兇手已經處決了,之後的麻煩事也交給教會處理了,這段日子裡實在有太多大起大落,現在難得終於可以靜下來休息。
日子依舊如常,不用上班就睡到自然,或者被比夫叫醒,出門遛狗順便吃早餐,生活寫意得有些不真實,然而借來的手槍時刻提醒她身於現實,早前的騷動和今日的平和都是真實的。
說到手槍也該物歸原主了,畢竟琴對於槍械沒什麼好的回憶,就算去靶場練習過,沉重的槍聲依然會使她精神緊繃一下,一幕片段的畫面同時在腦海中閃過。
他大概完全沒想過對方選擇歸還槍枝的時間這麼迅速,大概距離他上回碰到那個殺人魔傳了訊息之後沒過多久,他很想直接在對話框裡問怎麼樣了?但最終理智還是勝過好奇心,於是他只是簡單敲了一下自己能約的時間。
『我現在在義大利,給我一個星期把手頭上的事情弄完就過去,要約在哪裡我到時候再喬?』
好的,就這樣,送出。
他呼出一口氣,同時在想給自己的一個星期時間究竟是否夠用——好吧,就算原本不夠用到他手裡也得夠用,否則他怎麼擔當大任呢?
一個星期,琴不禁挑起眉毛覺得有些意外,可能密利歐剛好在忙著?那個遊手好閒的富二代正忙著辦正事,明天的太陽可能要從西方升起了。但如果是黑手黨員的密利歐也不是沒有可能,誰知道?或許他們家的老大要他做事了?
琴沒有多問什麼,也不認為這是平民老百姓該知道的事,她可不想某天被警察查水錶,又或者走在路上忽然被蓋布袋,她還想再活得長壽一些,不要太快給密利歐送指骨。
『好,等你消息』
送出之後拎起斜背包和狗繩,該去買點吃的順便帶比夫散步。
於是在一個星期後,密利歐確實準時傳訊息了,啊、當然,他本人所需處理的事情已經弄得差不多,他家「老大」的工作可以由他隨意安排日程,真是再好不過了。
『Ciao! 我選了間你那邊附近的酒館,有包廂的,看看你最近這幾天晚上有沒有空,我都有空唷
』順便傳酒館地址,再加一張紐約機場的照片。
『落地了
』 
「……」
看著舞動的香蕉貼圖蹙緊眉頭,彷彿密利歐就近在眼前,單用文字和動圖就覺得煩躁得很。如果這也是一種天賦的話,密利歐簡直就是前無古人後人來者的天才。
揉了揉眉心壓下掐爆螢幕的衝動,手機是無辜的而且修理費很貴,就算要動手也該直接找本人解決。
『這幾天都有空,不如就明天?』 雖然今天也是沒問題但密利歐才剛下機,馬上就要他赴約會不會太殘忍……不會,琴的擔心也許是多餘的。
顯然另外一邊的密利歐完全不會察覺到琴的細心,他反而還想著琴說不定今天有什麼預訂了才會提到明天再約——或許是因為他本就不是會特別去體恤下屬的人,啊、家人除外,家人的話他會努力注意一下的。
『好啊,沒問題!那就明天八點酒館見!』
而屆時密利歐會就站在酒館的門口等著琴的到來,畢竟總不能讓女士等他嘛……懷抱著這種心思,密利歐傳出訊息,接著就打算直接叫計程車前往下榻的飯店了。
順便讓他想想,來紐約的這幾天要不要順便觀光或處理黑手黨的事情吧。
回覆一個「OK」貼圖便定下了日子,八點也剛好是吃晚餐的時間,辦完正事順便請密利歐吃一頓飯,姑且當作是報答對方,不只把槍借給她還告訴兇手的行蹤,否則一切不可能會這麼順利地完結。
只是普通的家庭餐廳不知道合不合富二代的胃口,但總比自己下廚強多了,琴還是對自己的廚藝有自知之明,還是別禍害朋友的味蕾。
隔天,琴如約到達約定的地點,穿著牛仔外套與深色的牛仔褲,再加上毛線帽可說是美國街頭的標配套裝。不需要出席集會也不是什麼講究禮儀的場合,只是見見朋友吃個飯,偶然打扮得休閒點也不壞,而且帶著手槍在街上溜達還是低調比較好。
接近酒館門前先尋找密利歐的身影,從裡到外、從頭到尾都顯眼得聒噪的傢伙,應該不難找到。
至於密利歐就還是那副鳥樣。
因為要等人所以就站在門口,因為太無聊所以開始搭訕路過的美女,順便變點硬幣的魔術,送點飛吻之後再目送美女們離去,畢竟真要說大部份美女大概還是不會跟一名陌生男性進酒館的。
然後要是搭訕美女太無聊就開始抓走出酒館的客人聊天,話題從喝什麼到最近工作怎麼樣,掏出五美金買帥哥一個笑容——等等諸如此類亂七八糟的行動,至少他現在不會隨便要親吻了,勉強算是從良了一點點,就那麼一點點。
在琴踏入他的視線範圍內時,他大概正在幾步遠的地方又在調戲金髮美女,應要求講了幾句調情意味十足的義大利語後被主動給了個臉頰吻,密利歐嘻嘻笑,揮手送別,再轉頭看酒館門口就抬起手再走過去。
「噢、琴嗎!一陣子不見,最近好嗎?」

還是老樣子啊。
不論看多少次油膩男搭訕俊男美女,還是會覺得毛骨悚然,渾身都起了雞皮疙瘩,可能因為受害對象不是自己也可能是習慣了,沒了當初揍人的衝動,只剩下無語和無奈。
「除了閒得發慌之外,挺好的,沒有更多的亂子發生。」琴聳了聳肩,說得就像是普通閒談一樣。
閒是閒了點,但這對於驅魔人來說是好事,沒事做總比再來一場認知污染好多了,以琴現在的狀態也不能百分百保證可以再次從帷幕中存活。
「你呢?事情處理好了?」琴不知道密利歐在義大利的大業,只知道自己的朋友很有可能是黑手黨,估計也不是什麼能見得光的事,也罷,驅魔人的工作也差不多,都是不能給普羅大眾知道太多的秘密。
「那真是太好了!」可能多少有點上下打量的眼神,但密利歐會這麼看琴絕對只是因為在意琴是否因為跟曼森互毆而多出其他傷勢,不過這樣看來應該沒有,他是發自內心的覺得太好了。
「嗯——算一半而已,沒那麼好處理,需要再多花點時間,哈哈。」密利歐說這話時還是嘻嘻哈哈的,大概也有點雖然不好處理但自己以後還是會搞定的輕鬆,他接著就推開酒館的大門。
「那我們先進去吧?我有訂包廂,要聊什麼也都比較方便。」他順勢眨了眨單側眼睛。
密利歐或許不是故意,但是當打量的眼神落在自己的身上時——尤其是臉的部分——琴便會下意識地拉高外套的領子,嘗試遮掩頰邊焦紅一片的傷疤。
雖然平常都不在意打扮,但如果說傷疤完全沒有為琴帶來負面影響,外出也沒有被投放奇異的目光,那是不可能的,謝天謝地,現在遛狗散步時更加沒有人敢接近她了。
「聽起來你有得忙了,這麼休閒把妹沒問題嗎?」多少有點調侃對方,但多少還是替朋友憂心,忽然開始理解馬汀老頭的心情。但密利歐的眨眨眼很快就打消了琴的憂心,完全一點也不需要為這傢伙擔心,回去等著被老大罰吧。
揉了揉眉心後應聲,跟在密利歐身後。
得慶幸密利歐是個遲鈍的人,也得慶幸他除了放心琴沒有受傷之外沒有任何其他的心思,密利歐只是在跨步進入酒吧範圍內時隨興地回了一句:「還好啦!能力夠就可以了。」
雖然他差點就在這一句前面又多加一點「整個黑手黨沒人能管我」的狂放發言——真是好險,就算要讓琴知道自己的真實身分少說也是得需要幾年才行的。
他一走進酒吧便率先與酒保招了招手,對方看見他之後往裡頭指了個方向,他點點頭,接著就朝那處走去。
直到一扇門前也有另外一位酒保站著,朝密利歐微微躬身之後就替其開門。
密利歐這才轉頭看向琴:「就是這邊了,等下想聊什麼也都沒問題。」然後他走了進去,熟門熟路的挑了張沙發坐下,再拿起桌上的酒單隨便看了幾眼。
總覺得密利歐的地位好像比想像中還高,錯覺吧?他是密利歐耶,遊手好閒又油腔滑調的富二代,還被自己賞了一記頭錘,這副吊兒郎當的模樣怎樣看都不像黑幫電影中的老大。
大概就像個主管級的?九底之類的?這好像反而更合理。
來到包廂內琴才脫下毛線帽,隨意地撥弄瀏海,她實在很不喜歡戴帽子,又悶又熱,但免得被聖骸販子盯上又或者被馬汀老頭嘮叨,最近還是謹慎一點。
「你也太熟門熟路了吧,簡直就把這裡當成老家。」隨手把外套搭在沙發上,一邊坐下一邊從斜背包中翻找:「還你,還有謝謝。」把從密利歐借來的手槍還給對方,這下終於是能鬆口氣。
「僅限這間店,出去外面的話我還是會收斂的。」密利歐做著讓人無法信服的宣言,畢竟要說收斂?他在外面還不是一樣瘋狂搭訕其他帥哥美女,看起來就是沒有收斂啦哈哈!
然後他就在看見琴拿出來的手槍時給了個燦爛的笑容:「不客氣!」接著將槍枝收走時也只是大概確認一下扳機等等功能正常之後便立刻收了起來。
嗯……想想琴不能喝酒,他現在點酒來喝好像很奇怪,所以在一邊收槍枝時他就一邊用手機傳訊息給酒吧,兩杯果汁,再收起來。或許接下來他想關心的才是主要正事。
「那……你成功了嗎?那位你後來是怎麼處理的?」大抵也沒有真的很需要知道內容,所以密利歐是用閒聊語氣問的。
「你會收斂個鬼。」毫不留情地直接戳破這宣言,要琴相信密利歐會收斂,比起相信他是個大忙人還要更加難十倍,打從他們初次相識到現在,密利歐不是正在搭訕美女就是正在搭訕的路上。
下意識摸向自己的頸項,繼火災之後那是距離死亡最近的一次,如果不是門沒有關好讓比夫跟上來,或許就沒辦法坐在這裡跟密利歐聊天。
「成功了,之後的事交給教會處理,大概做點儀式之後再火化吧。」直到親眼看著屍體被裝入屍袋的那一刻,緊繃的精神才終於放鬆下來,更加確信那可恨的傢伙已經被她親手解決了。
「聽馬汀老頭說,他們在地下室裡也發現了其他……受害者。」更準確而言其實是屍塊,已經認不出原形的肉塊,更別說是查出身份。雖然是素未謀面但說一點慍怒的情緒都沒有的話,那就不是生性剛烈如火的琴。
哇喔,聽起來琴的頂頭上司……那位馬汀先生挺支持琴把曼森一槍崩掉?那真是太好了呢,至少屍體這部分他不會想著琴哪天被當成兇手抓去關。
好吧,就算真的查到了,他想舊日月宗也會保護珍貴的戴環者兼驅魔師吧,還輪不到他這個守密人擔憂。
「那真是太好了。」不過密利歐就沒打算問是怎麼解決的了,琴可能遭遇了一些打鬥、不,肯定遭遇了一些打鬥,而密利歐覺得自己沒有無聊到去挖他人命懸一線的過程,那感覺有點太不看氣氛了。
況且琴所說的下一個事實反而讓他更想當作閒聊的主要話題。
「……所以他到底殺了多少人啊,上次傳訊息給你時我就有發現他……身上都是血腥味,雖然我當時也是揍了人,但我可沒有像他喪心病狂成那樣……」
「天曉得,搞不好有一部分失蹤人口就是他搞出來的。」已經查不出身份的斷肢和碎肉,恐怕也沒有人知道他們已經遇害,就算發現失聯了也只能報失蹤人口。
也許當中還有一些曾經有過一面之緣的人,或者在教會中碰過面的前輩……一想到當中可能有認為的人就覺得更不爽了。
「我說你,那傢伙沒有對你做什麼吧?」這次換琴上下打量密利歐,不過好像也不需要刻意打量,沒有明顯外傷,剛才又跟美女有說有笑,忽然覺得自己的擔心有些多餘,可能跟馬汀老頭相處久了,被傳染了愛操心的毛病。
「天啊,天主保佑。」密利歐有些感嘆的嘶聲,雖然他某方面來說也是製造失蹤人口的一員,但他確實不想跟對方同流合污。
況且這跟琴關心的問句恰好有關——他可還記得那位先生在暗巷碰到他時說的那些話呢。
這時送上的兩杯果汁並未阻斷他的話語,因為密利歐先是有些無奈的微笑沉默一陣,正好等到他人出去之後才拿起果汁吸了一口。
「沒有,放心吧,但當時要是我隨便亂講話可能會出事。」大概就得斷胳膊斷腿了吧,他可沒近距離打贏殺人魔的自信。
「他還問我說我會不會告發他、很可惜不能當朋友,不過我當下都在想還是傳訊息給你好了所以就都回的很迂迴……」
什麼時候點的?看著送來的果汁有些愕然,但琴很快又把注意力放回密利歐身上。
「你要是亂說話的話,也許就會成了失蹤人口之一。」還是那種不饒人的語氣,但琴是真覺得這個假設最後沒有成真實在是太好了,習慣了吵吵鬧鬧的日子,就不想再回去冷冷清清的房間。
或許是醉酒後造成的陰影,琴看著無害的果汁遲遲不敢動口,畢竟有些調酒跟普通果汁實在長太像,而琴又不太會分辨,悄悄地瞥了一眼密利歐,應該沒問題……?
「……這不是調酒,對吧?」宿醉實在太難受了,琴不想再經歷一次。
「哈哈,要是我變成失蹤人口的話我們家族的高層頭會痛死吧。」雖然是打哈哈的這樣講,但要是身為下一任首領的自己真的失蹤的話感覺幹部們真的會發瘋,畢竟他們可完全沒有其他人選備案呢,現在的情況根本就是岌岌可危的一脈單傳呢……
現在想想自己雖然在某些方面遲鈍,但還好還算是會讀空氣,不然早就死了千萬次了!
密利歐一邊吸果汁一邊看著琴的猶疑,雖然眨眨眼的同時很想講點幹話,但最後他還是選擇認真回答:「一般果汁!你上次真的倒很快,為了讓你能清醒回家,我不會點調酒的,放心喝吧!」
……好像又聽到什麼不得了的關鍵詞,是錯覺吧?嗯,是錯覺,一定是自己睡眠不足想太多了。
「上次的事還是別提了……」依稀記得自己好像醉到動手打人了,沒有引起騷動真是謝天謝地,自此之後再也不敢亂喝酒,偶然一罐啤酒就夠了。
這下琴才終於安心吸果汁,咬著吸管一邊說:「對了,你吃過晚餐了嗎?」原本就有請客的打算,希望帶來的現金夠用。
「對我來說上次最恐怖的大概是你差點把我浴衣扯掉。」好的,他還是忍不住講幹話了,而且還配上相當沒良心的笑,雖然他那個當下真的是超級大危機,但現在已經沒事了,那拿來當話題消遣就沒問題啦!
至於晚餐的部分……
「晚餐?我下午是有吃點心但晚餐還沒,本來打算帶宵夜回去的……你還沒吃?要在這邊點嗎?不過這邊好像只有炸物拼盤跟披薩之類的……」近乎是碎念型的回話,當中再夾雜幾個義文口音濃重的單字,密利歐想這邊的披薩雖然被自己盯過了,但想必還是比不上正統的義大利披薩。
不過對美國人來說應該已經夠好吃了吧,就吃個這一餐也沒問題。
這下琴才終於拿起菜單看,要是被馬汀老頭知道自己吃炸物披薩當一餐,淨是些高熱量又油炸的垃圾食物,一定、肯定又會被唸一頓,但管他的,難得報了大仇不慶祝一下嗎?雖然琴其實也沒有想要慶祝的心情。
至於價格……嗯,還能負擔得起,每個月省著用吧。
「我請吧,你要吃什麼?」琴基本上不太挑食,只要不是太奇怪的組合或者是太清淡的食物都沒問題,乾脆就把選擇權交給密利歐。
而且好像有義大利人不吃鳳梨披薩的傳說,雖然有點誇張,為免友誼破滅還是別冒險了。
「……?」他倒是沒想到琴說要請自己吃飯。
密利歐本來是想拒絕的,但思考了一會之後,他總覺得對方可能是要還他借手槍的人情,畢竟那關於未來收指骨的約定真的太遠了,還是當下的請客或是回禮更實際一些。
況且請客嘛,正好是朋友之間能給予的最單純的好意,至少密利歐本人覺得這比起送禮還要來的簡單多了,所以他在腦袋快速轉了幾秒之後燦爛的回應:「好啊!那我就不客氣囉!」
「那我就點個瑪格麗特披薩跟一般的炸物拼盤吧,最正常又保守的項目。」他邊說邊拿起手機,與方才點果汁相同,用像是走後門的方式跟酒吧點單。
夏威夷披薩可以先淘汰掉,辣的口味也不要,至於剩下的選項中……
「幫我再點個海鮮披薩。」許是以前被禁吃的怨念,現在沒人管自己吃什麼了,就很愛點海鮮類的食物,也算是某種小小的反叛吧。
「你這次會在紐約留多久?」在等餐點時隨便找個話題聊,最近教會都沒有指派琴做調查、驅魔之餘的,除了維持日常收入而做的小小文員工作之外,真的是閒得很,閒得都懷疑是不是馬汀老頭攔截了原本要發給她的工作。
「Ok! 海鮮披薩再一個……」邊回話邊又朝對話框內輸入海鮮披薩,送出去,大功告成!
密利歐接著開始思考起琴的問題。
要待多久呢?應該一個星期就是極限了,雖然不至於到百廢待舉的程度,但最近剛把聖骸義大利分部搞掉,要不多花點時間搞定還真有點散漫了。
「我想想……最多一個星期,但我可能三四天就回去了吧,紐約最近對我來說不宜久留……」他捏著下巴這麼說,但馬上又咧開有點賊賊的笑容:「因為我最近把義大利的聖骸分部搞到爆炸了,所以現在可能有一——點點被通緝的感覺,帥氣吧。」


……?

……我剛剛聽到了什麼?

把聖骸販子的分部給什麼?搞到爆炸?啥?這是一個情報商能做到的事?難道密利歐是臥底?像警匪片裡面演的?在琴的腦海中出現了超乎常人能理解的畫面,像是密利歐戴著墨鏡背對爆炸現場之類的,一種莫名的荒謬感令琴難以相信。
「……等一下,你說你把聖骸販子搞爆炸了?真的假的?」雖然給討人厭的聖骸倡議搞破壞什麼的,琴絕對會舉雙手贊成,她一直都恨不得給人販子狠狠踹屁股出一口惡氣。
讓琴露出此等神情,密利歐大概愉悅了不只一絲半點吧。
不過當然是不幸災樂禍以及不帶任何負面意義的,密利歐只是挺有成就感的蹭了一下鼻頭。
「真的啊,我把義大利的幹部們全部引誘到一個小房間關好,再讓我們家老大拿一把槍進去把他們全部斃了,最後再威脅一下那些幹部的美國上司就大功告成了!」雖然引誘跟拿槍的其實都是他自己就是了。
「——所以我之前認識你的時候其實身分都是聖骸倡議的情報商,但現在不是了,感覺現在跟你坦白一下會讓我們的友誼更堅定。」密利歐裝模作樣的眨了眨單側眼睛。
原本只在黑道電影中出現的橋段,居然出自朋友的口中?琴用力揉了揉冒心,這一切實在是遠遠超出了平民老百姓的想像,太過荒誕而令人難以置信,但密利歐也沒有騙她的理由,所以是真的?不行,實在太難相信是真的。
「……你之前在聖骸販子當臥底,把在義大利的頭子都幹掉了,再威脅在美國的上司。我應該沒理解錯吧?」努力運轉腦袋消化現況,再轉化成自己能理解的版本,到這就已經覺得頭好痛了,有些悔恨自己沒多少慧根。
「你到底還有多少身份是我不知道的?」琴所不知道的事可多了。
密利歐馬上豎起拇指爽朗的比了個讚:「沒錯!就是這樣喔!哎呀在聖骸當臥底的這三年多對我來說真是看到不少鬼東西,要不是我家勢力在美國根本不成氣候,不然戳一下美國這邊的聖骸也不錯呢!」不是已經戳了嗎?
不過在餐點上菜之前,密利歐對琴的問題笑嘻嘻的尚且沒有馬上回應,心底也是偷偷想了一會。
要告訴琴自己的身份這件事嗎?不,應該有的太快了,他之前也是等了好一陣子才直接告訴居亞斯,都是朋友,那就比照辦理——不過多透漏一點還是可以的。
「很多喔,」他賊賊的瞇起眼,「但我喜歡培養感情後再慢慢釋出,這樣就像在跳慢舞一樣,比較浪漫呢、啊,披薩跟炸物來了!」

「你不是已經戳了嗎?」
滅了義大利的頭子,再要脅美國的幹部,簡直就是提著仇人的頭殼直接登門拜訪打招呼,這顯然不只是「戳一下」那麼簡單,是狠狠地捅一刀。
至於密利歐的多重身份,琴也不是特別抱有興趣,純粹是存有疑問,最後通通把這些疑問當作是平民不該知道的黑幕,她可不想某天真的被滅口,提前去天上見師父和小赫蒂。
「饒了我吧,浪漫跳舞可不適合我。」舉雙手投降不再探究更多,披薩還是要趁熱吃,與拉不斷的起司對抗。
本來就有預想琴是那種不會繼續過問太多的性格,所以密利歐才會直截了當的說還有很多對方不知道的,現在得到了真的沒有繼續問的回應讓他感覺心情挺好。
「哈哈哈,要是跳著跳著直接跌倒那就得不償失了!」而這句話可能有在暗喻什麼,也有可能沒有暗喻,單純就是講幹話,密利歐爽朗的笑了幾聲之後也動手開始拿起披薩吃。
中間可能夾雜了一些對於處在美國的義大利餐廳的抱怨以及到底這附近有哪幾家餐廳比較正常的意見發表,總的來說這餐對他來說吃的還算不錯吧。
「到時候我一定會拉著你一起跌倒。」雖然不是指物理意識上的跌倒,但怎麼可以只有自己一個人出醜?到時候一定要把密利歐一起拖下水,當一對難兄難弟。
雖然到頭來會覺得尷尬的可能只有琴,她的臉皮可沒有那麼厚,而最後的結果也恐怕只有琴會吃虧。
身為一個大半時間都在美國成長的混血兒,對於義大利餐廳的要求自然是比不上義大利人的堅持,保著一個能吃就好的心態,聽著密利歐滔滔不絕的意見發表,偶然才附和一兩句。
「對了,之前上網看到有人自製素食披薩,整片都是綠的,起司還換成豆腐,完全是另一種食物了吧。」源自某亞洲群組的帖文,過於健康而忍不住吐嘈。
這頓還不錯的晚餐進行到後半部分,不至於毀掉,但綠色披薩的形容確實讓密利歐覺得嘴裡這一口炸物突然變得索然無味、充滿青青草原的大自然氣息,而他只要再多咀嚼幾下就能成為一頭牛。
——所以他咳嗽了幾下,快速地讓美味又無辜的肉滑入食道,然後對琴所說的素食披薩露出不理解不明白這他媽三小的表情。
「我不同意!」Not approved!
來自義大利的堅持讓他覺得這種披薩根本是邪教,密利歐咧嘴搖搖頭:「加了奇形怪狀東西的披薩不是披薩,我無意批評素食者,但麻煩要做素的好歹也用番茄吧???」
雖然沒有刻入血統裡的堅持,但對此琴非常有同感,胡亂加上勾不上邊的食材最後變成四不像,例如什麼珍珠奶茶、什麼曲奇棉花糖,這已經是從主食變成甜品了。
「可能孩子不愛吃番茄?管他的,看起來就不好吃。既然都要吃披薩了還管他健不健康。」琴大概一輩子也不會想吃健康的全素披薩,hell the fuck no,她會寧願餓肚子。
「謝天謝地,教會老頭沒有包辦我一天三餐的打算,感覺他會幹得出這種事。」像是全素健康餐之類,真是敬謝不敏。
「要健康吃素的話明明就有更多種選擇。」誰會拿本來就加了一堆高熱量起司的東西來改造成素食啊,超級不政確發言但其實密利歐心底有著人類生來本就並非吃素的認知存在。
「看來你這邊的教會人士保守到有點固執,何不像個自由的天主教徒一樣享受美食呢?況且你看起來也早就沒有戴環者天生疾病影響了,哈哈!」
雖然真要講的話梵蒂岡那邊的大概還是偏保守的——密利歐邊這麼想邊繼續朝嘴裡丟炸物咀嚼,再時不時配幾口果汁。
「不只是一點,他們都把戴環者當成是瀕臨絕種動物,幾乎無死角地保護好,這又不許做那又不許做,簡直煩死人了。」說到保守到固執,琴對此充滿了怨言,忍不住向密利歐吐個痛快,再配上高熱量的炸物小食。
將火環譽為驅邪制煞的朱雀,卻又把朱雀養在籠子裡,這不是很矛盾嗎?老一輩人的思想琴無法理解,之後也不打算諒解,要她當個乖乖聽話的戴環乖孩子?這輩子都不可能!
於是密利歐聽著這些抱怨,半是猖狂半是同情的笑了起來——畢竟他確實也經歷過相當短暫的被保護起來的時期,但後來踏上黑手黨這條路後就再也沒有過這種待遇了。
所以像是純粹耍嘴皮子,但如果真的成真了他也挺樂意的,密利歐將最後一口炸物塞嘴裡,咀嚼下肚後才意猶未盡的開口:「聽起來舊日月宗也不是什麼好地方嘛。」
「那要不要考慮跳槽?正統以及繼承人皆為戴環者的家族,只會想著怎麼讓戴環者拿槍並且把聖骸倡議幹掉,訓練跟一般人比一個不落,領頭的那個天使甚至能拿槍直接幹翻一群聖骸幹部——聽起來挺不錯的吧。」密利歐愉快的眨了眨眼。
「……哈?」琴遲了好幾拍才反應過來,甚至懷疑自己是不是聽錯了,跳槽到黑手黨?真的假的?雖然她的確對於舊日月宗充滿怨言,討厭被當作是籠中鳥的日子,希望有日子能獨立成才,成為像師父一樣厲害的驅魔人,為此而再踏足鬼門關也再所不惜。
換句話說,這不正正就是一個大好機會嗎?可以脫離教會的過度保護,不用受到限制,還能名正言順給聖骸販子踹屁股,目標一致而且也……應該不會跟現在的朋友敵對吧。
這或許只是一句玩笑話,但現在琴很認真地考慮,認真得連果汁也放下,思考著要是真的答應了之後的生活該怎麼辦,跟自己長久以來習以為常的生活告別。
「你不是在開玩笑吧?」
哇喔,他看出來面前的女性是真的有在考量這個選項了喔。
密利歐饒有興致的瞇起眼,雖然他的果汁已經差不多快見底了,但他還是在凝視對方時拿著玻璃杯起來邊喝邊啃著邊緣,並在對方問他是否開玩笑時回以一個他慣常的野心家笑容。
「阿瑪迪奧黑手黨永遠歡迎有志之士加入。」
「——說是這麼說,但你如果真的想跳槽的話得先認知我們雖然是戴環者家族,不過該立的黑手黨規矩一個都不會少,加入了就不能輕易反悔,以及我們雖然打擊聖骸、不做任何毒品與人口販賣的生意,但我們的金錢來源仍舊是非法的。」
「你得先衡量一下自己是否能接受將中東軍火貿易作為主業的勢力作為自己的靠山。」
事情果然沒有那麼簡單,電影戲劇都演得很美好,但現實可沒有劇本也不美好。
先不說非法的問題,脫了教會的束縛也不代表黑手黨沒有規則,說白了就是從鳥籠跳到另一個大一點圍籠,而且還很有可能是有去無回的單程票。況且琴也只是近期才學開槍練靶,橫渡沙漠做軍火貿易之類的她從來沒有想像過,就連做夢也沒有出現過。
對於自己有沒有足夠的覺悟,琴難得有所猶豫,雖然討厭的事情有許多,但在舊日月宗裡還是有幾個要好的朋友,到時候自己真的準備好說再見嗎?
「我再考慮一下。」用力揉了揉眉心然後像洩氣那般往後臥,動腦思考實在太費神了,但這不是一件能輕率答應的事,雖然確實挺吸引人。
「沒問題,你可以考慮很久,反正我只要沒被聖骸幹掉就都不會突然消失。」密利歐完全能理解琴聽到這些內容之後需要再多考慮,畢竟即便黑手黨事業在他眼中多麼美好,於其他人眼裡大抵還是該遠離的黑社會。
他最後一把將果汁全部喝光,空杯子扣在桌上發出聲響,接下來要說沒閒聊的話或許可以散會,但他倒也不急,所以他還是多補了幾句話。
「要是你後來還想多了解實際工作情形可以問我,還有因為你是透過我加入的,工作範圍我也能幫你調整,維持驅魔師工作也沒問題,因為你身在美國而不是義大利的話會自由不少,算是作為密利歐朋友的福利唷。」他假裝俏皮的眨了眨眼。
若不是大難不死後少了一分年少的衝勁,琴也許就會立馬答應了。
「講得像你是掌權人一樣,你家老大真的會答應?」琴並不知道眼前的人就是傳說中的老大,她對於黑手黨老大的認知僅有馬龍.白蘭度的經典形象,心狠手辣又具有威嚴,琴可沒有與之對談的信心。
「先說談判動腦那些我不在行,只會揍人和驅魔而已。」喝下僅餘的果汁,擦了擦有些油膩的指尖,自認自己沒什麼特別的才華,盡管有動搖還是會認清自己的實力,唯一的優點大概只有就是不怕吃苦。
「OK,我知道的。」密利歐舉起手開心的比了個OK,那可能爽朗到有些過度,或許還可能有點欠揍,但他當然皮一下之後就收起來了。
嗯……但要怎麼解釋自己的身分呢?密利歐.柯斯塔是幹部的姪子?密利歐.柯斯塔是奧斯維德.阿瑪迪奧的表親?啊算了啦,反正在琴真的決定加入之前大概沒什麼解釋的必要,這次已經爆黑手黨的事業跟聖骸臥底的事情了,剩下的以後再說!
「有沒有用當然要等到我實際談了之後才知道嘛——我都已經立大功了,不給我點好處,這種黑手黨我也是不會想待的喔?」他隨口嘻嘻哈哈地嫌棄自己的組織,並在看琴也吃得差不多時笑著比了比門。
「如果你還有其他要求跟考量的話可以告訴我。要結帳了嗎?還是想續攤?」
爽快得琴都有些懷疑造其實是個玩笑話,如果說是開玩笑的話反而更加容易接受,誰會想到自己的朋友是黑手黨的大人物,更沒想到自己有一天會被黑手黨挖角。
「下次再約吧,太晚回去比夫會哭的。」那嚶嚶叫的悲鳴說是人的哭聲也不誇張,但琴可不想再被鄰居投訴了,雖然大多時候都是大媽的無理取罵。
「今天的事……之後再聯絡你。」在琴心裡也許已經有決策,但這可不是一件菜買多少的小事,再稍微思索一下,不能一時衝動後才後悔。
「啊哈!可愛的比夫,那確實是該走了。」密利歐的手抬起來再次比了個OK,於是他拿起手機,傳給前台一個結帳的訊息,接著便領著琴走到外頭的酒吧處。
「今天我的金主是她。」他挑起眉比向身旁的琴,酒保露出一個不置可否的表情,像是用神色在說密利歐這傢伙哪需要金主,不要是敲竹槓就不錯了,接著遞出的帳單確實比外頭稍貴一些,但也沒有貴到哪去,仍舊在合理範圍內。
「那麼就麻煩你囉,之後再連絡也沒問題,要是你來義大利玩了記得找我!啊、中東跟英國也可以找我,這些地方我都常去。」密利歐懶散的靠在吧檯邊一面看人繳費一面開口。
聽到金主一詞時琴的眉頭抽動了一下,估計連想撲人的人都有了,但她很快便壓下這衝動,跟朋友吃飯好聚好散……下次再揍一拳也不遲。
「朋友請客而已。」不知道有沒有澄清的必要,但姑且還是在結帳時補上一句,琴可不想一身清白毀於密利歐的一個玩笑。
坦白說琴沒多少國外旅遊的經歷,除了小時候跟著家人在紐約香港兩地來回,試想想到身在不熟識的異國,有個朋友當導遊似乎也不錯的,「有機會的話再麻煩你,到時候可別亂教我說奇奇怪怪的話。」
「您大可放心,我不會隨便讓朋友落入險境的。」密利歐繼續嘻嘻哈哈的笑,比了個ok,外表看上去可信度極低,但他得說自己實際上絕對是會正大光明教髒話的那種類型,畢竟不能讓人被罵了還聽不懂,對吧?
酒保也像是對此習以為常,在結完帳後便回去忙自己的了,於是密利歐便率先推開酒吧大門,待到琴也出來之後才把門放掉。
他指了指道路的另外一側,沒意外大概是琴住所的反方向,再配上一個爽朗的揮手。
「那麼就再聯絡啦!希望下次見到你時你一樣很精神,祝你有個美好的夜晚,arrivederci!」
不會讓朋友落入險境,雖然聽起來可信度極低,但實際上這大概是琴少數能百分百信任密利歐的優點,非常難能可貴的優點。
「嗯哼,要是真發生了,到時候手牽手去地獄。」聽似是放狠話,但也只是隨心地回應,琴不至於沒良心到拖著好友一起送死,反而恨不得一腳把對方從地獄門口踹開。
「你也是,拜啦。」向密利歐揮手道別便往回家的方向走。

喔耶!感謝密利歐中交流!!

接下來就是蹲等ISO三期了(
中之想過的其中一個可能性沒想到真的成真了,黑手黨琴耶!超帥的!而且還是真的從舊日月宗獨立了!
ISO三期!ISO三期!(敲打桌面(救命
歡迎三期的時候琴加入黑手黨!!!奧斯維德誠摯歡迎唷!!!可以實裝琴歐打奧斯的畫面真快樂!(目的是這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