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擅長成為一個嚮導。

哨兵的臉滿是撞擊地面所沾上的沙土與血跡，眼睛混濁而迷失，嘴裡隨著周圍的砲擊發出聲音。

「嚮導，快救救彭德列！」一旁的人兩手穿過腋下扣住哨兵的肩膀朝穆斯大吼，好友的失常讓身為普通人的戰友驚慌失措，「他一直在撞頭，又、又或者是想嘗試自殺、該死的我不知道！你是嚮導你快救救他，彭德列是哨兵，你知道該怎麼救他，操！你必須知道怎麼救他！」

戰友的恐慌投射出來的信號幾乎是嚮導能面對最糟糕的環境。錯亂情緒跟舉止中無形透露出的焦慮壓迫是比與外界失去聯繫的哨兵更讓他感到壓力。

「項圈啟動了嗎？」

「啟動了，彭德列原本差點壓制不下來。」戰友猛點頭，像是顫抖又像是焦慮。
「彭德列的嚮導呢？」

戰友搖了搖頭，目光最終落到遠處帳篷。

他點了點頭，跪在地上牽起哨兵的手。粗厚的手指立在肌膚上留下血條。很痛，但沒關係。接下來該做的步驟條列在腦海中。

他很擅長做一個嚮導該做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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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哨兵沒有維持或建立精神屏障的能力，然而根據研究與諸多報告的確提及與哨兵的精神結合能提升嚮導自身的遮蔽能力及受到他人情緒沖刷時保持高度集中力。」

他摘下眼鏡，感覺到桌子對面的人投射出來的感情，所有人在某種程度上都能投射感情。越年少情緒便相對簡單，就像簡單的搖籃曲。而對方身上傳來的是波濤的沮喪與憤怒，敲擊著他的精神屏障想要宣洩，想要有人共感這份痛楚。

「要是我是哨兵，我是不是就不會失去她。她就不會為了那個男人——那個哨兵丟下我，我就能給她她應得的幸福。」

「情感上的共鳴聯繫的確能成為誘因，但建立聯繫是自發的。嚮導不會因此而做出盲目的人生選擇。」他嚥下一口唾沫，將目光從對方轉移到手中的咖啡。

「所以……這不單純只是因為她是嚮導而我不是哨兵，她只是想離開我。」

「這是根據所有提示得出的結論——」

對方手中的馬克杯飛到空中，裡頭的咖啡畫出漂亮的圓弧線後撒落一地。

「我知道你很痛苦，但你為什麼不試著跟她對話，你想找出答案而只有她能給你。」

「……我找不到她。她甚至什麼都沒帶走，只是……拒絕了我想連絡的要求。」

「我們可以去找她，我知道她每個禮拜二都會去——」

「你到底哪裡不懂！她只是再也不想看見我。」對方起身的動作打斷了話，他只能眼睜睜看著對方離開。

人們常錯以為只要理解感情就能理解對方，但事實上他認為自己就是這個謬誤的最佳範本。他知道對方痛苦，知道對方需要安慰，但找不到對方想聽的那句話。

他擅長做嚮導，所有相關的知識與技巧都深刻在他腦海裡，每一個步驟與應有的反饋或問題都有解決方案，他為此熟讀許多書籍。

但他不擅長做人，他人的情緒需求他無法找到正確解答回應，為此他學習透過對方的表情來輔助理解，但這不意味著他變得擅長了。

但起碼身為一個優秀的嚮導，離開部隊還能找到出路，一個即使他不擅長做人也能做好的工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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