧。吳又咳了一聲。

「說甚麼？」北北好奇的詢問，整個人試圖攀向駕駛座，南南則是繼續靜默著，一雙褐色的大眼看不出心裡的想法。

「說我這世界上最喜歡的人是我的隊長啦！」吳一把將北北抓回座位。

「我也是！」被抓回座位的北北跟著說。「小熊軟糖很好資！」

「是很好吃！你這個吃貨崽子，連好吃都會講還敢說好吃。」吳回著北北時，偷看著沃夫岡也看著南南。

「我也喜歡軟糖。」乖乖坐在位置上，一直沒說話南南突然開口，頓了一下又問：「那，沃夫岡先生喜歡爸爸嗎？」

「呃⋯⋯」

被年幼的孩子們問了這個問題，沃夫岡一時不知道該做何反應，盯著前方路況的眼眸沒有移開視線，但緋紅卻逐漸攀上他的兩頰。

「喜歡。」他把心一橫，決定坦承以對，「我愛他。」

專心——專心。沃夫岡告誡自己，努力別讓發熱的腦子影響自己對路況的專注。

「嗚！」聽到愛人告白的吳短促的嗚了一聲的，然後偷用了兩聲咳嗽掩飾過去。
「我也愛他。」南南點了點頭。「全世界最愛。」

「對！比小熊軟糖還要愛。」北北跟著補上。

被三方轟炸的吳，這下子再不容易臉紅，此刻的臉也全紅了。

聽了孩子們的話，沃夫岡勾起微笑，也不再那麼羞赧了。

「那我們可以組成同一陣線了。」

「齁！我愛你們，最愛了，愛一萬年！」

吳抬手把兩個崽子摟進懷裡亂揉了一通之後，抬眼從後照鏡望向駕駛座，看著勾起微笑的沃夫岡，心頭湧現一股暖流。

「那我們可以去拯救世界了！」北北聽到陣線，立刻將看過的卡通和沃夫岡說的話連結。

「那我們可以一起去看對小狐狸很重要的人了嗎？小王子還在地球嗎？」

說話時，南南北北一起看向吳，吳的目光放柔，在兩個孩子額留下一吻。

「小王子一直在地球沒有回去行星上喔。」吳笑著回答。

「為什麼？」北北爭著問。

「因為小狐狸會想他嗎？」南南好奇的猜，聽到沃夫岡說他們同一陣線，她似乎也放鬆了一點。

「因為小狐狸是爸爸！沃夫岡隊長是王子！所以小狐狸和小王子會一直一直在一起，然後拯救世界！」

來不及接話的吳，一瞬被北北過大的音量奪去了說話的能力。

沃夫岡還沒弄懂為什麼話題突然轉到世界文學名著上，北北就幫忙大聲解惑，他想了想，終於聽明白了，尷尬地輕咳一聲。

「是啊，他們會一直在一起。」他努力按下自己想解釋自己並不是小王子的念頭，努力照著孩子的邏輯走，「我們會幸福快樂的在一起，然後和你們一起去拯救世界。」

「沒錯沒錯，飛向宇宙浩瀚無垠！」吳笑著高喊之前曾和孩子們一起看過的卡通台詞。
他知道沃夫岡很緊張，也看見了牢牢握住方向盤直到指關節泛白的手指，他想告訴他不用擔心，他的崽子和他一樣喜歡他。

該怎麼做才好呢？

在各方面來說，沃夫岡都是個比不靠譜的他好上幾百倍的爸爸。

一路前行，北北將原先的話題轉走了，開始嘻嘻哈哈地討論起麥當勞要吃什麼。

看見大大的M形商標出現在眼前了，吳的心跳開始加速。之前他都是用輕鬆聊天的方式，將沃夫岡帶入與孩子們的話題中。

「上次你們出去玩，我也和沃夫岡一起去吃草莓pocky ，羨慕吧！」、「還有啊，我和沃夫岡去看了超多狐狸，下次帶你們去啊。」、「我之前跟在隊長後面跑了二十圈操場，看馬尾搖搖晃晃的，超好玩的。」

他開始像說故事般說了起來。

羨慕？那個共食Pocky比賽嗎？哪裡值得孩子羨慕？
馬尾搖搖晃晃？這麼說吳每天晨練都在——？

沃夫岡越聽越羞恥，從脖子一路紅到了耳根，沈默了半晌，也不知道該從哪裡加入話題，只好一路聆聽，直到他終於看見那個可以轉移他注意力的M字黃色招牌。

「餐廳到了，我們⋯⋯我們準備下車吧。」他清了清喉嚨，尷尬地打斷滔滔不絕的吳。

「麥當勞麥當勞！」

北北歡快地歡呼，吳也跟著孩子一起開心喊了起來。

「薯條、冰淇淋、薯條！」

夾在吵鬧的爸爸和弟弟之間的南南，臉上帶著淺淺的笑容，小手在膝蓋上輕輕打著節拍，棕色的眼眸亮起如星空般美麗的光點。

她望向後照鏡，朝在開車的沃夫岡眨了眨眼，笑著以眼神無聲地表達：「我的爸爸和弟弟超級吵的，對吧。」

車子停好了，又開始上演貓抓老鼠的戲碼了，不，應該說，狐狸追狗。

北北率先跳下車準備往店裡直奔，吳用粵語簡單交代南南幾句後，朝北北追了去，邊追邊吼讓他等大人。

「沃夫岡先生，我們一起走吧。」南南朝看起來不知道為什麼有點緊張的沃夫岡伸出小手。

對孩子們來說，同一國這句話是帶著魔法的。

跟爸爸一樣，來到德國時，她和北北早已經把沃夫岡當成自己國的人了。在他們童言童語的對話中，總是跟著爸爸喊「隊長」。

至於，為什麼突然改口喊「沃夫岡先生」是因為當北北亂喊一通時，南南敏銳地觀察到沃夫岡的神情有一瞬變得緊張，所以改口喊了先生。

懂得察顏觀色這點，南南與爸爸極為相似。

「沃夫岡先生沒吃過麥當勞嗎？很緊張嗎？」

至於問錯問題的部分，就不知道像誰了。

才剛停好車，興奮的北北率先衝下去，吳在後面追，沃夫岡確認車身完全在停車格內才熄火、收好後照鏡、下車，吳和北北已經跑遠了，此時的他才注意到留在身邊的南南。

他向女孩微笑，牽緊了她的手。
未來的女兒似乎有點像小時候的自己，冷靜，觀察，不隨人群起鬨，他覺得南南有種親切感。

「我吃過麥當勞，倒不至於因為吃個速食而緊張。」他和南南一起向吳的方向走去，淡淡回答，「是陪隊員們吃，有時候他們壓力大，想吃點垃⋯⋯油炸食物。」

他想了想，又問，「那你吃過嗎？最喜歡吃什麼？」

「那為什麼緊張呢？人很多嗎？還是......壓力大？」南南問了第一次聽到的字句，由著大大的手掌牽著她。

沃夫岡的手和總是冰涼的爸爸不太一樣，暖暖地像是冬日裡烤著的火。

她收緊了小手，安靜地走著，聽見沃夫岡的問題，南南規矩的回答：「我以前生日爸爸帶我們吃過。喜歡薯條和冰淇淋。冰淇淋不是油炸食物。」

「呃⋯⋯」沃夫岡有點難以啟齒，他牽著南南的手往前走，「沒什麼⋯⋯只是、第一次和你們一起吃飯，我有點緊張。」

他推開餐廳的門，室內嘈雜的人生向外溢出，沃夫岡用背抵住門板，讓南南先行進入。

「今天就吃一些以前沒吃過的，如何？」

遠遠看見沃夫岡牽著南南聊著天往店內走來時，坐在四人座位壓制北北的吳，淺淺地笑了。
比起躁動的北北，南南對沃夫岡來說果然更有減壓的效果。
吳朝沃夫岡開心的招手，待二人過來時，北北拍著自己身邊的座位得意的說：「姊！我幫妳占了一個位置喔！」

南南點點頭在北北身邊的空位坐定後，吳牽過沃夫岡，讓人在自己身邊坐下。牽過時，輕輕地握了握手掌，安撫看起來再度有些侷促不安的人。

「沃夫岡！我也幫你占了一個位置喔！大家看一下要吃什麼我去點。」

「薯條冰淇淋！」

北北立刻開口選了最想吃的，南南想了一下才說。

「我要吃蘋果派還有雞塊。」

「嗯？南今天想來點不一樣的啊？好啊，也不錯，那你們的主餐就是牛肉堡，那沃夫岡呢？想吃什麼？」

「我跟你吃一樣的。」沃夫岡對於餐點本身實在毫無想法，從來他都是和隊友們吃一樣的餐，但其實連自己吃過什麼也記不得。

接著想起速食店的點餐是要到櫃檯自助，沃夫岡又立刻起身，「你們坐吧，我去點餐⋯⋯薯條冰淇淋、蘋果派和雞塊、兩份牛肉堡⋯⋯鯉你呢？需要什麼？」

「你開車辛苦了，替我看一下孩子們，我去去就回。」吳輕輕按下起身的沃夫岡。「別擔心冷場的問題，他們可是聊天達人喔！」
吳眨了眨眼睛，走前順手揉亂了北北一頭亂髮。
「你們替我看著沃夫岡，別讓他亂跑知道了嗎？」
「遵命！爸爸！」
交代完，吳哼著歌走往自助點餐機，兩個接到任務的孩子立刻將目光看向面前的人。

「你幾歲？」、「爸爸媽媽是誰？」、「你喜歡盪秋千還是溜滑梯。」
諸如此類的話題從北北嘴裡冒出來，南南聽著北北講完之後突然補問了一句：「沃夫岡先生以後都會和我們一起吃飯嗎？」

「我、嗯⋯⋯」

是因為擔心這種尷尬場面才想去點餐的沃夫岡被迫坐下，面對北北的連環攻勢，答不太上來，只得勉強回答最後一個提問，「我都沒有玩過，不過我可能會喜歡鞦韆。」

他輕咳一聲，又對南南說，「我希望會，你們歡迎我加入嗎？」

「下次讓我爸爸帶你去玩！爸爸都會帶我們去公園玩，你兩個都玩，就知道哪個好玩了，好嗎？」北北眼神篤定地看著這個沒玩過盪鞦韆和溜滑梯的大人，心理覺得當 大人好辛苦。

「呃⋯⋯謝謝。」沃夫岡不大敢想像兩個成年人霸佔兒童設施的畫面，尷尬地問，「你們也會一起去嗎？」

「爸爸每天回家都會跟我們說好多和沃夫岡先生有關的事情，如果沃夫岡先生能天天和我們一起吃飯，爸爸一定會很開心。」南南又小聲地說了一句：「我和北北也會，因為……」

「因為隊長很帥氣！跟英雄一樣！我喜歡跟英雄一起盪鞦韆！」北北又不合時宜的大喊了，遠處點餐的吳望了過來。

「沒錯！隊長很帥氣！」吳從點餐機的方向喊了回來。

結完帳，帶著送到桌邊的號碼牌喜孜孜回來的吳，還沒開口就被南南深深地看了一眼。
「爸爸，老師說不可以在公共場合大聲說話，會影響他人用餐。」

「抱歉抱歉，爸爸下次會注意的。」吳搔搔鼻尖，一雙黑眼眨呀眨流露出知錯的歉疚。
「我原諒你，但爸爸也要跟沃夫岡先生道歉才可以，北北也是。」南南小大人似地點了點頭，接著指揮爸爸和弟弟。
「沃夫岡先生？」
吳聽著南南拗口的說完有些驚訝。他在孩子們面前都稱呼沃夫岡為隊長，「先生」這兩個詞倒是第一次聽。

「沃夫岡先生，請你原諒我，我太吵鬧了。」吳決定先順著南南的稱呼。

吃甜點時，再來正式介紹吧，再讓他們熟稔一些，多聊一些吧。

有一陣子他借來睡前讀的繪本都是跟愛情和家庭有關的，這是他能想得出最適合慢慢讓孩子知道兩人關係的銜接方式了。

「沃夫岡隊長，對不起，我太吵了。」
北北也跟著垂頭道歉，他一點也不想要讓姊姊生氣，姊姊生氣會不理他好多天，這樣會很無聊。

同一個模子刻出來的一大一小的兩人，朝沃夫岡慎重道歉。

才被北北突如其來的大喊震得心裡一驚，不遠處的吳的聲音穿過大半個餐廳傳來，沃夫岡一時難以招架，只得用輕咳遮掩過去，假裝沒看見其他客人向這裡投來的注目禮，但幸好，南南小大人似地掌控了場面，只是看著北北和吳接連向自己垂頭道歉，沃夫岡覺得更不知所措了。

「那個⋯⋯謝謝，但是不用太顧慮我。」他尷尬地低垂眼簾，略感抱歉，「你們用自在的方式相處就好，我會負責習慣的。」

聽見不知所措的字句、看見翠綠眼眸低垂的模樣，吳抬手揉了揉沃夫岡腦袋，滑進空著的座位。

「是我們。」吳輕輕牽起沃夫岡放在桌下的手，「用我們都自在的方式相處吧。因為以後會一起吃很多次飯、去很多地方玩。」

「南南、北北，沃夫岡是爸爸很重要的人，也是上次爸爸說想介紹給你們認識的人。」

看著一雙兒女似懂非懂的回望自己，吳突然有一種鼻尖發酸的溫暖感受，握著的手不由自主收緊了些

一路走到這裡，所有的家人都還在，真好。

沃夫岡握緊吳的手，察覺正式介紹的時刻來臨，正襟危坐。
望著那兩雙盯著自己的小小圓眼睛——他們會接受自己嗎？

「我是沃夫岡·馮·洛伊特斯卡爾。」他輕咳了兩聲，把自己的全名說了一次，「從今以後……我……」

他因緊張而稍稍屏息。

「我們就是一家人了。」

「以後是一家人？」北北歪著頭重複。「是以後都會一起吃飯、睡覺、出去玩嗎？天黑了也不用說再見回自己家嗎？」

南南看看爸爸又看看沃夫岡，沒有第一時間開口，小腦袋轉著，在吳解釋正要開口時，突然把話語接過去。

「像一家三口的企鵝爸爸們那樣？沃夫岡先生要當我們的另一個爸爸嗎？」

南南褐色的大眼，看向面前臉上掛著大大笑容的爸爸。
她喜歡爸爸笑，爸爸笑起來的模樣最好看了，有沃夫岡先生在身邊時，爸爸的臉上一直都有笑容。

她知道有時候晚上，爸爸以為他們都睡的時候，會一個人悄悄靠著門坐在地上，有時候還會喝啤酒。
那時候的爸爸，看起來很......難過？
可是好像又不是難過，她找不到適合的字詞形容看到的爸爸，只覺得看到那樣的爸爸，她的心情很難過。

她喜歡爸爸的笑容。

「你們要結婚了嗎？」南南以童稚的嗓音講出一連串令吳詫異不已的字句，「沃夫岡先生，我爸爸雖然很吵、很調皮，但其他很多地方都很棒，所以、所以沃夫岡先生.....你可以跟爸爸一直在一起嗎？」

向來都有話講的那隻狐狸，突然找不到話可以接。

企鵝爸爸？是卡通嗎？沃夫岡一時緊張，還不知道該怎麼回答，就聽見南南超齡的提問，面對孩子認真的目光，他的心緒終於慢慢平靜下來。
這是重要的時刻，但不會是第一次。
未來會有很多時刻，他會像這樣和吳一起，聆聽孩子的提問。
沃夫岡微笑，把他和吳在桌下緊緊相繫的手提到桌面上。

「嗯，我們要結婚，我會和他一直在一起。」他稍稍彎下身，與南南平視，「南南、北北，你們願意接受我……當你們的另一個爸爸嗎？」

「沃夫岡先生，你要好好照顧爸爸喔，我爸爸真的真的真的很皮喔。」

不可以哭、不可以、拜託，別讓我在這裡哭出來。

吳過度努力控制面部肌肉的結果就是，在這重要的一刻他臉上掛著非常醜的表情。

北北率先發現到，他哈哈大笑起來然後扯著姊姊南南看。

再認真的孩子終歸是孩子，南南憋不住也笑起來。

兩個笑歪了的孩子的小手，拍上了沃夫岡與匆忙抹去眼淚的吳的仍緊握的那隻手。

「耶！以後我們有兩個爸爸了！別人只有一個！耶耶耶！」北北歡呼。

「一個papa、一個dady。」南南微笑時小虎牙露了出來。

「交給我吧……我也會好好照顧你們，我保證。」沃夫岡認真地回答南南，望著北北和南南開心的小臉，眼眶也有些濕潤了，卻仍然微笑。

這就是他未來的家人們。
就如同當初他歡迎他們來到此地一樣，他們也同樣歡迎他的加入。

突然成為兩棵幼苗的父親，徬徨也有，無措也有，但更多的是喜悅——無論未來遇上什麼困難，他們都能夠一起跨越吧。
他側頭看了一眼身旁紅著眼眶的吳，心想。

只要他們互相支持著彼此的話。

謝謝隊長中一起跑交流，好險父子吶喊效果加成的羞恥感沒有嚇跑隊長，終於成為一家四口了。
以後也請多多擔待他們了，南南可以成為你的好幫手的

謝謝狐狸一家三口願意接受沃夫岡
這無趣的男人太不知道該怎麼應付大喊的父子了！幸好有南南！乖女兒最乖了，木頭的部分也好親子
以後就是一家四口了 朝結婚筆直前進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