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舊的路邊鋪子中傳來商人尖細的聲音：「這種保存方式會讓獸皮變形的，小子懂不懂啊？」
「不然這樣吧，五銅幣，我好心收了，省得你回頭還要倒貼處理費。」

「我很小心保護它的，店長、請你再看仔細一點──」
谷窟語氣中帶著一絲急促。他不是沒聽出對方在故意壓價，但他不懂該怎麼據理力爭。只是直覺地覺得這樣是不對的......

在黑心攤主跟待宰羔羊的議價聲中，用斗篷遮住全身、看上去像是人的身影正好走進店鋪，避開吵鬧中心的在店內繞了幾圈。

晃了一圈，今天並沒有他需要的獸皮。
涅瑞斯正要離開，但看見那名不知所措的少年手上的東西，他腳步一頓，朝兩人走去。

下一秒，略顯乾啞的少年聲音便插入其中，「那塊獸皮可以賣我。」
在涅瑞斯眼裡，那塊獸皮的價值不只五銅幣，他自然願意出比這更高且合理的價格。

「一銀幣。」帶著不懂人情，他理直氣壯，一隻捏著銀幣的手從斗篷鑽出，明晃晃地當面劫走店主的生意。

陌生而平靜的聲音插入了談話之中，谷窟的話音頓時卡在喉嚨，怔住了。

他回頭望去，對上一雙藏在斗篷陰影下的眼睛。那名面容被遮住大半的少年伸手遞出一枚銀幣，從容的態度彷彿不覺得在店鋪中當面搶人生意是件不禮貌的事。

谷窟一時之間不知該作出什麼反應。
「……一銀幣？」他下意識重複，語氣中滿是驚訝與遲疑。
接著視線瞄向老闆。

這樣當著對方的面換人交易……是不是太失禮了？
或許該請這位陌生少年移步到店外談話，讓老闆不那麼難堪一些——

「你搞什麼鬼啊？在我鋪子裡搶生意？！」老闆猛地一拍桌面，臉憋得通紅，怒火幾乎要從臉上竄出。他伸手一指谷窟：「還有你！當我好欺負是不是？打算把東西轉手？當老子是笑話啊？」

這番吼叫立刻吸引了周圍幾人的注意。街角的幾名壯漢嘴角帶笑慢慢地靠近。
他們身上披著雜色毛皮，腰間掛著獵刀，目光順著老闆手勢落在谷窟和那名少年身上，架式看起來像和奸商合作多次的打劫慣犯...

「他沒有要賣你。」
在涅瑞斯眼裡，綠髮少年和店主之間交易還沒成立，他只是加入其中並自由出價而已。

而老闆在破口大罵之時，這人像是不在意對方的怒火，說完又沉默。但只是因為他正從腦袋中搜刮自己新學到的名詞們，畢竟老師曾說過學習知識就是為了使用，涅瑞斯正在利用場合，幾秒後他補充上：「你給的價格低於市場價，沒有誠信。」

這番話，簡直火上澆油。正巧在此處的路人睜大眼睛，深怕斗篷少年跟旁邊那倒楣鬼，接下來會被打手們痛扁一番。

然而斗篷少年的言行雖是完全是不懂人情世故，但察覺到那些明顯不懷好意的同夥，他卻很快的反應過來──
幾乎是壯漢們靠向店鋪的瞬間，涅瑞斯就拉住被自己拖下水的綠髮少年，一溜煙的向外跑去。

「黑店。」

轉眼間，店鋪內就只剩下店主跟路人。
……若不是涅瑞斯的話語還留有尾音，都像是他們沒來過。

谷窟完全沒預料到情況會演變成這樣。

他還站在原地試圖權衡怎麼讓雙方都下得了台，下一瞬，那名斗篷少年卻已一把抓住他的手腕，拉著他飛也似地竄出店門。

「哎、等等、哎、我、我還沒說我同意……！」
他慌亂地被扯著跑，腳步一時沒跟上，差點踩空，但憑著本能地反應與獸人的平衡感又穩住身形，一路跟著少年跑出人群。

兩人從街口一路奔逃，少年腳步極快，像是早習慣了躲避奔逃。谷窟則完全是被拖著跑，雖然身手不差，但一邊跑同時還不忘氣喘吁吁地小聲抗議。
「等等、真的有必要跑嗎……？我、我只是賣個東西……」

但還沒說完，就聽見背後傳來混雜的腳步聲與怒罵：「那兩個小鬼往這邊跑了！堵住街尾！」

谷窟的尾巴瞬間炸了出來，轉頭一看，果不其然，幾個壯漢已從另一頭巷道繞過來，堵住了街角出口。

「怎麼會……」他瞪大眼，想轉身卻發現另一邊的街道也已有人堵上，對方滿臉陰笑地抽出短刀。

涅瑞斯每次來孤爪鎮都是一個人，離開也總是如此，因此常走的路徑都只方便一人通行，或是說適合他自己。
現在被人堵在小巷中，過去他能一秒切換成獸型，逕自跳上牆頭揚長而去，可剛剛逃跑時他還拉了谷窟，不可能現在才把人丟下。
但也不可能叼著人跑……轉瞬思考間，他注意到身旁人的獸態跑出來了。

瞥了眼谷窟身後炸出來的尾巴，形狀和長度應該是貓，儘管貓的天生跳躍能力優於不少物種，然而這裡的牆太高，小貓應該是跳不上去。

隨著斗篷落地及布料竄動的聲音，出現隻身長一米多的狼，全身毛髮黑灰交雜、在陽光下完全不反光。
同時，啪的一聲，一條長毛黑尾巴甩上綠髮少年的大腿，完全變回狼的涅瑞斯出尾時完全沒省力，發出了不小的抽打聲。

「快變成動物型態，然後咬住我尾巴，我帶你過牆。」

咬、咬尾巴？
這在禮儀課裡肯定沒教過，可他現在顧不上彆扭。四周的腳步聲越來越近。

「好、好……麻煩你了？」
谷窟深吸一口氣，很快化成一隻毛皮漆黑透亮的豹貓，輕輕叼住黑狼的尾巴。

當尾巴上傳來不屬於自己力道的碰觸，涅瑞斯即刻助跑。

他後腿發力、在撞上高聳土牆前一躍而起，隨著嘴上咬著的斗篷布在空中翩翩飛舞，兩隻動物在追兵的叫罵聲中消失在牆的另一端。

翻過牆後，黑狼沒有停下腳步，確定尾巴上的小東西至少還在，他在這條無人的巷道中狂奔，遇到岔路口也沒有猶豫，持續向前，直到一處破敗的房子他才停下。

這棟房屋本身被藤本植物覆蓋，庭院中雜草不少，飄盪著一股荒蕪的氣息，不像是有人住在這裡的模樣，涅瑞斯十分熟悉地走進像馬廄的地方，狼尾一甩正好停在處稻乾草堆上。

「這裡沒人。」意思是你可以下去了。

谷窟咬著黑狼尾巴一路被帶著奔跑，在翻越高牆的瞬間，雪氣和冷風撲面而來。 那一瞬間他幾乎以為自己飛起來了——直到那名少年駐足在一間無人的老屋。乾草的氣味撲鼻而來，谷窟鼻子一癢，忍不住連打兩個噴嚏。
他抬起頭，黑狼的尾巴就停在自己眼前輕輕甩動。

谷窟變回人形，揉了揉自己的臉頰，滿臉藏不住的興奮，一雙眼睛閃閃發亮。

「ーー也太刺激了吧！」他壓低聲音，卻壓不住語氣裡的雀躍：「我第一次被人追趕，還被狼帶著逃跑！你常常這樣穿梭在小鎮裡嗎？你有看到沿途的景色嗎？」

他一邊說一邊比劃：「原來不同角度的夕陽看起來不一樣，停在空中的時候風會夾著雪刮過來，一路上都能看到其他人驚訝的表情！」

他說完一連串驚奇的新發現才想起對方可能不喜歡太吵，語氣頓了一下。
「……呃、對不起，我有點太興奮了……謝謝你救了我。」

… 涅瑞斯把貓放下來後，也變回人形。

他正想將地上那沾著塵土的斗篷拿起來抖乾淨， 卻被谷窟突然的連珠炮分享嚇得手上一抖，那塊破舊的布又落回地上。

他卡在原地，腦袋被迫塞進了谷窟說的一字一句。名詞還能辨認，卻參雜著他沒聽過的句式，只能從可理解的單詞去拆解出意思……可以說面對眼前活潑少年的話語，涅瑞斯比起剛剛遭遇他人圍攻時還顯得不知所措。

直至谷窟安靜下來，兩人對視中，涅瑞斯花了幾秒才解讀完剛剛那串話。

……感覺許久未與人有過這樣無關乎功能性的對話，想起老師生前還在的樣子，他們也有過這樣似是「聊天」的場景。涅瑞斯下意識點頭作為答案回應谷窟的問題，但馬上想起來眼前少年不過也是陌生人，他神色一凜。

「……嗯。」套回斗篷，他一副對自己惹出來的麻煩沒有解釋的模樣。

谷窟有些好奇地觀察對方，那副木訥的樣子讓他反而忍不住輕輕笑了出來。
他原本只是想表達感謝，但對方不像那種願意多聊的人。他低下頭，想了幾秒，主動開口轉換話題。

「啊，對了……我名叫谷窟，來自冽風堡。」
他露出一個小小的笑，不像剛才那樣飛快熱情，語速稍微慢了些。

「我本來是打算把那塊獸皮賣掉換點路費，不過……剛剛的事是你救了我。」他抬眼望向那名少年，眼神真摯。

「所以如果你喜歡的話，那塊獸皮就送你吧！」

涅瑞斯眼球轉了一下，原來是佛地杜多本國人，來自冽風堡的對方應該是出身不錯，瞧那身絲綢白襯衫，有錢人喜愛的材質，柔軟但昂貴、且脆弱。
但像這樣的有錢少年，對方不知道經歷了什麼，衣服多處都有破損……不過頭上的稻草應該是剛剛放下對方時沾上的。
他盯著谷窟頭上的稻草想，又把斗篷裡的銀幣拿出來。

「你賣，我買。」買東西付錢天經地義，並且說好的價格他也不會改。
涅瑞斯只說出自己的來意，對谷窟的閒聊話語毫無反應。

……嗯？

他剛才表達得很清楚吧？是要送他，不是賣。可眼前這個少年竟像完全沒理解似的，仍執意進行交易。

谷窟有點哭笑不得。
他沒有馬上接過銀幣，只露出有點頑皮的笑容。
「那你總得先告訴我名字吧？不然我連交易對象是誰都不知道呢。」

「交易對象的名字，有需要知道？」

他依然捏著銀幣，不過微微皺眉，雖然這幾乎是他日常的表情，但谷窟的舉止確實讓他不知如何應對。
「我叫涅瑞斯。」為了快些交到對方手裡，他報出了名字，同時向前一步強硬地把硬幣塞進谷窟手心裡。
「獸皮。」給我。

他愣了一下，終於忍不住輕笑出聲。

「因為我們已經是生死之交的朋友了，涅瑞斯。」

互換姓名後，他也不再堅持，接過銀幣的同時也乖乖拿出獸皮遞過去。
「給你，這可是我們一起被追殺、搶救出來的戰利品呢，要好好珍惜哦。」
他有些不好意思地笑道：「我第一次和商人打交道，差點就真的賣給那種黑心店了……還好有你。」

他沒說出口的是，如果不是涅瑞斯強硬介入，他大概還不會發現自己正被人擺弄。這枚銀幣於他而言不只是報酬，更像是一種成長的見證。

他拿過獸皮但沒有檢查，而是安靜回望著少年，眼神透露出一點疑惑。

「生死之交是什麼意思？」
其他的倒是能聽懂，儘管他不覺得兩人是朋友，他並不會想將自己手中最好的東西給谷窟，也不需要對方的分享。
而剛剛場景也不到被追殺的地步，區區遇到流氓，跟生死是掛勾不上的，真正的追殺不會如此輕易結束。
獸皮也不是戰利品，那是自己用錢買來的商品，他們之間沒有交易以外的關係。

「嗯......你可能不覺得那算追殺，但對我來說已經夠刺激了，畢竟以前從沒遇過這種事。能有人帶著我逃跑，還跳過那麼高的牆，我真的會記得很久。」

他眼神溫和的歪了歪頭，也不強求對方認同，真的只是單純想說說而已。
「就算你不這樣想也沒關係，反正……我會記得你是我的第一個『逃亡夥伴』。」

生死之交。跟逃跑、逃亡夥伴可以畫上關聯，涅瑞斯若有所思，又學到新詞彙了。

「你還有其他地方要去？」
「有的話，我帶你過去。沒有的話，還是跟我走。」涅瑞斯知道是自己引出的事件，決定發揮老師說人要有的「責任心」，反正他也還要去其他市集。「現在你回剛剛的街，會被找麻煩。」

「咦、可以嗎？」
谷窟臉上露出明顯的驚喜。他原以為對方會在交易結束後轉身離開，結果不但沒有甩下他，還主動表示願意帶他同行。

「我對這附近不熟，也沒有特別要去哪裡。你不嫌棄的話……我可以跟著你走一段路嗎，涅瑞斯？我還不知道這座城鎮有什麼特別的地方呢。」

他自然地跨前一步，走到涅瑞斯身旁，確認了對方並不反感自己的熱情後，又變回了非常多話的好奇寶寶模式。
「你準備去哪裡？是你居住的城市嗎？一樣要我咬著你的尾巴嗎？」

… 涅瑞斯撇過頭，馬上變回狼，再次從斗篷中鑽出來。
變成狼後，似乎因為毛色的關係，很難看出他的表情，只有身後的尾巴不停地甩動。

「你話真多。咬尾巴、或是趴我背上都可以。我要去鎮上的另一個市集。」他叼著布料，前爪跟嘴並用著把斗篷疊好，比起人手操作起來還花時間，也許會讓人摸不著頭緒為何不先整理好斗篷再獸化。

谷窟聽完也變回了毛皮漆黑的豹貓，幾步竄上狼背找了個舒服的姿勢就定位。

「我準備好了，涅瑞斯！」

陽光斜斜地落在他們身上，一貓一狼從廢屋中走出，準備朝著另一個市集的方向而去。

剛開始，涅瑞斯只覺得這趟路跟平常有些不同罷了，背上多個有溫度的觸感（重量倒是沒感覺多少），而他的腳步也慢些，不似來時因逃跑的急速，也與往日一狼慣有的速度不同。

這應該只是有點特別的普通路程，但很快涅瑞斯後悔了，只因背上的人（儘管此刻是貓），從返程出發那刻便開始說話，像沒見過世面的鳥兒般、嘰嘰喳喳。

更可怕的是，因為涅瑞斯叼著自己的斗篷布，不方便回應──當然他也沒有要回話──因此谷窟的說話對象也不只他一個人，可以是谷窟自身，也是拂臉而過的清風、以及那些他口中沒見過的風景。

在這種煩躁、有些不知如何應對的情緒中，黑狼越走越快，耳邊風聲已然變大，而他感覺背上的貓這時晃了下，連話都停頓一瞬，但馬上谷窟又調整好姿勢不讓自己掉下去。
涅瑞斯沒有回頭看，不過這小動靜讓他有了點其他想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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涅瑞斯在谷窟第五次用自己的名字開頭，說自己看到了什麼景色時，終究是按耐不住。
他忽然加速，然後就像想像中那樣──背上的谷窟又晃了下，在小貓試圖穩住自己時，黑狼加速向前沿著路拐了個彎，小東西便如某人所願的掉在地上。

罪魁禍首毫不心虛，坦蕩蕩的掉頭去查看谷窟的情況。黑狼沒有道歉，也許他沒有道歉的概念，或是不懂遮掩，也可能是他本就無此意。

「跑太快了。你還好嗎？」

谷窟從路邊的積雪與落葉堆中探出身，剛剛落地時翻了個滾所以他沒真的受傷，倒是小小黑亮的身體沾上了幾片枯葉和細小雪粒，讓他看起來有點狼狽。

他瞪大眼睛看著涅瑞斯，目光裡帶著明顯的狐疑與一點點被惡作劇後的錯愕，試圖辨認對方是不是故意的。
但接著他又不甚在意的咧嘴一笑，語氣輕快地問：「我髒掉了，還能趴回你背上嗎？」

「趴背上不行，危險。」分明是因為覺得谷窟太吵才故意把貓甩下去的。
涅瑞斯無視那雙貓眼中的審視，腦中權衡著如果現在讓谷窟改成咬尾巴行不行。

思索間，他瞥見地上一旁的斗篷，發現就算是被折好的斗篷，看起來仍比眼前的貓咪還大，若是整件攤開，定能將谷窟層層打包起來。

涅瑞斯一下變成人，坐在地上就把斗篷拉過來。
「我先用斗篷把你包起來，就可以咬著跑了。」他想好了，包起來，谷窟就看不到東西，他也能聽不到對方的聲音。

谷窟很快便明白了涅瑞斯的打算。

「喔、我懂了！這樣的確不會把你漂亮的毛弄髒，也不用我費力趴著防止被甩出去……你想得真周到。」

他沒有絲毫抗拒，反倒一臉樂於配合地蹭了蹭斗篷，靈巧地鑽進已展開的布料中央，小小的身體蜷起來，尾巴環著自己。他抬頭看了涅瑞斯一眼，示意自己準備好被包走了。

…涅瑞斯抓著布的手指忍不住蜷曲，小貓窩在那，展現出遠超乎他意料的乖巧，讓他聯想到了一個看過、卻不曾運用的詞彙。
「可愛的」，他感覺自己似乎從未了解過世界上還有這種生物。

過程中，涅瑞斯沉默沒說話，打包谷窟的動作平穩而緩慢，待最後一個結打好，袋口邊被留了兩個洞，人形的少年又迅速變換成黑狼模樣。

「走了。」他叼起最上邊的布料。
這次似乎因為把谷窟牢牢帶著，黑狼邁開步伐沒幾秒，就毫無顧慮地全力衝刺，估計能顛簸得布包裡的貓暈車。

砰、砰、砰、呼──。
在刮過耳朵的呼嘯風聲中，涅瑞斯逐漸感受到安心。他既可以合理的無視谷窟的聲音，還因為在奔跑中他才能找到為何自己的心跳聲忽然劇烈的理由。

谷窟窩在布包裡，被包得緊緊的，剛好只露出一點鼻尖透氣。

風聲呼嘯從縫隙間灌進來，他感覺自己像顆會飛的包子，被黑狼提著一路衝刺，顛得他頭暈眼花卻止不住咕嚕笑出聲。
他開心得尾巴在布裡輕輕搖晃，閉上眼睛，任由這場不知道通往哪裡的奔馳載著他往前走。

即使看不到風景，他還是覺得，這一趟旅途來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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哪裡可以領到這麼萌ㄉ小貓 請馬上CALL我好嗎(對完交流的感想1)
&哪裡可以殺狼 我準備好刀了(對完交流的感想2)

nagareee_: 我的感想是小狼超可愛唉我的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