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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下正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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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三槍，子彈擦過左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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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某年的聖誕節前後，那個小鹿一樣的室友消失了。
　　院長告訴他們，他已經被人收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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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新室友是個安靜的人，每天絕大部分的時間都坐在窗邊遠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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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摩西從來不覺得那有什麼好看的，甚至於有些嗤之以鼻。

　　他所降生的村落只是地圖上平凡的一點，不貧窮也不富足，唯一擁有的是一片看不見盡頭的蔚藍大海。天氣晴朗的時候，他會站在岸邊看著白花花的海灘，當濕潤的海風伴隨冰涼的海水一同襲來，刺骨般的寒冷總能讓他一瞬間清醒過來。砂礫在足下被曬得發燙，如果這時順著拂過臉頰的風一起回頭，便能看見遠方巍然聳立的氣派建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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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棟富麗的白色獨立洋房，曾代表著他生活的界線。

　　當他在昏暗小巷苦苦掙扎時，當他為了半塊麵包蟄伏暗處時，他會告訴自己，看啊！就是那個地方！
　　——那是與他身處環境截然不同的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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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而現在，他擁有安全的住處，擁有需用的飲食，於是他開始嫌棄這個地方生活枯燥、瑣事太過雜碎。庇護所的一天十分單調，每天從清晨開始便是祈禱、冥想、學習和工作，偶爾會有集體禱告或一起唱讚美詩的環節，但更多時候是更多的祈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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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真的喜歡這樣的生活嗎？
　　摩西捫心自問。
　　他對現在的生活沒有太大的意見，也同意世界上不存在不勞而獲這等好事，但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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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看不上窗格內的大海，是因為已經看過更遼闊的景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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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現在的生活很好。

　　他學會怎麼說好聽話討好修女，好讓她們派給他更簡單的工作。
　　他也學會怎麼用可憐的表情拜託同伴們，好讓他們幫忙負擔更重的勞務——次數不能太多，必須把握在不令人起疑的程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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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修道院的規矩很多，對於孩童尤其嚴格。
　　他們的活動範圍被圈定在某些固定區域內，更是被嚴厲禁止踏出修道院一步。

　　摩西知道，這是限制，但更多是為了保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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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庇護所偶爾會來客人，但招待客人的事與他們這些孩子完全無關。
　　修女會要求他們在自己的工作區域內待好，保持沉默，不要探頭探腦。如果工作完成，那就乖乖回自己房間禱告，不要在外面逗留。
　　總之，說來說去都是那幾個重點，摩西早就聽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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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機會是需要自己去爭取的，危機往往與轉機並存。
　　這些道理早已如同生存本能般，深深刻印在他的心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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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而在他的印象裡，那天的天空很藍，隨著午後陽光的灑落，遠遠便能瞥見停在門口的幾輛馬車，領頭的馬匹毛皮油亮，在燦爛陽光下被鍍上一層金色的光澤。
　　他認出其中一輛馬車上的圖案，過往他站在金黃的沙灘上回頭望去，而如今他透過方框向外探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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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有什麼東西變了，但也有某些東西依然如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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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修女一樣早早便趕著他們集合，修士們來回奔走，即便是這樣的日子，每天的日課和其他勞動依然不能落下。孩子們依序排隊，等待修女分派當日的工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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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旁邊幾輛馬車是外地來的吧。」
　　他隨口說道。

　　立刻有人湊上來詢問：「你怎麼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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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的家鄉是一座不大不小的村落，說不上貧窮，卻也絕對談不上富裕。雖然那曾經與他的世界猶如天壤之別，但如果這個小地方來了第二、甚至是第三個穿著講究、明顯不像本地居民的人，那絕對非常惹眼。
　　他沒辦法和從小活在封閉環境裡面的人解釋這些，好在修女很快便看了過來，摩西對著眼前的同伴眨了眨眼，小幅度比了一個「噓」的手勢，同伴便會意地回過頭，放棄追問這件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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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或許是先天不足，又或是早些年營養不良的影響，他一向體弱多病，即便是在身體狀況最佳的時候，也往往顯得氣血貧弱，面色蒼白而無血色，總能以此討到最輕鬆的工作。
　　前頭的修女掃了他一眼，摩西低頭咳了兩聲，對方便大手一揮，指派他去打掃拐角的藏書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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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藏書室上個月才剛進了一批新的收藏——據說是多年來唯一一次——平時這個地方人跡罕至，他幾乎沒在這裡見過除了自己以外的其他人，更別提那還是難得陰涼的地方，摩西只差沒把笑容擺在臉上，就連身後修女不輕不重地再次提醒「記得早點回房間」，他也是乖巧地應了。

　　跟他一起分派到藏書室的還有另一名男孩，一見到房內如山似海的書卷，便一副天崩地裂的模樣。摩西好心地包攬下他的工作，成功換到對方下一次的勞動力以及一個安靜清爽的空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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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藏書室平時便少有人造訪，根據過往的經驗，修女們到明早之前都不可能抽空檢查，因此摩西只是裝模作樣地將書架上最顯眼的灰塵掃落，像是巡視自己領土般地在堆滿書籍的狹小通道中虛晃一圈，接著便心安理得地靠在窗台上看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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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過，說是看書，其實也不全然如此。
　　或許是方才見到的那輛馬車一直在腦海裡揮之不去，他總是不期然地想起蔚藍色的大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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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曾經稀鬆平常的景色，如今只是方格中的一抹顏色，他想起最後一次近距離靠近海邊，指尖冰涼的觸感恍若昨日。

　　依稀記得那時的指腹間染有些許紅色，帶著溫熱與鐵鏽般的氣息，黯淡的，粗糙的……啊啊，如果現在在手心劃上一刀，是否就能重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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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在做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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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的第一個反應是偷懶被抓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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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當他的循著聲音看向窗外，對上的卻是一雙黑色的眼睛。

　　「沒什麼。」
　　摩西若無其事地收起小刀，被打擾的不悅突然煙消雲散，他甚至愉快地勾起笑容，真心誠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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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小姐怎麼會出現在這裡？」

　　他的敬語用得還不是特別熟練——沒關係，會從現在開始變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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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窗外的陽光正好，鎏金一般的色彩自葉隙傾瀉而下，金色的陽光碎片在那頭純淨的銀白色頭髮上不斷跳躍。他的視線總是被那些晃動的光暈吸引，難以專注在眼前的人身上，但他記得對方有雙明亮的眼睛，即便是在微微蹙眉時，眼底清亮的光芒也未曾熄滅。

　　目測和他差不多年紀的女孩沒有理會他的問句，只是不依不饒地追著那個話題：「刀子很危險的，不可以把尖端對著自己或是別人——真是的，你的爸爸媽媽沒有告訴過你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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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庇護所難得來了外人，更湊巧的是居然還讓他給碰上了。他本來饒有興趣地想再多聊個幾句，聞言卻立刻失了興致。唇邊的笑容迅速收起，他居高臨下地看著對方，不帶溫度地開口：「我沒有父母。」

　　他的眼神透著冬季湖面般的冷意，原以為這個態度足以勸退不諳世事的大小姐——他已經知道那是哪家的孩子了——摩西正準備將目光重新放回書頁，卻在眼角餘光中見到對方臉上懊惱的神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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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對不起。」

　　有著清澈眼神的女孩子抿著嘴唇，態度鄭重地表達了歉意。
　　「我不知道——我不該這麼理所當然地提起這件事的，對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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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摩西這時才注意到她的聲音清脆，就像……唔，像什麼呢？
　　——就像是海浪敲擊貝殼的聲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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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好吧。他想。
　　對方也不是那麼罪大惡極，更何況——這正是他一直在等待的機會，不是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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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沒關係。」

　　他再度掛上笑容，這次總算有好好直視對方的眼睛。

　　「其實我也不是很介意。對了，您只有一個人嗎，菲利莫諾娃小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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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或許對於作為孩童的他而言，這個地方很大，曾經讓他差點找不到盡頭；但當他追尋朦朧的記憶回首，才恍然驚覺原來那只不過是個塵埃般微小、無足輕重，轉頭便會被人遺忘的地方。
　　至少，即便是在當時，那也是個小到連他都知道當地地主是誰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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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雙明亮的眼睛眨了眨，像兔子：「你知道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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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猜的。
　　摩西沒有說話，只是稍微彎了彎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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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即便是被素未謀面的人喊出家姓，那雙漂亮的眼睛也沒有因此染上驚慌，她只是露出了一個略有些羞赧的笑容，不好意思地說道。
　　「我是和爸爸跟哥哥一起來的，但好像不小心走散了……那個，你知道要怎麼回到大門口嗎？我想去那裡等他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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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發現對方笑起來的時候臉上會有兩個小小的梨渦，有點像是赤足踩在淺白沙灘後留下的淺淺印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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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只不過是略一思索，很快便有了決定。
　　「這裡的環境對不熟悉的人來說有點複雜，我帶您過去吧？雖然不能去門口，但我能帶您到附近的小教堂。那裡離前院比較近，如果小姐的家人同樣在找您，應該也會先去那邊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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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好呀。」
　　她沒有問為什麼不能去門口，這省了他解釋的工夫：「那就拜託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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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摩西喜歡這種好說話的人，甚至不需費盡心思想著要怎麼糊弄過去。

　　他合起書，正準備直接翻過窗沿，在女孩疑惑的目光下，他頓了會，留下一句「等我一下」，轉而從正門繞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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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叫莉拉尼，你呢？」
　　「我是摩西。」
　　「可以直接叫我莉拉尼就好，我也直接叫你摩西可以嗎？」
　　「當然，您想怎麼稱呼都可以。」
　　「不用特別使用敬語啦，像跟朋友說話一樣就好，我比較喜歡那種輕鬆的感覺，好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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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兩條被梳得整整齊齊的辮子隨著對方走路的頻率在身後跳躍，銀白色的髮辮中穿插著色彩明麗的花，在陽光的照耀下映出朦朧的微光。
　　她轉頭望了過來，無論是笑容和眼神都如晨光一樣柔軟，摩西意識到她正是那種適合在陽光下生存的人，代表著他曾經最嚮往的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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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的眼前再度浮現碧波蕩漾的景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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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對，既然他已經看過更為廣闊的大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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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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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莉拉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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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無人的小教堂內，高高掛起的燭具緩緩吐出薄霧般微弱的光芒。他站在陰影處，看著快步趕來的男孩。
　　對方眉頭緊鎖，眼裡閃過一絲不甚明顯的擔憂，薄唇幾乎抿成一條直線。他上下打量女孩，確認對方安危後，總算鬆開擰成一團的眉毛，微微放柔了表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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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找了你好久。」他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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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米斯提！」
　　莉拉尼輕快地喚了一句，眉眼間盡是不加掩飾的親暱和依賴，然後她轉了過來。
　　「謝謝你帶我來這裡，我的哥哥來接我啦。米斯提，這是摩西，剛剛迷路的時候就是他帶我過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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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碧綠的草皮在風中沙沙作響，石磚小徑一路綿延直至視線的盡頭。教堂外陽光濃郁，鳥語花香，一對金童玉女沐浴在燦爛春光下，好一副和諧美滿的景色。

　　那個黑髮男孩就像是直到現在才發現附近還站有另一個人。
　　銳利的黑色眼睛隨意地朝他的方向掃來，視線在他的眼睛上停了一瞬——也可能沒有，因為他很快便又平靜地移開目光——態度冷漠又疏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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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摩西本能地討厭他的眼神。
　　就好像他只是一個沒有生命的物品，而不是活生生的人。

　　坐以待斃從來不是他的選項。
　　他輕巧地走了過去，在即將踩上陽光前停下腳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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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米斯提？」莉拉尼拉了拉他的衣袖。
　　「謝謝你照顧我妹妹。」於是對方淡淡地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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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摩西輕輕地笑了笑，假裝自己沒有注意到對方的態度。
　　自欺欺人。這很重要，不是嗎？

　　「不客氣。我也很高興自己能幫上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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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潮水偶爾會混雜一些異物，有時是漂亮的貝殼，有時只是刺腳的石塊，但既然是來自海水的饋贈，他願意心懷感激地全數收下。

　　——只要那是海洋的贈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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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人又冷冰冰地看著他，隨後抱著手臂扭過身，好似一秒也不願意多待：「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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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啊、等等我！」
　　莉拉尼眨了眨眼睛，趕緊追了上去。離開前還不忘對著他點點頭，脆生生地同他告別。
　　「今天很高興能認識你，摩西，下次見！」

　　一黑一白的身影在陽光下漸漸遠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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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直到再也看不見兩人的背影，摩西才慢慢收起笑容。斜斜落下的陽光在他蒼白的臉龐投下光影，紫晶一樣的眼瞳幽光流轉，他忍住忽地湧上喉間的癢意，強撐起更深的笑意，將幾欲脫口而出的咳嗽重新壓回沉默。

　　「……嗯。下次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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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忘記有誰這麼說過，「為了良好的目的，一切手段都是好的」，摩西深以為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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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現在的生活很好。但，為什麼不能更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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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收養、又或是其他的什麼都好。

　　他只是想再去看一眼，在他死去之前，他想再看一眼無際的海。為此，即便必須承擔新的「枷鎖」，也不是完全不能接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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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啊，他從未想著不勞而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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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看在他未曾想過不勞而獲的份上——只是習慣將目光停留在直通目標的平坦小徑，又為什麼不行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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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的，讓我爆字數的那個源頭出場了
我本來想說有些人小小年紀就懂得拐騙富婆，但寫完之後怎麼看都覺得情況好像完全相反……怎麼會這樣呢