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一個人躲在這裡做什麼?想偷懶?
李金選從膝間抬頭,因為建築物投下的陰影,還有被淚水打濕黏糊的睫毛,他看不清楚眼前人的面貌,但從聲音認出了是近日新來的兄弟檔的其中一人,另一個他倒是看得很清楚,遠遠地、正朝他們走來的一道身影。
爸爸向來不準他靠近那些人,但他會偷偷躲在可以看到訓練室的位置,從指縫看著那個被吆喝、哀嚎以及血腥味充斥的空間,感覺心臟在胸腔裡激烈地撞擊,餘下的回音填滿所有空缺,他心想自己總有一天要站在那裡,要站在這些人之前,像爸爸一樣,看著這些人在他面前低下頭——然而他被排除在外,他不得不為自己找一個可以安身的角落,躲著,直到此刻被南基錫找到。
吃飯了。正在變聲的少年嗓音沙啞粗嘎,李金選聽不大清楚,但南基錫卻立刻就聽懂了,扭頭含糊地應了一聲,又搭著膝蓋回頭看他,有些微的光在這個來回間漏在他臉上,讓他得以將那個大汗淋漓的少年看得更清楚,也看清了南基錫臉上瞬間露出的笑容;然而比起讚嘆總是面容冷漠的小男孩也有笑得這麼可愛的時候,李金選更想越過他握住那隻手,就像他默默看了很長一段時間的場景,南基準牢牢握住南基錫的手,無論是從黑頭車中走出還是從訓練室走向餐廳,彷彿只要鬆開一指寬,他們就會被分開,再也無法相依為命。他想要扳開那雙緊握的手,擠進那道足以扼斷他脆弱氣管的縫隙,讓他嵌入其中。
他一個人躲在這裡,我問他在做什麼他又不說話。被哥哥拉著手站起身的南基錫說,他好奇怪。
李金選和南基準在南基錫天真的抱怨裡視線交會後有別開,速度快得李金選都懷疑自己到底有沒有看到那雙眼。他想是有的,南基準似乎朝他點了下頭,背彎曲的角度也更圓了些,只是不大明顯,如果不是一直看著他很可能就錯失這個細微的變化。
你自己偷懶還要拖別人下水啊?南基準淡淡地責備弟弟,同時不著痕跡地拉開弟弟與李金選的距離,李金選面前再也沒有任何遮掩。
可是我也沒看過他。南基錫為自己辯駁,哥要這麼說的話,是他比我更會偷懶吧。
和南基錫不同的是,南基準知道這個男孩是老大的兒子,好在老大向來有意錯開他們和他的接觸,即使對方想讓弟弟為無意的冒犯付出代價可能也因為叫不出名字找不到人而作罷。
我們再不去餐廳,菜就要被吃完了。南基錫聽到哥哥的話,連忙拉著哥哥往餐廳走,直接將那個躲在角落的男孩拋諸腦後。
兄弟走遠後沒多久,負責照顧他的人就趕到了,哭喪著臉替他整理好沾灰的衣物與弄髒的頭髮臉蛋,將他帶到父親面前,還不斷朝正在低頭用餐的男人鞠躬道歉。太吵了。李金選想,這人就不能像南基準一樣有自知之明嗎。
李金選的父親在道上是個相當寬厚的人,當然也有可能是不想在吃飯時還要面對哭哭啼啼敗壞胃口的人,或者從李金選的臉上看到不耐煩的模樣,揮手便讓那人離開餐廳,把低頭想著南家兄弟的李金選留在原地。
你剛剛在外面遇到基準跟基錫了?
李金選抬頭,他還年幼,尚且分不清父親的話是試探抑或單純問話,只是有點不知所措,明明他們以外的人看見那場偶然的碰面,卻立刻傳入父親耳中。那是李金選第一次清楚地曉得自己的一切全被掌握在父親手裡的感覺。
他遲疑了一會兒才說自己不知道他們是誰,是小的那個先跑過來和他說話的。
李輳運點頭。
小的那個叫南基錫,我打算讓他和你一起讀書。李輳運招手,讓李金選走近至他面前,近得李輳運牽起他的手,粗糙的指腹摩挲李金選細嫩的手背。
爸爸會為你安排好的。你不用管家裡的事,做你想做的事就好。
李金選忍住了問大的那個叫什麼的衝動。即使他還小,也隱約明白,爸爸沒說的事就是他不必知道的。
但沒有關係,不就之後他就從南基錫那裡知道了他哥哥的名字。在那個名字在道上無人不知前,李金選就知道南基準了。一個即使傷痕累累鼻青臉腫,卻還是會拖著腳步來找弟弟,牽著弟弟的手在夕陽底下慢慢走著,耐心聽弟弟說話的少年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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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真的覺得李金選暗戀南基準,但南基準可能初戀是那個斷手男,總之我邊看這劇腦內邊開起年輕黑道男大淫趴
李金選忘了自己怎麼學會操作竊聽器的,這件事連幾乎和他同進同出的南基錫都不曉得。
甚至將竊聽器黏在南基錫的背包裡這件事簡單得不可思議,他只是若無其事地說借我筆記吧,南基錫頭也不抬說在背包裡你自己拿,李金選就將那個小小的竊聽器黏上了。
他其實對這對兄弟的閒話家常毫無興趣,但他又想聽聽南基準到底會和南基錫說什麼,當南基錫和他說到自己時,南基準又會說些什麼。
然而李金選萬萬沒有想到,竊聽器的本質是竊取他人秘密,聽見不為人知的聲音也是再自然不過的事——首先出現的是南基錫的聲音,「哥,我下面又腫起來了,你能不能像昨天一樣幫我⋯⋯」接著是南基準的聲音,「我昨天教過你怎麼弄了,你自己試試看,別連這種事都要我幫你啊。」「我試過自己弄,但就沒哥弄的舒服嘛!」
那時他能拿到的耳機是最好的了,但無論是兄弟悖德尚知羞恥故而壓低音量,還是南準錫把包包放得太遠的關係,李金選在不斷發出沙沙聲的耳機裡只聽到斷斷續續的低喘,全部都是南準錫的聲音,南準錫的哥哥彷彿被喘息聲湮沒,李金選根本無法從耳機裡聽到他的聲音。
隔天李金選隨便找了個藉口,硬是把家庭教師上課的地點從自己的房間挪到隔壁的房間(就連他們的房間也是李金選指定的),南基準不在房裡,只有和他一起上課的南基錫已經攤開課本和題庫,等他坐下。
李金選不著痕跡地瞄了房間的擺設,一套書桌椅擺在靠窗的那側,而雙人床被擺在房間內側,恰好與書桌椅平行;他們沒有衣櫃,只有一具很簡單的活動衣架。
這個房間簡單得不可思議,很難想像裡頭住著一對正值青春期的兄弟,就像他和南基錫一同外出時,沒有人看得出穿著制服的南基錫是寄人籬下的孤兒,和他們擦肩而過的路人會三番兩次回頭,只為了多看一眼那張精緻美麗的臉龐——只有李金選知道,在這張皮相之下藏了何等扭曲的慾求。
這堂課李金選上得不是很專心,倒是南基錫在他出神時用很多做錯的練習題讓家教一一講解,為李金選化解因心不在焉而遭家教告狀的可能。
直到送走家教,南基錫回到房間,看李金選還是那副神遊太虛的樣子,淡淡地說下次還是去你的房間吧,或者書房也行,至少我們都能比現在專心。李金選哦了聲,說你的書桌離床可真遠,這樣讀書累了不好倒頭就睡。
南基錫順著他的視線看了書桌一眼:這樣我晚上讀書時才不會吵到我哥,他現在回來很早就睡了。
胡說。李金選忍住戳破南基錫謊言的衝動。
如果這麼為你哥著想的話,晚上就不會纏著他,讓他幫你打手槍了。李金選匆匆把自己的東西掃進懷裡,不管南基錫困惑探究的目光,頭也不回地躲進自己的房間。
晚上的聲音清楚多了。
「哥,今天換我自己來,你看看我做得對不對。」就連南基準的嘆氣聲都像是貼在李金選耳畔般清晰,「這種事哪有什麼對不對⋯⋯你覺得舒服就好了。」「我沒試過嘛,你幫我看看。」南基錫的呻吟一點也不壓抑,但隨著時間流逝而越發透出苦悶的味道。南基準又嘆氣了。「你不用這麼大力,都要把自己搓破皮了。」南基錫的聲音忽然變了,帶著一點委屈的鼻音,和被覆蓋的模糊。
「哥,還是你幫我弄比較舒服。」南基錫疊聲呼喚著他的哥哥,不久以一聲拔高的悶哼為分界,又只剩下南基錫歡快的叫聲和喘息。李金選的手探入鬆垮的睡褲裡,握住自己已被體液裹濕的陰莖,想像那隻手是南基準的手,而他是南基錫。
每個人都有秘密。
李金選現在知道了南基錫對他哥哥有超越兄弟的心意,而他正在竊聽這對兄弟愉悅親情分際的時刻,同時意淫著那個安靜到像是不存在的少年:想像那根撫慰弟弟陰莖的手正在他紅脹疼痛的陰莖上,不,他甚至想要那個人跪在自己腿間,他會讓南基準那張沉默的嘴用另一種方式發出聲音,不要那隻因為緊握球棒而佈繭的手掌,要比手掌更柔軟、濕潤、溫熱並且靈活的唇舌緊裹套弄他的陰莖。南基準可以不善言辭,但收好牙齒應該不是什麼難事,只要收緊口腔好好吸吮在嘴裡的那根陰莖——李金選睜開眼,發現睡前那次自慰絲毫無法疏解自己的慾望,以致於在夢裡他做了更多。內褲黏膩得使他厭煩,並未意識到這是他第一次而做了一個有特定對象的春夢,為此夢遺。他脫掉內褲和睡褲,看著半勃的陰莖在濕黏的體毛間探頭,假想爸爸知道後會如何震怒而搧它一巴掌,後又趁著痛意握住它。
即使疼痛他也甘願。
李金選在自己的手裡發出呻吟。房間的隔音很好,他絲毫不怕聲音被一牆之隔的兄弟聽到;但就算聽到了又能怎樣,那對兄弟壓根不能有意見,他們做的事可要比他羞恥多了。他甚至靠著牆,讓還沾著精液的龜頭抵上冰涼粗糙的牆面,聳動著腰,想像那是南基準的手,想像他不知輕重地捅著那隻手。
然後往牆上射出一股稀薄的精液。
李金選回神後,看著牆上緩緩淌下的精液,一股羞恥感油然而生。都是那對兄弟害的。他想,都是南基準害的。為什麼他要替他弟弟手淫,為什麼不訓斥弟弟不合常理人倫的要求,為什麼如此無度地溺愛並縱容弟弟。
他將一切歸咎於南基準,他慾望與秘密的源頭,不可得之人。
縱然日後有諸多選擇,李金選仍遵循心意,挑出有南基準存在的那個選項。毫不猶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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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下來是金南佶演員的水仙crossover
殺人者的記憶法-閔泰柱 / 解讀惡之心的人們-宋霞永
年代上應該是有差的,但我不管,我想寫也想看他們在同一個場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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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霞永並不讓第一印象左右自己的判斷,否則將落入陷阱。他將帶來的設備架設好:麥克風分別向著即將來到的受訪者與自己,固定在腳架上的DV攝影機從他們背後面向受訪者,筆記型電腦也停留在文件處理軟體的介面。隨著他所在的單位重要性與日俱增,能夠得到的支援也越來越多,總算不必再以堪稱克難的方式來蒐集這些珍貴的訪談過程,即使只有他一個人也能迅速架設好設備,隨時進入狀況。
今天因為其他人各有負責的任務,幸而預計訪問的對象近日轉移到較近的監獄,宋霞永索性帶上設備獨自出勤。在走廊上遇到神色匆匆的國科長,對方看他扛著設備詫異地停下腳步,問他怎麼沒有人跟他一起去,今天不是要去找那個大難不死的傢伙嗎?宋霞永笑了下,說大家都忙,我一個人去也沒關係,反正不遠。國科長拍拍他的肩膀,下次我會再多招募一些人進來的。
在架設好設備而犯人尚未被帶進會客室的這段時間,宋霞永閉上眼,在腦內回想自己來回研讀數次的資料:閔泰柱,如果不是被另外一個連續殺人犯認出來,而又想先下手為強殺了對方卻失手的話,或許現在仍然逍遙法外,並且無人知曉他的犯行。行事縝密,善於偽裝,人際關係良好,甚至入職時做的心理測驗也呈現出正常人的水準,毫無異常。運氣還很不錯,在警察到場後,以為他肚子被捅成血窟窿肯定死了的時候,還留著一口氣,就這麼挺過了堪稱迅速的審判,被送進監獄等待執行死刑。
當他們整理出閔泰柱的資料時,國科長還感嘆了下,如果金秉洙沒有在療養院裡自殺就好了,這樣他們還能去問他是怎麼在阿茲海默症逐漸惡化的過程裡還認得出閔泰柱也是一個連續殺人犯。
鄭宇宙困惑地搔搔後腦:他都已經失智了還問得出來嗎?
國科長哈哈大笑,總之閔泰柱還是很有訪問的價值。
宋霞永和國科長持相同意見,不過他想知道的是,閔泰柱是怎麼認出金秉洙的,難道就像楊永哲說的那樣,殺人者的眼神和一般人不一樣,殺人者與殺人者之間存在某種難以言說的感應,使得他們第一眼看到彼此就會曉得對方的真實身份?那麼正常人為什麼會無法察覺呢?殺人者與正常人之間的差異不足以讓正常人辨識出對方的危險性嗎?
鐵鍊在地上拖動的聲音越來越近,越近越響,直接打斷宋霞永的冥想。他睜開眼,看著戴有腳鐐手銬的閔泰柱經過幾重鐵柵欄,緩緩朝他走來。
宋霞永不動聲色地看著閔泰柱走到自己面前,拉開椅子,在獄警的協助下解開手銬與腳鐐。這是他們與監獄達成的協議,讓犯人在有限的時間裡獲得短暫自由,希望藉此使他們鬆懈心防,對接下來的訪談會有些幫助。
閔泰柱先生你好,我想獄方應該有事先跟你說明過這次訪談的性質,本次訪談的內容不會成為任何定罪用的證據,只是科學調查科的研究內容。
閔泰柱在他說話時一直含笑看他,不時點頭,彷彿他們並不身在監獄,此刻更像是同事或朋友之間的閒談,他是述說的一方,而閔泰柱是認真傾聽的另一方。
我在報紙上看過你……閔泰柱偏頭想了下,而後叫出他的名字:宋霞永警衛。
抱歉,忘記先向你自我介紹。宋霞永露出一個歉疚的笑,我是隸屬於首爾警察廳科學調查科的犯罪行動分析官,宋霞永。就像我剛剛所說,這次跟你進行的訪談將會做為我們的研究內容。
閔泰柱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順勢調整坐姿,向後靠在椅背上,不著痕跡地與對面的宋霞永拉開距離。
我那時候好像還沒有這個單位。閔泰柱緩緩說道。
是,犯罪行動分析組是近幾年才建立的新單位,我們希望藉由這種新型態的方式提升警方破案的速度。宋霞永說,眼睛一刻不錯地盯著又因為他的話而點頭的閔泰柱。
閔泰柱維持舒適而拉遠的距離,含笑看他:那麼宋警衛你想從我這裡得到什麼東西呢?
因為殺人者的記憶法背景是在七十年代,解讀惡之心的人們則是在八十年代
所以是假設閔泰柱已經入獄後還在等待執行死刑期間才有犯罪行動分析組,兩人大概年紀差不多或差個十來歲左右吧
本來想要提到長相相似(水仙的醍醐味)但想想還是算了
宋霞永回到辦公室後並沒有馬上將檔案交給負責歸檔與逐字稿的後輩,他像是回到單位剛建立而刻苦的時候,戴上耳機反覆回放和閔泰柱的訪談。大約看了第三次,宋霞永才找出他覺得有些不對的地方,閔泰柱說話沒有口音。這不是太奇怪的事,在監獄裡龍蛇混雜,為了閃避多餘的紛爭而試圖改掉自己因成長或久居浸淫出的口音很正常,只是在放鬆的時候,習慣的口音還是難免會冒出頭來。宋霞永不能說自己技巧很好,能在第一次訪談就使訪談對象放下心防,可是影片裡的閔泰柱展現出的肢體語言顯示他已相當放鬆,儘管言談迂迴,可有問必答。如果不是宋霞永覺得這場訪談有說不出的違和感在,饒是國科長來也不見得會察覺出這點。
閔泰柱的警戒心遠比一般人來得強烈。宋霞永的指尖一下下扣著桌面,思考該如何為這場訪談做出結論。也許是因為從小受到最親近的母親的暴力對待,使他無法相信他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