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篇-The Double Domino - 01

續-The Double Domino - 02(End)



那兩堵牆跟兩張薄薄的骨牌沒什麼不同。倒了一個,第二個也撐不住。
latest #17

I contain multitudes. 我包容萬象。

——沃爾特・惠特曼(Walt Whitman),〈我歌唱我自己〉(Song of Myself)


白色的藥片在透明中成為透明,上浮的泡泡撐不過幾秒的時間就全數消失,整個過程海葳是看在眼裡的。

那時的海葳坐在床沿,一對裸足如他從小到大所習慣的一樣,儘管可以安份的任其垂著,他時不時還是會讓它們前後晃個幾下,有點像是一種自定義的遊戲,對他而言如此的模仿行為總可以使他感到放鬆,是他感到焦慮與不安時會有的微小習慣。而在這麼做的同時,他隻手握著的八分水位的玻璃杯,於是盛水像是一小波一小波的浪,打在厚厚的玻璃壁上。

「你不喝嗎?這些抑制劑是專門為你們這樣的類人類製作的。」向海葳走近的那人說。

「⋯⋯」
立即下載
*𝑯𝒆𝒅𝒘𝒊𝒈*
4 months ago @Edit 4 months ago
「需要的時候我會喝。但我現在好好的,這樣為什麼要喝⋯⋯你知道嗎?這個,單吃很奇怪,融進水裡喝起來味道也很奇怪。」而說實在的,他的味覺雖然是較敏感的一類,不過苦的味覺對少年來說不是什麼讓他覺得被折磨與排斥的事情,只是牽扯上藥品他都不喜歡。

「我覺得無論是不是類人類都不會喜歡的。」海葳語氣無奈地說,手下遲遲未動。

「還是喝了吧,對你比較好⋯⋯對我也是。」

「雖然我們的身份不一樣,但我們都是要對維雷利亞交代的。」那人說著,嘆了口氣。彎著腰為哨兵拆著針,收著導管,移開點滴架跟拉近推車。

男人脖子上的掛牌隨著動作而垂落,海葳方才看到了深色國徽旁的證件照與陌生人的名姓與職銜。

沃夫岡 · 蘭登。類人類精神研究員。

好吧,某方面來說對方的確也跟他一樣——都是掛著項圈的一份子。海葳想。
「把上衣脫了吧,要開始檢查了。」沃夫岡說。

「可是我不方便脫啊,你先幫我把杯子放到旁邊。」少年抬起頭來與人對看,幾秒之後他才又開了口補充道,語氣委屈地說:「結束之後我會喝⋯⋯不會食言。」

於是那杯藥水就這麼擱到了床邊的架子上,哨兵也如白袍者要求的那般,褪去在他身上本就有些寬鬆的病人服,將之疊好放到了枕頭上。

「不愧是受過軍校教育的孩子。」

「不用等到進入軍校,我本來就會這麼做。」海葳說,睨了一眼對方。

隨後,少年坦露的身上便多了幾片冰涼附著,操作的那人動作顯然再熟練不過,當他轉過身來要開啟測定時。等待過程的少年哨兵只是靜靜看著杯身上的倒影。

黑色貼片覆在他白皙肌膚上,格外醒目。那些散布在前胸與側腰的深色標記,像一塊塊霉斑緩慢侵蝕著。
而他看見自己儘管沒有曬黑,但在入學幾個月以來,連他單薄的身上也長出肌肉,幾道線溝劃得不深,但確實在人體上鑿出些成果。

「眼睛閉上。」

「如果我⋯⋯不閉上會影響什麼嗎?」少年的問題沒有得到答案,給他回饋的只有竄過全身的細小電流,不疼、卻有點刺。卸下之後他的太陽穴與頸後又接著被貼上了感應片。

「這又是要做什麼?」

「檢查你的屏障波動。」

「怎麼做到的?」

「讀取你的腦電波變化,判斷你的精神圖景是否有崩解、重構或異常訊號重疊。」

「你以前也做過,最近一次應該是你入學前學前⋯⋯」
「是做過沒有錯。」海葳聳聳肩,「但你完全都不跟我說話,感覺也只有這些問題你才會回答我。」

沃夫岡沒有反駁。畢竟他只是一個研究人員,來這裡也就是為了蒐集個案的精神數據。

「還是你可以告訴我,我是被誰發現、帶回來這裡的嗎?我只記得自己去了舊軍事基地⋯⋯唔。你可能也有聽說?前陣子很多人因為傳聞所以去那裡走了一趟。」

「說是那裡有幽靈?可是我沒有遇到,我覺得我遇到了比幽靈更可怕的事⋯⋯」

嗶、嗶、嗶、嗶——

沒有被沃夫岡阻止,海葳便兀自講著一邊接受檢查,直到一旁的設備猛然響了一聲,打斷他的話。

急促的聲響伴隨螢幕上跳出數條顏色的波線起伏。
*𝑯𝒆𝒅𝒘𝒊𝒈*
4 months ago @Edit 4 months ago
沃夫岡皺眉看了一眼,那不是正常的共振率,此外畫面上出現了前一次紀錄裡,他沒有看到的一條曲線:斷斷續續地,有時密集,有時分散。就像是人們兒時要提筆連上全部紛點才能成的隱藏線段。

「那是什麼?為什麼和上次測出來的不一樣?」哨兵是對自己上一次的檢驗結果有印象的,他也注意到了畫面差異與眼前人變化的神色,於是忍不住發問。

「那是什麼?告訴我好不好?」海葳伸過手抓上了白色大袍的衣袖。

「⋯⋯」

「這跟我有關,我不能知道嗎?為什麼不能跟我說?」

最終沃夫岡嘆了口氣,似是妥協。
「你的精神頻率跟圖景都有變化。」沃夫岡說,同時動筆寫著紀錄,金屬筆尖在紙面上劃出聲響,直到他開口出聲:「懷斯下兵。」

我是海葳。少年小聲咕噥了一句。

「就檢查結果看來,上次的精神數據呈現『單一』,或者說我們更傾向於以圖景『穩固』來說明,是健全的精神狀態⋯⋯」

「但這次不同。」

「這裡。這代表你出現了『混頻』現象。」沃夫岡以筆代指,移到了幾個顏色格外密集的地方,「當然,這可能是因為你目前還沒完全穩定下來。」

沃夫岡也不忘瞥了一眼那杯融了抑制劑的水,再看回眼前少年。

「你的精神頻率裡目前還參雜了過去嚮導遺留在軍事基地的精神痕跡。還有,你作為哨兵的感知現在仍處在相對亢進的狀態。」

「老實說,你現在還有感覺到什麼嗎?」

「雨聲?」
房間裡的白噪音此時海葳是聽在耳裡的,但的確如人所問,偶爾會有轟然打斷一片沉靜。而那不是落雷的聲音,實是手榴的爆炸。

「有時候也會有爆破的聲音,還有一點點金屬燃燒的味道。」

「那,你在軍事基地⋯⋯不。你有印象自己在失去意識前看到了什麼嗎?」

「看到了什麼?」海葳想了想,覺得自己看到了很多,甚至就是太多了才會讓他負荷不來。

「槍砲火拼的現場、倒立燃燒的森林、崩解的玻璃階梯、旋轉的紅色月亮⋯⋯還有」少年頓了一下。

「極光跟裂開的冰湖。」

「除了最後一個⋯⋯海葳,其他都不是你的圖景。有人進到了你的圖景裡,而你也窺視到別人的圖景了。」

「這就是混頻。因為除了感官資訊,你的情感共振也在運作。」
*𝑯𝒆𝒅𝒘𝒊𝒈*
4 months ago @Edit 4 months ago
「情感共振?等等⋯⋯我不是嚮導,我是哨兵。」海葳微微張大眼睛,不敢置信沃夫岡所說的話,他明明想得到問題的答案,現在卻是越來越多疑問了。

「你的確不是嚮導,不用懷疑。不過你的精神反應裡確實帶有一些共振的傾向——有些哨兵會有這樣的表現,雖然不多見。」

「這對你來說,有利有弊。」沃夫岡語氣平緩地說著,同時整理著那些拆下的檢測工具。

「作為哨兵,你的感知天賦是好的,相當敏銳。如果在精神方面能把調節也掌握,那你未來會穩定許多。」

「海葳,你可以想像成你有能力建立兩堵城牆。」

「如果沒有做好,不懂得自我防衛⋯⋯未來在戰場上很可能會再一次同時經歷感官過載與共振失控——那兩堵牆跟兩張薄薄的骨牌沒什麼不同。倒了一個,第二個也撐不住。」
*𝑯𝒆𝒅𝒘𝒊𝒈*
4 months ago @Edit 4 months ago
「而且你不可能每一次都能死裡逃生。」沃夫岡推了下眼鏡,直視著少年哨兵,「不可能,沒有那麼幸運的事。」

「這方面好好培養的話,你未來可能可以不用那麼仰賴嚮導的精神疏導,但是」他瞥了一眼一旁個案紀錄表上的登記欄位:那還是個空白。

「這不等於你不需要,長期累積精神殘留可能會導致更嚴重的精神污染。」

「沒有固定搭檔也無妨,找到嚮導就行,同學、學長姐都可以。也可以跟師長尋求協助,他們會幫你的。」說到向他人求助時。沃夫岡放下拿過了那件少年疊好的衣服,打開、披蓋在他身上。

「記得定期去找人疏導減輕精神負擔,一週一次會比較安全——但這陣子我建議頻率更密集些,隔天做一次疏導。」

「這樣一週能做到三次是最好的。」
*𝑯𝒆𝒅𝒘𝒊𝒈*
4 months ago @Edit 4 months ago
「我說完了,這樣的解釋跟建議你能接受嗎?」沃夫岡一邊說,一邊又看了少年一眼,彷彿是在確認始終保持著緘默的哨兵是否真的將他的話聽進去。

「我知道了。」他在重新扣好了衣後方才啟口,也在那時抬起頭來看向沃夫岡。

「要讓骨牌變成城牆⋯⋯這會很需要耐心跟毅力呢。」

「還剛好是我不擅長的兩件事。」搔了搔臉頰,海葳的笑容裡有些無奈。

「好了,答應我的事情記得做到。」

語畢,沃夫岡將那只閒置一段時間的玻璃杯遞給重新套好了衣袍的哨兵。「喝了吧。」

「晚點我會來檢查。」還不忘補上一句。
*𝑯𝒆𝒅𝒘𝒊𝒈*
4 months ago @Edit 4 months ago
「真是不相信我⋯⋯」少年鼓起了臉頰,接過杯子。

「下兵海葳 · 懷斯收到。」他一口一口飲下那再無氣泡的杯水。

擱放時,那只玻璃杯在一片寧靜中磕出了聲響。
*𝑯𝒆𝒅𝒘𝒊𝒈*
4 months ago @Edit 4 months ago
本週沒有摸到魚我那遙遙無期的6-16-26⋯攻受直16歲小孩就不用了吧總之壓線完成週更任務跟達成續篇ㄌ!!揭露一下為什麼上一篇海葳去舊軍事基地走一趟後果會那麼慘烈 把他身上比較重大的設定跟非典型的部分攤開了 這幾年記得好好練練

然後順帶問一下有嚮導想一起適性篩選ㄇ!呼喚or窺都可,老師學生都ok(發在這?
back to to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