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教官有提醒找不是搭檔的人，但總歸只是建議不是命令。

所以萊夫很理所當然地牽上了埃里奧來到訓練場地，對著教官們胡謅了一堆藉口，成功讓自己待在舒適圈裡。

「那就照教官示範的，先讓里奧呼喚我嗎？」將精神體釋出，要說的話他自己是不擅長精神攻擊的那一方，比起嚮導倒不如說更像狙擊手——不過視力跟穩定度又比不了哨兵，光是要對著目標使用能力就已經很為難他了。

嗯，他自認的。

望著那隻和本體一樣長年都笑瞇瞇的貓頭鷹朝模擬目標飛去，埃里奧收回目光，偏過頭。

「我好像很少做這個耶？」

這是當然的，萊夫平時又不會做出需要他來『呼喚』的事，不過既然是課業需求，那他也沒什麼好拒絕的。

o0（但是……但是具體來說……呼喚要做什麼呢？在戰場上大喊萊夫的名字一定會讓他青史名留吧……對了！）

從那些讓他犯困的理論課當中似乎就有教過相關的作法，有人和嚮導的窺視差不多，也有人是透過物理接觸——

他的視線停留在萊夫手上。

「這個我先拿掉了？」

首先是食指和中指，再來是拇指沿著掌根探入對方白色布料與掌心的縫隙之間，緩緩地拉掉了那層手套。

「那就放在里奧那邊吧？幫我收著。」

瞄準目標、攻擊——跟米爾瓦教官的課沒甚麼不一樣，不過手上沒有拿槍總覺得有點難瞄準，偏偏又握了一個發熱爐。

嗯，好難集中啊。
別說消耗了，他總覺得有種過度補充的感覺，忍不住瞄向那隻戴著黑手套的掌。

「好熱喔。」

「嗯。」把萊夫的手套放到口袋裡。

o0（我想想……呼喚……總之先增加接觸面積？具體要怎麼摸比較好呢……像摸牛或羊那樣嗎？我最常一起玩的好像還是巧克力，用摸狗的方式？）

在一陣摸索中選定了方案，他一手輕輕托著竹馬的手背，另一手則是將自己的五指塞入對方的掌心，以指尖輕巧地撥弄、摳弄——換句話說，就彷彿是在搔癢狗狗的下巴一樣。

明明想像起來很失禮，但現實一看卻有種微妙在調情的感覺。

「因為我的體溫比較高吧？要把披風脫掉嗎？」脫什麼脫。

HP40+8=48

48-

「嗯——暫時還不用，在雪山上可以這麼溫暖很難得嘛。」經常戴手套的好處是不會被輕武器的鐵皮給凍到，同樣地，鮮少露出的指節也變得敏銳起來。

有點癢，哇，更熱了。
不對勁耶。

強迫自己將注意力轉去精神攻擊那些目標物，貓頭鷹快速地起降，掠過一個又一個的目標物，有點被屍速列車追趕著的危機感。

「里奧一直都是這樣呼喚別人的嗎？」他大概有 納悶。

其實也不是很在意，好像只是在分散意識，不要去注意那隻手。

「沒有？我之前好像沒有呼喚別人的經驗？」起碼像現在這樣有意識的呼喚應該是沒有，一切都是靠理論課上從瞌睡夾縫中抖出來的知識應用而已，「只是記得上課說可以透過肢體接觸來呼喚，就這麼試了。」

「而且我平常是這樣跟巧克力玩的！」大方地坦承把人家當狗在摸的事實。

他在竹馬手心摸索了一陣子，最終轉為十指相扣，用對方手背那一側貼在自己臉上——埃里奧是這樣想的，他們不可能呆站在戰場上，移動途中最方便做肢體接觸又不會太影響行動的地方只有手，那麼就要增加手的接觸面積。

不知為何他的表情看上去有點沾沾自喜，就好像是在等待被誇獎的狗一樣。

HP48-3=45

「啊巧克力上課、不對，是里奧上課，你學得真快，我都還沒來得及失去方向就被抓回來了……」等一下，真的不對勁。十指交扣的手微微顫著，幾乎要在麥色的皮膚上浮出一層紅暈。

「埃里奧，等我一會，拜託。」萊夫已經分不出來那是甚麼感覺了，他就好像風箏被放上那片幾近純白的天空一樣。圖景裡熱流湧動，變得燙腳，林中的生物傳出各樣的低鳴，他試著自己把意識不斷下沉，精神攻擊也變得更加強勁，同時更加粗劣。

幸好早就把精神體放出來了，不然他可能會在裡頭變成烤雞。
他不敢置信自己還有餘力胡思亂想，現在是不是有點糟糕啊。

「我、我脫個披風。」將繩結釦拉掉，直接讓披風往地上落下，接著空著的手摸上了自己的後頸想降降溫。

o0（等一會兒？等什麼？是呼喚太多次了嗎？但我不記得呼喚對嚮導會有什麼副作用……）摳手心可能會有。

也許是他有什麼細節疏漏了，畢竟埃里奧也不敢肯定自己有完整地把課堂內容聽進去，因此他稍稍鬆開了萊夫的手，不過仍虛握著對方，以免有什麼臨時狀況會來不及反應。

「奇怪？今天有這麼熱？」明明印象中萊夫平時挺怕冷的，他抬頭看看天空，再看看身旁有種快要燒起來的錯覺的嚮導，十分困惑。

「如果中暑了要說喔。」在雪山上中暑？也不是沒可能。

HP45+8=53

53-

狀態稍微回來了一些，心靜有沒有自然涼不知道但是體寒自然冷是真的。

「嗯，訓練室很悶，在攻擊的時候也有活動，蠻容易出汗的吧？」藉口，都是藉口。「我會注意的，里奧也要喝點水喔。」

手上的力道鬆了些，萊夫繼續碰著埃里奧的手，讓貓頭鷹回到正常的攻擊軌跡上，繼續以 的精準度一一打擊標靶。

「快結束了嗎？靶都快打過一輪了吧。」

OK這是被牽手牽到暈船了吧。

覺得萊夫有點奇怪

有察覺奇怪的理由嗎

／

儘管萊夫看上去和平時差不多——也沒有，那張總是掛著輕描淡寫笑容的臉上透著一股紅暈，汗水淺淡的氣味也完全沒逃過嗅覺靈敏的哨兵，更別提那遠低於往常精準度的攻擊，要是被誤會成隨便亂打恐怕也不能責怪他人。

埃里奧知道萊夫在想什麼。

這樣說有點奇怪，但他察覺自己似乎十分了解萊夫腦中裝著什麼，而他不清楚自己的。

「不然你現在想一下諾爾學長？」

到底為什麼會在這個場合、這個時機、這個前後文當中提到這個名字，大概沒有人能明白，埃里奧不確定萊夫會不會聽懂他的意思，不過無所謂。

輕輕晃了晃相握的手，他沒再發話。

HP53-6=47

47-

……

貓頭鷹在不遠處失去平衡，有種垂直下落的感覺，很明顯你眼前的這傢伙動搖了。超級動搖。

「諾爾學長……沒怎麼跟諾爾學長配合過呢，嗯，果然很讓人好奇吧？能在一哨一嚮的攻擊下存活那麼久很不簡單耶。」攻擊標靶

「不過我現在在里奧面前，當然只能想著你囉——要是一直關注著別人聽不見你說話，里奧把我拉回來現實的難度會上升吧？」

沒有耶現在好像看起來正常多了。

動搖到真的在亂打——哇鎮定劑怎麼不乾脆給他個痛快讓他現在暈倒。

o0（糟糕，太過頭了嗎？）

肉眼可見的動搖到埃里奧頓時不知道應該說抱歉了萊夫，還是抱歉了諾爾。

偏頭看了一眼全數落空的攻擊，他尷尬地搔搔臉頰，然後重新握住萊夫的手。

「說得也是，那這次不等你了？」在腦中重新模擬了一下跟巧克力玩的場景，帶了點粗糙觸感的布料裹在指縫間，摩挲著對方掌心敏感的皮膚。

他再度嘗試用臉去貼著萊夫的手，甚至像要舔或咬傷去那般微微張口，潮濕而溫熱的吐息吹在手背突起的青紫血管上。

「萊——夫——」

最後這次是真的呼喚。

HP47-16=31

心跳加速、呼吸急促、出汗、震顫……

沒事的萊夫•斯庫格，甚麼都做過了還有甚麼好動搖的？不過就是牽個手摳個掌心摸一下摸兩下——

沒事……個頭。他發現甚麼了？不對，就算埃里奧發現了他也不用心虛啊他現在可是16歲不是6歲更不是10歲，當年暈船情情愛愛沖昏頭的年紀早就過了——除了自己剩鬼相信。

他很清楚現在這個情感是愛但不是愛、他跟埃里奧是、是竹馬竹馬、嘶……

不對，自己到底在說服甚麼東西啊？

聽到那聲實質的呼喊，伴著逐漸運轉的腦袋終於稍微降下一些，卻還是比平時快了些的心跳在耳邊轟鳴。萊夫抬手抹去冷汗，牽著的手卻不可抑制地繼續冒汗與顫抖。

「好不等了——下個環節吧、不是還有一個要做的嗎？直接下一個吧，我很好我可以繼續，倒不如說越快越好。」教官講話都沒在聽的最佳表現，動搖過頭了萊夫同學。

o0（真的可以嗎？）總覺得對方的心跳比往常還要快了一點……不過既然萊夫說可以那應該是可以吧？萊夫向來都比自己聰明，應該不會做危險的事。

「好吧？那就下一個環節……」他嘴上是這樣說，但倒是沒有馬上放開萊夫的手，而是又盯著那張臉看了一會兒才去拿特殊頭盔，聽說這玩意兒會放出特殊電波來破壞哨兵的精神圖景。

o0（總覺得很像在自虐……難怪學長都說這是大家最討厭的活動。）

雖然在內心這樣評價，但還是乖乖戴上了。

「沒問題的吧？」精神觸手探入圖景內，雖然同樣是黑乎乎的，但他總是知道要往哪裡動手修護——只少他自己是這麼認為的。

沒有感覺到圖景哪處裂解，於是他用觸手撥開一些看上去紛亂的雜訊，看上去……

前後沒有任何區別。

「頭盔戴起來是甚麼感覺？」

不喜歡

「我不喜歡。」雖然戴著頭盔，但原先還算有活力的聲音頓時像消了氣的氣球一樣萎靡下去。

撇除難以分辨完好程度的精神圖景，他從覺得在電波干擾下渾身都不自在，彷彿有無數密集的小蟲鑽入皮膚，在血管和腦膜上不斷行進，無法用言語去描述那到底是癢還是麻還是刺還是疼。

不過幸好沒有更進一步的不適感，一切都還在可以忍受的範圍內，大概是因為嚮導的梳理進行得很及時吧。

「像躺在螞蟻窩裡面一樣。」講得好像真的躺過。

HP40+7=47

「聽起來真不舒服。」想著大概是狀況很不好的意思，加速梳理的進度，但他也非常懷疑真的有梳理的必要嗎？


看起來一點問題都沒有耶。那個電波有認真在破壞嗎？

話說的很早不知道等等會不會被打臉，總之，他把精神觸手放得更散，探入深處一一搜查拂過。

「里奧覺得自己如果生在蟻窩裡會是哪種地位？」

「嗯……應該是兵蟻？就是負責攻擊跟防禦的那種比較大隻的螞蟻？聽起來跟哨兵滿像的對吧？」

儘管電波不斷造成腦中有神經不斷抽動的錯覺，但為了分散注意力，他仍然回應著竹馬的提問——嗯？好像慢慢有適應的感覺？

感覺到熟悉的精神觸手盤據在他裡頭，以緩慢而繾綣的步調細細梳理著一片漆黑、連他自己都無法分辨方位的空間，就好像整顆腦袋被捧著一樣。

因為萊夫很安全，所以他沒有覺得哪裡不對。

「那萊夫呢？」他反問。

HP47+7=54

「嗯——大概是工蟻？比起打打殺殺的還是找東西更像是我擅長的。」

「里奧保護的蟻窩感覺會很難剷除呢，幸好里奧不是螞蟻。」所以說這個圖景到底有甚麼問題呢？不知道，要不休息一下看看狀況吧。

……一停下來好像就有哪裡不對勁，難道剛剛無意義的打掃其實真的有用嗎？

「里奧現在感覺如何。」又來。

原先還能忍受，但感覺到精神觸手停下來的瞬間，電波以壞掉收音機般強烈的雜訊形式貫穿耳膜，吵、刺痛、好吵、好吵、痛——

如果萊夫也是哨兵，大概就會聽見他的心率驟升，即便不是，也能感受到本來還算平穩的呼吸頻率變得密集，而相握的掌心也微微發汗。

o0（為什麼要停下來……？）

隔著頭盔，埃里奧自然沒辦法更靠近眼前的嚮導，因此讓這個抓住手想貼近的動作顯得有幾分委屈意味，像是一條垂下耳朵和尾巴的狗。

HP54-20=34

天搖地動、啊不是，只是圖景有些不穩——他錯了，是超級不穩。

亡羊補牢地重新動作，卻也察覺晦暗不明的圖景中隱有崩解的趨勢，萊夫稱不上是甚麼特別厲害的嚮導，光是與受到破壞後的圖景打成平衡就已經要了他大半條命。

將埃里奧的手握起，指尖輕點你的手背，一下一下地輕輕滑過。「我在喔。」

「稍微鬆懈了，抱歉。」緩緩吐出話音，一字一句道出：「等會就沒事了，好嗎？」

畢竟才剛做完前一個測試——埃里奧覺得自己是想這樣說的，但他終究沒有開口，單純是覺得眼下穩住比較重要。

感受著皮膚上來自對方的體溫和撫觸，很輕巧，簡直和羽毛輕輕拂過一樣，對感官被放大的哨兵而言正好，柔軟而不致疼痛。

他慢慢冷靜下來，精神圖景似乎也有沒那麼搖晃的趨勢……應該，真的太黑了，根本沒什麼判斷標準。

「剛才有一種螞蟻突然變多的感覺……」好具體的形容。

HP34+2=36

「那現在的行動代號是滅蟻嗎？」逐漸穩定的圖景變得更好行動，萊夫繼續輔以談話，將埃里奧的注意力從圖景的狀況轉走。

「這樣的話梳理算是一種在圖景裡噴殺蟲劑的行為？」

持續將漏洞挑出，順著黑暗一寸一寸摸過撫平，他又勾走一些多餘的訊號，試圖讓你的感知不被那些電波干擾。

「我覺得比較像把整個蟻巢挖出來……應該結束了吧？」

在梳理下那些難受的感覺漸漸退去，觸覺恢復正常，五個回合也已經結束，埃里奧拿掉頭盔，甩了甩頭，試圖讓腦袋清醒一點。

「借我一下。」

他沒說要借什麼，也沒有給對方提問的機會，就這麼把頭盔放到一邊然後把臉埋入竹馬的頸側，深吸了一口氣。

聞習慣了的肥皂味混合著類似檸檬草一般的氣息，登時充斥鼻腔，肺葉舒張開來，呼吸急促的症狀消失了。

「萊夫果然很厲害耶！總覺得除了中間有點不舒服之外其他都沒事！」

HP36+6=42

「嗯，你做得很好喔。」側頭微微靠上你的腦袋，將一隻手覆上你的那撮小馬尾，由上而下順了一次又一次。

「都順利完成了，下一步里奧想要做甚麼？」

「那我們去找學長吃午餐吧？」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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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謝謝學長（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