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並不是兩人約好的固定上山時間，雷魯斯的大門卻傳來耳熟的敲擊聲——叩、叩——清脆的兩聲，不疾不徐，如同敲響者本人給人的印象。

「早安，雷魯斯。」

「是的，我知道今天不是約定的日期，然而今天卻是最適合採摘洋甘菊的日子。」真的有這種事嗎？事情的真偽只有蝸牛知道。

「快點準備出門。」落下這句話，他也不打算進門，而是在門外雙手背後站立，像個盡忠職守的守衛。

起床

.... 誰？

雷魯斯揉著額角走到門邊，髮絲還帶著睡意的凌亂，他沒打算馬上開門，而是隔著門板低聲回話，聲音略啞，聽得出剛醒。

「……你知道這個時間大部分的動物都在休息嗎？」還是開了門，雷魯斯斜倚門框看著賽拉斯，眼神帶著明顯的不悅——但更多的是無奈。

他打了個小呵欠，順手將亂翹的頭髮往後撥。

「我剛醒，還沒洗漱、還沒整理、也還沒想好要不要去——」他語氣帶刺，卻已經轉身往屋內的洗漱台，明顯是在讓對方等自己出門。

他並沒有把門關上

「這個時間本來我也該休息，要不然你去叫洋甘菊不要這個時間長好。」

「...我就等你分鐘。」

/幹？

/阿翰表福我笑到不行

才等了區區4分鐘，他就像個安奈不住性子的小孩，頻頻回頭看向那扇為他留下的大門。

oO(嘖、邪教徒，出門還要化妝。) 還是悄悄的溜進室內，並關上大門。

這不是他第一次進入對方家中，即便再怎麼輕巧的踩著地面，陳舊木地板還是發出細微的吱啊聲。牆上擺掛著狩獵的戰利品，每逢見到這些掛件，都讓賽拉斯眉頭一皺，山羊不該是草食性的嗎？

他如同能感應到雷魯斯在哪個房間一樣，逕直走過去，而那房間內雖說不髒不凌亂，卻有幾件衣物散落在地上、椅上。

「...」像個幫不省心的兒子整理房間一樣，一件件撿起，很自主地坐到床上摺衣服。

雷魯斯正坐在鏡前，手中筆尖帶著餘溫，緩緩在臉上描繪今日的圖騰。床後傳來衣物被撿起的細聲動作，他沒回頭，只是語氣懶散地開口：

「……洋甘菊很稀有麼？值得你一大早犧牲睡覺時間來採。」雖然嘴上抱怨，還是很平穩地畫完最後一筆，這些圖案熟練到彷彿已經是肌肉記憶。

雷魯斯拉起掛在椅背上的斗篷披上，走過他身邊時瞥了正在疊衣服的賽拉斯一眼。

「好了，已經可以出發了。」

「倒也沒有，只是任何植物都有它狀態最好的時刻，我不想錯過。」

把疊好的衣服放在一旁，起身時頭髮觸碰到床面的區域...黏黏的。

——
兩人一前一後的朝著山脈入口前進，一旁矮木上結滿了果實，那是...（1可食用的2有毒的3有異味的4不可食用的）莓果。

太專注著確認那些莓果，導致被刺傷，但他沒有發出聲音，只是默默翻開衣服看一眼被刺中的部位。

「...」不是什麼嚴重的傷，只是行走時動到就會讓人皺眉頭。

「喂，你是怎樣？」

雷魯斯瞥見賽拉斯停下腳步，本想不理會，但他的目光終究還是落在對方稍稍掀開的衣擺與那一抹傷痕上。

「搞什麼，我們甚至才剛上山坡。」 說完卻自己也沒注意，腳下一動，被矮枝灌木劃過小腿，破開一條細長的刮痕。

「......」他低頭看了一眼，眼角抽了一下，依舊嘴硬，「這路本來沒那麼難走。」不悅了的砍掉了附近的樹枝。

「總之，你的傷需要處理一下嗎？」

「沒什麼大礙，倒是你傷到腿才該處理一下。」他從腰包中拿出一瓶小小的藥瓶...

oO為甚麼錢袋好像 空了一點？ 不過他沒有過多去思考這件事，將藥瓶打開，往自己的患處隨意抹上一點藥就走到雷魯斯面前蹲下。

「看起來不嚴重，應該不影響行動。」也給對方擦上藥膏。

「接下來小心點吧，別碰到水了。」起身繼續往山裡走去。

「.......」無言的讓賽拉斯處理傷口，冰冰涼涼的藥膏讓他沒這麼煩躁了。
「....嗯。」也跟了上去

---
兩人順利地來到比較深處的地方。

「雪水融了，溪流有點湍急，小心一點別被沖走了。」雷魯斯轉過去，看著對方小小的身板......
「抓著我的手吧。」他伸出手 ，「長得這麼小一隻，不沖你沖誰。」

「....」oO你現在是在小看我嗎？ （看你小而已。

但看了看湍急的水流，默默地把手牽上去，這不正是讓這位嚮導派上用場的時刻嗎？

「你大可以好心的給我協助就好，不用講這些多餘的話。」 語氣很平穩，然而溪流拍打到小腿時，抓握的力氣透露了些許緊張。

「……我也沒說錯，你就那點重量，真要沖走了可是回不來的。」

他語氣聽來仍不怎麼好，卻沒抽回手，反而更穩地扣緊了對方的指節。他腳步放慢半拍，像是要讓賽拉斯在不說出口的情況下也能隨著他的節奏走。

「所以抓穩了。」

高大的身形踩過岩石、越過溪流，他餘光時不時往後掃一眼，確保對方沒被水沖得失了平衡。

兩人到了河流中間最深的一段，水流甚至快越過膝蓋，雷魯斯的手拉得更緊了些。

「小心。」他還真怕對方就被這樣沖走了

他沒有開口回應，而是專注地跟著雷魯斯的步伐。
雖然步伐沒有對方那麼平穩，還是在對方帶領下安然度過溪流，到達岸邊才鬆開手。
雖然帶著手套，屬於變溫動物的手，仍然因為對方掌心傳來的溫度而微微升溫。

「...謝謝。」

「我們繼續走吧，得趕在太陽升到正午前到達目的地。」乾巴巴的道謝後繼續趕路。

－－－
才經過溪流，馬上就來到一面峭壁。
陡峭＜＞平坦

路面比想像中的平穩很多，但仍然需要謹慎小心行走。

「要去花海的話，是這條路。」是一條普通人也可以走的山路.....他回頭看了一眼賽拉斯，確認對方有跟上。

來到了樹林間
「這裡容易迷路，就算是我也很常會被繞住，我記得你很擅長這個，是嗎？」

「當然了，給我一點時間。」

他就地蹲下，連帶過長的髮絲觸及地面上，細柔透明如樹根一樣蔓延。
摘下手套露出缺乏血色纖白的手，輕撫落葉底下因朝露而略帶潮溼的泥地。
闔上眼——他感受著大地的一切。

「...這個方向，直走。」抬起手指向了西北方。

「可能會遇到一些野生動物，但沒有危險。路途中注意腳邊黃色的蘑菇，若不甚觸碰到，染上味道三天也洗不掉。」

好尊....

雖見過這個畫面不只一次了，但依舊能吸引他的目光。

「……真難懂你是怎麼做到的。」

他像是在自言自語，沒有追問更多，也沒有半分懷疑。

「總之你說哪裡，我就走哪裡。」準備動身前往西北方，雷魯斯順手拉了拉對方披在地上的長髮讓它不被樹枝勾住，語氣沒起伏地補了一句：

「我記下那些蘑菇了，但若不小心踩到了——你可得幫我洗。」

那髮絲像是有生命一樣，在雷魯斯伸手拉起時輕微纏繞了上去，又在賽拉斯起身後失去力氣似的垂落，剩下微量黏液殘留在對方的手上。

「那我會把你泡在藥草池裡待上兩天。」 意思就是讓你別踩到。

說完便朝著目的地的方向筆直地向前走去。
——

花海終於出現在視線盡頭。

那是一片靜靜盛開在山間深處的景色——柔和的晨光從林間灑下，花叢在風中微微搖晃，淡黃、白、藍交錯綻放，空氣中浮著清新的味道。

雷魯斯眼前一兩，腳步也跟著加快，但也就是在那一刻，他右腳微微一沈。

「噗——」一聲幾不可聞的濁響，濃烈刺鼻的氣味瞬間湧上來。

「.....」

「........... 」

「 ....我、他媽的，這是.....」他低頭，看到自己踩在一叢黃色蘑菇的正中央，鞋底已被染得髒黃。

「……這麼小一塊泥裡也能長這東西，是故意來整我嗎？」他氣得發抖，眉間的火氣蓄勢待發。

他偏過頭，看向走在前方的賽拉斯，語氣不自覺的一轉——不再是那種冷硬的咒罵，而是.....短暫的沉默後，一句沒什麼底氣的呼喚。

「....喂。」

等對方轉頭時，他視線微微飄開，像是在強迫自己吞下那份不甘與羞恥，嘴角有點僵。

「我踩到了....現在.....呃...」

「....現在該怎麼辦？」

他看起來像極了剛打破藥瓶的小孩，雖然面上依舊是僵直不下的怒意，但語氣與眼神多了些無措。

走在前頭並沒有注意到身後的同伴發生了些什麼，直到被呼喚了才轉過頭來，那有些委屈又不悅的樣子很明顯是犯錯的樣子。

他看了眼那被踩扁的蘑菇、滲出汁液沾染在靴子上，還沒嗅到味道他已經皺起被瀏海著的眉頭。

「...那個味道不只會沾染在鞋子，踩破後飄散的氣味就如同肉眼看不見的孢子一樣會附著在物體、甚至會滲透，建議你馬上離開那個區域，接著把靴子脫了。」

隨後他走向花海，像是到達目標定點後蹲下，回頭招招手示意雷魯斯過來。

隨著對方的說明，雷魯斯的臉色越來越難看。

「……」

孢子、滲透，建議馬上離開。

他低頭瞪了一眼腳下的靴子，像在瞪某個陷害他的叛徒。他聽從賽拉斯的話，閃躲瘟神般的離開那團蘑菇，接著把靴子脫了——扔的有多遠就多遠

「……」走開，靴子。滾開，蘑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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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赤腳穿過草叢、踢開幾朵不長眼的小花，直到走到賽拉斯蹲下的花海邊緣。

「就是這該死的洋甘菊嗎....？」嘴是這樣說的，卻坐下時很自然地與對方並肩。

「是啊，就是這個該死的洋甘菊。」他赤手撫摸著土壤、順著花莖撫摸至葉脈、花瓣，輕輕 "嗯" 了一聲，像是在確認花朵的品質後給予了肯定。

「這該死的洋甘菊用途可大了。」賽拉斯從腰包裡拿出一把小刀，從花莖節處斜切，留下良好的切口，並遞到雷魯斯面前。

「別看它小小的不起眼，洋甘菊可以助眠、放鬆心情，甚至緩解身體、皮膚疼痛，是很棒的藥材。」

「聞一下吧。」將花朵又推過去了些。

「因為接下來，你得伴隨這個味道在水裡待上兩天。」

雷魯斯低頭聞了聞——那股清甜中帶點微苦的香氣瞬間填滿鼻腔。

他表情凝住一秒，眉頭緩緩皺起。

「……所以你是認真的！？」他轉頭看向賽拉斯，臉上的不可置信比剛才踩到蘑菇時還要明顯一點。

「我要泡在這味道裡，兩天？」看著那朵花，像看著自己命運的縮影，聲音低到有點沙啞。

「不泡的話會怎樣......？」他面有難色。

雷魯斯小心翼翼地握著花梗，像是怕弄壞對方遞過來的東西。畢竟這東西還有對方所說的那些用處——他姑且這麼安慰自己。

「我有對你開過玩笑嗎？」他的說話方式與平時無異，卻帶了一絲不容質疑的氣息。

「加入洋甘菊是為了讓其他藥草味道不要那麼刺鼻，還有淺少皮膚的刺激，要是只泡原有的那些藥材，你可能會被熏到暈倒。」

「那我們的合作關係將會出現問題，如果你還需要我，就乖乖聽我的話。」

「放心吧，回去就幫你準備好，也會在一旁顧著的，別擔心。」有種像是要幫不愛洗澡的小孩洗澡的感覺。
他一邊說著，一邊採摘了束洋甘菊

雷魯斯沒有回嘴，因為他知道賽拉斯說的每一項理由都無從反駁，偏偏那種「你就乖乖聽我的」的語氣讓他心裡悶悶不樂的。

「……又沒有說你說的不對。」他小聲嘀咕，但語氣已經沒有剛才的質疑，他坐在原地看著賽拉斯將花一束束採下。

對方一邊說要幫他準備、要在一旁顧著——那份自然而然的照料讓雷魯斯莫名有些說不出話——好像只有很小很小的時候有從教會的長輩身上體驗過。

他輕輕吸了口氣，像是妥協，又像是悶悶地咬著委屈。

「……我會泡的。」語氣還是硬梆梆，他盯著手裡那株對方取下的洋甘菊，把所有的抱怨都凝視在其中，手虐待似的搓揉花的莖。

「那就好。」採集好足夠的花草後，他拍拍雷魯斯的大腿示意對方該走了。

——
兩人開始朝著下山的路線行走...面前赫然出現了 幼年魔物

「！」

「....魔物。」

雷魯斯一反懶洋洋地姿態，他擋在賽拉斯面前，抽出腰間的長劍。
「只是年幼的崽子，很快就能殺死。」

賽拉斯望著那隻似乎沒有惡意的魔物，把雷魯斯舉著長劍的手輕輕向下拽。

「我不覺得牠有惡意，或是會危害到我們...也許牠只是迷路了。」

「當然我不覺得有義務帶牠回牠的領地，或是照料牠，只是魔物也是自然界的一環，要是沒有危險，就沒有必要殺害。」

「把劍放下吧，雷魯斯。」他輕拍了拍對方緊繃的肩。

.... 「....」雷魯斯的殺意只是在一瞬間，盯著眼前無能狂怒（？）的小獸，把劍收了回去。

「...嗯。」

他走向眼前的幼年的魔物，對方沒有因為自己的靠近而退縮，只是瞪著眼睛看自己，雷魯斯用腳輕輕踢了一下對方——這可能是他能釋出的最大善意

「...」也許連踢都別踢會更友善喔。

那隻魔物顯然是感覺到兩人沒打算對牠動手，斜眼看了一下兩人，像是要他們跟上自己的腳步，向前小跑過去。

「跟上去看看吧。」

野獸在一個樹叢前停下，翻找了一陣後叼著一些果實回來。

賽拉斯蹲下來，伸手接過果實，那是這座山上還算罕見的果實，想得到也得特地翻過山嶺來到這一帶才能採集到。
「謝謝你，這一點回禮不成敬意。」青年也從腰包裡拿出些許堅果和果乾給魔物。

「幸好沒把牠砍了呢，這些魔物可是比誰都瞭解這片山嶺，能採集到這些也不容易。」他把得到的果實也遞給雷魯斯。

「......你還能跟這種生物溝通啊。」他盯著眼前賽拉斯掌心裡的那些果子，這應該是....供人食用的吧。

剛才的手摸過鞋子，不如就.....

「....」他抓著賽拉斯的手腕，在對方出聲之前就迅速地就著對方的手吃下那些果子，舌頭輕輕卷過對方的掌心。

美味

.... 「還挺好吃的，是沒有嘗過的味道。」

oO（不然就把你們豆沙了....身上的素材還更有價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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收到回禮的小獸蹦蹦跳跳的繼續往前要他們跟上，雷魯斯看見那隻魔物的身旁居然又多了 隻一模一樣的夥伴，引領他們的路線.....是雷魯斯之前沒有走過的。

「原來這裡還有一條祕境。」算是意外的收穫。

「！」 大概是沒設想過對方會直接吃掉，掌心感覺到一陣柔軟濕熱。
他維持著現在的姿勢呆住了秒才反應過來。
我剛剛這是，餵了野生動物嗎？這傢伙的野性比自己預期的高。

oO癢癢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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跟隨著四隻小獸繼續行走著，走這條路線下山的體感比原路還要輕鬆的多。

「連你也不知道的路嗎？看來這趟的收穫比預想的還多。」

小獸們走到中途便停下，牠們似乎不打算離開自己的活動領域，而登山口近在眼前，賽拉斯小心地舉起手讓小獸們嗅了嗅。

「謝謝你們，有緣再見吧。」兩人順著道路離開，回到了熟悉的區域，雷魯斯的居所就在不遠處。

「......」雷魯斯沉默地看著賽拉斯跟小獸道別，對於那四隻小不點，保持距離就是他最友善的態度。

「總算結束了，現在天色不算太晚，你回去睡覺吧。」

「下次再見。」他似乎忘記了什麼........就這樣往自己的小屋走去。

「...你是不是忘了什麼？」是真的忘了還是裝出來的呢？

「我說過要把你泡在藥草池裡待上兩天可不是說笑的。」他沒有往森林走，而是跟了上去。

「別擔心，藥材我都帶在身上以備不時之需，你只管在浴池裡裝滿熱水就好。」他就這麼一路碎碎念到對方家門口。

..... 「.............」真的假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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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過神來，他已經泡在了充滿藥草的浴池中，熱氣熏得他有些昏昏沉沉，原本刺鼻的氣味被洋甘菊的花香沖淡——但都過了這麼久了，他的鼻子早已疲勞的聞不出什麼。

「真的是兩天而不是兩個小時嗎？」他覺得自己快被蒸壞了，早起的副作用讓他開始犯困。

「先別給我睡過去。」他把滿滿下沉的雷魯斯往上拉了一點。

給對方後腦勺墊上毛巾才鬆手，要是睡一睡溺斃可就糟了。

「好了睡吧，還有是的，兩天，不是兩小時。」

「這是你粗心大下場，接受現實吧。」
兩個人在你一句我一句的對話中又度過了幾個小時，直到雷魯斯睡去，賽拉斯才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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藥膳羊肉鍋

燉兩天兩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